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

就在我們每天都數着日子盼望過“大禮拜”的時候，國家的新政策緊接着又出臺了，1995年5月1日國際勞動節以後，将實行新的五天工作制，也就是以後沒有“大禮拜”和“小禮拜”之分了，全部每周休息兩天。剛聽到這個消息讓我們高興的晚上都睡不着覺，天天籌劃着以後兩天休息去幹些什麽，我們計劃了周末去打籃球，去劃船，去騎自行車游玩等等多項游戲。

可惜計劃沒有變化快，此時學校已經沒有當初國家剛剛實行五天半工作制時的慌亂了，馬上開會決定初二以上年級不實行國家規定的作息制度，每周只有周日休息，理由很簡單，初二、初三正是學習忙的時候，本來學習時間就不夠，哪還有多放假的道理。

為了阻止學生們因為國家五天工作制的實行而渙散了學習态度，學校馬上召開了家長會與家長進行溝通，只要是對學習有益，家長們的态度一向支持，于是在學校和家長的雙重制約下，我們每周雙休的夢想就這樣被無情的給鎮壓了。

沒有了雙休日，課還要照常上，生活還是和過去一樣，不一樣的是現在在校外出現了越來越多的補課班，這些校外的補課班開始大多是一些退休的老教師開辦的，專門補習代數、幾何和物理等理工科目，随後也有一些年輕老師開辦英語補課班，校外補課班的開辦讓很多家長沒有了主意，總以為補課班可以提高自己孩子的學習成績，于是開始勸說孩子在課餘時間去補課班上課。這就造成上補課班的孩子越來越多，同時也讓很多老師看到了商機，紛紛開辦課外補課班，無形中增加了孩子學習負擔和家庭的經濟負擔，但是上補課班的人越多，家長們就越覺得有必要上，所以我們也被家長們安排上了補課班。

“唉！這還有沒有活路了，上完課還得上補課班，我作業還沒寫完呢！”一天上完補課班回家的路上，陸媛又在發牢騷。

“我覺得挺好的，今天講的都是新知識啊！”王嘉悅這種學習型的孩子總是和我們想的不同，我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學傻了。

“妹妹，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啊！我怎麽覺得我都快學崩潰了。”陸媛對王嘉悅的态度很不理解，薛子洪和張超聽了也垂頭喪氣，雖然他們倆沒有發牢騷，但是看神情就知道他們也被過多的學業折磨的苦不堪言。

“你們就是沒有掌握學習方法，你們要………………”

接下來的時間王嘉悅給我們徹徹底底的上了一課，叫我們怎麽預習，怎麽複習，怎麽掌握重點規律等等，我們聽得受益菲淺，頻頻點頭稱是，感覺回家這十幾分鐘比上補課班聽得一個多小時還有用。

回家之後我們就采用王嘉悅教授的方法學習，但僅僅過了幾天我就堅持不下來了，偷偷問了薛子洪、張超和陸媛後發現他們也沒有堅持下來，最後我們一致得出的結論是這種方法只有王嘉悅适用，我們幾個并不适用，然後理直氣壯的繼續我們之前的學習方法。

學生們學習壓力大了就會自己找點解壓的樂子，有時候會編造個謠言什麽的逗逗悶子，而這些大家平時無聊所編造的謠言往往會被不知情者越傳越真。

有一天，我們班上一個叫劉藝的女生就神秘兮兮的問我：“楊仟，聽說你們實驗小學在前兩年有個和你們同屆的男生在班主任辦公室門前上吊自殺了，從此以後那個六年級老師辦公室門正對着的愛因斯坦畫像眼睛就會動，誰從走廊過就會盯着誰看，是不是真的啊？”

“你聽誰說的啊？”我聽她這麽問感到很吃驚。

“我在補習班聽別人說的啊，是不是真的啊”原來劉藝是聽說的，但是看她的表情十有八九是相信這個事情是真實的。

我仔細想了想，我在試驗小學念了六年小學，再加上上了一年多的學前班一共是七年，可是從來就沒有聽說有同學自殺！雖然當時信息傳播還不是非常發達，但要是發生在我們學校裏的事我不可能不知道吧，而且我們學年在六年級時壓根兒也沒有少過一個同學啊！還有，當我們上五年級的時候，學校确實在走廊的牆壁上挂了很多名人的畫像和名言，但是我記得老師辦公室那一層的畫像都是馬克思、恩格斯、列寧、孫中山和□□等等偉人，愛因斯坦的畫像确實也有，但是好像是挂在某個教室外面，絕對沒有挂在教師辦公室外面，綜合上面的分析，我認為這是一個可笑的謠言。

“劉藝同學，謠言止于智者，你認為這件事情可能是真的嗎？”我語重心長的教育了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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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信呢！你是想維護你的學校吧！我可不是聽一個人這麽說的。”

可能是我回答他時考慮了一會兒讓她産生了懷疑，總之她并不相信我的辟謠，我也一笑了之，畢竟這件事不能強求。後來我才知道，這個謠言的版本并不是一個，而是有很多個，甚至有更加吓人的，這個謠言也在我們市的中小學中流傳了很久，據說我們實驗小學的新任校長曾經在電視上做廣告澄清謠言，但是效果并不明顯，看來要澄清一個謠言比制造一個謠言要困難許多。

各種謠言不停地在學校裏傳播，有好的也有不好的，這些謠言給我們繁忙的學習生活增添了一些調味劑，但是我們已經沒有心思辨別這些謠言的真僞了。在時間進入6月份以後，學生們就變得更加的忙碌，平時的課業繁多不說，還有補課班的學習，現在又多了一項備戰一個月之後的期末考試，其實學生們主要檢驗成績的方法就是考試，自從上學以來大考小考就沒有中斷過，所以作為學生的我們也沒有把這次考試當一回事。

但是随後一個消息的公布卻改變了我們對這次考試的看法，也注定要把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幾個人暫時的分開了。

這個消息就是這次期末考試考完後，将按照考試的成績重新分班，考試成績排在全年級前六十名的學生将統一編為一個重點班，從第六十一名到一百二十名的學生也編為一個培優班，而全學年的倒數六十名也會被統一編為一個加強班，中間的一百多名學生被編為三個普通班。

原來，随着近年來初中升考中的升學壓力越來越大，初中學校的壓力也随着增大，各中學之間的競争也是變得越來越大，每一所中學都想讓自己學生更多的考入省重點高中，這樣既可以提高學校的聲望，又可以為将來多争取更多更好的生源，同時也能争取更多的教育投入資金。在利益的驅動下各學校紛紛采取了按照成績分班的辦法，這樣就可以整合有限的優秀教師資源，能夠讓品學兼優的學生接受優秀教師的教育，這樣的“優優組合”就是為了讓學生們考出更好的成績來，提高學校的聲望。

其實學校為了升學率這麽做也無可厚非，但是他們卻沒有考慮學生們的感受，不要說我們這些在一起學習生活多年的要被硬生生的分開心裏有些接受不了，就是在同一個班級生活多年之後的同學被按照成績分成三六九等，大家的心裏也不好受。

其實對于這種分班制度大家都心知肚明，所謂重點班的學生就是将來都有可能進入省重點高中的，是學校重點培養的苗子，可以享受最好的師資力量，全部都是學校最優秀的教師代表；而培優班的學生就是還有希望上省重點高中的，學校也會委派能力相對不錯的優秀教師，只要這個班的學生們在最後一學期努努力就還是可以上省重點高中，實在不行的話上個市重點高中那也是絕對沒有問題的；普通班的學生是可上可下的，學校不會把最好的教師配給這幾個班級，但也是有一定能力的教師，這幾個班的學生如果自己努力的話就可以上市重點高中，差一點的可以上職高或技校，而壓根兒不努力的畢業就回家了；而加強班說好聽點是加強班，其實就是被學校給放棄的學生，這些學生大多是體育特長生、根本不服管教不學習的學生或者是智力有些缺陷的學生，而學校給這個班級配備的教師大多是快要退休不想管事的老教師或者是剛剛從師範學校畢業，沒有後臺的新老師，這些學生好一點的可以讀個技校，而大多數只能混個初中畢業證就回家了。

學校的這個分班制度用清清楚楚的殘酷事實告訴了我們這些學生，從今往後我們不會再被學校公平對待，而是要用成績來給我們劃分出不同的階層，讓我們充分了解到今後我們的定位，也讓我們更深一步的體會着競争的殘酷性。

而通過初中二年時間的學習生活，我們五個人之間的學習差距已經被拉開了，我們也很清楚自己的實力，就現在的成績來說王嘉悅進入重點班是沒有問題的，我和張超只要不掉鏈子進培優班也不成問題，而進重點班就除非有奇跡發生，薛子洪的成績是在培優班和普通班之間的危險地帶，只能看他自己了，陸媛則是要進入培優班都得指望奇跡發生了。

“怎麽辦啊？我們這次真的不能在一個班了？”得知學校要按照成績分班後陸媛開始有些着急，回家的路上又抱怨道。

“那沒辦法，想讓我考進重點班絕沒可能，他們的學習太變态了。”我攤開雙手做出了無能為力的手勢。

“我可不做這個指望。”薛子洪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也認清了當前的形式。

“我不想自己進重點班，我想和你們一起學習，我考的差一點兒是不是就可以和你們繼續一個班學習了？”王嘉悅知道分班消息後一直沉默不語，看得出她的思想壓力很大，此時眼圈紅紅的看着我們說道。

“這個不行，你是為了你自己的前途，可不能被我們脫了後腿，我們也希望你能上省重點高中，我們的小妹妹上了省重點高中，我們心裏也開心。”我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勸解王嘉悅。

“就是啊！其實我們平時在課堂上也不怎麽說話，下課和放學我們還是在一起的，只是課堂上不在一起沒什麽的。”張超看了看我也溫言勸慰王嘉悅，而他的話讓我和薛子洪、陸媛、王嘉悅一起笑了起來。“怎麽了？我說的不對嗎？”張超看到我們的表情疑惑起來。

“沒、沒，就是你剛剛的話和楊仟兩年前說的一模一樣，那時候我們都為上初中能不能繼續在一個班級發愁，想不到如今我們要繼續面對這個問題。”陸媛拍了一下張超的肩膀，笑着解釋着他心中的疑惑，可說完之後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緊接着嘆了口氣。

“原來這樣啊！”張超撓了撓腦袋苦笑。

“王嘉悅，他們說的對，我妹妹将來得上重點大學的，讓他們都看看啊！将來也有個大學生給我當伴娘，多帥啊！”陸媛強笑着回頭安慰王嘉悅。

王嘉悅經過我們的勸說但還是哭了起來，薛子洪一句話沒說，拍了拍王嘉悅的肩膀，用眼神鼓勵着王嘉悅，我們幾個都知道這次考試後的結果，我們當中只有王嘉悅能上重點班，這對于在一起生活學習了十幾年的我們，依然要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經過了兩年時間磨練，我們不再像小學時那樣執拗，但就這麽分開還是讓大家心情沉重。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裏，我們都玩命的學習，就算已經知道了大概的結局，但我們還是都要為自己的命運做最後一搏。七月二十號考試結束後，我們走出考場第一時間互相詢問每個人的考試發揮情況，我、王嘉悅和張超都是正常發揮，薛子洪的物理和英語卻考砸了，他說自己可能去不了培優班了，而陸媛則直言自己沒有可能進入培優班，命運之輪在此時把我們送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結果還沒有出來，接下來我們五個故作輕松的玩了幾天，但因為擔心成績也總是心不在焉的，就這樣過了食不知味的幾天後，考試成績和分班方法終于就下來了，我們的懸着的心也就此落下。結果和我們當初分析差不多，從下學期開始，王嘉悅将進入了重點班，我和張超順利的考進了培優班，而薛子洪的發揮失常使得他和陸媛一起進入了普通班，這樣的結果使得我們幾個在下學期開學前都要去新的班級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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