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沒有太多判斷标準的小孩子的時候,而且美月也的确是個溫柔懂事的少女,當然也會跟着讨厭那些欺負美月的人。後來知道這是姨母忍足和美寫的書,分不清小說和現實的她就纏着自家阿姨問了這個問題,還想問那些壞人是不是都被打敗了。
她拽着忍足和美的裙角,姨母輕輕蹲下身來,也是這樣溫柔地撫摸她的頭頂。
——“她不是我,我的小姑娘。”
真季長大後看過一些評論作品,雖然研究并不多,但有為數不少的人一致認為這部作品至少是梅垣和美的半個自傳,她看過一篇書評說過:
“在這部處女作之後,因其記者的從業經歷,梅垣和美的創作轉向社會批判。她是個善于在現實與文學之間尋找平衡點的作家,但毫無疑問的是,她的創作非常依仗于現實基石。由此推論,在她未曾進入社會之前,也極有可能将自身的成長經歷化用于作品當中,《月晦》正是她這一時期的僅有創作,因為同名影視作品的火熱,反而使得人們忽視了對這部特殊作品的深入解讀。”
這是邏輯和文學的推論,還有好事者甚至挖掘到了姨母幼時寄養在外祖父家的事情。言之鑿鑿地說書中那真實沉重的豪門氛圍,還有雖不繁冗卻細致優容的生活描寫,都暗藏着她長于名門的事實。
想起來是想起來了,可這和她詢問對京子的印象有什麽關系?
真季有些不明白京子和姨母間的關系,她下意識地盯着在舞臺區圍觀的最上京子,看到京子姑娘那頭和前作截然不同的黑色短發,忽然就聯想到不僅是外形,京子說過她在未緒的性格闡釋上做出了大膽的嘗試,所幸的是受到了導演的肯定。
——變化。
這種變化和姨母之間……
哎?既然“我不是美月”,難道姨母的意思是“我是未緒”?!
不會吧,未緒可是欺負美月的“壞人”啊!
沒等真季将小時候的思維轉換過來,整個攝影棚忽然鴉雀無聲。随後只聽到一聲門把擰開的聲音,飾演本鄉美月的年輕演員百濑逸美從門中探出頭來,手上捧着放置着茶點的托盤。
——試演開始了。
☆、Chapter .34月之影影之海(下)
《踩到貓了》的餘音仿佛還在攝影棚中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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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意料之外的共彈後,美月去重新為嘉月倒一杯伯爵茶,嘉月則獨自一人坐在本鄉家的會客廳裏。他低沉着頭,沒有人能看清他的表情。仇恨的連環交織,暫時的歡愉與負罪的命運,在溫文爾雅的表象之下,內心矛盾與焦灼的撕裂卻使得他幾近瘋狂。
他是複仇者,也是罪人之子。他如同一片染黑的雲朵,終将吞噬一切。
——不推開她?難道也要她墜入血海深仇的地獄嗎?
良久,他交織在胸前的雙手緩緩松開。
他左手抵在額頭上,似乎是想支撐起某種東西。終于看清了他的面容,那微微眯起的眼睛,無奈的笑容,無法控制住的——
喜悅。
是的,為她的純美與愛慕而難以抑制的喜悅。
若是冷硬如鐵,與他的仇人,她的伯父一家,豈不是毫無區別。
“試演——到此結束!”
坐在龍椅上的羅利寶田對着站在面前的敦賀蓮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但說出的話卻不是純粹的表揚:“還不錯,以你的水準而言。應該算是剛好達到及格線的标準。”
但周遭的都把這句輕描淡寫的評價當做了社長大人的傲嬌。
在肯定了敦賀蓮已經能夠“用心”出演的事實後,很顯然羅利寶田這裏的通關券已經握在了敦賀蓮的手中。但他可不是什麽就此罷休的清閑人,一向善于兵行奇招致人懵逼的寶田社長不動聲色地勾起一抹笑容,不懷好意地将進入萬人迷狀态的敦賀蓮和如釋重負的導演緒方啓文都抛再度抛置于達摩克利斯劍之下。
“我這裏暫且放過,但今天我還為你們請來了一位裁判……”
他幸災樂禍地刻意停頓了五秒鐘,中氣十足地說道:
“辛苦您了,梅垣老師。”
原作者——梅垣和美?!!!
她也在現場???
羅利寶田又一次實現了語出驚人泣鬼神的效果,在場的所有人都成功地被他的話控制住了,開始在四處尋找這位著名的女性作家。在身邊自然是一無所獲,都是熟悉的劇組人員,衆人這時才将目光投向了漆黑的攝影區域,恨不得眼睛能夠發光。
來了!有腳步聲。
相比于面露驚訝的敦賀蓮,導演緒方啓文在知道這個超大新聞後的反應明顯更大,他無意識緊張地向前邁了一步,心中也如同擂鼓捶起,劇烈跳動幾乎堪比羅利寶田驟然說要換掉敦賀蓮的那個時候。
梅垣和美幾乎只接受紙質媒體的采訪,甚少在公衆面前出現。
她的身影從黑暗中的一個模糊輪廓,随着腳步聲逐漸清晰起來。到她淺笑着現身于燈光之下時,衆人一邊用眼睛确認了這的确是梅垣和美,又一邊情不自禁地驚嘆于這位女作家的美麗與風度。
閑庭信步走來,仿佛裹挾起一束清風和飛舞的櫻花。
即使有所對她的外貌有所聽聞,但她畢竟不是藝人,能讓人記住的反而是她那銳利的筆鋒與穩健的思想,而這一切常常是與年齡挂鈎的,所以很多人都大致記得梅垣和美的年紀并不小,大概已經年近五十了。
羅利寶田這時也從他的龍椅上站起身來,因為他的龍袍cos實在是太逼真了,以至于轉身時都自帶“王霸之氣”的buff,讓人感覺能掀起一陣旋風來。他張開臂膀,聲音低沉地發出了提問:“請來裁斷吧!”
現場的空氣又仿佛再度凝固,一時間連圍觀的吃瓜群衆都屏住了呼吸。
如果是一般的作者也還好說,但這位可是舉足輕重的大作家。她對于這段場景的描寫并不多,敦賀蓮的闡釋可謂是完全由他自己而來的,盡管由演技上來說是沒什麽問題的,但原作者可是最有資格對他的闡釋進行全盤否定的。
“哎?啊!呃……”
因為過度安靜,最上京子的聲音并不大,但這一片緊繃中的突兀還是讓人側目。
發覺到自己有些不識時務,即使是神經強悍的最上京子也不免有些臉紅,但那個讓她引起驚呼的人居然還笑眯眯從大作家的身後閃了出來,揮起爪子朝她搖擺。這時和梅垣真季說過話,還信誓旦旦地朝敦賀蓮聲明京子最需要這種“和藝能圈沒有關系的普通女子高中生”做朋友的經紀人社幸一,也将視線轉移到了梅垣和美身邊的女孩子身上。
——沒有關系、普通。
……呵呵噠,沒事,只是臉痛。
“那麽,我只有些話想對緒方導演說。”
姨母忍足和美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醇美,但聲色的迷人無法壓倒語言的內涵,此話一出,敦賀蓮沒有露出什麽震驚的神色,但周圍已經有不少人似乎感到不妙了。真季敏感地發現最上京子的目光已經從黏在自己身上果斷轉開,轉而緊張地望向忍足和美。
明明詢問的是對敦賀蓮表演的意見,卻避而不談地提及導演。
……難道是不滿到無話可說?
現場更是鴉雀無聲,安靜到可以凝視燈光下浮沉的碎粒。
熟悉自家姨母就是不愛打直球的風格,真季一邊淡定地等待下面的話,一邊趁着沒人注意自己,打量衆人的反應。
怎麽有人看她?
對正面目光有些敏銳的真季鎖定目标,發現看着自己的正是那位身穿誇張龍袍的社長先生,察覺到真季的回視,他不僅沒有躲避,還正大光明地回了一個微笑,不是那種初次見面的客套笑容,反而像是在看一個熟悉的小輩。
忍足和美絲毫不為氣氛所動,語速一如既往的平緩:“我想你已經在劇本改編上向我展現了足夠的誠意,現在我想說的是,在演員的擇選上,也是如此。”
原來是大喘氣!在場絕大多數人都被這位梅垣老師拐着坐了場過上山。
她這才狡黠地一笑,“感謝寶田社長的邀請,但畢竟隔行如隔山,我也不敢随意對表演藝術發表意見。不過作為一個普通觀衆,我很喜歡敦賀先生的嘉月。作為作者來說,的确與我的嘉月并不違逆,這麽說其實有些得了便宜還賣乖,沒有人會拒絕王子的意外驚喜,我想我說的沒錯,可愛姑娘們?”
衆人不僅長舒了口氣,聞言也都笑了起來,尤其是在場的女性。而且她這番幽默的話顯然拉近了距離,已經有機靈的人抽來了《月晦》的精裝書,在劇組裏找到原著并不難,正躍躍欲試想來尋求簽名。這位可不是會出席簽售的暢銷書作家,除了業內人士和大學演講,接觸的機會少之又少。
人群散去後,一直等候在一旁的緒方啓文才得以和她進行單獨的交談。
另外一邊,真季和京子少女正在大眼瞪小眼。
出乎真季的預料,最上京子既沒有一臉懵逼,也沒有着急詢問,反而是抱頭抓狂的狀态,捶胸頓足幾乎快要跪倒地面上去了,“啊!mo子誤我!!!”
耶?真季想起來,京子提過這位mo子小姐,是同為藝人的同齡朋友。
“我已經猜到了!!!已經猜到了!!!!”似乎是這件事對京子少女的沖擊實在是大,她淚眼汪汪地看着真季,激動地講明自己先前的猜測:“我早就想起來真季醬你送我的那本《月晦》!怎麽會這麽巧?随便送本書居然是一個姓氏的!我跟mo子講梅垣老師會不會是你的媽媽,結果她說哪有這麽巧?随便兩個人就有關系?就是那麽巧啊,啊啊啊!!!”
最上京子是在部的辦公室裏跟好久不見的琴南奏江說這件事的,她興致勃勃地做出猜測,真季讀的是學費不菲的冰帝學園,母親又忙于工作不住在一起,這種大作家肯定是大忙人嘛!但琴南奏江卻只是自顧自地換着外套,對她的猜測并不認同,還懶洋洋地說了一句“啊雖然我不怎麽喜歡念書但好像上課時就不止一次聽過姓梅垣的人這個姓氏不怎麽少見吧別瞎想了有空幫我倒杯水快渴死了”。
京子少女就倒了兩杯水,然後把這件事喝到肚子裏了。
看到京子的誇張反應,真季情不自禁撲哧一笑,“好啦,mo子說得不完全錯啊,京子你只猜對一半。不是母親,是姨母哦。”
“咦?”
“梅垣是舊姓,作為筆名才沒有改變。”本來想直接說出事實,但她腦子一轉,眉毛挑高,如同不懷好意一般,“猜猜‘老師’她是誰的媽媽?”
這有什麽難猜,最上京子幽怨地看了一眼真季,“是忍足君啊。”
她只認識忍足侑士這一個和真季算得上親戚的人啊……不對!最上京子轉念想到那位從天而降的紫發王子,因為這個叫跡部景吾的人出場方式實在太過震撼,她總是很難把他聯想成真季家的親戚二號。
“我看京子對梅垣同學的到來并不知情,是特地為京子帶來的驚喜嗎?”社幸一施施然抛下自家藝人走過來,跟兩位少女搭上了話。
“對哦。”真季兩只手背在身後,傾身向前,“堅守秘密可是一件艱巨的任務。”
雖然真季的出現也算是啪啪啪地讓認為她是個“與藝能圈毫無關系的普通少女”的他光速打臉,但原作者家的親戚小孩的身份,也不算是驚天秘聞,對于少女間的小秘密,社幸一興趣盎然地開起了自家藝人的玩笑,“嗯?看來京子之前是替梅垣同學來要蓮的簽名照的吧?哦!還需要簽名嗎?蓮正好有空,免費大放送!”
敦賀·不要錢·蓮:“……”
最上京子将敦賀蓮視作大魔王一只,除了工作上的問題,很少會因為私人原因勞動他,所以那次扭扭捏捏來要了四張簽名照的事情,社幸一這個僚機中的f/a-22a猛禽戰鬥機,當然兢兢業業地記錄了下來。
真季歪歪頭,告知了這兩張簽名照的去向,“我都送給同學了。”
???
∑(っ°Д°;)っ
???
社幸一一臉驚悚地直視這位梅垣同學。
他對有少女竟然能無動于衷地送掉蓮的簽名照(不止一張)而感到天塌地陷。
他帶着世界滅亡的表情回頭猛看自家的藝人,沒錯啊!依舊辣麽帥!怎麽可能?難道在他無知無覺的時候,蓮這個令人臉紅心跳的混蛋居然已經過氣了嗎?!
站在不遠處的敦賀蓮先是眉間聳起,眼神也随之上移,好似對經紀人的質疑感到無奈,繼而松了口氣,看起來如同在平複心情。真季不得不承認他果真不愧是寄托着日本萬千少女的粉紅夢想的男神,這個無奈的小白眼都翻出了一股國際巨星的光芒萬丈來。
近距離看到男神,真季也不能心如止水地繼續賣關子,很快就給出了答案,“因為我已經有一張啦,是我姐姐向敦賀先生要的,她叫忍足惠裏奈,為敦賀先生做過翻譯。”
提到忍足惠裏奈,真季看到敦賀蓮和社幸一都沒有露出絲毫遲疑的神情,反而是很快表現出了一絲驚訝。看來惠裏奈大人果然戰鬥力爆表,就算是臨時被拉來頂包過一次,也讓人沒辦法很快忘掉她。
“原來是那位東大的高材生小姐。”社幸一先是露出恍然大悟的一笑,顯然想起了她最後說是為妹妹要的那張簽名照,他望向敦賀蓮,“蓮,我想你應該沒有忘記。”
敦賀蓮終于在這場對話中說出了第一句話,他保持着溫柔的微笑,“是的,印象非凡。”
他們的翻譯出了場小車禍無法趕來,短暫的昏迷後,就緊急幫助他們請到了一位正好在附近做兼職的學妹來救場。對方在自身狀況不佳的情況下還能保持如此強悍的業務素質,他們敬佩之餘也不好對這位臨時被拉來的大學四年級在校生有太多不滿了。但出乎意料的是,忍足惠裏奈不僅德語娴熟,其臨場風範,也完全不遜色于專業的商業翻譯。
更令人跌破眼鏡的是,他們事後才知道,她居然是法語專業的學生。
真不愧是能拿到外務省實習機會的高材生,社幸一還在事後的閑聊中跟敦賀蓮講過,完全不懷疑這位忍足小姐在未來能成為一位出色女外交官的可能性。
而且還是位神采卓然的大美人。
如果不是因為蓮已經有京子的緣故,他甚至覺得也許這位忍足小姐能成功俘獲滑不溜秋的敦賀蓮。
因為接下來還有安排,跟導演結束談話後,忍足和美就帶着真季離開了劇組。
那位龍袍社長把敦賀蓮叫走了,京子也在攝影棚裏和真季告別,緒方啓文堅持将忍足和美送到停車場,他秀美的面容比之剛才放松了不少,但眉間萦繞的一縷憂郁卻仿佛天生的一般,似乎永遠也無法散去,使得本就纖細的身形顯得更加單薄。
忍足和美打開車門,又停住了腳步,黑色的車漆襯得她的手指異常白皙。
“啓文君,不少人說《月晦》是我的自傳。”盡管真季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從姨母的語氣中聽不出她的喜怒,忍足和美沒有就此表明态度,“想必你的畏懼也有有不少是來源于此,如果做出悖逆的闡釋,會使我後悔将改編權交給你,畢竟那是我的人生。我想告訴你的是——”
真季看到姨母垂斂的睫毛。
但她旋即轉過頭,露出她獨特的任性微笑,以及意味不明的話語。
“是的,《月晦》中有我的靈魂,但賦予它生命的,是你的父親伊達大尊導演。”
向日鹿乃踩下油門時,真季還在思考忍足和美所說的那句話。
但當事人好似已經将這件事全然忘記,她的新任編輯向她确認道:“老師,接下來是去維利迪律師事務所嗎?我先給藤道律師打個電話?”
“嗯,好的。”
☆、Chapter .35全國大賽(上)
全國大賽會場,比賽首日。
清晨七點半鐘,陽光已經非常明亮,但氣溫還較為平和。
離上午的開幕式還有大概一個小時,佩戴白色帽子和藍色卡牌的的工作人員四處穿梭忙碌。一輛輛校車大巴接連駛入會場,也有些想要觀看的開幕式的觀衆三三兩兩慢悠悠地走向看臺。
背着網球袋的少年們吵吵鬧鬧着簇擁進場,一時間看得人眼花缭亂。但那些身為奪冠熱門的傳統強校,在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還是很有辨識度的。
王者立海大的隊伍在五分鐘之前剛剛經過,就有人眼尖地發現了另外一支強豪球隊。
“冰帝學園來了!”
跡部景吾率領參賽的正選們朝登記處走去,他不說話時的冷峻神色與冷色調的隊服頗為相稱,引得路邊的少女們連連側目。
鳳長太郎和宍戶亮正在認真地讨論第一場比賽的雙打,難得清醒的芥川慈郎今天原本是拽住了後輩日吉若在說什麽,但因為想要提早看見丸井文太,又時不時地溜號東張西望,好在他走不走神,日吉少年都絲毫根本完全……不在意。
訓練時鬼哭狼嚎的向日岳人今天則是精神滿滿,完全是一副“我準備随時上天”的摩拳擦掌之狀态,第一場比賽他是和老搭檔忍足侑士出席雙打,所以這對強化訓練中的“無可救藥二人組”,也難得正經地交流起今日的比賽策略。
基于跡部大爺奠定的整體基調,這一行人簡直是目前路上的自走發光體。
賽場的競技氣氛加持,更使得這支隊伍形成了一股勢不可擋的銳氣。
就算是不知道冰帝學園在高中網球界牛叉哄哄的地位,奪人眼球的跡部大爺和他身旁身高兩米的桦地崇弘也足以成為亮閃閃的招牌,畢竟網球運動對身高的要求并不是特別嚴苛,放眼所有參賽的高中選手,身長達到兩米的也屈指可數。
作為隊伍裏唯一的一只少女,真季此時卻絲毫不顯眼,甚至從正面觀察隊伍的很多人根本就沒發現她,因為此刻她正在聯系今天下午前來加油的應援團團長,完全不知道自己這個可憐的小矮子被桦地崇弘的身影遮了個嚴嚴實實。
直到到達登記處,她才挂了電話,從隊伍裏嗖嗖嗖蹿了出來,又把唯一抱在懷裏的那輕飄飄的資料袋撈出來。
不說她精心準備的應急箱,連她的私人背包也被桦地大哥冷酷無情地奪走了。qaq
齊刷刷擺出來,參賽的文件資料一應俱全。
真季聲音清脆說明了補充內容:“榊監督是單獨前來的,下午比賽時才會到場。”
好在帶隊老師并不是進場的必要條件,真季做雜活做到登峰造極的細致功夫,材料上挑不出一絲錯來,讓冰帝學園以目前最快的進場速度拿到了休息室的鑰匙。
冰帝學園的諸位幾乎每年都要到全國大賽走一遭,真季以前在帝光擔任經理時,也見慣了這樣全國級別的會館。所以除了芥川慈郎以外,其餘人都沒有東張西望的旺盛好奇心,一到達休息室,就有條不紊地先打理起自己帶來的東西。
身為專業後勤人員,真季把下午比賽要用的水杯、毛巾、筆記本、藥箱等東西都分門別類地放好後,還特地出門轉悠一圈,打算把會場的大致地形摸清。快要走到休息室大廳的門口時,迎面碰上了剛從洗手間裏出來的忍足侑士。
“喲!忍足學長!”
兩人的目光剛對上,真季還沒說上話,就聽到身後一聲響亮的招呼聲。
一個留着半長掃把頭的少年首先以背影的方式出現在真季的面前,甚至連側臉也沒看清,因為他人高腿長步速又快,幾步就把真季甩在了身後。
顯然忍足侑士是認識這個身穿藍色運動服的少年的,他右眉微微挑起,給出了一個對他來說算是熱情的表情,“早上好,桃城,你們來得挺早的。”
“是嗎?哈哈哈。”桃城武撓着頭發笑道,但他旋即被一個從後面趕上來的,有着及肩棕發的少女從後腰錘了一擊,這點捶打對于常年和海堂薰死扛的他來說簡直無異于撓癢癢,但他還是回頭看了一眼,“怎麽了啊?杏。”
“你打擾到別人的談話了。”棕發少女似乎是對這家夥的粗神經感到有些無奈,輕嘆了口氣。
桃城武這才笑嘻嘻地朝身後看去,真季今天穿着冰帝學園的夏季制服,又是休息室裏少見的女生,這麽特地回頭去看,還是不難發現的。
但真季沒想到這位從天而降的掃把頭少年,居然剛一開口,就是一句大咧咧的晴天霹靂:“哎?你好啊,抱歉!剛才沒注意!哦!你是忍足學長的女朋友嗎?”
……哦什麽哦啊哦你個大頭鬼啊!
由于這家夥講話實在不像走心的樣子,真季直接幹脆利落地翻了個小白眼。
不過她長這麽大倒還是頭一回被當成忍足侑士的女朋友。
因為她國中時個子還更矮一點,偶爾在假期一起出門,陌生人也大多把她當做是忍足侑士的妹妹。倒是因為她的氣場(幼稚)和謙也頗為相似的緣故,不止一次有人把他們認成是咋咋呼呼的國中生小情侶。
已經留了一頭及肩長發的橘杏聞言只能舉起右手擋住自己的臉,分明是不忍直視的表情。她抛下看起來智商堪憂的桃城武,直接和真季搭上了話,“你好,我是青春學園的橘杏。你是冰帝學園的經理吧?之前打練習賽的時候,我有聽說過你。”
除了真季去神奈川拯救黃濑小同學的那次與立海大附中的練習賽,冰帝學園和東京都內的青春學園也打過一次練習賽,但那天正好有森語的排班,是另外兩位經理跟隊去的。
真季眨眨眼回答道:“我叫梅垣真季,你是青春學園的經理?”
這位身穿青學夏季制服的少女似乎早就猜到真季會有這個猜測,甚至一定程度上她之前的模糊回答也有些誘使真季朝這個方向拐,算是得逞的她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不是啦,我是女子網球部的。我們明天才開始比賽,所以今天來這邊先看個熱鬧。”
不是經理,是參賽選手?!
真季不動聲色地把這位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少女上下掃了一眼,果不其然地發現少女的胳膊看起來雖細,但手臂肌肉緊實而富有活力,露出來的小腿線條也頗為流暢,全然沒有多餘的脂肪,的确是經常鍛煉的運動體型。另外,手指骨節分明,即使是在無意識的狀态下,手背上的血管也有極其細微的凸起,看得出她本人應當對手腕訓練極為重視。在女子運動員當中,她的體型算得上纖細,所以真季能大概推測出她是技術型的選手。
雖然極少有實質上的交叉,但因為運動類型相同,真季也聽說過一些女子網球的情報。不同于冰帝學園玩票興致的女網,青春學園高等部的女子網球戰績不俗,去年就是全國八強,今年也在關東地區的激戰中成功突圍。
是支不折不扣的勁旅。
堪堪混過體能測試的真季少女只能無語淚流。
……不說打球只求球別打窩!qaq
桃城武雖然大咧咧地抛出“女朋友”的驚世之語,但他本人似乎也只是順口一溜,完全沒有把這件事情當做重點,轉而和忍足侑士聊起了對戰表,冰帝學園與青春學園都處于b區,而且在決出全國四強的第四輪中才會碰到。
但只大概說了幾句,青春學園休息室的門就被打開了,真季看到一個有着栗色頭發的少年探出身來,甫一出來就保持着始終如一的溫和笑容,他朝桃城武招招手,順便也跟忍足侑士打了個招呼:“真是好久不見了,忍足君。哦?這位同學是冰帝的經理吧……嗯……”
“是梅垣桑。”剛和真季交換過姓名的橘杏顯然很快理解了前輩的意圖,及時遞上了需要的信息,接着又大方地朝真季介紹道:“這是二年級的不二周助前輩。”
“你好,我是冰帝的經理,梅垣真季。”
因為是別家的前輩,所以真季非常乖乖牌地打了招呼。
說實話真季感覺這位不二前輩和之前在立海大見到的那位美人部長有些相似,都是那種乍看起來很和善,似乎比較容易相處的溫柔類型。但她恰巧就是不太擅長與這個類型的人打交道,五月被溫柔的“哲君”迷得神魂颠倒,但她卻和黑子哲也只能算是一般的“隊友交情”,甚至比不上古怪脾氣的綠間真太郎。
青春學園的人剛走不久,真季不得不感慨“廁所是個神奇的地方”,尤其是在全國大賽的會場裏,簡直就是各種相遇荟萃的聖地。
“喲喲喲!!!這不是侑士嘛!!!”
好在這次來的是個熟得不能再熟的家夥。
……嗓門好大。
剛才和桃城武談得游刃有餘的忍足侑士此刻卻無奈地皺起了眉。
忍足謙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了過來,先是瞅準方向給堂兄送上了一個愛的擁抱,繼而一只手挂在忍足侑士的脖子上,差點把忍足侑士給帶得趴地啃泥,另一只手又嘩嘩嘩地揮舞起來,展示了他對真季的不滅熱情:“哦!真季!哈哈哈……總感覺在這裏看到你好神奇啊!喂,你說是不是啊,侑士?”
毫無兄弟愛的大忍足君滿臉木然:“滾開,謙也,我敢說你至少胖了一圈。”
聽到這句話,忍足謙也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氣急敗壞地把親熱的兄長大人一把推開,“怎麽可能?!我可是大阪的浪速之星哎!我的speed不可能發胖的!知道嗎?不可能!侑士,我看你最近又騙了不少無知少女吧?我就說是不是排起隊來能繞本州島一圈了?要不然你胡說八道的本事怎麽越來越溜了!!!”
好了,原本還是從冰帝學園排到東京灣,現在都能環島一周了,看來下一步就要占領火星了。
“……拜你所賜。”忍足侑士面無表情地扶起被撞歪的眼鏡,“我還真騙不到·少女。”
“哼!還敢說我!我看侑士你站得這麽輕飄飄,才是根本沒好好訓練吧?”忍足謙也對于體重的指控耿耿于懷,甚至都沒有趁機繼續抹黑忍足侑士的節操,轉而開始攻擊他的專業素質,“我跟你講,我們四天寶寺這次可是秘密特訓過的,我看你只能跪下唱征服了!”
忍足侑士不為所動,“哦?是嗎?加油啊,謙也,我也挺想看真田君唱歌的。”
四天寶寺這次抽到的是a賽區,想要和b區的冰帝學園對上,首先得先讓王者立海大怒跪。
不知道是不是真田弦一郎仰脖子唱歌的畫面實在太美,忍足謙也自己也淩亂了幾秒,但随即愈挫愈勇,窮追猛打:“我這次可是有新招式的!而且我的速度又破關了哼哼哼,至侑士你這個國小三年級前都不會騎腳踏車的小腦缺失患者是不會懂的!”
忍足侑士簡直忍無可忍,就算他沒有小腦,那也是被謙也和真季這對“笨蛋雙生子”給氣沒的。暑假裏三人約着一起學騎腳踏車,他因為前一天拜托父親忍足瑛士帶他去買一套書,第二天去的時候,真季和謙也貌似都已經學會了,他就一個人慢條斯理地沿着牆壁慢慢騎,小心翼翼地以防摔倒,他可是很讨厭那種滿身灰土和疼痛的感覺。
憑借天生的運動神經,這對他來說其實并不難,就算腳踏車老師忍足惠裏奈那天上午去和同學吃蛋糕了沒空來,騎了一會兒,身體的平衡感也逐漸凝聚起來,就快要能夠自由地脫離牆壁騎起來了。
“哈哈哈哈!!!!來追我啊!!”忍足謙也飛馳而過,他一如既往地風風火火,不能走先會飛,硬生生騎出了特效來。
他興奮地伸着脖子朝身後招呼,真季蹬着她的小紅車夯呲夯呲追他,但已經落下一大截了。但他畢竟才學會一天,就算繼承了忍足家天生的運動才能,也不可能現在就去參加鐵人三項。
當然謙也引以為豪的速度也不是吹出來的,忍足侑士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堂弟歪着脖子不長眼地撞過來。
“……”
撲街。
小侑士君翻了個白眼,揉着撞紅但好在沒破皮的腿站起來,準備事後再找謙也算賬。但他剛剛再度騎穩,腦袋上已經有一層薄汗的小真季就好不容易地騎到了他的身邊。忍足謙也有撞人不倒的技能,但真季這家夥可沒什麽運動才能,一心只想追上謙也,不僅速度慢,而且腳下一滑,成功連人帶車撲到在忍足侑士身上。
豔福不淺的小侑同學:“………………”
更令他抓狂的是,一次兩次也就算了,這兩個家夥居然絲毫不知道從自己做出的無數蠢事中吸取教訓,一天都在玩“你追我如果你追到我”的無聊游戲,把他撞得欲生欲死,不僅簡直騎出了心理陰影,還在晚飯時被放他鴿子下午也沒來的惠裏奈大人說“小侑你怎麽吃飯吃得生無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