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郝澄心弦一松,這下也不顧護衛的阻攔了,興沖沖地往裏頭沖,房間裏血腥味極其重,到處都是鮮紅的血,看起來就像是恐怖片裏的災難現場。
她第一的反應不是看孩子,而是看江孟真,結果發現對方躺在一片血泊中,身下是羊水和血液混合的污漬,他靜靜的躺在那,雙眼緊閉,面上也沒有任何血色。
郝澄當下腿就軟了,高齡生子、大出血、難産死這些可怕的詞語一股腦地浮現在她的腦海,她艱難地挪了過去,也不嫌地上都是髒污,雙腿一下就跪在了江孟真的床邊。
當下便嚎了起來:“孟真,孟真你醒醒啊。”
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她死活也不要江孟真生孩子啊。以前她的世界女人生孩子就很兇險了,這個世界改成男人,那男人更兇險。
旁邊的産公本來要抱着孩子向她道喜的,結果這當家的竟然不顧形象的掉眼淚,還在産夫身邊嚎了起來。
嬰兒本來止了哭聲的,聽了自個親娘哭號的聲音,也哇哇大哭起來,一時間,這充斥着血腥味的産夫變得比慘現場。
郝澄喊江孟真不醒,眼淚掉得更厲害了,結果一只手突然打了郝澄一下,很輕的一下,一點也不痛。
還有一個她無比熟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來:“好吵啊,我想睡會。”
郝澄一下全身都僵住 了,她也顧不得哭了,去看江孟真的樣子,對方果然半睜着眼,不過很短的一瞬間,他又閉上了眼睛。
郝澄連忙去探江孟真的鼻息和脈搏,呼吸有!脈搏有!她又貼在江孟真的胸膛上,心髒跳動也十分有力。
一旁的産公真是哭笑不得,到郝澄旁邊解釋道:“貴正君是因為太累所以睡過去的,他的孕紋開的很大,孩子的身子也比較小,過程非常順利,傷口也縫合的很好。我接生過那麽多個男子,還從來未聽說過男人生子會出什麽事情呢。”
郝澄先前其實也在書上看過這個世界男子生孩子的過程,雖然存在什麽産公手藝不行,導致事後出問題的。還有些孕紋口子裂開的太小的,但那都是極少數。而且這種時候,她就想着前世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根本想不來這些,一時之間,也就想歪了。
一時間的窘迫自然是難免,不過郝澄只大囧了一回,就笑起來,鬧這種烏龍也沒什麽,只要江孟真好好的,比什麽都強。
見她笑,産公也笑,産公抱着裹在襁褓裏的小孩給郝澄看,道:“祝賀您,貴正君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女兒,您看這小孩長得多漂亮。多像您。”
郝澄看那孩子,小寶寶的頭上有很稀薄的胎發,軟軟的貼在腦門上,淺黃色,像入秋的雜草。她又看小孩的臉和裸露在外的肌膚,都是皺巴巴的,紅紅的,像個皮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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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點也看不出來白胖漂亮啊,而且小孩眼睛緊緊閉着,五官看上去也皺巴巴的,真不知道産公從哪看出像她了。
不過雖然沒生過孩子,上輩子從電視和小說上,郝澄還是知道孩子剛出生都是這樣的,她還是非常高興地賞了兩個産公。
紅包是一早準備好的,十分豐厚,産公接了紅包,擱在手上輕飄飄的,拆開一看,是張百兩的銀票,當下眼睛都笑沒了,嘴巴抹了蜜一般都說好話。
郝澄又問産公:“能不能把我夫郎挪出去,産房這麽髒,他喜歡幹淨。”
産公點頭:“自然是可以的,不過要注意,給貴正君擦身子的時候,要用半幹不濕的那種巾帕擦拭,不要直接用濕的,剛生完孩子,頭兩天是不能沾水的。”
能動就好,江孟真那麽愛幹淨,她實在是不能想象他要忍受自己待在這種地方的樣子。郝澄都這麽說了,當下便有人麻利地換了沾了血污的床單,又換了江孟真身上的衣物。
擦拭身子的事情本來是由竹青這些人來做的,不過郝澄堅持讓她來。她看到江孟真的肚子上有一條很長的線。
看她在那線上的眼神停留的久了一些,一旁的産公及時解釋:“這是羊腸縫的,不是我自誇,這次絕對是我縫線縫的最好的一次,一個月後,絕對不會留疤。
郝澄“哦”了一句,小心翼翼地給江孟真擦身子。她手勁還挺大,怕控制不好力度,特別的小心謹慎,擦得也就特別的慢,還是竹青看不下去,大膽地一把搶過郝澄手裏的帕子:“家主,你這麽擦,我家主子怕是要着涼受凍了,還是我來吧。”
為江孟真好,郝澄也沒有計較他的冒犯。果然竹青手腳麻利,很快就給江孟真把身上的髒污都擦拭了幹淨,還迅速給他換了身幹淨寬松的衣服。
等江孟真被小心翼翼地搬出來,哭累睡着了的寶寶被放置在大床邊上的搖籃裏,郝澄又追在産公後頭問産夫的各種注意事項。
“他剛生了孩子,是不是一個月都不能見風的?”上個世界女人來大姨媽生孩子,生完孩子要坐月子,不知道這個世界男的要不要。
産公很是震驚:“您這些東西都是聽誰說的,還待一個月不能見風,那不是要把人給悶死?下了床就能走動了,就是注意一下,我先前說的,頭兩天是不能沾水的。第二件事,近期不要吃什麽刺激辛辣的食物,酒也不能喝,還有牛羊肉啊這種發的食物也最好少吃,等他肚子上的傷口好了,就不用忌口了。”
郝澄虛心點頭,在小本本上也都記好了。
等到記完了,她又回去守着江孟真和孩子,當然除了她之外,還有經驗豐富的奶公負責照顧孩子。
因為怕嬰兒啼哭吵到江孟真休息,她又讓人把搖籃擡到隔壁的廂房去,自己看了江孟真一會,眼皮也打架打得厲害,幹脆褪了鞋襪和外衣,爬上床去,和江孟真并排靠在一起睡。
等到江孟真醒了,口渴的厲害,張口便要喝水。郝澄因為受驚,實在是累極了,閉着眼,沒理他。
屋內的下人怕打擾兩位主子,都撤了出去,江孟真這蚊子大小的聲音根本叫不動外頭的人,又想讓郝澄多睡會,只好起身自食其力。
不過他一動,郝澄就醒了,看他想從床上下去,她忙問:“怎麽了?”
江孟真小聲道:“我想喝水。”不是他不想大聲,只是他嗓子都快冒煙了。
郝澄這才注意到他幹裂的嘴唇,生孩子流了那麽多血,他又睡了那麽久,不渴才怪。
郝澄忙把他摁回床上:“你好好歇着,我幫你去拿。”
她便起身提拉着鞋子倒了一大碗水,江孟真一口氣将水飲盡了,郝澄在邊上看着,口中還勸他:“喝慢點,又沒有人和你搶。”
江孟真喝了兩大碗,總算好受些了,又問郝澄:“寶寶呢?”
郝澄道:“我怕她吵着你,讓人抱去隔壁了,寶寶很好,是個女孩子。”
聽到是女孩,江孟真不自覺松了口氣,起身就要去看孩子。
郝澄搖搖頭:“我讓人抱過來吧,你剛生完孩子,還是歇歇比較好。”
江孟真笑:“生個孩子而已,這點路我還是能走的。”
他要起身,郝澄也不攔他,又給他系了擋風的外頭,攙着江孟真就去了隔壁廂房。小孩還是閉着眼,小鼻子紅紅的,睡得很是香甜的樣子。
江孟真皺着眉:“怎麽長得這麽醜?”他看人家的小孩,都是漂漂亮亮的,還沒見過這麽醜的。主要是,他看到的嬰兒基本是在滿月宴上,接觸的又基本是貴族階層,是真沒有見過這種剛出生的小孩子。
郝澄哭笑不得地解釋:“剛出生的小孩都這樣,等她長長,基本一天一個變,一個月後,可雪白可漂亮。”
兩個人說話,似乎是吵醒了小嬰兒,她小嘴一癟,又開始哇哇大哭。一旁的奶公忙抱起來哄,給嬰兒喂奶吃。
喂的是新鮮的羊奶,主要是奶果催出來的人乳雖然不錯,但對身體還是有一定損害,江孟真不自己上,他也不願意讓郝澄身體因了這個孩子有什麽損傷。
江孟真見孩子哭,卻不睜眼,心下有些發愁:“這孩子眼睛怎麽回事?”
郝澄安撫道:“都是這樣的,很多小孩過兩天才能睜眼,而且一般要五六日才能完全睜開眼睛。奶公都說了,咱們女兒很健康,沒有毛病。”
江孟真這才松了一口氣,又抛出被郝澄遺忘在腦後幾個月的大問題:“那寶寶的名字,你想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