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入夜,老宅裏越發沉寂, 中庭內只餘下抹暗淡的光。

超話內圖文并茂, 安歌特意建了一個新相冊,存了不少cp圖。

産糧大佬寫的那些各種姿勢的小片段, 安歌指尖幾次滑過,在存和不存之間猶豫了很久,最終卡着傅斯珩快回來的點,點了保存。

嗯,她只是一個熱愛學習的好咕咕。

多學一點總歸沒有錯的, 娘娘就應該無所不能!

将手機反扣到枕頭下面,安歌卷着被子滾了小半圈, 想到傅老爺子千叮萬囑的話, 又往床邊縮了縮。

阖上眼,安歌試圖醞釀起睡意。睡意倒沒醞釀多少, 産糧大佬寫的漲姿勢的文一句一句在腦海裏滾動播放,甚至産生了畫面感。

凸(艹皿艹 )!

捏着耳垂,安歌又滾了半圈, 努力把自己卷成一條鹹魚卷, 過往幾日的拍攝場景卻在腦子裏一幀一幀地放着。

“娘娘美嗎?”

“傅學長,學妹好不好看?”

死傲嬌。

只有兩人獨處的時候才會誇她好看,連吃醋都吃得那麽別扭。

“吱”的一聲, 卧室門被輕輕推開。

背對着傅斯珩側躺着的安歌不由的一僵,肩線瞬間繃緊。

廊外折進道光,在床面上拉出條長長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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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面上鼓起一個小山包, 也就睡着了的時候才會乖一點。

傅斯珩朝鹹魚卷看了眼,擡手關掉了安歌給他留的盞壁燈。

卧室內徹底暗了下來。

安歌能感覺到他走近,拿了放在床旗上的睡衣轉身進了衛生間。

熟悉的性冷淡香中摻着若有似無的煙草味。

她見過一次他抽煙。

他微仰了頭時,狹長的眼微眯着,薄薄的兩片唇間銜着根細煙,被半掩在襯衫領子後面凸起的喉結一滾。

青白煙霧下,有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厭世。

浴室內水聲淅瀝。

小心思昭然若揭以後,再同床,安歌感覺自己像是一只被架在火上炙烤的鹹魚,內心深處升起了不容忽視的緊張,在那層緊張下,又帶着隐隐的期待。

一夜幾次來着?

一、二、三、四、五、六……

剛數到六,浴室內水聲一停。

從來不知道慫字怎麽寫的安歌指尖卷緊了被子。

矜持這種事好像有點兒難度啊。

喜歡就是喜歡。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喜歡到想在他身邊撒野,把他推倒咬他的喉結咬他的耳尖。

喜歡到想讓他看娘娘走秀,不論是hf還是vs,都想讓他看。

細碎的腳步聲近了,床墊邊凹陷下一邊,身後的人帶着剛沐浴過後的潮濕清爽。

安歌剛放松下來的肩線再次繃緊。

爺爺可真是太為難她了。

床上就一床被子,薄被被她卷着裹在身上,被角一端被她壓在身下,松松垮垮地留了條縫。

傅斯珩單膝抵着床面,手臂穿過安歌的腰下,将人抱進懷裏的同時,擡手沿着那條縫,剝開了鹹魚卷。

薄被蓋到了兩個人的身上。

安歌閉着眼睛,竭力裝睡,這可能是她畢生演技的最高峰!

隔着層薄薄的絲綢睡衣,安歌靠進了他的胸膛裏。【木得脖子以下!真滴沒有!】

鼻息間,滿滿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他剛抽過煙,呼吸微沉。

安歌肩線崩得更緊。

矜持住!

抱着安歌靜了會,傅斯珩才有一種從雲端落到地面上的感覺。

茶室裏,爺爺劈頭蓋臉訓了他一頓,大意不過是他活該單身到今天,能結婚娶到安歌簡直是老傅家祖墳冒青煙。

老爺子罵起人來從來不留半分情面,狠起來連自家墳頭都敢cue,也從不看對象是誰。但對他,老爺子幾乎沒怎麽訓過,今次是個例外。

為了不讓她被訓,他同老爺子做了筆交易。

老爺子頗拿喬,訓爽了才讓他走人。

她在茶室內吃着芙蓉糕喝着茶,他在門口守着抽了不少煙。他不怎麽喜歡煙味,抽到第三根時,突然想到了傅周深。

傅周深為了斷絕他日後聯姻的可能性穩住在寧瑾集團的地位,沒少在他這樁婚事上下功夫。他不想娶,也沒人能強迫他,但對象是安歌,他順水推舟把這個不走尋常路的野咕子娶了回來。

婚後生活半點兒不無聊。

栽到她身上以後,他覺得這是傅周深這麽多年走位最風騷的一次,甚至開始對他的所作所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偏偏傅周深不安穩,還想拿捏着安歌用來挑撥他和爺爺之間的關系。若是真離了,他說不定會拿他手下的寧瑾置地來陪葬。

萬幸。

她沒走,也沒提離婚。

仍舊乖乖巧巧地睡在他身邊。

是他的人。

只是他一個人的。

将安歌垂在腦後的長發撥到枕面上,傅斯珩撫着安歌修長細膩的脖頸,将她抱進懷裏,鼻尖貼着她的後頸,一點點厮磨着。【木得脖子以下qwq真的木有,只是側頸qwq】

她的肌膚涼涼的,絲滑如牛奶。

帶着香兒。

動作纏綿,而又壓抑。

傅斯珩呼出的清淺熱氣附着在後頸上,安歌原本就緊繃着的肩線繃的更緊了。

爺爺太難為她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傅斯珩這幅樣子誰招架的住啊。

揪着被角,安歌在繼續裝下去和被子一掀去踏馬的矜持之間糾結萬分,在快要裝不下去的時候,身後人終于停止了動作。

他唇貼了貼她的後頸,低聲:“你穿校服裙很好看。”

“跳舞也好看。”

字音帶着喘息聲。

安歌:“!”

咕咕毛再次被撩撥的一炸。

珩寶誇她了!

爺爺誠不我欺也!

矜持的咕咕有糖吃!

翌日。

安歌醒來時身邊已經沒了人,傅斯珩睡的那一側早沒了溫度,變涼。

洗漱完,下樓。

傅老爺子已早早地在餐桌前等候。

明明四下裏沒有其他的人,傅老爺子仍舊搞得跟地下黨特務接頭的一樣,他環顧了一圈周圍,面上裝作嚴肅的樣子,左手卻擋在嘴邊,向安歌歪着身子悄聲道:“那兔崽子在做早飯!”

“你聽爺爺的沒錯吧!爺爺吃過的鹽比你們走過的路還多!”

做早飯?

安歌疑惑地嗯一聲,扭頭去看正對着餐廳的廚房。

新中式的開放式廚房,無半點阻隔。

初陽越過窗格,光線跳躍着湧上吧臺。

傅斯珩早上起床的時候應該洗過澡,頭發半幹不幹的。

他穿了件黑色襯衫,襯衫袖口往上折了折,露出勁瘦的手腕。菜刀薄薄的刀刃出現在他養尊處優的手中,有種說不出的違和。

他的手邊放了個很大的玻璃碗,碗內置放了不少冰塊,寒氣袅袅。

看起來挺像那麽回事的!

傅老爺子再接再厲:“聽說,早上五點多就起床開始忙活了。食材還是從法國空運過來的。”

“我看吶,也不得行。這都快一個多小時了,我也沒瞅到成品!可別糟蹋了好東西!”傅老爺子似乎很是嫌棄。

雖然沒看到成果且從心裏覺得傅斯珩可能确實不得行但還是決定護一護的安歌說:“慢工才出細活啊爺爺,你看這個架子,是不是挺像——”

“像什麽?”

安歌卡了下殼:“挺像手術臺上給病人開刀的主治醫生。從哪切切多少,都是精細測量過的,有講究的。”

被喂了一大口狗糧的傅老爺子:“……”

聽你放屁。

十五分鐘後,早餐上桌。

法國藍龍刺身。

粉嫩的蝦肉下鋪了層碎冰置放在瓷盤上,左上角切了片新鮮檸檬。

安歌看了半天,沒下筷子。

因為這個刺身怎麽看也不像在刀刃底下走過一遭的。

明明去個殼的事,傅斯珩拿把刀做什麽呢?

切片檸檬需要切一個多小時嗎?

傅老爺子喝了口小米南瓜粥,嘲諷道:“你這忙活一個多小時又是拿刀又是拿叉的,就忙出個這玩意?”

“……”傅斯珩雙手抱臂,靠在椅子上,看着安歌。

安歌一雙秋水瞳裏帶着幾分好奇。

一個多小時呢,就只有一個這個嗎?

一桌人,四雙眼睛落在自己身上,傅斯珩不自在地抿唇:“嗯。”

傅老爺子不打算放過這次機會,再次嘲諷:“那什麽從日本那一塊兒空運過來的鲑兒呢?4000多一公斤呢!”

“不搞搞冰融刺身?”傅老爺子一咂摸,“你別是把魚片片殘了。”

被戳破真相的傅斯珩愈發地面無表情,深刻貫徹了只要我不說話就沒人能把鍋甩到我頭上的道理。

在傅斯珩和傅老爺子無聲掰扯之際,安歌蘸着芥末醬油,嘗了一口藍龍刺身。

刺身沒有半點腥味,冰過的肉質更加緊實,富有彈性。

鮮甜多汁,十分爽口。

“好——”吃字還未咬出來,傅老爺子重重的咳了一聲,拼命給她使眼色。

“好……”安歌咬着筷子,瞧了眼傅斯珩,改口,“像還行吧。”

傅老爺子見縫插針:“不得行啊不得行,這還行離好還差了十萬八千裏呢。”

傅斯珩:“……”

老頭子壞得很。

吃了早飯,傅老爺子照例去喂鳥。

終于不用被傅老爺子緊迫盯梢盯着的安歌偷偷摸摸溜進了廚房。

廚房裏,傅斯珩在處理早上的廢棄食材。

被稱為鲑魚屆天選之子的——鲑兒,10000條中才有1-2條的鲑兒,4000塊才那麽一丢丢的鲑兒,盡數報廢,全被他掃進了垃圾箱內。

暴殄天物。

“珩寶?”安歌雙手背在身後,湊近了點,悄悄說:“其實挺好吃的——”

話音剛落,傅斯珩轉過身,兜着安歌的腰将人抱坐到了廚房吧臺上。

“好吃什麽?”傅斯珩單手撐在身側,另一只手将玻璃碗中的冰塊倒進了水池裏。

安歌低着頭,披散在身後的長發滑下肩頭,籠在臉側,有一縷發絲甚至掃到了傅斯珩鼻尖上。

開放式廚房,只要傅老爺子從中庭外面進來第一眼就能瞧見。

背着傅老爺子,安歌像做壞事的小學叽:“你做的。”

這個應該不算不矜持吧?

她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左手扣上安歌細軟的腰,傅斯珩音質發沉:“嗯,中午想吃什麽?”

安歌一手撐着吧臺,往前坐了坐。

她修長的雙腿翹在傅斯珩腿邊,腳丫子隔着他的黑色西褲滑下,在他小腿邊輕點了下。

“一分鐘三萬,娘娘吃不起。”

傅斯珩一哂。

“對你,不需要。”

腳丫子抵着傅斯珩的長腿,安歌點單:“蒜香烤小排?”

她是真的很想吃。

雖然她一直屬于狂吃不胖的類型,但作為hf模特,每年扭一扭維密,嚴格控制體重體脂是她的必修課,這也是一個模特的職業素養。

很多秀對模特的身高體重體脂三維都有着嚴格的要求,那些今天少吃一頓肉明天維密我走秀都是說了玩的,真挑選起來,身上連一塊疤痕都不能有。

豬小排她以前很喜歡啃,煎炸炖煮都喜歡,可惜當了模特以後,這類高熱量的肉類她幾乎沒怎麽碰過。

“還想加芝士!”安歌得寸進尺。

“嗯?”

倆人越貼越近。

同居這麽多天,傅斯珩自然對自己老婆一日三餐的攝入了如指掌。

在她緊致的腰線處來回輕撫了下,傅斯珩說:“熱量太高了。”

“只吃這一次。”安歌豎了根手指。

“不會胖的,我身上沒有贅肉。”安歌說着就抓着傅斯珩的手往自己小肚子上摸,“不信你摸摸。”

腰線緊致內凹,小肚子平坦。

渾身上下确實沒有半點兒贅肉,她第一次睡他懷裏的時候他就知道。

該有肉的地方,半點兒不少。

這可是她邀請他的。

傅斯珩半眯着眼,隔着輕薄的紗裙,指尖剛要摸上去,一聲重重的咳嗽聲在廚房外面炸了開來。

黏纏暧昧的氣氛頓無。

只剩下尴尬。

傅斯珩臉色一冷。

“大早上的擱這幹哈呢?”傅老爺子京腔十足,一瞪眼看向了安歌,“你跟我過來!”

“……”安歌滑下吧臺,宛如做錯事的小學叽,被傅老爺子拎進了茶室。

到嘴的野咕子飛了。

傅斯珩總覺得這個老頭子是故意在搗亂。

兩個月前求着他結婚,苦情戲演得情真意切,兩個月後問他大早上隔那幹哈呢?

背靠着吧臺,傅斯珩周身的氣壓一低再低。

茶室門一關,傅老爺子立馬換了副恨鐵不成的面孔:“矜持!矜持!矜持!”

“這還沒矜持半天呢,一頓破刺身就把你收買了?”

“不久剝個殼子搞個冰塊鎮鎮嗎?半點兒技術含量都沒有,人生還有沒有點兒追求?”

“這男人啊就不能慣着,尤其是傅斯珩,你看慣得他一身的臭脾氣,又傲又冷,跟誰欠他錢一樣!”

“你說你,怎麽就這麽不讓人省心。”

安歌跪坐在蒲團上,正襟危坐,小表情還挺嚴肅,認真道:“爺爺,你上次不是還說要響應國家號召嗎?”

啥號召?

二孩政策?

好像這屁話是他說的。

傅老爺子一口茶水差點噎住,眼睛瞪得老大。

拍了拍小矮桌,傅老爺子梗着脖子:“那是你便宜他的理由?”

安歌:“……”

傅斯珩太可憐了。

爹媽不在,爺爺不疼。

日影漸西,老宅白色院牆投在中庭的影子被逐漸拉長,荷葉邊打着卷兒,雀鳥高飛。

傅斯珩在忙工作。

趁暑氣降下,安歌陪傅老爺子下了盤棋。

光影錯落間,黑白子一來一回。白子雖處下風,頹勢明顯,但執白子的人卻不顯絲毫慌亂,不急不躁,認真思考着落子處。

傅老爺子滿意地點了點頭。

丫頭身上有韌性,不驕不躁,是個能沉住事的。

安歌棋藝和傅老爺子比起來,哪怕傅老爺子讓她幾個子兒,她也下不過。

一盤棋結束的很快。

中庭內響起高跟鞋叩在地面上的聲音。

傭人引着個女人進來,未多說一句話就退下了。

“傅爺爺。”女聲清中帶沙,“好久不見。”

人未至,幽淡的香先至。

安歌一下子就聞了出來。

杏兒味融合了金盞花香,後調則充滿了慵懶感,層次豐富到讓人欲罷不能。

傅老爺子收了笑,恢複了平日的嚴肅正經,他随手将黑子抛進了棋盒中。

“冒昧登門拜訪,還請爺爺多多包涵。”女人淺笑盈盈道。

香至身邊,安歌不動聲色地打量了眼。

是個挺有品味的女人。

看上去要比她大那麽一兩歲。

成熟穩重款的,骨子裏帶着幾分自以為是的清高。

c牌最新一季的定制成衣,a字型收腰黑色紗裙,很顯身材,剪裁幹淨利落,裙擺線條加上了層次感。

小性感中不失不少女味。

再加上香水,小心機明顯。

傅老爺子并不認識眼前的女孩子,只出于禮貌說了聲:“你好。”

然後并未問話。

短短一個來回,安歌就懂了傅老爺子并不認識眼前的女人,顯然也不打算認識。

女人顯然沒想到傅老爺子這麽不給面子,錯愣後很快恢複正常,不卑不亢地做了番自我介紹:“爺爺您好,我是悅達重工的朱竹清,可能您不記得我了,您大壽的時候我還被父母帶着過來給您祝過壽呢!”

“我和斯珩哥哥是小學同學,初中也在同一個學校。高中出國後,便沒能再來拜訪爺爺。我還想着等哪天回國有空了,一定要來拜訪爺爺。”

“這不剛回來,就上門來叨擾爺爺了嘛。”女人很會撒嬌,一番話說得很是客氣。

傅老爺子溫聲哦一聲:“是朱家的大小姐嗎?我記得你小時候長得和你爸爸很像啊,這女大十八變,怎麽越來越不像了?”

朱竹清面上笑容一僵:“是小的哪個。”

老爺子又是一聲哦:“難怪呢,原來不是親的那個。”

安歌:“……”

難怪傅斯珩嘴巴那麽毒。

敢情都是遺傳啊。

悅達重工的家事,安歌聽許文馨提過。

朱老總的原配夫人去世後兒子兒媳一合計請了個保姆回來照應,不曾想那保姆照應着照應到了方方面面,連床上都照應到了。

不多久,帶着個拖油瓶女兒搖身一晃成了朱家的正夫人。

這樣看來,這女的應該是朱家的二小姐,不是正牌的大小姐。

朱竹清又說:“我回國擔任了jm的設計師。聽說斯珩哥哥有投資國內高定品牌的打算,所以我今天是厚着臉皮來的,想借小時候和斯珩哥哥的那點兒交情自薦一下。”

很俏皮的話。

傅老爺子直起身,雙手背到身後:“那你要等等了。”

“咕咕啊,爺爺累了,先進去休息一會,你照應着。”

傅老爺子心裏跟明鏡似的,直接把這送上門的朱二小姐交到了安歌手上。

随便安歌把她請出去還是晾着。

安歌應了。

朱竹清的目光這才落到一旁跪坐着的女人身上。

女人一直背對着她,她沒看到正臉,還以為是陪老爺子下棋解悶的傭人。

見女人轉過臉來,朱竹清心裏一跳。

這女的怎麽還有臉在傅家?

不是說感情不和要離婚了嗎?

安歌收拾好棋盤,客客氣氣地說了一個字:“坐。”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安歌:矜持ing想吃烤小排骨

傅斯珩:想香煎野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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