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大夫是分批過來的,來一個診脈結束便道喜:“令夫郎這是喜脈,真是恭喜了。”

郝澄笑臉送走了一個又一個的大夫,基本上都診斷出江孟真這是有了喜,而且已經有一個月半了,就是他身體還有點虛,而且憂思過重,胎兒有點不穩。

等送走了最後一個大夫,郝澄在江孟真身邊坐下來:“我說了吧,你還不信自個有了身孕。”

江孟真手不自覺撫上小腹,他是真的沒有想到這裏孕育着兩個人的血脈。自從淮安王造反之後,他所思慮的甚多。郝澄的事業倒沒有怎麽讓他操心,但要謀劃棋局,和這天下未來之主下好一盤棋,他還是要花費很大的精力。

按照大夫說的,若是他再粗心些,照這麽下去,這孩子很有可能就沒了。雖然說亂世還尚未平息,這孩子來得有些不是時候,但這畢竟是他和郝澄的孩子。晉國的男人,不管身體如何,到了四十歲邊沿便沒有什麽再生育的可能。

他身子骨也一直不算好,這孩子在郝敏出生後三年才來,估摸着就是他這輩子最後一個孩子了,想到這裏,他不自覺後怕。

郝澄一開始是想要責備他的,但見了自家夫郎的表情,責怪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她只把輕輕的把手擱在江孟真的小腹上,正好覆蓋住對方的手。

江孟真的手非常的冷,郝澄輕輕地搓着他的手背,以便他能夠盡快地暖和起來。

她先是說了幾句不準江孟真再這麽勞心勞力的話,緊接着又寬慰自家夫郎:“你也聽了大夫的話,這不該做的事情就少做。能讓我做的盡管說,我是你妻主,你不使喚我,難不成還去使喚別人。孩子的事情,你也不用太擔心。當年懷淼淼的時候你身體比現在還虛些,你看淼淼她身子骨多棒。這個孩子肯定也好好的,咱們總能把他平安生下來的。”

江孟真搖頭:“我現在的身體哪有那個時候好,那個時候我還用藥調理,我現在也比先前老許多。”

郝澄道:“正是因為你這幾年都沒有吃亂七八糟的藥,這幾年來身上的毒性消耗得差不多,才能生出來健健康康的孩子。”

她也沒忘記江孟真為了懷郝敏吃了多少調理身體的藥了,雖然說中藥副作用不大,但是藥三分毒,她當時還擔心得不得了,生怕郝敏生出來是個病罐子,好在郝敏健健康康的,生得非常活潑可愛。

江孟真被她這麽一說,心緒倒是平複下來,溫聲道:“你這麽說,也有幾分道理。那勞煩妻主幫我把餘平喚來吧,我有些事情要吩咐她去做。”

他擺的局完成的差不多,原本是親力親為來得更好,但為了肚子裏這個孩子,他也只能放權給旁人做。

他願意把事情讓旁人分擔,郝澄也松了口氣。倒不是說她不樂意幫自家夫郎管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但江孟真做的那些事情大部分是認識她之前就謀劃好的,而且裏頭涉及的污濁龌龊的東西太多。

他不願意讓郝澄沾染是一方面,郝澄不願意做是另一個重要原因。為了幫夫郎分憂,郝澄也是提議試過一回這種事情,結果一開始,江孟真就來了把狠的,直接讓下屬拉她去見了一個格外血腥殘忍的場面,郝澄當場吐得昏天暗地,便也沒有再提要做此中事。

到底她心還是不夠狠,見了這種事情不适應。當然她也并非完全純善,很多事情,她也知道不好,但也沒有阻攔江孟真去做。

一家人的生意做得這麽大,總要犧牲一些人的利益,也總要幹掉一些對手。畢竟商場如戰場,即便不主動攻擊別人,也會有別人虎視眈眈地想要吞噬你。

郝澄起身道:“我這就喊她過來,你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我先準備好材料,晚上給你做。”

江孟真懷郝敏的時候,基本上吃食都是由她經手的。

如今他腹中有了另外一個和她有血脈羁絆的孩子,她仍舊應當悉心照料他才是。

在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上她不能怎麽幫江孟真的忙,親自為他料理衣食也不錯。

江孟真想了幾秒:“我想喝點那種鹹鹹的粥。”

比起廚子做的東西,他還是更喜歡自家妻主做的。雖然說女子遠庖廚,但郝澄只給他做,這是妻夫情趣,他自然不會矯情地讓她不做。

郝澄柔聲應了好,拉開房門便尋了江孟真說的餘平進去。

等到進了小廚房,裏頭卻沒有給江孟真做鹹粥的那種鹹肉,她問掌廚的:“前些日子炒的那種肉呢?”

後者忙解釋:“前兩日用完了,去外頭買,平日裏那家賣這個的從袁州城搬走了,沒找到和這一樣的,府上就沒買。您要是要,我這就出去買!”

郝澄擺手:“不用了,我自己出去就好了。”她估摸着江孟真要交代給餘平的東西有不少,短時間內她估計不能進去打擾他。

趁着這個時候她也能出去散散心,權當是鍛煉好了。郝澄從賬房支了些銀子,拿了那把跟了她三年的梅花傘,頂着寒風就出了門。

淮安王的軍隊抵達臨城的消息已經傳到袁州城來,也不知是誰散布的言論,說那淮安王和袁州城的城主有不小摩擦,怕是會牽連城中百姓。

郝澄從府中出來,才發現城中的情況比她想的還要糟些。原本大街上總是熱熱鬧鬧的,但此時此刻路上行人卻很少。

郝澄找了好幾家店,才在一家糧食店裏找到了不錯的食材,考慮到這大冬天的出來一趟也不容易,又擔心糧店也關了門,她幹脆買了幾個月的糧食,托糧店老板用牛車給她送到府門上去。

那老板低頭寫了單子,時不時擡起頭指示店裏的幫工幫郝澄把東西裝車上。等東西裝好了,她又朝着郝澄感慨了一句:“您可真是來得巧,這過幾日我就要回桐城老家去,要是晚幾日來,我這裏怕是都開不了門。”

郝澄道:“怎麽街上走了這麽多人?”

店老板往外頭呶呶嘴:“還不是因為聽說要打仗的事情,我其實也不是很想回去,就是老家的老父擔心得要死,連續寫了好些家書催我。你看看外頭,現在查人查得可嚴了。”

糧店和城門離的不是很遠,郝澄也便走了兩步,站在屋檐下頭往城門的方向看,果然瞧見了好些穿着官服的士兵,一個個全身武裝,嚴肅着面孔,對城中人的出入檢查得很嚴。

糧店老板看她如此,還嘆了口氣:“你瞧見了吧,城門那都是官兵,一來一往查得很嚴,我就這兩日便走,要是走晚了,我怕到時候這城都出不去。”

她唉聲又嘆氣:“咱們小老百姓的就是想安安分分做個生意,也不知道這日子什麽時候能安定下來。”

眼見着郝澄往外頭走,她忙扯開嗓子問:“這米您不要了?”

郝澄回頭朝她道:“我留了地址,我還有些東西要買,直接送入我府上,訂金我已經付了,等送到了直接問賬房要。”

說罷她便提着一條給江孟真做粥的鹹肉大踏步地往城門處走,結果走了沒幾步,一個黑球就往她這邊蹿了過來,一路上撞到了不少路邊的筐子。

這滾動的黑球後頭還跟了好些人,都是身穿朱紅色官服,頭戴黑色官帽,手中還舉着明晃晃的大刀,人群亂糟糟的,出城的那些百姓都面帶懼色地躲到一旁,那些官兵喊道:“快抓住她!”

郝澄提着那腌制好的鹹肉,下意識地将往後退了一步,結果就見那黑團子跟旋風一般地沖了過來,一跳一壓,就撞在了她的身上,郝澄頭部遭受重擊,眼前一黑,便直接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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