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是仲裁,我最吊

七月初七,陰雨瀝瀝。

太湖之上,一葉扁舟獨行,舟中傳來笛聲,清冽悠遠。,月明移夢舟,海風渡歸雁。在笛聲将消之時,小舟之上,斐然殊嘔出了一口血,兩口血,嗯……一灘血。

舟上還有一個人,吹笛之人,追魂公子公孫異。

公孫異笑不可支地看着邊運功邊吐血的斐然殊,想起方才的那一場武林仲裁,不禁嘆道:“我真沒見過你這樣愛面子的人,出場先吟兩句詩,硬接了兩大高手的兩掌,不忙着調息,倒忙着趕緊将後半闕詩吟完,,還要驅內力在湖上行舟。不說你是天下第一莊莊主,旁人還真要以為你是個風雅斯文客了。”

天下第一莊,天下江湖武林所向,位于道門聖地淩雲峰。專司門派之間的平衡、各大兵器武學排行與重大事務仲裁。

而斐然殊,正是這一任天下第一莊莊主,武林史上最年輕的天下江湖武林仲裁者。

斐然殊運行內力一周天,長長吐出一口氣後收功,此時星目半擡,瞥了一眼公孫異,道:“吟詩自是因為月色正好,詩興大發,此乃風雅之事,你不懂。”

“那強驅內力行舟呢?”

“風雅如風,常伴吾身。”

“……服。”

世人是怎麽贊嘆他的來着?公子世無雙,光華斐然殊。公孫異嘆了一口氣,真想讓天下人看清此人華而不實附庸風雅的真面目。

“別光服,把船上的血擦幹淨。租來的,弄髒了要賠。”

“……我擦?”

“不要口出穢語,不雅。”

“我是說為什麽你弄髒的要我善後!我堂堂追魂公子——”

話未說完,斐然殊身子一歪,病蔫蔫地又吐出一口血,“斐某,有傷,在身。”

“草!”公孫異自認無法做到這麽不要臉,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挽起袖子。

放眼小舟,并無可擦拭之物,又不想撕壞衣物,公孫異趴在船上想了下,靈機一動,站起身來,雙手運功卷起左右兩邊的湖水沖刷小舟:“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機智!”

機智的公孫異很快地将小舟沖洗幹淨。

快到斐然殊根本來不及反應。

斐然殊坐在舟上,望着沒到他腰處的水,說:“總有一天,我會被你蠢死。”

公孫異大手一揮,潇灑道:“沒事兒,這點水,再弄出去就行了。”

斐然殊閉眼,一臉生無可戀:“不,船被你砸了個洞。”

……

行歌吞下最後一口煎餅果子,望着湖邊的兩條“屍”,陷入了沉思。

原本只是聽聞太湖日出很好看,特來夜宿,結果目睹了一人擊穿船身到兩人被沖上岸雙雙昏迷的全過程,她有那麽一瞬間的猶豫——過程中兩人毫無掙紮反抗怎麽看都像是在自殺?救了會不會多此一舉?他倆要是決定再自殺一次豈不是浪費了她的好意?

也只有這麽一瞬間的猶豫,行歌便決定了,救。

首先,這個腰間別着笛子的男人長得很好看。

其次,另一個男的更好看。

總結:要是妙善法師在的話,也會這麽做的。

行歌首先探了探二人頸間脈搏,笛子男還好,脈象比較平穩,應該沒喝太多水,另一個男的就慘了,脈搏虛弱,有斷絕的危險。行歌腦中還沒想好怎麽做,手就有意識一般按壓起了男子的胸口,按壓了十幾下之後,迅速用手粗略清潔了下男子的口腔,而後捏住他的鼻子朝他口中吹氣。

如此循環數次後,男子終于開始嘔水,脈搏也漸趨恢複。

行歌累壞了,癱坐到一旁,一偏頭,正好對上笛子男,也就是公孫異目瞪口呆無語凝噎的臉。

面面相觑。

行歌十分大氣地拍胸脯說:“不用謝我。”

公孫異看了看皺着眉仍未清醒的斐然殊,又看了看一臉坦然無僞的行歌,回想方才看到的她的舉動,雖然大致看得出是在救人,可如此救法……愛面子某些方面又有潔癖的斐然殊能接受嗎?

突然看清行歌衣着,公孫異瞠目道:“你……你是道門中人?”

行歌腰板一挺,自豪地點頭。

公孫異頓時面露苦色,“咳,仙姑,為了你的性命着想,你還是快走吧。”被一個道姑如此救法……愛面子某些方面又有潔癖的斐然殊恐怕更不能接受吧?

“哦。”行歌二話不說起來收了包袱走人。

路過二人時,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果然是因為不容于世的愛情而殉情的情侶啊,眼瞅着被我救了撞破□□,礙于救命之恩又不能殺了我,只能趕我走。

……咦,我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想法?

行歌拍了拍腦袋,意識到自己又發病了,不禁加快了腳步。

“等等,仙姑,可否告知名號?救命之恩,來日必報。”

嘴上這麽說,公孫異心裏想的卻是,唉,斐然殊這人恃貌傲物眼高于頂,說這是他的初吻也不無可能,總歸要替他知道對象的名字,才不算太冤枉。

行歌心道,這小白臉是反悔了假意放我走實則要事後追殺嗎?!

這麽想着,便脫口而出道:“不要問我叫什麽,記住,我姓雷。”

言畢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雷……”

就在公孫異沉吟之時,斐然殊醒轉了。他緩緩起身,望着夜空,星子錯落,在浩瀚蒼穹之中顯得那麽渺小,想來凡人在星子眼中也是如此。不過就算是星子,也有晦明之分,人亦然。

“公孫異,今日月色不錯,不如你我割袍吧。”

“為什麽啊!我不是把你救回來了嗎!”

“你愚蠢的氣息,實在影響斐某的風度。”

“可是我會吹笛啊!”

“不要再留戀斐某了,斐某要換個水性好的人做好友。”

“可是我會吹笛啊!”

“你能換一句嗎?”

“我的笛聲可以烘托你出場時的風雅啊!”

“……有理。暫不割袍。”

身為天下江湖武林仲裁,其實武功如何絕頂反而并非首要。首要是使人心悅誠服。如何使人心悅誠服?以德以行,以姿以容。德,需要日久見人心,而最立竿見影有效的就落在行、姿、容之上。故而保持風雅,至關重要。

此外,樂聲還可分散注意、降低心防,亦屬心理戰技巧之一。雖然他也精通音律,琴藝更是一絕,但背着琴到處跑,累。有人代勞,自然最好。

斐然殊被說服了。

就在公孫異松了一口氣之時,斐然殊突然端肅着臉,問道:“公孫異,跟斐某說實話,在斐某醒來之前是不是發生了什麽?”說完又舔了舔唇,皺着眉頭,一臉思索。

公孫異心中警鈴大作,默默退後兩步,小心翼翼地試探:“你怎麽會這麽覺得……”

斐然殊又細細舔了一遍唇,臉上表情越發凝重。

大事不妙啊,被他知道他嘴巴的貞操被人玷污一定會遷怒于害他落水的他,被他絕交事小,以後再也不能去天下第一莊蹭吃蹭喝蹭武功、避寒避暑避難這才事大!

三十六計,走為上!

主意一定,公孫異趁斐然殊功力尚未完全恢複,連忙施展絕妙輕功揚長而去。

看得斐然殊是一頭霧水:“斐某只是想問,這滿口的煎餅果子味兒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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