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出逃被抓
葉瀾弓着腰站在營帳門口,耳朵貼在帳子壁上,屏息凝神地去聽。
外面和營帳裏一樣都是安安靜靜,除去山中鳥鳴蟲叫,再沒有旁的聲音。
正是這樣安靜的氛圍,葉瀾幾乎聽見自己“砰、砰、砰”的心跳聲,每一下都沉甸甸的,一顆心緊張得似乎随時要跳出胸腔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給自己吃了個定心丸。
這才伸手去撩開營帳的門簾子。
什麽都沒有。
幸好。
葉瀾深深呼出了剛才吸進去的氣。定睛看了看四周。
除了帳篷,還是帳篷。放眼望去,密密壓壓的一片。
為了保險起見,葉瀾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挪到了旁邊一處營帳的後面。
她在這一處站定後,趕緊緊張地查看周圍,見到周圍還是一切沒有什麽異樣,這才放了心。繼續按照剛才的辦法,挪到另外一個營帳旁邊。
夜裏黑漆漆的,她僅僅借着月亮的清輝,勉強能将周圍看得真切,好在行動也算敏捷,不一會,便快要看不見原先那個營帳了。
這時她好像走到了一個山腳下。不由得站定統觀這裏全貌。兩邊高,中間低,原來是個山谷。
而她現在所在的位置,是山谷旁邊兩個山坡其中的一個。
葉瀾站在一個旁人輕易瞧不見的角落裏,昂着頭去看山坡。
只見山上叢林茂密,竟是帳篷也紮不進去了。方才她沒到山腳下的時候,也曾遠眺。見到山坡盯上也有隐隐約約的營帳火光,一時心下了然。大約是梁熙羽叫軍隊核心人員全住在了山谷裏,後面的到山谷上紮營,以防有人偷襲。
Advertisement
既然已是将這山谷圍住,也就自然而然地疏忽了這片林子。
葉瀾提起有些厚重的裙擺,未作他想,直接就爬了上去。
這山坡雖陡,卻有許多樹木,她沿着草木,應該還是比較容易的。
……
梁熙羽心不在焉的走進了營帳中。因為心有所想,一直走到榻前,才發覺床榻上已是空的,原本應該躺在上面的葉瀾現在卻不見了影蹤。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太子爺,這時卻登然變了臉色。當下急得要出門去找。
剛走到一半,又大步折返,走到床榻前伸手去探了探她的被子。
還有些溫熱,看來剛出去不久。
只不過是剛才他出去的那一會功夫,她一個弱女子,應該走不多遠的。
熙羽在心中暗暗安慰自己。腳下卻也不閑着,三步并作兩步便出了營帳。
親衛見剛進了門去的梁熙羽這下子又折返,十分不解,剛要行禮,卻被梁熙羽搶先一步——
“葉……”他剛說了個“葉”字,便停頓了,改口道:“林姑娘不見了,快去找找。”
親衛拱手:“屬下遵命。”說罷,便要轉身去執行他給的任務。
人已經走出去兩步,卻被梁熙羽喊了回來,熙羽這時還不忘囑咐道:“切莫傷了她,還有,動作小點,別驚醒了他們。”
他多希望她只是出去一會兒,馬上就會回來,他在這兒等着她,
而這時的葉瀾,已經走在山坡上,由于處在層層的林木中。她已瞧不見山坡盯上,營帳的火光了。然而,此夜微弱的月光,根本不足以透過密壓壓的樹木,為她照亮。
她幾乎是靠雙手摸索着,在山間爬行。每一步,都提心吊膽,擔心自己一個行差踏錯,就要跌入萬丈深淵。
她已經走錯太多路,做錯太多事,這一次,她希望自己不要再錯了。
逃離這裏,她要逃離有他的地方。她與梁熙羽是不共戴天的仇,那樣絞盡腦汁的算計,那樣翻臉無情的漠然。那日他揮劍要自斷手臂,她耗盡全身力氣去救他,手上的傷口現在還在作痛,可他呢?他竟然聽信刺客一面之詞,前一刻還柔情蜜意,下一秒便要将她下獄。
人道伴君如伴虎,倒的的确确這般喜怒無常!
葉瀾自問沒那個曲意逢迎的本事。也沒有那個以德報怨的菩薩心腸。她在他身邊一日,便恨不得将他挫骨揚灰!
……
可她又只是有個小小的女子,真到了要殺他的關頭,又會于心不忍,下不去手。
與其如此反複無常,她又何必自苦?這樣逃離他,或許才是最好的辦法。
軍隊龐大,光是營帳就有衆多,況且這些營帳處處都是藏人的地方。長夜漆漆,葉瀾一個女子,若想藏身,簡直易如反掌。梁熙羽的親衛本就不多,十數個人,只能一個個營帳找過去,即便再高的武功,此時也失了用處。
梁熙羽坐在營帳中,撫着床榻,直到餘溫一點點消失,也沒等來葉瀾被找回來的消息。
他這個冷血無情的政客,卻是從來沒有這般坐立難安過。
正巧營帳中的案子上放了壇烈酒,是手下的人獻上來慶戰勝之喜的,他一直沒來得及喝。
素日裏的翩翩公子,這時卻全然忘了何為儒雅。端起酒壇子便飲。烈酒灑的滿襟,周身都是散不去的酒氣。
待到親衛們将太子營帳周圍的營帳全都查看過一遍,并且查無所獲的時候。已經是東方魚肚白,黑夜像是生生被撕開個縫子,灑出了一束光芒。
領頭的親衛順着那束光,看到了那一片覆蓋着密林的山坡。當下便意識到不對,将親衛們都召集起來,下了令:“全力搜查山坡的林子!”
說完,便迅速跑回梁熙羽的營帳,準備請他再多調些人手。
可是剛近營帳,便聞見撲鼻的酒氣。他便在殿外喚道:“殿下?!”
梁熙羽本不是什麽酒量大的人,喝得又是烈酒,幾大口下去,便已将醉的颠三倒四,不知所雲了。這時,根本沒有聽見有人喊他。
親衛在門口就等不到回應,又事關重大,只能硬着頭皮自行進了營帳去向熙羽彙報。
熙羽醉的神志不清,見到有人進來,只以為是葉瀾回來了,便喚:“瀾兒?你回來了?”
“殿下。”親衛拱了拱手,出了聲。
……
“你是誰?……我的瀾兒呢?”現在的他,好像滿心滿眼都是那個兀自出走的女子。
親衛畢恭畢敬,雖然熙羽醉着,還是清清楚楚地回答:“屬下們找了一宿,山谷裏的營帳都找遍了,林姑娘可能在山坡的林子裏,屬下已經叫他們去找了。”
熙羽迷迷糊糊,也算是聽懂了:“好,好,辦得好。”
“只是……”
“還有什麽事?”
“只是山坡上林子大,屬下鬥膽,請殿下加派些人手,也好早些找到林姑娘。”
這句梁熙羽倒是完整地聽懂了,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神情卻全然不像個醉酒之人:“我去。”
“殿下不可啊!”親衛扶住搖搖欲墜的熙羽,勸道,“那山坡又陡又險,殿下醉着,實在不便,您只管派人去就好了!”
梁熙羽一把拂開他,十分堅定:“我,我意已決,不必多說!”
葉瀾漸漸習慣了林子裏的黑暗,走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了。深深地林中,蟲鳴鳥叫争相呼應,在寂靜的夜中顯得刺耳又滲人。
她的手早不知何時劃傷了,一道道的口子流出的血順着手的紋路滴到地上,或是沾到她扶過的樹上。所過之處,總是留下一片殷紅。
由于山坡過陡,梁熙羽由兩個親衛攙着,還是上了山。雖然葉瀾只是一個女子,一夜時間不可能跑的多遠,可這山高林深,他們人手不多,相要找到一個人,又談何容易?
不過熙羽卻并沒有退縮。而是表現出了超人的意志。
他和她本質上是一樣的,一樣的不會輕易屈服。
親衛們在他的安排下兵分四路,沒兩隊人找一邊的山坡。每個山坡上的兩隊人一隊向東,一隊向西。好在這山雖陡,卻并不高,這樣一來尋找的速度确實可以大大提高。
“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熙羽揉着醉後疼痛的頭,皺着眉問旁邊的親衛。
醉了酒的人往往不覺得自己醉了,也聞不見自己身上的酒氣。親衛們站在他身邊早已被烈酒濃濃的酒氣保衛,哪還聞的見旁的?
熙羽甩開攙着他的手,雖然醉的行動不利,所幸周圍的林木甚密,扶着也勉勉強強可以走了。
只有他聞得到,空氣中彌漫着一種鐵鏽的味道。他雖然醉了,卻清楚地知道,那是血的味道。
不知為何,他就是盲目的感覺,她就在前面,只要沿着這條路一直走,就能找到她了。
而事情,也好像全都如他所願一般,越往前走,血腥氣就越重。熙羽晃晃悠悠,扶到一棵樹上,卻感覺樹上有些不自然地粘膩感……
他有些顫抖着去看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