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一點他今天的抑郁,于是竟然開始難得嚴肅地闡明起了自己的理由:“我記得跡部和他的父親都是獨生子耶,說起來除了直系親屬,血緣最近的就是侑士妹妹你了吧?而且那個赤司家,我怎麽記得也是……”

隊友這麽多年,跡部家的家私他們多多少少都知道一點,但同樣顯赫的赤司家,向日岳人還真的沒辦法如數家珍,他梗了一下,有點說不下去。

倒是真季被他這麽一說,像是突然發覺了什麽似地掰着指頭說道:“哎?征君家嗎?好像從除了我祖父那一代,都是一脈單傳。”

跡部景吾和他的父親跡部秋彥都是獨生子,他的祖父跡部克明也只有跡部世理這一個親妹妹。而赤司家這裏,赤司征十郎和他的父親赤司征臣也同樣是獨生子,他的祖父也只有赤司英輝這一個親弟弟。

向日岳人興致高昂地舉起兩只拳頭說道:“哦哦!我說得沒錯吧!侑士妹妹!以後侑士欺負你,來跟我講,我幫你揍他!要胳膊還是要腿,都聽你的!”

忍足侑士那邊一片沉寂,不知是不是氣得七竅生煙,竟未發出一聲駁斥。

“雖然這樣講很不道德啦。”真季靈光一閃,擺擺手笑嘻嘻地說道:“啊那些王室不都有什麽繼承順位嗎?這麽一算哦,我好像排得挺靠前的,嘻嘻嘻……”

這賤兮兮的笑聲似乎引起向日岳人的共鳴,他伸出食指以認真說教地姿勢說道:“我們來認真地算一下,跡部往下幾個……不對!啊!向下數兩個就到你了耶,侑士妹妹!而且上一位的應該是你父親,這還算了,關鍵是赤司家那邊也可以這麽算……”

兩大財閥的第三順位繼承權,聽起來簡直金光閃閃。

真季和向日岳人對視一眼,兩人的紅頭發仿佛在小宇宙的爆發下呈現出張狂的舞動。

繼而聲音響亮地發出一聲脆生生的“咔”,動作一致地擺出抹脖子的動作。然後又得志猖狂地哈哈大笑,好像已經幹掉跡部景吾和赤司征十郎,出任ceo,拳打首相官邸,腳踢白宮大門,登上人生巅峰了。

大庭廣衆朗朗乾坤聚在一起謀財害命,完全把他忍足侑士當個死人。

“咳咳。”

一直默不作聲的忍足侑士按完最後幾個按鍵,故意咳了兩下,然後慢條斯理地舉起自己的手機。撲克臉上完全沒有表情,只是眼鏡片的傾斜帶起一絲凜冽的寒光。

“要聽嗎?全程錄音,嗯?你們沒興趣也沒關系,我相信跡部會有興趣的。”

“啊!!!該死!侑士你個陰險四眼鬼!”

Advertisement

“……向日前輩你不是會舞蹈網球嗎?來,開發個新招,花式揍人。”

鬧哄哄地搶了一通手機,向日岳人最後還是賴在這裏吃了個晚飯才走,繼郵箱後,他們又交換了line的賬號。他還蹦到廚房找真季點了個炸天婦羅,顯然是剛才的謀財害命一條龍又加深了他們的革命友誼。又想到這兩個人第一次見面就在互相抓奸,忍足侑士頓感自己的社會責任驟然加深了好多。

真季今天熱情洋溢地拉着忍足侑士直把向日岳人送到公寓門口,乘着電梯上樓時,她感慨着說道:“我和向日前輩好有緣分啊,真是相見恨晚!”

忍足侑士微聳肩膀,“警視廳少忙了十五年,真是可喜可賀。”

真季張牙舞爪地撓了他幾下,忽然感覺後腦勺的頭發随着她的動作掃得皮膚很癢,這才又騰出手摸了下脖子,最近很忙沒顧着打理頭發,居然已經長這麽長了,再順着向上撩了幾下,果然發現上面的頭發厚實了許多,她咕哝道:“找個時間去理發……”

快要到第七層了,忍足侑士盯着電梯門,順口說了一句:“別剪了。”

走到家門口,兩人各進各門,臨關門前真季不懷好意地瞥了忍足侑士一眼,“嗷~原來侑士你不光是長腿控,年上控,還是長發控啊!哈哈哈,我留長發你會不會愛上我啊?”

關于長腿控他無力狡辯,畢竟誰都有些個人特色的審美。但一提到那個年上控,忍足侑士就恨不得把忍足謙也這個胡說八道的家夥團起來塞到蜥蜴的嘴巴裏,這家夥倒是造謠一時爽了,以訛傳訛,現在不知道多少人以為他現在沒有女朋友,是因為他覺得女子高中生不合口味。

……他的形象到底是有多禽獸啊!!!

真是要謝謝謙也啊沒說他是蘿莉控不然他現在就是個變态禽獸了。

不能白白因為真季和謙也這些造謠者背負花花公子之名,忍足侑士不負重望地伸出食指扶起根本沒有滑落的眼鏡,身為資深文藝愛好者,他當然知道這個動作的荷爾蒙指數,更何況他對自己的相貌還是很有自信的,至少比謙也帥。另一方面,他很明白真季是個耳朵比眼睛還要飛毛腿的家夥,所以又刻意壓低嗓音,放緩語調,如同在情人的耳邊呢喃。

“不試一試怎麽知道,要賭一把嗎?”

他分明看到真季這家夥連睫毛都凝凍住了。

但回應他的是一記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關門殺。

“禽獸!我還是個孩子!”

一周後,冰帝學園最終憑借關東大賽亞軍進軍全國。

雖然還是敗于老對手立海大附中,但畢竟成功晉級,又一次站上了全國的舞臺,所以部內的氣氛還比較輕松,尤其是另外兩個經理最近似乎幹勁十足,真季都能在部活時開心地摸魚了。但不知是不是樂極生悲,還是謀財害命的計劃被跡部大爺知道,請了專業人員來詛咒自己。

在期末考前的最後一次部活,真季興高采烈地把最上京子送給她的,兩張敦賀蓮大神的簽名照分享給自己的小夥伴,而且還是在她們讨論着最近從學生會流出的火熱傳言——話題作将會借用冰帝高等部校舍進行拍攝,并滿心憧憬着與敦賀蓮校園偶遇的場景時,真季一個炫酷的魔術動作,從背後掏出簽名照。

兩位姑娘先是不出意料地樂不釋手,就差當場對着照片啵兩口了,但她們随即又用一種好似更愧疚的眼神看着自己。

其中一位左手捏右手,鼓起勇氣說道:“真季醬,那個……那個……對不起!最近海外交流委員會公布的交換生項目,之前也跟你提過的,那個……我們兩人都很感興趣,所以暑假之後,我們可能不能來了……”

兩個人都不能來了?可泱泱二百人的大冰帝網球部,可只有三個經理啊!

現在豈不是說……只剩她一個人了?!

☆、Chapter .30強迫症患者

暑假才剛開始,今年的太陽卻已經十分灼熱了。

森語落地大窗旁的座位,本來是搶手的風景座,過了早晨十點鐘,也不得不放下竹簾來遮蔽陽光。細碎的光芒從竹簾的間隙鑽出,灑落在淺綠色的桌布上,遠遠看去還有幾分詩意,但座位空着,顯然是沒有人願意坐在那裏曬出斑馬紋來。

室內開着冷氣,當然是一派清涼,如同不見天日的森林深處。

只有客人推門進來時,才帶起些微的暑氣。不過擡頭一看,收銀臺側面的電視正放着一則廣告,兩個青春盎然的女孩輕跳着在熒幕上嬉笑追逐,手腕上的飲料瓶微微傾斜,好似灑出一片冰涼的大海,伴随着少女泠泠的笑聲與清麗的容貌,讓人瞬間就煥然一新。

廣告的主色調是海藍與熒綠,只消一眼,涼風仿佛就撲面而來。

高尾和成靠在收銀臺的木質櫃臺上,舉起藍色的飲料瓶一飲而盡,先是發出一聲很爽的“啊”,随即就笑嘻嘻地望向剛從廚房裏出來的梅垣真季,大咧咧地舉起手上的飲料,“梅垣桑,kyurara的這款飲品果真蠻不錯耶!”

真季小小地翻了個白眼:“喂,高尾君,請不要在店員面前吃外食好嗎?”

森語的所有飲品和點心都是手工自制的,高尾和成手上這瓶kyurara新出的夏季檸檬汽水,當然——是他剛從附近的便利店買來的。

身為交際小能手的高尾和成少年當然不是來蓄意挑釁的,他立刻自來熟地從真季手上接過那盤栗子蛋糕,“哦!這是大坪前輩的那份吧!我拿給他好啦!”

穿着橘黃色運動服的少年走開後,今天擔任收銀的女生見機一把抓住真季的手腕,趁着沒人火速地悄聲問道:“梅垣,你認識那邊的男生啊?”

這等事情真季自然義不容辭地迅速接茬:“啊?剛才說話的那個?”

“不是不是。”女生搖扇子般地刷刷擺手,擡眼朝前方一看,不過像做賊一樣馬上又收回目光,臉上帶着一絲可疑的紅色問道:“就是……就是……那個淺色頭發的……”

淺色?真季沒有顧忌,假裝看高尾同學,正大光明地瞧向他們那桌。

因為秀德高校離森語非常近,真季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高尾和成了,但他平時都是和綠間真太郎一起,這次罕見地居然沒有以“板車+綠間”的配置出場。但他剛一進門,就朝真季介紹說今天是跟籃球部的前輩們一起來的,真季的身份也被介紹為“小真的朋友”。

哎,想必要是綠間在場,反駁的幾率必是100%。

真季感覺自己應該也見過綠間的前輩們,因為高尾和成和綠間真太郎第一次來的時候就說是前輩推薦的,但因為當時沒聯想到綠間真太郎身上,真季只把他們當做是普通的客人,所以根本沒記清楚。但這麽一看過去,她覺得那個黑發豎起的前輩自己真的沒啥印象,但說起這位淺發的學長,她好似……嗯,還有點。

不知道高尾和成說了什麽,淺發學長沒好氣地皺眉瞪他一眼,看起來頗有幾分煞氣。

随後又雙手撐着桌子站着起來,似乎在兇狠地教訓學弟,但竟然絲毫不顯得粗魯。

因為——人家長得帥呀!

脾氣暴躁卻清秀帥氣,個子高大的運動系,乍看還像是頭腦很好的類型。

雖然同事少女羞澀地表示不用真季去打聽聯系方式,但真季還是精神抖擻地端着另外一碟焦糖布丁和自制的小餅幹跑過去準備仗義搭上幾句話,沒想到還沒開口,就被高尾和成的驚呼截斷,他指着電視的方向訝然說道:“哎?!那個不是最上桑嗎?”

廢話你剛不就看到了咦難道kyurara的廣告又回放了這才隔多久還真是財大氣粗。

雖然腦子裏劃過一道彈幕,但是真季還是下意識地回頭看去,電視上播放的不是她最近經常看到的廣告,而是一場開機發布會。黑色的巨大幕布,左上方掩映着半輪明月,正中央标題線條犀利奪目,正是英文的“”。

導演緒方啓文領隊出場,在閃光燈此起彼伏的照耀下,這位面容白皙的青年人輕抿着唇,直到站定後才露出一絲禮貌的笑容。随後走上來的一行人裏,除了現今當紅的敦賀蓮與百濑逸美外,赫然還有真季熟悉的那只田螺姑娘!

說起真季最近簡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不僅是因為這是自家姨母的小說翻拍作,還有這部電視劇的校園場景拍攝地選定的正是冰帝學園。以她對小說的了解,不得不說這個決定實在适合,畢竟書中的本鄉家可是以銀行業起家的資産名門。就算還在讀高中的本鄉美月和本鄉未緒不受家族看重,可備受寵愛的大小姐本鄉操也畢業于這所學校,選景地當然不能只像一所樸素的普通公立高中。

冰帝學園不僅是都內名校,還素來有貴族學校之稱,那氣派的歐式風格建築群,簡直與書中的描寫再契合不過。

學校裏早就掀起了一陣讨論熱潮,雖然冰帝學園的風光名聲斐然,每年的冰帝祭都熱鬧非凡,但劇組進校園,最近好多年裏,還是頭一遭。不是說沒有導演想要在這裏選景,但冰帝畢竟是所私立學校,沒有門路可是撞不進來的。

真季猜測這可能是搭乘了跡部家投資的東風,跡部景吾在她面前也是毫不掩飾地承認這個後門就是他給緒方啓文開的。

與劇組協調的事情由學生會操作,但跡部大爺可不是事無巨細的作風,找學生充當的群衆演員的雜務,直接被他專業對口地外包給了戲劇部。戲劇部那邊倒是把這件事情辦得有聲有色的,沒有一咕嚕讓自家社員上,反而是招募、抽獎、迷你劇宣傳等等,抓住機會好生擴大了一把戲劇部的校園影響力。

看似大公無私,但身為社團經理人,真季一眼就将戲劇部部長的小算盤看穿,有這些活動功績,還愁下學期申請不到社團經費嘛?!

只是最上京子有機會參演,真是出乎意料,要知道她的信新人身份新得不能再新了。

因為除了kyurara的廣告外,真季還沒見到過她的其他作品。真季感覺以話題作的女三號身份在電視劇出道,對京子的職業生涯來說,還真是個相當不錯的開頭。

“哇!真的哎!喂喂,梅垣桑,你看字幕,最上桑出演的是本鄉未緒。”

導演正在致辭,而屏幕的左下方有兩行白色的固定字幕,打出了此劇的cast。

本鄉未緒——京子。

綠間的新拍檔眼神真尖,真季閃過這樣一道念頭,她還要凝神才看清的小字,高尾和成居然只需要随便一瞥。

淺發學長翹起眉毛,不可思議地問道:“哈?高尾你還真的認識藝人啊?”

“啊?!!!”高尾和成抱頭驚呼,“宮地前輩,拜托!我都講了好幾次了哎!搞半天你一直當我在放【哔——】啊!!!我先前不也把敦賀蓮的簽名照拿給你們看過的嘛?”

“徹夜排隊什麽的也能搞到簽名照。”

高尾和成義憤填膺:“就算他再帥我也不會對一個男人這麽癡漢啊!!再說只有前輩你才會徹夜排隊去看miyumiyu啊喂!”

宮地清志爆發出危險的笑容:“你小子——這麽對前輩說話,用卡車碾死你哦。”

鬧了一會兒,直到真季把布丁和餅幹放到桌上,說明餅幹是贈品後,頭發豎起的隊長大坪泰介才出聲感謝,打斷了高尾和成的嘴賤作死行為。從“超恐怖的宮地前輩”手中劫後餘生,高尾少年松了一口氣,這才抽出空跟梅垣真季講話,“梅垣桑,你們馬上就要打全國大賽了吧?”

“哎?高尾君也關注網球嗎?對的,馬上就要進行賽前的密集訓練了,我這個月也是最後一次來打工了,後面都要去跟進比賽。不過主辦方是東京嘛,好在不用到處跑了。”

期末考結束後,先前因為愧疚而異常賣力的兩位經理姑娘也不得不準備海外交流的事宜,無暇顧及部活了。真季只能力挽狂瀾,成為冰帝網球部經理界的扛把子,嗯,就算是光杆,現在也是司令了。

也是因為這個,先前戲劇部為招募群衆演員,真季再心癢也沒去。畢竟就算是群演也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在全國大賽前夕連續數天翹掉部活去湊熱鬧,就算再是親戚,也不能幹如此厚顏無恥之事。

高尾和成雙手抱住後腦勺,身子朝後微微仰去,拖長聲音講道:“那是很辛苦啊,不過說起來梅垣桑你以前是小真他們的經理,全國大賽的場面早就見慣了吧?真是羨慕啊——”

宮地清志這下真的動起手來,拿起手邊的菜單就給了高尾和成一記爆栗:“有嘴皮子在這裏說羨慕,不如訓練的時候用點心!別以為你和綠間在那裏說閑話沒有人看到,你們倆的話是說不完了是吧?想講?行啊。白天閉嘴!給我晚上去綠間家講!”

此番毒舌的內涵引得真季少女連連側目。

……這位宮地前輩啊!晚、晚上?這、這不好吧!

但高尾和成的話成功地幫真季和兩位秀德前輩搭上了話,之前他們對真季的印象不過是“綠間的熟人”。但知道她是前帝光籃球部的經理,現在又是網球強豪冰帝的經理,就很能說上幾句話了。雖然現在運動種類不同,但只要是有志氣的運動社團,就沒有不劍指全國的,說起全國大賽這種運動少年的浪漫,共通感還是蠻多的。

為同事少女帶來“周三是秀德籃球部的暑假休息日很可能會來店裏”的消息,真季功成身退,下班而去。

密集訓練從明天開始,但忍足侑士今天回來得也不算早。進門放下包,他就掏出兩個小玩意兒遞給真季。

因為色彩鮮豔,他剛拿出來,真季就瞪大了眼睛。

一個是蕾絲的手袋,一個是金屬質感的花形發飾。

“監督讓我轉交給你,手袋是小姨托他帶回來的,另外一個是監督的朋友送給他的,轉贈給你。”忍足侑士今天本來不必帶書包回來的,但接到這兩個小東西後,就算他出入文藝場所毫無壓力,也沒臉明晃晃地把這麽女孩子氣的東西拿在手上。

榊太郎這不是第一次從英國帶東西給真季了,這幾個月裏,他經常往返于英國和日本兩國,坐飛機猶如打出租,常常會幫梅垣清和轉交東西。但以忍足侑士對小姨梅垣清和的了解,她不是那種會主動開口的類型,所以他猜測多半是監督主動提起的。

他也會隔三差五地送給真季一些看起來并不貴重的小東西。

正如眼前的這個發飾,做工非常精致,镂空的花瓣繁複而輕薄,鑲着一些色彩絢麗的水晶,可材料不過是銅質的,水晶的價格應當也不昂貴。但看那些細節上的完美無瑕,忍足侑士心知監督的朋友十有七八是被他大材小用了,也有可能是監督特地索取了珠寶的模型作。

真是不得不佩服榊監督這份缜密的心思,黃金單身漢之名還真是名不虛傳。

真季這時也有同樣的發現,且蕾絲手袋也不例外,雖然大街上到處都能看到女孩子的衣服上有蕾絲花邊,但這個手袋的每一個細密花紋的線條都如此流暢,還找不到一絲瑣碎的線頭,不免讓真季懷疑這可能是動用幾十只小梭子的傳統工藝手制出來的。

真季已經猜到了這只手袋的來源,大概是哪位歐洲女士投喂給母親大人的。

她可是有一副迷惑性的美貌,就算是矜持的英國人,也難以對這種極致的東方美人無動于衷。梅垣清和身形嬌小,皮膚白皙,表情少到乍看起來冷若冰霜,在西方人看來,簡直如同巧奪天工的瓷娃娃。

她以前每次短期出國,經常會強行收到為數不少的小禮物,而且是女士居多。

梅垣清和自己很少會用,全都攢起來給真季。這次情況特殊,真季先前已經零零碎碎地收到幾個發卡、手帕之類的小飾品了,都是榊太郎順路打飛的帶回來的。

真季接過手袋,順手把發飾卡到耳朵上方,頭發一甩,随意地問道:“好看嗎?”

銅質的花瓣泛着碧綠,雖然材質輕盈,卻泛着幾分古樸的厚重感。因為她并不溫柔的動作,導致幾縷紅色的發絲挂在了镂空花瓣上。真季翹着眼睛,睫毛忽閃忽閃,因為嘴巴微微撇着,右邊臉頰上的酒窩也若隐若現。

這是她的慣常的表情,但因為短發,忍足侑士幾乎沒見過她佩戴發飾。

看起來竟頗有幾分俏皮可愛。

忍足侑士鮮少地發生了手比腦子快的行為,當他發現之後,自己已經伸出手把真季那三根,對,三根微不足道的頭發給撩了下來。

一向拒絕承認自己有輕微強迫症和潔癖的忍足君——

……這該死的強迫症。

☆、Chapter .31雙面間諜

堪稱青梅竹馬的兩人之間第一次出現了大寫的尴尬。

因為這個撩頭發的動作雖然不算特別親密,卻自有其獨特的暧昧感,不然也不會在愛情劇的橋段裏屢試不爽。

要說小時候抓着頭發互打也沒少幹,畢竟那個時候忍足侑士也就是個聰明的小孩子,一言不合也就不說了,以至于十言不合的話,就算是忍足侑士,也是會暴起揍人的。

但那時候真季雖然比他小,個頭也差不了太多,畢竟不像現在,忍足侑士在身高上簡直占據了壓倒性的優勢,和真季身形差不多的向日岳人,忍足侑士可是能把他整個人拎起扔出網球部的。

因為高度差造成的暧昧?

忍足侑士都不得不借用跡部大爺的口癖來表示這實在是個不華麗的解釋。

好在他還沒到方寸大亂的地步,機智地想起真季先前的問題。

“……很好看。”

這是真季最初需要的答案,但因為中間橫插了一段沉默,現在居然顯得有些生硬。

忍足侑士看到真季的眼珠子在下睫毛附近滴溜溜轉了一圈,又伸出手自己把鬓角的頭發撩到耳後,但她好似旋即發現這個動作大大地不妥,又火速把手臂擺回身側。

“哦那就好比反正比紙花好看。”

這個梗忍足侑士自然秒懂。

真季那個奇葩爸爸送的奇葩生日禮物,讓她耿耿于懷至今。

他無奈地聳聳肩:“那你也不至于要每次都直接挂斷吧。”

“我那是給他省通信費!國際長途耶!搞不好這就是給他省下一頓午飯錢免得餓死,不然我還要跑到美國去收屍,豈不是更不劃算?!”真季呲牙咧嘴地啪啪啪說了一堆,才發現自己挂赤司真史的電話都只在一瞬間,技術非常娴熟,沒道理忍足侑士會經常知道啊,她狐疑地盯住他,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呼喚:“侑士——”

一向擅長守口如瓶的忍足侑士發現自己居然失言了,他不得不在真季危險的目光下開始故作鎮定地描補:“你聽我說,真季,其實這是大姐吩咐我的。你也知道,大姐很崇拜真史叔的,我怎麽好……”

忍足侑士一旦狡辯起來,那必是頭頭是道。

更何況這的确是個隔空甩來的鍋,那可是惠裏奈大人,就算是她無恥地說“侑士這是我的鍋但我看它和你很是相配呢哎看你親姐弟謝什麽謝”,忍足侑士也不敢不接,只能勇當惠裏奈大人的背鍋俠。

赤司真史的電話屢屢被女兒真季挂斷,求助愛徒忍足惠裏奈,親姐姐直接就把他給賣了,說現在侑士和真季經常見面。導致赤司真史每周都要打電話給他,每次必要嘤嘤嘤地哭訴又被挂斷的必然命運,忍足侑士很想表示——以為他想嗎?!

有那麽一瞬間他都想在這口鍋再甩給侄子君跡部大爺,但出于他高于常人的部員愛和節操值,只能忍痛放棄了。

沒想到今天時運如此不濟,竟然連連失策,忍足侑士只能本起撲克臉開啓狡辯模式,但別人看他這副道貌岸然多半就忘記動手了——比如經常被他耍得團團轉還要幫他數錢的向日岳人,真季卻是毫不在乎的。

她順手抄起還沒來得及放到廚房去的新鮮大蔥,直朝忍足侑士的鼻子戳去。

忍足侑士好歹也是個運動員,怎麽可能讓她得逞,一錯步就閃開了,但眼鏡卻應景地從鼻梁上滑落了下來,看起來頗有些狼狽,“喂!真季!”

真季锲而不舍,步步逼近,“你居然是那個人渣的間諜!我簡直失望透頂!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忍足侑士!”

“……”

好吧,他想問,他到底是怎樣的忍足侑士才對?

忍足侑士快速扶正眼鏡,穩步後退,一邊安撫真季:“你先冷靜,總而言之,再怎麽說用人渣來形容父親也是不妥的啊。嗯,我不是在幫真史叔說話,你最近應該也看到了吧,陳列室裏的……”

“間諜!”真季粗暴地打斷忍足侑士的話,看到還握在左手的手袋,又想起現在還卡在自己發間的花形發飾,“哼哼”笑了兩下,“侑士你好大的本事嘛!還是雙面間諜!真是天賦異禀,你這個叛徒界的天才!”

又幫赤司真史又幫榊太郎。

既定事實在此,忍足侑士發現真季說得真是好有道理,他竟無言以對。不過他不僅是叛徒界的天才,好歹也被跡部大爺欽定為“冰帝的天才”,到底沒讓真季把他戳成猛犸象。

但是在晚飯的湯鍋中看到那根已經被切碎的大蔥君,忍足侑士表示心情很是複雜。

晚安後真季就接到了最上京子的電話,她好像剛知道拍攝地點在冰帝學園,因為感覺實在太巧了,就迫不及待地打了過來。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真季,說話都有些不順溜。

真季那幾天恰好都在網球部,當即表示機會難得,到時候肯定要在學校裏約見。

挂掉電話,真季回到自己的屋子去寫暑假作業時,數學習題寫到一半,思維有些受阻,不自禁地在手上轉起筆來,她的技術很差,沒轉幾圈就摔落到了桌面上。撿起筆的那一刻,情不自禁地想起忍足侑士說的陳列室的事情。

身為經理人,還是她親自把都大賽和關東大賽的獎杯帶去陳列室登記的。

運動類的獎杯擺放在一個區域,一眼就能看到擺放在正中央,最顯眼的那幾個。

全國大賽總冠軍。

其實比之隔壁的藝術類與奧賽類,運動類的冠軍數量要失色不少。說起來這邊女子項目的總冠軍都比男子項目要多,男子項目競争激烈,打進全國大賽不算難,但奪取桂冠并非易事。也有那種狂攬幾十個全國冠軍的兇殘學校,可冰帝學園并非頂尖到接近職業化的運動強校,就算是網球部也還是最近十年裏才名揚全國的。

所以那一尊獎杯雖然年代久遠,但還是蠻吸引眼球的。

全國高等學校綜合體育大會籃球總冠軍。

獎杯下有一張隊員的合照與名單,剛奪取勝利果實的少年們情緒高漲,看似規規矩矩地列隊拍照,但那興奮與激動,隔着二十多年的時光,都好似能從單薄的紙片中翻湧而出。正中央的紅發少年更是意氣風發,他揚起眉毛的燦爛笑容被永遠地定格,上唇翹起,仿佛是迫不及待地想把這份志得意滿告訴某個人。

捧着獎杯的是他,名單中也特地為隊長單列出了一行。

赤司真史。

暑假裏的冰帝學園網球部繼續為全國大賽的冠軍而奮戰着,真季在亞久津優紀那裏請了假,幾乎每天都跟忍足侑士一起到網球部報到。也在熱議中正式開機,雖然是暑假,但報名的學生群演們或是為了敦賀蓮,或是為了出鏡的寶貴體驗,一早就熱情高漲地聚集到學校裏來了,讓清靜了一陣子的學校又熱鬧了起來。

開機的第一天也是網球部難得的半天休息日,或許說是調整日比較好,畢竟他們都還是成長期的少年,勞逸結合才不至于适得其反。下午的調整訓練早早結束後,真季要還要去申領補充藥箱,走在路上,忽然發現正前方有一團黑影呼嘯而來。

好快!

幸虧她的視力相當不錯,才能從這飛馳到近乎模糊的姿勢中分辨出來者的身份。

但還是有些不确定,所以在對方離自己五米遠的時候,真季就當機立斷地喊道:“最上桑?”

——緊急剎車!

來人正是最上京子,她暈暈乎乎地站定,黑色的及腰長發在空中打了幾個飄,額前那駭人的傷疤也從厚重的劉海中露了出來。雖然因急于去試驗未緒的形象而心急如焚,但一向萬分珍視自己為數不多的朋友,京子姑娘還是下意識停住腳步,撓撓頭發打招呼道:“啊,梅垣桑!”

果然是最上桑,真季定睛一看,她應該是帶着妝,倒是和老版《月晦》的扮相頗為相似。化妝師的手藝很好,把額前的傷疤畫得十分猙獰,凸起的手術痕跡清晰如真,就算是拉近高清攝像頭,大概也看不出真假。

雖然叫住了對方,但看到最上京子跑得紅撲撲的臉,真季腦子一轉,沒有寒暄,直接問道:“急着去哪裏嗎?我對這附近熟悉,可能能幫到忙!”

“呃……”最上京子愣了一下,開機第一天就受到了二十年前本鄉未緒的飾演者飯冢寬子的刁難,她好不容易在苦思冥想中體會到了扮演未緒的精要,正急着找一家理發店來實踐她的設想,但一時興奮只想趕快沖出學校,還真的不知道附近哪裏有理發店。

聽到最上京子要找理發店,真季正想提供路線,就恰巧看到宍戶亮和鳳長太郎從前方走來,宍戶亮推着腳踏車沒有騎,估計是正在和鳳長太郎讨論今天的雙打訓練。

真季咧嘴一笑,搖擺起雙臂:“宍戶前輩!”

宍戶亮聞聲看來,很有前輩風度地自然問道:“有什麽事?是不是藥箱不好拿?”

真季順勢把雙手搭在最上京子的肩上,笑嘻嘻說道:“這位是最上京子,前輩還記得吧?她今天在教學樓的劇組那裏工作,現在有急事要找附近的理發店,前輩送她一程吧!”

三兩句說清是由,宍戶亮仔細一看,勉強認出好像真的是那位見過兩面的飚速少女。

既然是急事,又是部裏的學妹拜托,宍戶亮沒有多問,當即翻身上車,爽快地用大拇指指向身後的座位: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