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出世(修改完成)

日頭正暖,整個清泉鎮都被籠罩在一派慵懶的感覺裏,一人一狐同往常一樣走在青石方磚鋪成的小路上,阿陽細細看着十六年來不曾變過的景色,仿若要将之刻進眼睛裏,偶爾碰到一二熟人,便照常上前打個招呼攀談兩句。

張二牛一見到阿陽舌頭就打結的毛病過了那麽多年還是沒養好,她記得以前聽誰說過,這毛病叫結巴,放松說話就會好轉。張二牛老成實在,阿陽以往沒少打趣他,如今要走了,她想好好同他說幾句話,遂上前慢聲細語地像哄孩子一樣道:“二牛哥,來,慢慢說啊。”豈料如此一來張二牛更說不清話,支支吾吾半晌梗的脖子都紅了,幹脆在地上使勁跺跺腳,不等她繼續說話兀自一溜煙跑遠了。

阿陽見哄了半天張二牛這毛病非但不見好反倒更厲害了,心裏不由暗道一句這野路子果然是騙人的,然後無奈搖搖頭嘆口氣繼續往遠處走了。

老孫頭正悠然地躺在一顆藤椅上曬太陽,阿陽悄悄過去揪一把他花白的胡須。

“當心爺爺打!”老孫頭沖着阿陽呵道,兩撮白胡子一翹一翹的。

以往她都是笑嘻嘻跑開的,這次卻乖乖把腦袋湊過去道:“老人家脾氣大了不讨人喜,來,阿陽向來心善,這次給你打一下。”

老孫頭過去是鐵匠,一雙手又硬又厚實打起人來頂頂疼,聞言毫不客氣擡起手朝阿陽腦袋上招呼過去,阿陽閉着眼睛縮着脖子硬是沒閃開,不料老孫頭的手卻是高高擡起輕輕放下,蒼老的手輕輕撫過阿陽的腦袋,“阿陽小娃還如此頑皮,當心日後找不到婆家喽。”

阿陽吐吐舌頭調皮道:“嫁不出去便來同倔老頭作伴好了。”老孫頭笑罵她不成體統,阿陽笑眯眯沒有反駁。

來到劉姨的鋪子前面,她照常要了兩碗豆腐肉羹兩張泡餅一個煎蛋,細嚼慢咽吃着,不知為何總覺得這次味道比以往更加鮮美。

劉姨笑嗔道:“阿陽如今長大了,知道吃東西時該有個女孩子的樣子了。”

阿陽忍不住辯駁道:“劉姨,我一直都是女孩子,過去那是太餓了。”

劉姨笑道:“以後早些來,劉姨給你多備些飯食。”

阿陽笑眯眯點頭道好,掩去眼睛裏一抹悵然,以後……。也不知她有沒有這個口福。這回吃完了沒有立即回去,而是留下來同劉姨多說了幾句話。直到太陽落山才走,離開前忍不住道了句“劉姨保重”。劉姨算是她在清泉鎮最親近的人了,如今要走了,好歹總得道個別。

劉姨不知她的打算,嗔怪道:“用詞不當,又不是以後不來了。”她捋捋頭發咧着嘴笑了笑,沒說什麽。

回到屋舍裏時天已經擦黑,阿陽滿房間裏搜刮一通整理出來兩個包袱,一個小一點的只包了兩身換洗衣服,另一個大一些的除了靈果丹藥以外全都是青木送的各種小玩意兒,七零八碎的她也絲毫不嫌累贅。

“扛着!”她毫不客氣把大包袱往多肉身上一放,平日裏好吃好喝養着,如今到了用它的時候自是不會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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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肉沖她抛去一記滿含鄙夷的白眼,就見她盤膝而坐,閉目凝神默念咒訣,一只灰撲撲的靈鶴自旁邊慢慢現形。随後阿陽起身睜開眼睛,手指自虛空一點,幾只靈雀憑空出現,一只變兩只,兩只變四只,不多時這小院中便滿是靈雀,叽叽喳喳叫着煞是熱鬧,被她手指一點又齊齊住了聲。

阿陽将手覆于靈鶴鶴頂之上囑咐道:“乖鶴兒兒,等着青木,莫要淘氣到處亂跑。”靈鶴受阿陽靈識指引,撲棱幾下翅膀兀自踱到屋舍中去了。

白日裏她看了黃歷,三月十六,宜動土,宜出行。此時天已經大黑,天上難得沒有幾顆星子,月黑風高夜離家出走再合适不過。阿陽打量一下自己,一個包袱一柄劍,倒着實有個話本子裏描繪的江湖女俠客的樣子。

背起包袱,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庇護了自己十六年的鎮子,阿陽決然地禦劍而去,大有幾分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氣勢。

鳥兒大了總是要離巢的,且看她阿陽于這三千世界裏風風火火走一遭!

阿陽走的很是潇灑,問題來的也很是直接,譬如她與多肉皆不認路,又譬如她們不知要去哪兒。誠如現在,阿陽慢慢悠悠禦着劍,看着下面螞蟻大小的屋舍零星散落卻不知身在何處,便有了下面的對話。

“多肉,我們下面是何處?”

“不知道。”

“我們要去何處?”

“你沒想好麽?”

“沒有。”

“你可有哪出想去的地方?”

“沒有特別想去的。”

“那就下面吧。”

“好。”

言簡意赅,問題順利解決。天色不早,尋一處地方睡了才是正事,黑燈瞎火的也見識不出個道道來,管他是個什麽地方,先來了再說。

敲定目标後這一人一狐折身而下,然事實證明這委實算不上個明智的決定,何以見得?

阿陽雙腳一着地便覺心裏跳的厲害,只覺有什麽事情要發生,回頭瞧瞧多肉正一臉戒備盯着一處地方,順着它的目光看去,烏漆墨黑的什麽也瞧不見。

“多肉……。”

“噤聲。”多肉低低道一句。

可已經來不及了,兩道黑影發覺這邊的動靜忽而自平地掠起直沖他們而來,四只粗大的利爪齊齊對着阿陽的腦袋抓去,眼見着阿陽的腦袋就要碎與巨爪之下,多肉眼疾手快推開她自己向另一邊躲去,阿陽初遇變故一時愣在原地,如今被多肉一推緩過神來立時借勢就地一滾,堪堪避開四只巨爪。

運道不佳,流年不利,呵呵。阿陽心頭飄過十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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