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乾美芽對食物并不挑剔,當她夾了一條牛肉放進嘴裏時,那美味差點讓她把舌頭都吞下去。想多夾幾筷子,卻又有些不好意思,唯有多扒拉了幾口米飯,一雙筷子伸到面前,乾美芽擡起頭,餐盤上放了好幾條牛肉,卻沒有一根青椒,就連青椒粒也沒有看到一顆,她轉頭看了看坐在身旁的榊太郎,只見這男人正低頭咀嚼着米飯。

“美芽愛吃牛肉啊?”耳邊傳來榊雅子的聲音。

乾美芽回頭望去,只見坐在對面的榊直樹夫妻倆笑眯眯地看着她,那笑容讓她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她定了定神,努力地揚起嘴角,扯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回與對方:“牛肉很好吃,絕對比五星級酒店的大廚做得還好吃。”

“來,嘗嘗這個魚。”榊直樹指了指擺在榊太郎面前的紅燒鲫魚,吩咐道“太郎,再給美芽夾一塊魚肉。”

榊太郎擡眸看了兄長一眼,最終還是認命地拿起公筷從魚腹上夾了一塊肉放在乾美芽面前的餐盤裏,沒有說話。

乾美芽抿了抿嘴,看了看兄弟倆,一個笑眯眯地看着她,臉上寫滿了期待,而另一個繼續默不作聲,低頭吃菜,飯桌上似乎有些暗潮湧動,她喉結上下鼓動,咽下一口唾沫,夾起魚肉放進嘴裏,鮮嫩香滑,讓她不由得眉眼一彎:“好吃。”

“比起牛肉來,哪個更好吃。”榊直樹依舊笑眯眯地問道。

乾美芽一愣,下意識地看向榊太郎,只見這個男人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顫,她眨了眨眼睛,繼而看向榊直樹,思索片刻,笑道:“直樹哥,我現在真的能夠确定維多利亞桑絕對是您親生的。”

“嗯?”榊直樹被乾美芽的回答弄得有些摸不着頭腦,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問道,“怎麽說?”

“當我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維多利亞桑總是在我面前把榊……太郎和跡部同學拿出來做比較,讓我選擇誰最好呢。”乾美芽拿起手邊的紙巾擦去嘴角的湯汁,回答道。

“春代瞎胡鬧。”榊直樹放下酒杯,“太郎怎麽能跟跡部那毛頭小子做比較的,太郎不知道要比那小子成熟多少倍,他們完全沒有可比性,完全沒有。”

乾美芽眉眼一彎,說道“對呀,太郎和跡部同學沒有可比性,那這青椒牛柳和紅燒鲫魚也沒有什麽可比性呀。兩種不同的肉質,不同的做法,要讓我判斷出哪個更好,我真的沒有辦法。”言畢,乾美芽一臉無辜地看向榊直樹。什麽時候,她這太郎也越叫越順口了。

“……”榊直樹不由得怔住,過了一會,他回過神來,重重地咳嗽一聲,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榊雅子笑得花枝亂顫。

榊太郎瞥了乾美芽一眼,放下筷子,用公筷夾了一塊魚肉放進她面前的餐盤裏,随即繼續低頭吃自己的飯,嘴角揚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遠在英國倫敦的榊春代和近在日本東京的跡部景吾不約而同地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臭老頭,自己跟老媽偷偷摸摸地跑去日本,畫個圈圈詛咒你。”

“是哪個不華麗的在背地裏說本大爺的壞話。”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乾美芽捧着湯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只聽一道帶着些許酒意的聲音從對面傳來:“美芽……你知道太郎有個私生子嗎?”

一道白得瘆人的閃電在乾美芽大腦裏咔嚓一下,她放下手中的湯碗,擡起頭怔怔地看着榊直樹,眨了眨眼睛,嘴巴緊緊地抿着,過了一會,她轉頭看了一眼已經放下筷子的榊太郎,只見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乾美芽下意識地舔了舔唇瓣,回過頭再度看向榊直樹,大腦中樞在以最快的速度旋轉,正想着如何應對,卻見榊直樹臉色微微一沉:“怎麽?你不知道?”

“我……”

乾美芽的話剛剛起了個頭,又被榊直樹打斷了,“這麽說,你也不知道保健老師的事情咯?”

乾美芽又看了榊太郎一眼,剛在大腦中組織好語言,準備開口解釋,只聽榊太郎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大哥,私生子的事情是假的。一切都是我策劃出來的。”

乾美芽聞言不由的一愣,她轉過頭,只見榊太郎沖她點了點頭,示意她不要說話。乾美芽抿了抿嘴,收回視線,看着神色莫測的榊直樹,瞥了坐在他身旁依舊笑容可掬的榊雅子一眼,沒有說話。

“哦?”榊直樹淡淡地應了一聲。

榊太郎将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只是故事的情節有些變動,乾美芽只是靜靜地聽着,最後,只聽這男人說道:“當時為了拒絕牧野小姐,我便請乾……美芽幫忙。”

“荒唐!”榊直樹瞪着眼睛,斥責道,“太郎你身為一個大男人,生活不檢點、名聲不好聽也就算了,美芽是一個女孩子,你有沒有想過這種消息如果傳播出去,對她來說會有多麽大的影響。,會給她以後的生活帶來多麽大的麻煩。”

“是,是我的錯。”榊太郎點了點頭。

“哼。”榊直樹冷哼一聲,“幸好你現在和美芽在一起了,也幸虧你和保健老師有私生子的消息沒有在你們學校傳開,如果鬧大了,我看你到時候怎麽收拾這個殘局。”

“是。”榊太郎飛快地瞥了乾美芽一眼,卻見她也正看着自己,墨色的杏眸中似乎倒映着他的身影,他連忙斂回視線。

“美芽是冰帝現在的保健老師?”榊直樹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将目光投向了乾美芽,只見這姑娘正直勾勾地盯着弟弟看,那小眼神,就宛如當年雅子看自己的時候,看得他都有些不忍心打斷。

“啊?嗯,是的。”乾美芽回過神來,恰巧撞上榊直樹有些促狹的目光,臉微微一紅,垂下眼簾。

“春代那個笨丫頭,到日本呆了一個多星期都沒發現跟自己親密接觸過的人就是她要找的保健老師。”榊直樹無奈地搖了搖頭,很快地,一抹得意取代了他臉上的無可奈何,“我就知道這私生子事件是假的,也就春代那笨丫頭信以為真,還特地從倫敦飛過來調查,結果還什麽都沒有調查到,真是笨蛋。”罵完女兒他似乎還有點意猶未盡,“牧野那家夥的妹妹也是個笨蛋,什麽都沒問清楚就哭哭啼啼地給她哥打電話說我家太郎生活不檢點。我呸,我的弟弟是個什麽樣子我還不了解嗎?犯得着他在我面前唠唠叨叨。不過幸好牧野那丫頭沒跟太郎在一起,否則我們家以後肯定雞犬不寧,還是美芽好……”

一直笑而不語的榊雅子朝乾美芽招了招手便起身離開,乾美芽微微一愣,随即站起身跟在她身後走出客廳。

“直樹有些時候就是很唠叨,還希望美芽不要介意。”站在院子裏的榊雅子轉頭看着乾美芽,笑道。

乾美芽搖了搖頭。

“私生子的事情……太郎說的是真的麽?”榊雅子頓了頓,繼續說道。

“一切以他說的為準。”乾美芽笑道。

榊雅子看了乾美芽一眼,笑而不語。

兩個女人在院子裏欣賞夜色、閑話家常,兩個男人在飯廳裏談古論今,主要是一個談,一個聽,最後聽的那個男人看着喝高了的兄長踉踉跄跄地走到客廳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休息後任勞任怨地收拾餐桌上的殘局。

乾美芽在門口徘徊了好幾圈,最終下定決心敲響了門,門很快打開了,還是那身休閑服的中年男子取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沉聲問道:“有事嗎?”

“謝謝您今天晚上為了撒的那個慌。”乾美芽抿了抿唇瓣,繼續說道,“給您帶來困擾的是我,惹出麻煩的也是我,到最後還要讓您替我背這個黑鍋,而且還被直樹哥責備了,真的非常抱歉。”

“因為我是男人。”榊太郎将眼鏡握在手裏,看着滿臉歉意的乾美芽,擡起手想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最終還是放棄了,他瞟了一眼對面緊閉的房門,說道:“而且如果當時不是你幫我解圍,或許事情會朝着我不願意的方向發展,應該是我謝謝你。”

“真的嗎?”乾美芽聞言,頓時喜笑顏開。

“嗯。”看着那燦爛的笑顏,榊太郎微微一愣,随即點了點頭。

“那這次我們就算扯平。”乾美芽擡手将鬓間的發絲捋到耳後,露出精致小巧的耳朵,耳垂上空無一物。

榊太郎又點了點頭。

見榊太郎同意她的觀點,乾美芽臉上的笑容更盛,她抿了抿唇瓣,扯了扯衣角,說道:“那……也不早了,累了一天,太郎也早點休息吧。明天見,晚安。”

“嗯……晚安。”榊太郎目送乾美芽離開,當她的身影消失在那扇粉色的門後,對面那道緊閉的房門打開了,兩張笑得有些變形的臉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他嘴角狠狠一抽,猛地關上門,轉過身,背倚着門,頭輕輕地靠在門上,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那一聲“太郎”,好像比其他人叫得要好聽一點,或者要好聽好幾點。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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