第90章

張侍郎拉郝澄下來的時候,她其實也沒有報多大的希望。畢竟那月不落帝國的話實在是很艱澀難懂,發個音,舌頭都是死命地往裏卷。

也就是因為對方的語言難學,月不落帝國來的頻率又少,禮部才會疏忽這方面的人才。畢竟要學好一門語言是很難的,晉國也沒有什麽人有這種閑心去學這個。

馬車停的地方是大理寺,周圍齊刷刷地站了幾排官兵,大部分是黑發黑眸的晉國人,還有四五個白皮膚的,是月不落使臣團的護衛。

一個個人高馬大的,平均比晉國士兵要高了半截,身上的肌肉也很發達。郝澄被她拉下馬車的時候還踉跄了一下,剛好和這些外國人對上,果然這些女人都很兇,長得就是兇神惡煞的,胸前平平,但胳膊上那鼓起來的肌肉就和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一樣超級誇張。

郝澄只看了一眼,就覺得辣眼睛,連拉着張侍郎站定,瞥過臉去不願再看。裏面興許是真的事态緊急,一見有人來,立馬迎出個穿着青色官服的人來,個子挺矮,身板也是瘦瘦小小的,身上的官服也不見得多厚,在這種秋高氣爽的天氣,她頭上還不斷地往外頭冒着汗。

一見到張侍郎,她就兩眼冒精光地撲了過來:“張大人,您可算來了,這裏面那些個洋人講什麽,我們都聽不懂。你說這審案審案,那也得搞清楚狀況才好審不是,也不能僅聽一方人的一面之詞是吧。”

別看人家個子小,力氣還挺大,張侍郎身寬體胖,底盤還穩,但還是差點被她撲到,郝澄扶了她一把,差點也被帶到地上。

兩個人一站穩,就被那人拖着往裏面走,那架勢簡直就是趕鴨子上架,比張侍郎還急得多。郝澄倒是得了自由,在後面快步跟着,但還是跟不上人家飛一般的速度,也就轉眼的功夫,張侍郎一個大胖墩就被個瘦不拉幾的小矮個子拉得沒了蹤影。

郝澄停下來正準備問路了,就見先前那接待她們的人以飛一般地速度退了回來,先前還把郝澄當個隐形人一樣的忽視呢,如今是滿面堆笑,臉上都開了幾朵菊花:“郝澄大人是吧?我聽說您是張大人請來的外援,還懂月不落他們的語言。”

郝澄忙擺手:“這話你聽誰說的,我不一定懂啊。”她這一世也沒有特地的去學外語,這一世确實因緣際會,做過一回番邦國的翻譯,因為和上一世學的英語很多相似的地方。

上一世那是因為工作需要,畢竟酒店雖然是四星級,但是因為是中外合資,加上處的地段特別好,算是國際酒店,酒店的管理人員還給她們這些人專門做了外語相關的培訓。

“我上次做的是那個米國的譯官,只懂幾句常用的話,給她們指了個路罷了,這這月不落和米國相差不是很大嗎?”米國人和晉國溝通比較頻繁,譯官也很好找。要是真有用的話,早能找着人了。

那拉她的官員腳步僵硬了一下,還是拉着她往前走。她這也是破罐子破摔,不讓郝澄試試看,她好像也沒別的辦法。

郝澄被她一路拉了過去,在那裏的張侍郎已經被百來號月不落使臣團的人給圍住了。張侍郎人其實挺高的,長得也壯,但被那麽多個子特別高的外國人圍着,看起來特別弱小,像是一群飛鷹裏混入了一只就曉得啄米的小雞,看起來特別可憐。

郝澄忍住沒笑出聲來,但嘴角還是不自覺上揚。一個月不落國的人看她,就氣勢洶洶地道:“你剛剛在笑什麽?”

這人的話她聽懂了,也沒有反應過來對方用的她自己國家的語言,下意識地回應了一句,還特地翻譯地文绉绉的:“沒什麽,只是見到友人,心中高興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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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國家的人說的不是英語,而是法文,但是不完全和郝澄上輩子的學的法語一樣,還是有一定的差別的。

旁邊站着的張侍郎是完全沒聽懂兩個人在交流些什麽,就見那紅頭發鷹鈎鼻的外國人氣勢洶洶叽哩哇啦地說了一句,她還替郝澄捏了一把汗呢,結果就見郝澄也叽裏咕嚕地回了一句,而且兩個人又叽裏呱啦&@#¥%……地來回了好久個回合,看這情況,郝澄還真懂!

她這心呼啦一下從胸腔提到嗓子眼裏,又呼啦一下好好地安放在肚子裏了。沒想到随便抓來的“壯丁”還真的起了作用,原本還被這群月不落人吓得魂都沒了的她一瞬間幸福得飛到了天上。

見郝澄能充當個臨時的譯官,這大理寺上上下下的官員還有那些月不落使臣團的人就把她圍起來了。

大理寺卿讓人給郝澄搬了把舒服的椅子,一個人給她捏肩,一個給她擦汗扇扇,還有兩個人負責站在邊上給她端茶送水,就怕她那寶貝嗓子又出什麽毛病。

這麽多人圍着郝澄,搞得她壓力有點大。不過她還是硬着頭皮,在雙方期待的眼神中幫着兩邊溝通了一下:“月不落的使臣說,她們在街上本來走的好好的,結果突然有人鬧事。那人是突然砸下來的,她們雖然拔了刀,但沒有傷人,而且她們的譯官還因為混亂被打傷了,她們要求晉國給個交代。而且她們又沒有犯罪,必須讓她們盡快離開這裏。”

大理寺卿又道:“你跟她們說,這個事情我們也不能當場放人的,畢竟當時很多人看到你們拔刀了。我們晉國是大國,也很注重月不落帝國的關系,但是呢,我們晉國也要對得起自己的百姓不是,這次晉國也有百姓的傷亡……”

眼瞅着大理寺卿還要說下去,郝澄忙做了個暫停的手勢:“您慢點說,我一段段譯給她們聽,不然我也記不住。”

其實譯官的地位不是很高,不過現在就郝澄這麽一個兼職的譯官,大理寺卿也只能聽她的,慢慢地把話講完,讓郝澄盡量說溫和一點,先安撫住這群人,把事情都搞清楚了,她們自然會放人。

如果真的是這些使臣殺了晉國的百姓,那也不能随随便便的私了,總得推出個人來頂罪。這次上面人的說了,人家月不落的人就是來踢場子的。要是在這上面慫了,搞不好丢的是晉國的面子,那就在人氣勢上矮了一截了。

郝澄聽完了,連比帶劃地組織語言又給這些月不落使臣翻譯。這些人還真的很不好相處,一樣不和就開始揮舞拳頭,好幾次差點遷怒到她身上,當然及時地被人擋住了,她毫發無損。

這些人還自稱文明國度呢,一點禮貌也沒有。這也虧她脾氣好,又顧念自己形象,不然真恨不得讓這對她揮拳相向的幾個外國人原地爆炸。

扯皮扯了幾個時辰,仵作的驗屍報告出來之後,大理寺總算是讨論出了一個結果,由郝澄代替她們和對方一個領頭的女官交涉,最後達成協議,那個傷了人家的人出來向對方家屬賠禮道歉,然後還賠了一些銀兩。

突然跳下來給了使臣團驚吓的人因為已經死了,對方是因為突然發病死的,當然和使臣團沒有關系了。不過禍不及死者,她們自認倒黴,大理寺也因為耽擱了人家的時間,态度很好的賠禮道歉,還負責了這次使臣團的一切損失。

雖說過程中摩擦不斷,還有兩次差點打起來,但事情總算平安解決,郝澄成了此次事件的大功臣。

張侍郎舌燦蓮花,把她快誇出花來,還不忘往郝澄手裏塞了番邦來的兩把白茶瓜子:“你方才講累了,吃點這個。這種貨很難得的,就大理寺這邊才有些。”

郝澄連喝了幾口水,倒沒有覺得自己有多大功勞,純粹是運氣好點。

上輩子學的東西她已經很多都忘記了,得虧她上輩子那酒店是中法合資,培訓的兩種外語是英語和法語,還要幸虧什麽月不落帝國的人說的是法語,要是來個說俄語德語的,她就是多長一張嘴也沒辦法幫得上什麽忙。

而且這次事情中也沒有太難太多的專業術語,主要還是她懂的那些生活詞彙,這還是帶着比劃才把事情解決,不然就她這半吊子水平,她還真不知道怎麽翻。

好不容易她歇了口氣,準備搭張侍郎家的馬車回府,出來的時候,那個和郝澄溝通交涉的女官放下手中的缰繩走了過來。

對方長得很漂亮,一頭鮮豔的紅色頭發,祖母綠寶石一般的漂亮眼睛,鼻梁很高,但是不難看,笑起來的時候嘴角還有個酒窩,雪白的肌膚,五官整體相當的精致。不管是放在她們自己的國家還是晉國,都屬于那種很奪目的美人。

對方的語言天賦很好,用剛學會的晉國話問了郝澄的名字。

郝澄不知道這人想幹些什麽,但還是老老實實應了她一句:“郝澄,我叫郝澄。”

對方跟着念了一便郝澄,她有點前後鼻音不分,說話還是有月不落帝國慣有的毛病,舌頭會卷起來,吐字不清楚,但聲音很好聽。

郝澄嗯了一聲,對方就突然湊過來,給了她一個十分熱情的貼面禮,還在她臉上啵了一下,便笑着躍上馬飛奔而去。

這突入其來的一下,吓得郝澄和一旁張侍郎手裏瓜子都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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