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北望森林
遭遇深海鬥魚之後,海輪接下來的航程都很順利,于第三天早上如約抵達的位于冰之境的港口。冰之境地如其名,是個氣候嚴寒的地方,饒是位于西端的港口也很冷,風一吹讓迪克凍的直起雞皮疙瘩,口中呵出白氣,連連搓手想讓自己暖和一點。
迪克出生在氣候溫暖的炎之境,來冰之境的次數一只手都數的過來,自然不太适應這裏寒冷的氣候,下船之後他回頭尋找琳的身影,打算帶她去換一身厚點的棉袍,戰刀少女走在他的身後,見迪克冷的直搓手便上前握住了他。琳還穿着炎之境特色的短袖長裙,白皙的胳膊露在空氣中,她卻絲毫不覺得冷,握住迪克的手暖的像個小火爐,迪克心跳一陣加速,終究還是沒法抵擋暖爐的誘惑,跟琳手牽着手離開了港口。
“琳一點都不覺得冷嗎?”迪克側頭看着自己身邊的戰刀少女。之前在炎之境時還不覺得,琳的膚色白皙,五官深邃,發色與瞳色都偏淡,看起來更像是居住在冰之境的塔爾族人。聯想到她要去的北望原,琳在沉睡之前多半是來自冰之境的人吧。
“我是炎屬性的戰刀。”琳淡聲回答道,“長期在冰之境駐軍,耐寒是人形狀态的必要條件。”
“果然變回人類的時候也會受到武器形态的影響麽?”迪克回想起之前在海上狩獵深海鬥魚時的情景,笑道,“難怪琳不擅長游泳啊。”
戰刀少女臉上一紅,有些拘謹的垂下了目光,迪克牽緊了她的手,“但這樣不是很好嗎?琳不會游泳的話,我會就好了;而我怕冷的時候也有琳在身邊,相互補足對方不擅長的事情,這才是同伴啊。”
“……嗯。”琳聞言怔了一怔,随即微笑起來,用力的點了點頭。
兩人一起從港口出來,跟附近的人打聽北望原的方向。那裏距離港口還有大約四五天的路程,途中得穿越一片栖息着北境猛獸的無人森林,被問路的大叔見兩個少年人千裏迢迢的從炎之境過來,覺得很稀奇,“你們去北望原幹什麽?因為八百多年前的那場大戰,北望原現在也還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野啊,只剩下一座冤魂不散的英雄冢了。”
聽到英雄冢的時候琳的情緒明顯波動了一下,顫抖着用力握緊了迪克的手。迪克暗中安撫了她一番,朝着被問路的大叔笑道,“我們就是去拜訪英雄冢的。謝謝你啦大叔!”
語畢迪克便帶着琳離開了,留下被問路的大叔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出神,許久才笑了一聲,也難為兩個年輕人還能記得那場古老的大戰,特地跑到北望原那鳥不生蛋的地方去了。
打聽好了路線,迪克在港口所在的城市中進行了一番簡單的補給,與琳一起踏上了前往北望原的旅程。最近的路線需要穿過綿延數百裏的北望森林,所幸迪克作為一個冒險者,對森林裏的生活并不陌生,偶爾遇到野獸襲擊也與琳一起順利解決了,幾天下來他們同契的次數明顯增多,迪克對鎏金色的雙手戰刀也越來越熟悉,已經可以輕松的揮出斬斷龍息的那一擊了。
越往北望森林的深處走,周圍的樹木反而越來越稀疏,最終露出一片空曠的大地,中間點綴着一座波光粼粼的湖泊,湖水清澈透亮,遠遠猶如森林之淚般,非常漂亮。迪克與琳才剛剛經歷了一場惡鬥,身上都是草屑泥痕,見狀面露喜色,正打算到湖泊周圍好好休息一番的時候,琳突然伸手拉住了迪克,眉頭微蹙,警惕的看向了湖泊旁的森林。未等迪克出聲詢問,她已然與契約者十指相扣,自行化作了鎏金色的戰刀出現在迪克手中,擺出了入戰的姿态。
【小心,迪克,有人埋伏在前方,要攻過來了。】
“有人?”迪克毫無心理準備,出聲詢問在自己腦海中響起的聲音,“什麽人?”
【用你們的話來說……是十二煌星。】
“!?”沒有給迪克驚訝的時間,一道紅光驀地一閃,迪克條件反射的揮刀刺出,只覺得迎面撞上了一股巨力,從握刀的虎口到整條手臂都被震的發麻,耳畔響起刺耳的金屬摩擦聲,迪克舉刀劈下,被一個力道點住了刀刃,而後腹部一痛,仿佛被一記悶棍擊中,整個人都被掀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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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行嘛……卡修,這小孩就是你口中的‘公主大人’?”偷襲者的聲音響起,竟然也是個溫婉的少女音。迪克痛的眼前一黑,好一會兒才甩了甩頭,撐着刀掙紮着站起身來,擡頭看向前方。
偷襲者是一個黑發黑瞳的淵族少女,長發在腦後束成一個幹淨利落的馬尾,手中持一杆傾長火紅的戰槍,槍尖部分仿佛一朵正灼烈燃燒着的火焰,槍身晶瑩剔透,隐隐流動着燃燒的火焰紋路。同樣是火屬性的煌月武器,這把戰槍的火焰卻比琳更要有攻擊性,如果說琳所化作的赤淵王姬是鎏金色的高溫火焰內芯,那這把戰槍就是最張狂的火紅色外焰,哪怕是被契約者握在手中,迪克也能感覺到那咄咄逼人的氣勢。
這把戰槍絕不可能是普通武器,甚至不可能是普通的煌月,而是與琳同等級的,來自遠古魔法紀的初代種,被世人稱為‘十二煌星’的最強大的煌月武器。
“唔……也許你說的也沒錯,這把刀倒是挺不錯的,可惜契約者還是個完完全全的菜鳥啊。”淵族少女似乎在與腦海中契約武器的聲音溝通,贊同的點了點頭,而後勾起一個危險的笑,舌尖舔了舔嘴唇,“是嗎……那就讓我來試試,比十二煌星更強的煌月,到底有多厲害!”
炎槍的攻勢與少女的話音幾乎同時落下,迪克揮刀向前擋住了炎槍勢如破竹的突刺,刀身一轉順着炎槍的方向朝黑發少女砍去,少女仰頭堪堪避開,槍尖挽了個花向後倒轉,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刺向了迪克,迪克刀勢後撤防禦,接連擋下少女三發突刺,大喝一聲揮刀橫劈,刀刃與槍尖猛烈的碰撞在一起,力道震的他手臂發麻,迪克暗自心驚,這一路走來他還是頭一次遇到能與琳相抗衡的武器,連深海鬥魚鱗也能輕易撕裂的鋒利刀刃,卻三番五次的被炎槍擋下來,碰撞之時發出巨大的嗡鳴聲,仿佛再用力就會雙雙折斷一般。
紛飛的火焰圍繞在兩人身側,随着每一次攻擊而洶湧變幻,鎏金色與火紅色的流炎在空中激烈的碰撞,一時間不分上下,少女與炎槍明顯是非常默契的組合,将長/槍的距離優勢發揮的淋漓盡致,身形靈活的如同一只矯健的豹,攻勢從四面八方而來,讓迪克應接不暇。迪克與戰刀的優勢在于力量與防禦,明白這一點後少女就再未讓他有機會近身,兩人打了數十回合,迪克終于得空一個後跳,主動與黑發少女拉開了距離。
“哦哦,終于要認真起來了麽?”黑發的淵族少女露出了期待的神色,迪克一聲大喝,揮刀劈出一道肉眼可見的氣勁,帶着洶湧的火焰襲來,正是他不久前才能熟練使用的那一擊。能斬裂龍息的劍氣朝着黑發少女鋪天蓋地的湧去,一路上甚至将地上的灌木細草都灼的枯卷起來,黑發的少女看上去卻是不慌不忙,手中炎槍一抖,槍尖向前,在空中劃出了一個三角形。
“只是這種程度的話,是無法撼動我分毫的。”少女嘴角一翹,炎槍在手腕在一番,舞出一個漂亮的圓形,無數金色的銘文字符從舞動的炎槍中溢出,讓空中那個三角形化為了有質的光盾,滴水不漏的擋住了戰刀的氣勁。
迪克目瞪口呆,不知道該驚訝自己的必殺一擊被對方如此輕易的化解,還是煌月武器竟然也有這樣的防禦方式。
“那麽,該輪到我了哦。”光盾在擋住氣勁之後便破碎在了空中,少女俏皮的眨了眨眼,舞動的戰槍驟然一停,橫舉在前方。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鮮血塗抹到了戰槍之上,“幽司流炎,二段解放!——”
炎槍發出灼烈的光輝,化為了一長一短兩支戰槍,黑發少女将雙槍一并,尾部微微拉開一絲距離,空中的火焰瘋狂的湧動起來,以此為圓心聚集,雙槍的槍身都湧現出了大段的金色銘文,将聚集而來的火焰壓縮成瘋狂旋轉的細小球體,竟然是光束炮即将發射的前兆。
【迪克,用我的刀身來抵擋。】
琳的聲音驟然在腦海中響起,第一次在戰鬥途中出聲提醒迪克,足以見那光束炮的棘手。迪克聞言搖了搖頭,“既然那麽厲害,怎麽能用你來擋?刀刃受損的話你也會受傷吧,琳?”
【同為初代種的煌月,我可以抵擋……】
琳的聲音少見的焦急起來,眼見光束炮已經準備完畢,迪克再沒有可以躲藏的敵方,她心下一凜,寬闊的刀刃自行橫在了契約者的身前,打算違背命令為他擋住這必死的一擊。
“到此為止。”光束炮即将發射的前一瞬,一陣詭異的風鈴聲自森林間響起,讓激戰中的二人均是一愣。眼下明明一絲風也沒有,那風鈴聲卻清脆的陣陣傳來,仿佛能穿透聽者的大腦直擊心髒,聽的兩人都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同時朝風鈴聲響起的方向望去。
一個同樣黑發黑瞳的淵族青年從森林中走了出來,他穿着玖斓的傳統服飾,一身白衣,寬袍廣袖,長發松松的挽在肩側,露出耳畔一星翠綠的耳墜;青年雙手攏在袖子裏,面色不愉的看着戰的正歡的黑發少女與炎色戰槍,“……你是真打算殺了他,讓公主再次陷入沉睡麽,卡修?”
黑發少女手中的炎槍清晰至極的啧了一聲,緊接着白光閃過,炎槍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站在少女身邊的紅發青年,雙手插/在褲腰裏,一臉不耐的盯住了突然出現的同僚,“這不是心血來潮想跟小公主過過招嘛,哪知道契約者會廢到這個程度,連二段解放都做不到,不然你還真信我能一炮轟斷赤淵王姬的刀刃?”
“你們這些戰場兵器打打殺殺的事,我怎的清楚。”淵族青年以袖掩面,十分嫌棄的揮了揮手。他寬大的袖袍中響起了隐約的風鈴聲,正是衆人先前聽到的聲音。
“……冥魂路引?”卡修的契約者,那個突然襲擊迪克的淵族少女歪了歪頭,說出了自己的猜測。這會兒跑來冰之境北望原附近的人多半都是聞訊趕來的十二煌星,而十二煌星中與風鈴有關的就只有那一位,傳說中能召回已逝之人靈魂的,十二煌星中唯一一位輔助性的武器,冥魂路引。
“哦?雖然卡修是個笨蛋,契約者卻意外很聰明啊。”淵族青年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終于将目光落在了同為淵族的黑發少女身上,“我就是冥魂路引,與你的幽司流炎同為十二煌星。”
沒等兩人開始敘舊,不遠處的森林又是一陣響動,緊接着手持騎士長劍的青年與肩頭扛着黑月鐮刀的貓耳少年一起從灌木叢中走了出來,看見對峙的三人頓時一愣,有些吃不準眼下的情況。
“我們來遲了……?”少年頭頂的貓耳跳了跳,惱怒的轉向了身旁的同伴,“都是因為你一路上磨磨唧唧非要住豪華旅店,這事兒要是耽誤了你就切腹謝罪吧泉迪!”
“不要這麽暴躁啊寶貝兒,雖然你生氣的樣子也一樣令人心馳神往。”手持騎士長劍的青年依舊笑眯眯的,似乎很享受逗小貓炸毛的模樣。
被冷落在一旁的迪克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一頭霧水。看上去這些人(還有武器)都是為了琳而來的?不過不管怎樣,眼下應該是沒有生命危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