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茶室內寂靜萬分。

傅斯珩盤坐在蒲團上,與傅老爺子對望着。

傅老爺子雖然被當場抓獲, 但對視間絲毫不落下風, 表情頗為嚴肅,說話相當不客氣:“我說的難道有錯嗎?”

“就你那一身的臭脾氣, 光帥有什麽用,消費完了還能用那張臉刷卡不成?”

“要不是人歌丫頭脾氣好,你還不知道要打幾年光棍呢!”

“你看看老蘇家的蘇衍,年齡和你差不多,我聽說蘇衍兒子都能打醬油了!我重孫女到現在連個影子都沒撈着!”

老爺子嘴皮子利索, 訓起人來句句紮心窩子。

傅斯珩難得一句話也沒反駁。

安歌聽着。

這些話乍一聽,好像還挺有道理, 但仔細一想, 傅斯珩好像還真的可以憑着他那張臉刷爆寧瑾集團旗下的購物廣場。

而且,重孫女是個什麽個玩意兒?

訓完傅斯珩, 傅老爺子目光一轉,落到了安歌身上,表情跟京劇變臉似的, 瞬間從嚴肅換成了和藹可親。

“咕咕崽?是吧, 我看你粉絲都這麽叫的,還挺有意思的,爺爺以後也這麽叫你。”

“咕咕崽?”

安歌下意識應了一聲。

老人家更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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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歌一時沒有跟上傅老爺子的節奏, 反應了好一會:“爺爺,您還玩微博啊……”

“剛玩兒,我讓意涵那丫頭教我的。”傅老爺子将手機反扣到桌上, 瞄了眼表情寡淡的傅斯珩,“我和咕咕聊一會,你自己煎個茶。”

傅斯珩沒說話,從茶罐裏取了茶餅。

“坐過來點,爺爺還會吃人不成?”傅老爺子拍了拍身邊的蒲團,“我這老人家可比傅斯珩好相處多了哦。”

“你別有壓力,爺爺不是那種人,爺爺很開明的,我不是外面那些糟老頭子,你和阿珩想什麽時候生就什麽時候生,不生也沒關系。”

煎茶工序繁瑣,第一步便是烤炙茶餅。傅斯珩撥了撥火爐,支着下巴聽着,聽到那話,懶洋洋的掀了掀眼皮。

老爺子的嘴,騙人的鬼。

果然,不等安歌松一口氣,老爺子後面接了一個轉折。

“但是——”

安歌屏住了呼吸。

“爺爺老了,身體也不好,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看着你和阿珩好好的,在爺爺未來不多的日子裏能和我的小曾孫女見上一面兒!”

茶水咕嘟咕嘟着,即将沸騰。

傅斯珩放下竹夾,淡淡的開口:“爺爺,你兩個星期前說這輩子最大的願望是能在未來不多的時間裏看到我結婚。”

傅老爺子半點兒沒有被戳破的尴尬,哎了一聲:“這人啊,總要有個願望和理想是不是?這願望總是會變的。上一個實現了,那自然又會有下一個,怎麽可能還在原地踏步。”

安歌呆了呆。

這踏馬說的挺有道理的噢。

茶水沸了。

白色的霧氣從壺嘴噴薄而出。

傅斯珩眯着狹長的眼。

“咕咕崽,爺爺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啊,我這老人家活了七十多歲,也該夠了。這願望吶,你随便聽聽,莫往心裏去,你們工作要緊。”傅老爺子光明正大的賣起了慘,連嘆氣都帶了轉折。

一折三嘆。

嘆得安歌心裏酸溜溜的。

她親爺爺去世的早。因為突發腦溢血,走的很突然,都沒來得及看到她長大成人。

幹咳了一聲,安歌舔了舔略幹的唇角:“爺爺,我們盡力!”

“那感情好啊!我們阿珩也要努力啊,積極響應國家二孩政策。”傅老爺子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頓時喜笑顏開。

“你和阿珩先坐着,我去找廚房阿姨給你炖點湯好好補一補。”傅老爺子一腳踏出了門,又踩了回來,“你們沒避孕吧?”

安歌硬着頭皮搖頭。

茶室門被合上。

二、二什麽玩意?

響應什麽東西?

安歌有一種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的錯覺。

擡眼看了看傅斯珩,發現他煎茶的表情愈發的寡淡。

“你爺爺以前是做計劃生育工作的嗎?”

傅斯珩放下手中把玩的茶杯:“你是準備無性生殖?還是細胞有絲分裂?”

“你生物學的好好哦,或許還能克隆?”安歌舔唇,又小心翼翼的加了幾個字,“或者寡人有疾?”

“你有問題還是我有問題?

安歌秒回:“我沒有問題!”

傅斯珩涼涼的瞥了眼安歌:“你沒試過怎麽知道我有問題?”

安歌:“……”

一連被老爺子特殊關照了幾天,喝了不少補湯,安歌終于熬到了回s市。

下了飛機,已是晚上。

景和公館位于s市的新商圈附近,占地面積極廣,一片只建了18幢別墅。每一幢別墅風格不一。

一入夜,周遭靜悄悄的。

她和傅斯珩住的這幢地理位置極好,臨靠着館內的天然水系小潺澗,透過客廳的大落地窗可見外面的鋪設在河面上的小木橋。

晚風陣陣。

癱在懶人床上,安歌失眠了。

她有認床的毛病,換一個地方很難睡着,但出奇的,在帝都那些天,每晚倒是睡的很舒服。翻來覆去,安歌折騰到淩晨也沒睡着,抱着枕頭也不行,醞釀不出半點兒睡意。

盯着壁頂看了會,安歌摸到手機,點開收藏夾,找到定制私人香調的調香師,戳進主頁,一個一個翻下去,打算買一瓶和傅斯珩身上味道差不多的香水回來噴到枕頭上。

翻了半天,沒找到稱心的。

調小了手機屏幕的光,安歌擡手捂住了臉。

習慣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

養成一個習慣只需要21天,次數重複多了,習慣成了自然。

她不過是在傅斯珩身邊睡了小十來天,就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

甚至沒了那熟悉的味道,還能睡不着……

隔天早上起來,安歌整個人都泱泱的,沒什麽精神,只喝了半杯牛奶。

偌大的景和公館裏只有她一個人,傅斯珩不在。

趴了會,安歌起身去整理行李。

她和傅斯珩回來第一晚就住進了景和公館,很多東西都沒來得及整理。

她住三樓,傅斯珩住二樓。

二樓全被打通,做了卧室,卧室內有個單獨通向三樓步入式衣帽間的小電梯。衣帽間很大,低飽和度的色彩搭配硬朗的線條,盡顯低奢。

化妝臺向陽,中間置了張軟塌。

四面隐在牆內的櫃子被擺放的滿滿當當,裏面一大半是她的衣服,這還只是一季的。

傅斯珩的衣物早有助理收拾好了,他的衣服不多,且都是些是正裝,幾乎都是黑色的,很少見其他顏色。

但在配飾上,傅斯珩卻和她不相上下。手表、袖扣、領針和領夾等占滿了中間的陳列臺。

樣式雖然低調,但一看就價值不菲。

還意外的……有些騷氣。

挺精致的一個人的。

安歌整理好東西,手機響了。

接了電話,不等安歌開口,秦湘和放連珠炮似的。

“我發給你的《我們結婚了》綜藝合同你看了嗎?”

“我知道你不想接這些,但這次我也沒辦法,那邊制片人和導演組點名要你,再加上我們時代投了不少錢進去,我根本推不了!”

“這檔綜藝是橘子臺從韓國買的版權,前期造勢挺足的,目前還在選人階段,那邊看中了你的話題度,以及……”秦湘小心翼翼開口,“以及你們家傅總的身份。”

“你考慮考慮呗?你最近都沒安排行程,我都找不到理由推脫過去。”

“……”安歌捏着傅斯珩的領針,把玩着,“是誰給你的錯覺我能請的動傅斯珩?”

“你這不是剛領證嗎……而且一共就拍3期,每期拍攝時間不長,你試試?”秦湘說話聲發虛。

安歌默默算了下傅斯珩的身價,刨開那些她不知道的産業,就随便算算明面上的,算完,問:“有幾個億的片酬啊?”

“你認真的嗎?”秦湘一想,當真了,“能不能打個對折?”

“你們好歹是新婚燕爾的小夫妻,要不你撒個嬌試試?傅總沒準就吃你那套呢!”

“我選擇登月。”安歌回。

秦湘自知希望不大,嘆了口氣:“兩套方案。一、你今晚撒個嬌求求你們傅總,能成就成,不能成拉到,我回頭和周總也有個交代。二、咱迂回委婉一點兒,你想辦法給自己安排一個大行程,咖位一定要大,最好檔期和這檔子綜藝撞上,讓我好理直氣壯的拒了。”

安歌:“……”

她撒嬌求傅斯珩?

怎麽撒嬌?

她會嗎?

她不會啊。

晚上。

景和公館一樓,燈火通明。

安歌抱着膝蓋,坐在客廳沙發裏,一邊玩手機,一邊等傅斯珩回來。茶幾上放着份剛打印出來的合同。

在撒嬌和找行程之間抉擇了一番,安歌選擇了兩手抓,誠然她不會撒嬌,但是過場還是要走的,過了今晚她就回了周然。

點開百度,安歌敲了幾個字,點了搜索。

跳出來頁面第一行:女人如何撒嬌會讓男人無法拒絕。

1突然緊緊抱住男朋友,睡覺的時候粘着男朋友。

2突然讨吻。

(雖然他嘴上說着不要,但心裏會覺得你很可愛!)

3語言語音式撒嬌。尾音一定要拖長,多用些語氣助詞和肢體動作。

(比如他生氣時,你要低着頭輕晃他的胳膊,嗲嗲的說:“對不起嘛,親愛的,人家錯了啦~~~”)

……

翹着指尖,安歌對着空氣現學了一番:“珩寶寶,你看看這個合同好不好嘛?人家家超想去參加的嘛~~~”

個屁啊——

安歌抖了抖肩膀,關掉了頁面,點開微信戳了迪倫。

安歌:【你上次請我當你新專輯《pluto》mv女主的事,還算數嗎?】

迪倫秒回。

迪倫:【當然算。不過你竟然同意了,女人!】

安歌:【我考慮一下。】

迪倫:【女人,我聽說你結婚了?老公是個富豪,是不是性生活不和諧,你不想見到他才努力工作的?】

安歌:【……我們好着呢!】

迪倫:【ok,開玩笑的,我正好在s市,約個時間面談?】

安歌正要回消息,聽到了電子鎖開的聲音。

傅斯珩回來了。

點開的對話框沒來得及關,安歌手指一滑,誤發了個定位出去。

迪倫以為是見面的地址,回了個明早七點半不見不散。

“你回來了?你最近很忙嗎?”安歌踩着拖鞋,蹭蹭跑到廚房吧臺那裏,将切好的新鮮水果端了出來。

“嗯。”

女人蹭蹭蹭小跑的背影像只脫跳的兔子。

傅斯珩長指捏上領結,松了松,指尖勾着帶結向下,抽出了帶尾,将解開的領地随手丢到了茶幾上。

茶幾上攤着本合同。

白皮黑字,上面寫着:我們結婚了。

“你要參加?”傅斯珩掃了眼封面。

安歌捧着裝果肉的玻璃碗,認真的糾正道:“不是我,是我們鴨!”

“哦?”傅斯珩尾音上挑,帶了玩味。

“你吃過晚飯了嗎?阿姨今晚做了好多菜放冰箱裏,我可以幫你熱一下。”

“吃了。”

“那再吃點水果撈?娘娘特制的。”

安歌把傅斯珩摁到了沙發上,自己則雙膝跪在一旁,用叉子從玻璃碗裏插了塊淋過酸奶的芒果肉遞到傅斯珩嘴邊,“來,珩寶,張嘴!”

傅斯珩:“……”

垂了垂眼睑,傅斯珩看了眼貼在唇邊的果肉,俯身拿過茶幾上的合同,順便咬過了叉子上那塊果肉。

芒果是新鮮的,淋過酸奶,汁水豐沛。

“再吃一口草莓,草莓好吃!”

傅斯珩咬過了遞到嘴邊的草莓。

随手翻了幾頁合同,傅斯珩立馬明白了安歌為什麽會這麽反常。

別人都是搶資源,她是資源砸到頭上推都推不開。

她回來簽給了周然,周然不是慈善家,他簽安歌肯定是想賺錢,這節目時代投了不少錢,想爆就要有話題度有抓人眼球的點,頂流明星夫妻不能少,除此之外還要有能拿來炒作的素人,他和安歌是不二之選。

周然小算盤打的挺響的。

不過安歌投喂他的動作倒是讓傅斯珩挺受用的。

粗略的過了遍合同,傅斯珩将合同重新丢回了茶幾上,咬着安歌喂過來的水果,說了三個字:“脖子酸。”

安歌:“……”

你媽的。

“娘娘幫你按摩鴨。”安歌放下手中的玻璃碗,膝蓋抵着沙發面,一步一步蹭到了傅斯珩背後,雙手捏上了傅斯珩後頸處。

“輕一點還是重一點?”安歌五指壓在傅斯珩的脖頸處,揉壓着。

“重一點。”傅斯珩說着,指尖指了指自己後頸的某一處。

下一秒,女人的指頭懂事的壓了上去,在那一處打着圈圈似的按摩着。

傅斯珩忙了一天後的倦意淡了,唇角不自覺的勾起。

還挺有意思的。

“舒服嗎?”

“背酸。”

“娘娘替你錘!”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安歌:我嘤嘤嘤會有用嗎?

傅斯珩:會,還會被上。所以你嘤嘤嘤一個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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