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她實在很是好奇,自家夫郎到底遞了什麽上去,才令皇帝一瞬間改變了主意。江孟真說得輕描淡寫:“一部分咱們家的家産,一份陛下一直很想要的寶藏藏寶圖,還有一份關于月不落帝國這次的和平合約相關的資料。”

就是因為他能夠篤定,月不落帝國不會因為郝澄的小事,中斷和晉國簽訂和平條約,他才敢讓那兩個譯官臨時将那句話改了。

郝澄沒有問具體資料是些什麽,只道:“那藏寶圖是誰留下的,可是真的有寶藏在?還有你給出去的家産,大概值多少銀子?”

要是皇帝發現寶藏圖是假的,她總擔心皇帝又會惱羞成怒。

江孟真道:“就是傳說中前朝大奸臣閻嵩的留下的家産,藏寶圖是因緣際會到我手上的,橫豎是個燙手山芋,還不如拿出去給陛下做了人情。”

想根據藏寶圖尋寶,肯定是要經歷重重險阻,江孟真并沒有興趣冒這個險去求那份飄渺的寶藏,而且這東西擱在他手上,只會給他的家人帶來麻煩,給皇帝反而是好的選擇。

“至于你說的家産,大概是三百萬兩白銀,妻主放心,給出去這銀子,我名下那些産業也少不了。”

他給出去的不是三百萬兩實打實的銀子,而是值這麽多錢的幾處鋪子,那都是朝廷很眼饞的幾處聚寶盆。

郝澄被這數據給驚了一回,她知道江孟真有錢,沒想過家裏會這麽有錢。但驚訝過後,她又有些憂心忡忡地問:“國庫最好的時候一年也才餘下三百萬兩銀子呢,咱們會不會拿出去的太多,更惹了陛下猜忌?”

她可沒有忘記歷史上那些在皇帝面前炫富的商人,凡是比皇帝有錢的,那下場都會死得很慘。

江孟真搖頭道:“妻主放心便是,國庫盈餘不多,是因為花出去的錢太多。而且這一回,陛下只會認為,咱們為了請求她的原諒,已經去了大半家産,不會對她有什麽威脅的。”

郝澄考慮到的這個問題,他當然一開始就考慮到了,因此他把家産呈上去的時候,就寫自己家送出絕大部分的大半的家産,明面上那些賬,他也讓人劃去了大半。皇帝要調查,也絕不會調查出什麽來,真正還有多少錢,只有他自個清楚。

家裏還有很多資産是一回事,明面上的表現又一回事,江孟真有些歉疚道:“不過,在陛下離世之前,咱們家裏就得低調了,怕是寶寶出生,也不能夠風光大辦。”

郝澄忙安撫道:“只要請相熟的人來,也就夠了。橫豎咱們兩個也無太多親友,請些重要的人,得到她們的祝福就夠了。只要咱們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的在一起,比什麽都要重要。”

江孟真含笑道:“妻主說的是。”

郝澄将手擱在江孟真膝蓋上揉了揉:“先前在殿上跪了那麽長時間,膝蓋是不是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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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孟真搖搖頭:“還好,寶寶也還很乖。”

郝澄将他的褲腿撩開,果然膝蓋都紅了,她當下便心疼的不得了:“你還說沒什麽,這都這樣了!藥膏在哪?我給你上點藥吧。”

江孟真道:“在你腳下的小格子裏,淺綠色的那個瓶子,寫着清風玉露散的那個。”

郝澄踩了一下車上的機關,一下子木板打開,出來九行三列二十七個格子,在第三行第二列找到了江孟真說的小瓶子,她從裏頭小心地倒了一些東西出來,是淺綠色半透明的軟膏,很是粘稠,抹在手上有種極其冰涼的感覺。她将手上的藥膏小心地敷在江孟真的膝蓋上,又一點點地把藥慢慢地揉開。

等上完藥,江孟真接過瓶子道:“妻主也跪了那麽長的時間,擦點藥吧。”

郝澄将褲腿撩起,膝蓋只有一點點紅:“我皮糙肉厚,不礙事的。”江孟真是孕夫,又是養尊處優養大,她雖然沒有做什麽粗活,但原身家境不怎麽樣,又是個女人,當然和挺着個大肚子的江孟真不能比了。

片刻後馬車在郝府門前停了下來,她又将江孟真江孟真的衣衫整理好,先跳下馬車,又小心翼翼地攙扶着江孟真下來。

因為江孟真先前傷着了膝蓋,人是她抱進去的,反正旁邊沒有什麽人,即便有,她也不在乎。

等到把江孟真放到軟榻上,郝澄又換了身上被茶水弄髒的衣物,她還沒來得及歇息,皇帝的旨意就到了郝澄手上,果然是按照她先前說的,給郝澄“放長假”,等到江孟真肚子裏的孩子出世,便将這一家人都丢出京城去,到那偏遠疙瘩裏待着。

等到宣旨的小黃門拿了銀子出去,郝澄又安慰江孟真道:“放這長假也挺好的,我可以在家中陪你,只要夫郎不嫌棄我官做的不高就行。”

江孟真頭靠在她肩膀上,長呼一口氣:“自然不介意。”他原本就沒有強求郝澄做着做哪的想法,經過那什麽蠻夷王子的事情,他更不可能會要求郝澄這麽多。郝澄能陪着他,他反而更安心。

郝澄離開朝廷的第一日,方餘就在應卯後來了一趟府上,因為在月不落使臣團觐見時出色的表現,她又被皇帝賞賜了一番,雖然未曾升官,但在朝中的實際地位升了一截,總算是新官上任後站穩了腳跟。

她來拜訪的時候,身上還穿着官服,考慮到江孟真不喜歡她,郝澄是單獨出去和她見面的。方餘開口就是問郝澄的情況:“我聽聞陛下給你放了長假,還将你調離去了那雲州,這事情是真的嗎?”

雖然是平調,沒有降郝澄的品級,但從中央到地方,那就是暗地裏貶職。更何況,那雲州雖然環境優美,但是偏遠之地,人特別難管,還有那什麽南蠻刁民經常騷擾城池,去那種地方,有實權也是活受罪。

郝澄也沒有遮掩的打算:“是真的,等我和內子的孩子滿月後,我就得去雲州上任。”

方餘眉毛便皺起來,臉上的表情也不好看:“陛下怎麽會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

郝澄也不準備什麽都抖落出來,她抿了抿唇道:“陛下的心思,豈是我們能揣摩的。方大人還是莫多問了比較好。”

方餘嘆了口氣:“我今日來,還有一件事想告訴你,我下個月廿三要成親了,今日是特地來送請帖的。”

郝澄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勒一個向上的弧度,笑道:“你年紀也不小,是時候成親了。是哪家的公子?”

“戶部尚書家的嫡次子。”她倒沒有說多喜歡那小公子,只是時候差不多,也合适,是該成親了。

郝澄面上的笑容更大了些:“那真是恭喜恭喜,我聽說戶部尚書家的公子人很好,方餘你是有福了。”

她接過了方餘手中的請帖:“等你大婚,我一定會去的。”

方餘見狀,嘴唇微微嚅動,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郝澄将請帖收進衣袖裏頭,問她:“還有什麽事嗎?”

方餘看了她好一會,搖了搖頭,只幹巴巴擠出一句來:“若是你孩子出生了,一定要記得請我。”

郝澄笑吟吟道:“好的,我一定不會忘的。”

等到把方餘送走了,郝澄又随手把請帖擱在了書房,又拿了紙筆陪在江孟真身邊寫故事。

有些故事她不好寫出來,也羞恥盜竊人家的精神成果,便大致改編了一些童話故事和寓言,講給江孟真肚子裏的寶寶聽。

江孟真問起出處的時候,她便道:“我也是聽人家說的故事,民間傳的,不知道是什麽人寫的。”

江孟真沒聽過這些故事,不過這裏的故事大部分講的是比較淺顯的道理,晉國也有類似的寓言,他倒也沒有多想。

原本郝澄忙于政事,江孟真雖然有不少事情要做,但一旦靜下來,就有種時間特別漫長之感。如今有郝澄陪伴,好像時間就過得特別的快。

也就是眨眨眼的功夫,又過了一個秋,差不多到了大夫說的生産期的邊緣,郝澄和府上的下人開始高度警惕,府上什麽東西都備好了,還養了兩個擅長接生的阿公,好吃好喝地供着他們。

這日江孟真胃口還不錯,吃飯之後,又吃了些葡萄。郝澄小心翼翼地剝開那瑪瑙葡萄,正準備将手裏這顆送到江孟真口中。

他突然就彎下腰,捂着肚子開始喊痛起來,面上也俱是冷汗。郝澄整個人都要不好了,還是站在一旁的竹青反應過來,慌忙道:“快來人 ,正君這是要生了!準備熱水、羊腸線,還有快點來人把那兩個阿公叫來。”

阿公來了,又斥責道:“怎麽還讓正君待在這,還不把人送進廂房,放床上!”

郝澄整個人都慌慌張張的,本來想去抱江孟真,還是阿公攔着她,讓兩個特別強壯的男人把江孟真擱到床上去。

郝澄想跟上去,被人以會驚吓到正君為由,“哐當”一聲,用一道門将她隔離在了廂房之外。

郝澄完全沒有經驗,阿公也不是說晦氣,而是說擔心她會驚吓到産夫,也不敢擅闖,整個人就開始在房門前來回走,急得像那熱鍋上的螞蟻。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裏面還沒有嬰兒啼哭的動靜,她都要忍不住闖進去了,就聽得裏面突然就沒了聲響,然後“哇”的一聲,就從房門內傳了出來,與郝澄而言,簡直是天籁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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