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次日在翰林院點卯後,郝澄直接去了禮部,張侍郎還在那裏哈欠連天,見到郝澄進來,她還很詫異:“管理資料的那人還沒來呢,你怎麽一大早的就過來了。我這個人辦事你還不放心嘛,都說了給你找,那肯定會找得齊齊全全的……”
郝澄打斷了她的話:“不用找那些資料了。”
“你盡管放一萬個心……”張侍郎打着哈欠還在念叨呢,翻反應過來郝澄說了些什麽,她一下子瞪大眼來,“怎麽突然不找了,你不多想了……”
她嘴巴咧開,臉上露出個甚是欣慰的笑容:“我就說嘛,不要想那麽多啦,那女的也長得挺漂亮的,又不是什麽太大的事情……”
郝澄這次等她說完了,才補充道:“我不是為了這個來的,我來是想跟你說一句,戶部已經批了了我告假的折子。”
張侍郎應道:“這段時間你确實挺累的,這樣也好,你推了翰林院那些事情,能更好的過來幫我。”
郝澄搖搖頭:“若是這樣,我也沒有必要特意來尋你說一句了。今日我交接了手裏的公文,就要回府陪夫郎了。這幾日應該都不會過來。”
張侍郎當下哀嚎起來,龐大的身軀一下子撲了過來,牢牢地抓住了郝澄的胳膊:“我說老妹啊,做人可不能這麽絕情啊,你要是走了,我禮部哪裏還找的到人來給那些鬼佬做譯官啊!再說了,咱們要是搞砸了,聖上怪罪下來,那都是一起倒黴啊,就算是不為了我,為了你自己的前程和名聲,你也不能這麽糊塗啊!”
賣完了慘,張侍郎又開始打親情牌:“你看咱們認識這麽久,那感情和旁人也不一般,這麽要緊的事情,你不能不幫忙啊!你看我今天,禮部忙得團團轉,我為了擠出點時間來給你找那什麽月不落帝國的資料,還特地這麽早就過來。咱們的情比金堅,你不能就這麽不講義氣啊!”
郝澄不自覺用手捂住耳朵,等到張侍郎鬼哭狼嚎完了,又接着道:“這一點張大人就不用擔心了,我對那月不落也是一知半解,內子手下有個擅長月不落語的仆侍,她對月不落的風土人情也十分了解,說話也比我幽默,絕對是個比我合格多了的譯官人選。”
盡管月不落的語言有百分之九十和上一世她學的法文重合,但她的記憶力畢竟沒有那麽好,昨日那也是趕鴨子上架。更何況那使臣團裏還有人可能觊觎她,寧願是她自作多情,也比被人家盯上,惹出一大堆麻煩來得好。
張侍郎迫不及待地問她:“人呢,在哪,我能先見見嗎?”
郝澄道:“早在宮城外候着了,禮部不批手續,我也沒有什麽好的名頭帶她進來。”
張侍郎當下椅子也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外頭走,口中還不住嘟嚷:“帶這麽重要的人進來,還要什麽手續,下次這人你盡管直接帶,出了什麽事我擔着!”
郝澄跟在她後頭,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再有下次,她也還是會按規矩來的,不然出事了,誰都擔待不起。
怕郝澄帶來的這個人不抵用,張侍郎還特地去宮城請了個月不落使臣團的人過來,看着兩個人能夠順利的交流,張侍郎也松了口氣,擦了擦頭上的汗,然後用那汗巾朝着郝澄擺手:“行了行了,這個人就交給我了,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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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态度簡直和先前判若兩人,郝澄笑得很是無奈,吩咐了那人幾句,直接就從禮部出去了。按照禮部的說法,那月不落使臣團的人安排的是十日後的宴席,到那個時候她的假也放完了,只是在殿上見一面罷了,應當也沒什麽要緊的。
在戶部那裏報備後,郝澄就準備坐馬車回府,免得走得太晚,又和不該碰的人碰上。
路行至玉香緣,郝澄又命馬車婦停了下來。她下車直接上了二樓,拿了張條子擱在掌櫃的面前:“先前定好的東西,做好了沒,我現在要取。”
玉香緣掌櫃的本低着頭在那裏用算盤算賬,手指撥拉算盤珠子撥得飛快,本來是面無表情地瞥了眼上頭的字,又看到條子上寫的名字,忙滿面堆笑地擡起頭來:“是郝大人啊,東西剛剛做好了,就等您來取呢,您來得這可真是恰當好處,早來一點都得等等呢。”
掌櫃的轉過身來,從櫃子裏取出一個十分精美的盒子遞到郝澄面前。郝澄打開看了一眼,頃刻便将盒子蓋好,在小二娘一路歡送下下了樓梯。臨到拐角的時候,她感覺有道奇怪的視線時不時地凝聚在她的身上,看得她怪不舒服的。
當她停下來的時候,那若有若無的視線格外強烈,她順着那視線看了過去,只看到在玉香緣的三樓處站了一個身材高大的女人,是很陌生的面孔,不過郝澄只看她一眼,就不自覺對對方生出幾分厭惡來。
也沒有搭讪或者繼續探聽的意願,她提着那盒子便匆匆地下了樓,等到坐上回府的馬車,她才想起來自己為何一眼便覺得那陌生女子似曾相識,對方的容貌和那日親了她的女人有幾分相似。
只是這兩個人一個是紅發一個是金發,而且這個女子要比先前那個使臣要身形高大許多,當然容貌也硬朗許多。
目視着郝澄的馬車離開了玉香緣,那金發女子的身後探出一個頭來,不是旁人,正是那日親過了郝澄的人。只是他換了身裝扮,頭上紅顏色的假發也拿了下來,作的是男兒打扮。
那金發女子譏笑道:“弟弟的眼光什麽時候這麽差了,我瞧這晉國女子身形瘦弱,也不知能不能吃得消弟弟的索求。”
在月不落國人眼裏,晉國的男男女女雖然有着十分迷人的黑發黑眸,但五官實在是太過扁平,似乎每個人看起來長得都差不多。這叫郝澄的文官在她看來實在是太過普通。
男子倒是頗不以為意:“我喜歡就好了,你管那麽多幹什麽,反正若是我不喜歡了,換個其他人不就是了,難不成你還以為我會像那些愚蠢得不得了的晉國人。”
月不落帝國階級劃分鮮明,在男女之分上倒是相當平等。只要有實力,不管是男女,都可以想娶就個就娶幾個。
當然像他這種,還是更喜歡一個又一個的換。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可以把人捧到天上去,不喜歡的時候對方如何落魄,他也沒那個心思去管了。
“我可聽說着那人家裏還是有夫郎的,而且她家夫郎連孩子都有了,弟弟這也不介意?”
男子嘴角上揚,面上露出一個十分燦爛的笑容,卻無端顯得有幾分殘忍:“不過是個普通的男子罷了,那和我又有什麽幹系,她若是在這世上了無牽挂,我才要擔心她寧死不從才是。”
畢竟在晉國,那些講究所謂文人風骨的女子實在是固執的很。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沒記錯的話,咱們去見那個晉國的皇帝是十日之後對吧。”
女子應道:“是了,你又想了什麽主意?”
“也沒什麽,我只是覺得十日的時間太長了,找個人去禮部那邊安排一下,直接提前到兩日後吧。”
出了那玉香緣後不久,郝澄便在車上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差點連手裏的盒子都要掉到地上去,馬車婦聽到響動還特地停下車來問了一句:“家主沒事吧?”
郝澄搖搖頭:“沒事的,還是快些回去吧。”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有種不詳的預感。
在郝澄抵達郝府之前,竹青便由江孟真囑咐,早早在府門前等候。一輛其貌不揚的馬車在府門前停了下來,從裏頭探出一只保養得十分白皙細膩的手,遞出來一疊厚厚的紙來。
竹青忙接過那疊紙,道了一聲“辛苦”,那馬車便徐徐離開。
這輛馬車前腳剛走,郝澄坐的馬車也抵達了郝府。
郝澄下了馬車,便見竹青捧着一疊紙往裏面走,而看守大門的門衛正緩緩将門關上。她出聲喊住了門衛:“等等再關”便踩在凳子上下了馬車,臨走時還不忘記把盒子帶了下來。
等到她踏入門檻,竹青卻早不見了了蹤影。郝澄覺得有些奇怪,竹青一向對她這個家主很是恭敬,這次連個招呼都沒有打就匆匆離開,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麽急事。
不過奇怪歸奇怪,她的好奇心也沒有那麽重,很快把竹青的事情丢到了腦後,捧着那盒子直接往江孟真的院子走。
她看着手裏盒子,面上不自覺露出笑意來,走兩步又告訴自己要繃住,繃住才能有驚喜。
要知道,今日可是江孟真和她成婚一周年的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