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婉瑩被周順帶着人送回了二夫人的院子,二夫人本來歡歡喜喜的等着,沒想到等回來一個哭哭啼啼狼狽不已的婉瑩,周順上前皮笑肉不笑的問了聲好,同時表示:

“侯爺不喜府中吵鬧,您勸勸這位表姑娘,安靜些,否則……”

接下來的話自然不用說,二夫人沒敢與周順翻臉,強撐着笑讓下人送他,而後還要安慰傷心不已的婉瑩,自己也鬧得心煩。

周廷焱與顧瀾一起進屋,臘月連忙端了兩杯茶上來,奶娘尤氏看他們在羅漢床上坐了,便帶着臘月彩珠出去了。

周廷焱抿了一口茶,随後才發覺嘴裏竟然不是茶葉的苦澀,而是帶着一股清甜和沁涼,他揭開蓋子看了一眼,挑眉問道:“梨汁?”

顧瀾雙手捧着腦袋,乖乖的點頭,邀功一般:“我出的主意,侯爺整日喝些苦茶,不如換個口味喝點甜的。”

周廷焱倒是沒說什麽,他又喝了一口,進來時萦繞周身的煩悶都沒了,顧瀾微微一笑,自從上次給周廷焱送甜湯,她就發現他愛吃甜的,只是礙于鎮北侯的威嚴,平日壓抑自己罷了,她有時實在不懂,他們這些人吃飯喝水都不得自由,仿佛不能有自己偏愛的東西。

在顧家,顧太傅也是這樣,極少的幾次一大家子一起吃飯的時候,顧太傅每個菜就碰那麽一筷子,她那時還小,覺得連像她一般的孩子都吃不飽,顧太傅是不是整日餓肚子。

周廷焱今日情緒不太對,喝點甜的也許能讓他心情好一點。

顧瀾回過神來,周廷焱那杯子裏已經空了,她起身想叫臘月再續一杯,才走了兩步就被周廷焱拉住,他捏了捏眉心,道:“夠了,我回書房。”

離得近了,顧瀾也看出來他不舒服,她湊近了,小手撫上他的額頭,擔憂問道:“怎麽了?頭疼嗎?”

周廷焱幾乎在她的手覆上自己額頭時,便難以抑制的身上一震,顧瀾的手滑膩柔軟,涼絲絲的,一貼上來他就忍不住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退後。

顧瀾也愣了愣,心裏微微別扭,但臉上沒有表現出來,她想把手收回來,可敵不過周廷焱的力氣,索性放棄了。

“侯爺,我給你按按頭吧。”

周廷焱聞言閉目笑了一聲,低沉的聲音帶着一點暗啞,莫名的好聽,他問:“你會嗎?”

這有什麽不會的?以前奶娘頭疼時,顧瀾也給她按過的,她沒做聲,把另一只手也貼上他額頭,兩只手找着穴位給他按,周廷焱看她那樣子累得慌,稍微往邊上讓了讓,拉着顧瀾坐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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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顧瀾長得嬌小,這一坐下更加夠不着他,她手酸,指着羅漢床說:“侯爺躺下吧。”

周廷焱聽話的挪動身子,但下一刻他沒按照顧瀾的話躺在靠枕上,而是将枕頭塞進她懷裏,在顧瀾錯愕的目光下,他躺了下去。

“開始吧。”他揚起修長的眉,好整以暇望着她,從這個角度,他能看見她小巧的下巴,呼吸起伏,眼裏有幾分慌亂。

顧瀾着實被驚到了,一時有些不知如何下手,她手在半空中,放在他額上也不是,收起來更顯得奇怪。

周廷焱仍然看着她,眼底有些沉,出聲催促:“嗯?”

顧瀾定了定神,如先前那般給他按揉額頭,周廷焱最初還黑眸灼灼凝視她,很快就舒服的閉上眼睛,顧瀾一直躲避着他的目光,直到那人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她才松了口氣,放開手。

只是她又犯了難,他這麽枕着她睡,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夜深了,她不時地打哈欠,困極了揉着眼睛。

顧瀾委屈地伸手推他肩膀,可剛碰上,看他睡着時仍蹙起的眉,又暗惱着放下了,她今日就不該生出好心非要給他揉頭,這下子害她沒法睡覺,指不定要在這羅漢床上熬一宿了。

奶娘和臘月進來兩次,看見這情形也不敢打擾只能避出去,到了後半夜,顧瀾實在熬不住了,趴在小桌上睡着了。

天不亮周廷焱就醒了,他這一覺睡得極沉,醒來時還有些怔忡,一時分不清自己在哪,直到側目看見一旁熟睡的女子,他記憶開始回籠。

顧瀾一開始是趴在桌上睡的,後來不知怎麽兩人就擠在一起了,她身上蓋着他的外袍,周廷焱小心的把自己的胳膊從女子脖子下挪出來,動了動僵硬的肩膀,起身站在床邊看她。

顧瀾睡相不錯,只是踢掉了鞋子,一雙小腳露在外頭,白的晃眼,周廷焱不自在的移開視線,看到裏間床上的錦被,他走過去拿起錦被,再回來給她蓋上,從頭罩到腳,眼前終于不用再受那雙小腳的折磨。

周廷焱離開時沒驚動下人,獨自回了書房,周順看他沒穿外袍震驚不已,只是面對着鎮北侯那張冷漠如斯的臉,他也不敢問什麽。

周廷焱回到書房才松了口氣,天色尚黑,這一路沒人瞧見他,不然準要暗地裏嘴碎了。

他看了眼天色,放棄了再眯一會兒的打算,思量起昨日想了一半的對策來,或許是睡得好,他比前一日精神百倍,頭不疼,腦子裏也清楚,很快就想好了關于寧州府的解決之策。

天亮時,顧瀾裹在棉被裏睡得正香甜,尤氏進來喊她,她才醒過來。

尤氏問:“侯爺呢?”

顧瀾用手背揉着眼睛,一臉茫然:“什麽?不知道。”

她這才想起周廷焱昨夜是歇在這裏的,她扯了扯身上纏緊了的外袍,皺皺鼻子不願意道:“哎呀,可累死我了,他可別再來了。”

尤氏驚在原地,暗自打量着顧瀾,累?是她想的那回事嗎?

“姑娘,你,可有哪裏疼?”尤氏問的小心翼翼。

顧瀾擡起手腕給她看,“疼。”轉而又晃了晃脖子,苦着臉道:“哎呀,疼。”最後指了指自己的腿,哭唧唧:“腿麻了。”

尤氏最後只得直接問道:“昨晚你們都做什麽了?”

顧瀾睜着濕潤迷茫的大眼,控訴道:“給他揉頭啊,還當了他的枕頭,我都沒睡好,準是落枕了。”

尤氏聽了心裏不知是悲是喜,臉上複雜的很,她們家姑娘是真的還沒長大呢,鎮北侯也真是讓人驚訝,竟然真的什麽都沒做,單純的摟着媳婦睡了一宿。

她不免又想起曾經聽過的傳聞,心說這侯爺不會真有什麽問題吧。

正院裏,老夫人剛剛聽說周廷焱昨夜沒回書房,此時笑的牙不見眼,拉着葛嬷嬷說話。

“我原還想着要把那婉瑩攆走,誰想到她折騰這一出還真有用,焱哥兒不就歇在瀾丫頭院子裏了嗎?”

她感嘆道:“這倒真是不能趕她走了,鬧吧鬧吧,鬧得我抱孫子了才好呢。”

周廷焱自打那天宿在顧瀾那裏,已經好幾日沒見她了,不知為何,他一想起顧瀾,那天那雙嫩白的小腳就在他眼前揮之不去,從而讓他像燒着了一把火,渾身難受,見她覺得煎熬,不見又暗自惱怒。

久而久之,周老夫人也發現了他的刻意躲避,他下朝回府就讓秋容帶人堵着他,前兩回周廷焱躲過了,這一次卻沒能躲過。

他冷着臉去了正院,周老夫人一直瞪他,怕他不耐煩再走了,一臉痛心的問他:“你到底怎麽回事?”

周廷焱皺眉問:“什麽?”

周老夫人捂着心口:“今天瀾丫頭來請安,說你都好幾日不着面了,你想什麽呢?媳婦娶進門來你就看着不成。”她說着又抱怨道:“對了,如今你看都不看了。”

周廷焱忍下心頭火,“母親,你問她了?”

他這樣在意,倒讓老夫人疑惑了,瞧着也不像是不喜歡,這不在他親娘面前還維護着嗎?她哼了一聲:“沒問,我犯得着跟一個小姑娘說這些。”

周廷焱面色稍緩,道:“顧瀾年紀小,不急。”

他不想與老夫人談論這個,借口有事離開了,老夫人氣的不行,說的是什麽話,就知道顧念人家年紀小,也不想想你都多大了。

周廷焱出來時沉着臉,顯然不像面對老夫人那般着意忍耐了,他不是什麽坐懷不亂的聖人,不止如此,從那晚開始,小丫頭每夜入他的夢,他都恨不得将人箍在懷裏肆意妄為,可放到現實,她确實還小,且體弱多病。

那麽瘦,還是養養吧,侯爺無奈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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