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無法觸碰的愛(二)

孟骜其人就如他的名字,很有點桀骜不馴的意思,他仇恨一切,喜怒無常,還容易翻臉不認人,雖然斷了腿,但殺氣騰騰,就像一把剛出鞘的劍。

跟孟骜相處,是柏易人生中最累的日子。

他上一秒或許還在笑,下一秒臉就黑了。

楊女士每隔一周會給柏易打電話,詢問孟骜最近怎麽樣,她大約也知道孟骜難相處,還溫聲細語地勸說:“他雖然脾氣壞了點,但也不會做什麽壞事,你知道對他好,他會知道的。”

這話估計她自己都不信。

孟骜生氣的時候連他爸都罵,更何況柏易了。

“你到哪兒去了?”孟骜坐在沙發上,陰沉着一張臉,他不去看剛進門的柏易,只盯着前方的電視屏幕,即便電視根本沒打開,還是黑的。

柏易一臉溫和地說:“我去外面轉了轉。”

他跑步去了,這個小區環境好,空氣也好,适合運動。

但孟骜不信,他的聲音平靜,但卻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你去見姓楊的了對吧?”

柏易搖頭:“楊女士在外地,就算長着翅膀,今天也飛不回來。”

孟骜忽然發怒了,他面目猙獰,眦目欲裂,吼道:“我就知道你是姓楊的狗!你就是來監視我的!”

柏易當做沒聽見,自顧自換了鞋,又去廚房洗手。

孟骜吼了幾聲也就不吼了,等柏易洗完手從廚房出來,孟骜已經開了電視,臉上的表情也平和下來,看見柏易出來,又言語冷靜地說:“讓你幫我弄得東西你弄好了嗎?”

柏易點頭:“弄好了。”

于是孟骜對柏易溫柔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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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笑的再溫柔,柏易也沒有觸動。

——誰知道他什麽時候又會翻臉。

孟骜似乎是打定主意要跟他爸作對,他第一恨他爸,第二恨楊女士,第三恨他自己。

他生母死的很早,他出生沒多久,生母就因病去世,他爸表現的很像個情聖,妻子死了也不再娶,一個人帶着兒子,孟骜小的時候還是過過一段好日子的。

但好日子沒過多久,孟骜就被綁架了,因為他爸觸及了別人的利益。

對方的意思是,只要他爸停手,這個兒子肯定毫發無傷的還回去,但他爸沒停手。

畢竟兒子還可以再生,但這樣的機會錯過一次就再難得。

于是孟骜就那麽活生生的被砍斷了兩條腿,對方還把他爸在電話裏的聲音外放。

在兒子和利益之間,他爸選擇了利益。

孟骜的脾氣也就變了。

人生的轉折點有時候就是來的那麽讓人猝不及防,肝腸寸斷。

這些都是柏易從得來的信息中拼湊出的“事實”,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看孟骜的樣子,如果真有這樣的事,那只會比他想象的還要慘一些。

“我爸沒打電話問過你?”孟骜冷聲問。

柏易:“沒有。”

孟骜的事只有楊女士會過問,但問的也不算仔細,她很想把自己包裝成一個慈母,可表演的痕跡太重,估計傻子都騙不了,更何況孟骜本人并不笨了。

“我去做飯。”柏易從沙發上站起來,徑直走到廚房。

孟骜對食物沒有太大需求,他吃的很少,也沒有什麽特別喜歡吃的菜色,好像吃飯對于他來說只是維持生命的一種必要手段。

柏易甚至覺得比起耗費時間的飯菜,說不定孟骜會更喜歡營養液。

雖然跟鼻涕差不多,但是方便,喝起來也快,還便于攜帶。

多數時間孟骜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每天大約只有兩個小時在一樓活動,說是活動,其實就是看看電視,他的房間裏有一臺臺式電腦和一臺筆記本。

柏易有時候進他的房間,看到的就是他在研究股市。

孟骜不願意去上學,他的所有知識都是自學的,柏易不知道他學的怎麽樣,但卻不得不承認孟骜是個聰明人,這不是後天歷練來的聰明,而是天生的。

他天生腦子就聰明。

柏易自己也炒股,但不是他的正業,有時候掙,有時候虧,但掙得不多,虧的也不多。

可孟骜膽子很大,他好像生來就不知道怕字怎麽寫,下手的時候即便是柏易都看得膽戰心驚。

這種孤注一擲,破釜沉舟的魄力柏易自認沒有。

可孟骜有。

柏易都覺得自己對孟骜是有那麽幾分敬佩的。

如果孟骜的腿是完好的。

他該是一個多麽萬衆矚目的人。

經驗和手段是可以後期培養的,但眼光和魄力是天生的。

柏易看着孟骜推動輪椅的背影,極輕的嘆了口氣。

——可惜了。

照顧孟骜的日子既稱的上是驚心動魄,又可以說是平淡無波。

前者是因為孟骜的喜怒無常,後者則是因為這麽大的一棟別墅,只有他們兩個人。

孟骜沒有朋友,也沒有來探望的親人,他的世界只有這麽大,別墅看起來很大,但跟外面的廣闊天地相比,實在是小的可憐。

“別這麽看我。”孟骜在吃飯的時候把筷子摔了。

他高擡着下巴:“我不用你可憐。”

“我哪怕斷了腿,也不是個廢物。”孟骜沒有再看柏易。

還是柏易去廚房又給孟骜拿了雙幹淨的筷子。

柏易說道:“我不覺得你可憐,我只覺得可惜。”

孟骜眉頭一挑:“可惜什麽?”

柏易微笑:“可惜你這麽有本事,卻把自己關在這麽小的一片天地裏。”

孟骜緊咬着牙根,露出恨意來:“我要是出去,別人……”

柏易:“別人會因為你是殘疾人所以看不起你?”

孟骜更恨了,他死死地盯着柏易,想知道柏易怎麽有膽子說出這樣的話。

柏易用公筷給孟骜夾了一片魚片,他的聲音很溫柔,但眉目卻沉穩而冷靜:“你這麽厲害,卻連這點自信都沒有嗎?”

孟骜收斂了恨意:“換做是你,你就願意出去了?”

“為什麽不願意?”柏易也給自己加了點菜,“我就是斷了腿也比他們強,那些原本看不起我的人都要仰着頭看我,我怎麽不願意?”

孟骜不出去,不是有人關着他,而是他畫地為牢,關住了自己。

孟骜忽然不再說話,他靠在椅子上,似乎是在思考。

桌上的飯菜逐漸涼了。

當菜涼透的時候,孟骜擡起了頭。

他的眼底閃着精光,表情堪稱興奮,他咧開嘴角,露出一個興致勃勃的笑。

“對。”孟骜笑起來,笑得陰森極了,“你說的對。”

“我為什麽不出去?”孟骜,“不如我的人都敢在外面行走,我為什麽不敢?”

孟骜亢奮極了:“他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連兒子都不要嗎?我就把他最看重的東西全毀了。”

柏易沉默的聽着。

當天晚上,柏易就和孟骜離開了別墅。

孟骜不願意讓柏易推輪椅,他自己推着往前走,背挺得筆直,頭高擡着。

他看起來那麽驕傲。

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相處的時間長了,柏易竟然對這個他原本并不喜歡的男孩産生了一點感情。

——他想看對方一直這麽驕傲下去。

他們只是在小區裏轉了一圈,但回去的時候,孟骜卻對他說個不停。

“原來小區裏還有高爾夫球場,還有籃球場和排球場。”孟骜的眼睛像是在發光,“我才知道。”

柏易把小區的規劃圖拿出來給孟骜看。

除了球場以外,還有一個不大的電影放映廳,還有泳池和健身房。

裏面還有大型超市,可以說這個小區一應俱全,哪怕不出去,也能在這裏活的很好。

适合有社交恐懼症,不願意出門的人居住。

或許……孟骜他爸在選擇這個小區的時候也為自己的兒子考慮過了吧?

只是他的父愛如同朝露,只能存在那麽一點時間。

孟骜大概也想到了,他看完規劃圖以後安靜下來,過了半晌才發出一聲冷笑。

“他只是在贖罪而已,壞事做多了,總要做點好事。”

孟骜看着柏易:“你知道他一年捐出去多少錢嗎?”

“你以為他善心大發?”

“就是壞事做多了,怕報應。”

柏易沒有說話。

孟骜又說:“等我把他搞垮了,我也可以做個好人。”

從那天以後,孟骜的脾氣似乎漸漸好了起來,他不再動不動朝柏易發火,也不再陰陽怪氣的嘲諷柏易,多數時間他都願意出去走一走,他多年被困在狹小的屋子裏,突然走出來才發現世界是這樣的。

不是在電腦上看到的圖片,不是在別人的敘述中感受到的風景。

柏易除了照顧他生活以外,還會給他講課,但柏易很快覺得自己要被掏空了。

孟骜簡直是個天才,他學什麽都快,而且觸類旁通,一通百通,柏易教他自己都覺得舒服,老師都喜歡教聰明的學生,那種講十幾遍都聽不懂的學生,教起來也頭疼,恨不得打一頓,說不定打一頓就會了。

可教孟骜太輕松,輕松的柏易都願意繼續教下去。

如果不是他實在沒什麽可教的了,他還能繼續教。

孟骜也因此開始尊重他。

不再像之前那樣對他呼來喝去,有什麽需要他幫忙的事的時候,會說請和謝謝。

孟骜喜歡網絡,他對這方面愛的深沉,柏易就完全不懂了。

柏易只懂金融。

不知不覺間,柏易已經在孟骜身邊待了兩年時間,他親眼看着孟骜蛻變。

從一個與世界為敵的少年人變成了一個孤傲卻理智的青年人。

孟骜也已經完全具備了成年男性的外表,他還開始健身,雖然艱難,但體格越是越來越健碩,柏易看着他的胸肌,都有種自己太懈怠了的感覺。

——雖然也堅持鍛煉,但柏易因為個人體質的問題,實在練不出健碩漂亮的胸肌,腹肌倒是有。

“怎麽樣了?”柏易在敲門之後就走進了孟骜的房間,他跟孟骜現在的關系已經不是保姆和主人的關系,而是亦師亦友,柏易在孟骜面前也更加自如。

孟骜從椅子上轉過頭,朝他笑:“股市在動了。”

他給自己的親爸挖了坑,看着對方往裏面跳。

現在孟氏企業的股票全跌,雖然跌的不多,但對這種穩定增長的企業來說,一跌就會打擊無數股民的信心。

這僅僅是個開頭而已。

柏易給孟骜端來了溫水,放到桌邊,自己坐到孟骜身邊,看着電腦屏幕。

“你想做到什麽程度?”柏易問道。

孟骜笑道:“我也不知道。”

柏易就不問了。

他對孟骜說:“水已經放好了,去洗澡吧。”

孟骜伸出手,柏易嘆了口氣,但還是堪稱寵溺的給孟骜脫下了衣服,然後推着孟骜去浴室,現在孟骜已經不抵觸柏易照顧他了,柏易看着孟骜的後背,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但他确實想從孟骜的後背上看到刺青。

孟骜是個如此複雜又沖突的人,但他又是如此有魅力,他身上殘留着野性的兇殘和理性的冷酷,他是個糾結體,卻這樣吸引人。

而這樣的魅力,他只在章厲和亞撒身上找到過。

即便孟骜比前二者更偏激,但魅力不減。

柏易把孟骜推到了浴室,孟骜挑眉看着柏易,用近乎挑釁地說:“要幫我洗澡嗎?”

柏易聳肩,無所謂道:“你想的話。”

本來他的工作裏就包括這一項。

結果孟骜大笑:“出去吧,我自己能行,我怕你看了我以後自慚形穢,明天就辭職。”

柏易也笑:“你還真是大言不慚,既然你這麽說了,那我必須要看看。”

孟骜這才臉色一變,難得露出了一點羞窘的神色,偏頭說:“你快出去,我要脫了。”

柏易逗他逗得差不多,也沒有繼續留在浴室裏,自己走出了門。

等柏易走後,孟骜才一只手撐起身體,脫了褲子,躺進了浴缸裏,他高高挺立着,剛剛和柏易說話的時候就有了動靜。

他臉上的笑逐漸猙獰起來,手上的動作也更加用力。

好像不是發洩,而是自虐。

孟骜仰起頭,過了一會兒才把水放了,重新接滿。

他看得出來,柏易有心愛的人,柏易偶爾會發呆,似乎在想什麽事,但想着想着就會露出笑容來。

那笑容讓他覺得刺眼。

最開始只是刺眼而已,可時間久了,刺眼就成了憤怒。

他身邊只有一個柏易,像他的長輩,像他的朋友,也像他的……愛人。

沒人比他更需要柏易了。

誰跟他搶,誰就是他的敵人。

對待敵人,他可從來不會手下留情。

他想要的東西和人,哪怕不折手段,哪怕對方不願意,他都要得到。

孟骜成年以後,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他開始去接觸本地的商界人士,打着孟成兒子的旗號,他在本市混得如魚得水,無論別人背地裏怎麽說他,當面都要誇他年少有為,很像他爸。

在外人面前,孟骜的脾氣也不加掩飾,但越是不掩飾,就越是有更多人湊到他身邊來。

畢竟一個公子哥,脾氣這麽明顯,都可以說的上是單純了。

一個單純的人比複雜的人好控制多了,利用起來也更順手。

孟骜甚至聯系上了孟成的情人。

孟成是個風流了一輩子的人,他結婚以後在外面也有不少情人,妻子一死,楊女士就上了位,在孟成身邊待了近十年,但這兩年楊女士也“失寵了”。

她得了一筆錢,去了國外,跟了孟成這麽多年,她除了錢以外也沒得到別的。

沒有孩子,沒有家庭,沒有愛人。

一個人孤零零的去了國外——她知道的太多,孟成是絕不可能讓她留在國內的。

對跟了自己這麽多年的情人都這樣狠心。

柏易覺得孟成大約是個沒心沒肺的人,一輩子都不知道愛字怎麽寫。

現在孟成的情人只有二十歲,比孟骜只大兩歲。

但也不是個單純的年輕女孩,她跟了孟成沒多久,孟成就願意帶着她去參加商業聚會,讓她出現在人前,還說對方是他的女朋友。

這個女孩有一張天真的臉,不美豔,但看着就讓人覺得她沒有心計,是個傻白甜。

可柏易和孟骜都不這麽覺得。

一個真正天真的人,是不會跟孟成在一起的。

孟成已經老了,而且他實在長得不怎麽樣。

柏易見過孟成的照片,孟成還上過電視,他年輕的時候長的就不怎麽樣,年紀大了以後,就更顯得臉寬,眼睛小,鼻子塌,加上一臉的皺紋褶子,實在跟英俊兩個字差了十萬八千裏。

哪怕是去整容——底子這麽差,再整也只能整成普通人,整不成帥哥。

幸好孟骜長得不像孟成,他跟他早逝的母親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女孩姓梁,叫梁星,孟骜聯系上她以後,她最開始表現的确實很傻。

只說自己和孟成是真心相愛,她愛孟成,所以愛屋及烏,以後也會愛孟骜——當然是當兒子愛。

但是孟骜利誘的久了,她才逐漸心動。

是啊,她如果嫁給了孟成,看似是一步登天,但孟成有兒子,而且孟成的精的人,怎麽可能會跟她共享財産,一定是會婚前公證,就算離婚了,或者孟成死了,她能拿到的也只有那麽多。

但選擇跟孟骜合作就不同了。

孟骜承諾了,如果他們的計劃成功,那現在孟成的一切都會屬于她。

而孟骜一分錢不要。

對于這個一分錢不要,梁星當然不信,但這個誘|惑确實太大了。

她本來就是沖着錢來的,有能拿到的更多機會,還不用跟一個老頭子蹉跎太多時間,她當然願意。

她久久不答應的原因,就是因為還不能信任孟骜。

她要先看到孟骜的誠意。

柏易在知道孟骜和梁星聯系上以後都不由得贊嘆,孟骜雖然多年不跟外界接觸,但他卻很能把控人心,他太聰明了!多智近妖!讓柏易都覺得如果再過幾年,自己都不會是他的對手。

他為什麽敢找梁星?因為孟成身邊的人,只有梁星有可能背叛他。

孟骜能給孟成身邊人的,孟成也能給他們,他們又何必繞一個圈子,還要承擔風險去幫孟骜呢?

只有梁星不一樣。

而且梁星是絕對不會把這些事告訴孟成的。

她是個聰明人,她一定知道,這些話告訴了孟成,孟骜不會有事,再怎麽樣孟骜都是孟成的親兒子,而且是唯一的,但她就不一定了。

就算孟成不跟她分手,也會對她起疑心,會懷疑她是不是跟孟骜說過什麽,有沒有洩露自己身邊的事。

打個比方,就像兩個閨蜜,其中一個的男朋友悄悄在私下向另一個示好,暗示對方自己想跟她閨蜜分手,再追求她。

如果她告訴了自己的閨蜜,閨蜜是會感激她,還是會恨她呢?

就算不恨她,心裏是不是會有疙瘩?

有些話不能說,哪怕是為了對方好。

如果只是求一個問心無愧,随時準備抽身走人,那倒無所謂。

但梁星顯然是不可能抽身走人的,她付出了那麽多,怎麽可能什麽都沒得到就走?

她難道圖孟成長得醜,有口臭?

她一開始就目标明确,圖的就是孟成的錢。

孟骜也知道,只差一點,梁星就會徹底倒戈了。

而且從梁星透露出來的消息就知道,孟成很多事是不避着她的,她僞裝的太好,孟成還真以為她是個傻白甜,是真心愛他。

“你說,怎麽做比較好?”孟骜問柏易。

柏易一邊泡茶一邊說:“給她寫一份無償贈與的合同,你簽上字,用孟氏企業老總的身份簽字。”

孟骜一愣,随後大笑出聲:“這個好!”

開一個空頭支票,就像在驢眼前掉一根蘿蔔,為了吃到這根蘿蔔,驢也會拼命朝前走。

一個貪婪的人最好控制。

最怕就是對方無欲無求。

孟骜忽然問:“那你想要什麽?”

柏易:“毀了孟氏以後就停手吧。”

他不想看孟骜把自己也毀了。

這樣一個人,他應該更長久的活下去,并且好好活着。

在柏易眼中,孟骜就像一塊有缺陷的高檔玉石,他的缺陷讓他更顯得獨一無二。

孟骜的笑容消失了,他目光銳利的看着柏易,過了好一會兒才點頭。

他答應道:“好。”

我聽你的,不是因為你說的對。

而是因為說話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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