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戀”。
導致他長達一年的時間裏,碰到腳踏車就全身疼。
回想起慘痛經歷,忍足侑士和忍足謙也的争鋒更加白熱化,針鋒相對地比過自己後,又開始比拼隊友。
“哦哦哦!我們的財前今年也來了哦!”
“抱歉啊,日吉……啊不,我們可是有三個後輩也升進高等部了。”
真季當然知道這兩兄弟一見面就智商下降的比拼行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競争半天,忍足侑士平時能淡定地把向日岳人耍得團團轉,但是碰到忍足謙也,他也就沒什麽智商可言了,大概也就比謙也高那麽一丁點兒吧。
說起來今年剛升入高等部的一年生的确是決勝的因素之一。
……前面的她都懂但下面這是什麽鬼?!
“白石的圓桌抽擊完美無瑕!”
“跡部王國一日千裏。”
“上個星期有兩個女生跟白石告白!”
“跡部去年的情人節巧克力慈郎還沒吃完。”
“我給你講白石換了新繃帶哦!還是我給他纏的!”
“跡部也用了新發膠,我幫他選的。”
好在他們來得還算早,到場的學校并不多,來了的也大部分還在休息室裏整理。她叉腰嘆了口氣,剛想提醒兩位小心丢臉丢到全國去,她往前邁了一步,準備伸出雙手,一手一個,把忍足侑士和忍足謙也給分開。
她沒有忍足侑士的強迫症,左手無意識地就比右手先伸出去小半個手掌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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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她左邊的正是忍足侑士。
“我有真季。”
真季愕然發現自己的左手被忍足侑士一把握住。
他原本并沒有直視真季,似乎只是因為她恰巧走了過來。因為有些吃驚,真季的精神反而都集中在被握住的左手上,所以敏銳地感覺忍足侑士的手指似乎僵硬了三四秒。他仍舊沒有看過來,反而愈發專注地盯着忍足謙也。
“所以我想——其他的都不重要?謙也?”
☆、Chapter .36全國大賽(中)
忍足謙也萬萬沒想到——
自己的好哥們兒真季居然成為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一瞬間受到了上萬點的精神暴擊,不可置信地向後退了幾步。眼神在忍足侑士和真季之間反複打轉,雖然張大嘴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一直到傳說中的“喜來喜”君把他認領走,忍足謙也還是一副天塌地陷的受傷表情。好在白石藏之介并不是那種一驚一乍的性格,就是感覺自己的隊友有點奇怪,不僅像告白被拒簡直就如同婚禮當場被好兄弟搶了新娘一樣的絕望。
雖然白石藏之介顯然不是什麽陰謀論者,但出于四天寶寺的逗逼(傻逼)校風,現在他有充分的理由懷疑,這是不是跡部景吾暗搓搓制定的競技心理打擊策略,為的是在賽前就從精神上幹掉忍足謙也這員大将。
哦不他們好像不在一個賽區難道這是立海大的遠程操控魔法?!
……但此刻真季少女只覺得謙也部長的目光活似在打量一對狗男女。
就在她以為謙也是以為了什麽的時候,忍足謙也忽然暴起抓住自家部長的胳膊,刷刷刷搖得如同魔鬼的步伐,“白石,這是我一生的請求。”
“……你說。”
忍足謙也一臉嚴肅,甚至用大拇指和食指掐住了下巴,擺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你犧牲一下色相,讓真季來四天寶寺當經理。”
本該一臉“=____=”的真季因為反應過來忍足謙也的糾結點,反而只是繼續翻了個小白眼。果然,忍足謙也只是覺得自己在這輪和忍足侑士的比拼中輸了很不甘心,因為冰帝有經理,四天寶寺沒有。
……喂謙也你輸的幾率過半這次再輸一下也并不能攻守易勢啊。
出乎真季意料的是,這位看起來頗為斯文理智的白石部長,居然沒有噴忍足謙也一臉,反而似乎是很慎重地給出了自己的意見:“嗯——ecstasy!聽起來就很棒啊!但是,謙也,雖然你能這麽認為我很高興,但是,我覺得你也很帥氣,為什麽不自己去呢?”
說完還一把拍在忍足謙也的背上,像是鼓勵他去告白。
真季最後無節操地翻譯了下忍足謙也的驚悚臉。
——卧槽我把她當兄弟你居然要我去上她?!
忍足謙也最後被拖走時,還張牙舞爪地和忍足侑士叫嚣,說是下次一定要贏。不過對這倆家夥一點小事也要戰個你死我活的事情,真季已經見怪不怪到白眼都懶得翻了。
忍足侑士長出一口氣,像是在剛才的戰鬥中也耗費了不少血量,他狀似無意地瞥了真季一眼,問道:“回去嗎?”
真季抿嘴眨眨眼,“不,我再轉轉。”
然後很快地轉過身去,開始繼續自己最初的目的,把休息區的地形搞清楚。
她聽到忍足侑士的腳步聲一步步走遠,期間又有別的學校認識忍足侑士的人冒了出來,打招呼聲,錯亂的腳步聲,嘈嘈雜雜地交織在一起。但她耳朵很靈,又聽慣了忍足侑士那強迫症般均勻、重量略有些輕的走路風格,甚至不用集中精神,似乎都能将他的腳步聲分辨出來。
她想起了跡部景吾在手術室外死命握住她手腕的那次。
真季在擔任了網球部的經理後才知道,跡部景吾對自身訓練極為嚴苛,擁有以持久賽拖垮對手的強悍實力。在這樣長時間高強度的鍛煉下,他的腕力自然非同尋常。
的确很痛,痛到足有一星期,青紫才消下去。
但那僅僅是痛而已,似乎也沒有這樣,讓她不僅無意識地将全副精神集中在手腕上,以至于能察覺到忍足侑士那只有幾秒鐘的細微僵硬。
而明明是一同長大的,忍足侑士和忍足謙也也是不同的。
似乎是從她記憶最初的起點,她仰着頭看那個站在半空中的小男孩時,就覺得他和別人不一樣。
但那好像也僅僅是一種模糊的感覺,并不足以讓她多分出時間跟忍足侑士去玩,因為畢竟謙也要更有趣的多。更何況她并非感情特別敏感細膩的人,甚至這也是她竭力避免的一點。畢竟父母之間的感情糾葛,小時候的她根本無法理解,甚至覺得這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尤其是父親反複無常,母親沉默寡言,讓她搞不懂這兩個人當初為什麽會走到一起,甚至有了她。
是怎麽開始的呢?是因為什麽呢?
……為什麽會不一樣呢?
在真季終于把休息區轉了一圈後,廣播中都傳來了集合去參加開幕式的通知了,她剛有些急促地跑回去,向日岳人還有點兒奇怪地問她怎麽轉了這麽久才回來,畢竟真季已經當了一學期的經理,他們都很熟悉她那細致利落的行事風格,現在簡直像在外面慢悠悠地吟了一首詩才回來一樣。
廣播又響了一遍。
開幕式很快結束了,主辦方從立海大附屬的幸村精市手上接回冠軍旗幟,正式宣布高等部男子網球全國大賽的開始。最後的勝利者将捧走獎杯,并接棒這面傳遞勝利的旗幟。
能打進全國大賽的絕無弱旅,根本不會出現地區預選賽時的業餘水準。但冰帝學園還是一路順利地拿下了前三場比賽的勝利,一點兒也沒辜負絕對是全場第一的冰帝應援團的加油,真季甚至可以判定那高昂的“跡部!跡部!”肯定是一場比一場的分貝高。
青春學園也不負重望,一路殺出重圍,開幕第三天,在第四輪正式與冰帝學園對決。
隊員先行入場,因為接了一個黃濑涼太打來的電話,真季慢一步才自己朝賽場跑去。籃球項目的全國大賽也在最近進行,但比網球略微晚幾天,今天才正式開幕。她邊快步走路,邊随意朝周圍看了看,昨天的四分之一決賽就來了不少記者,今天進行的半決賽顯然重要性逐層遞加,她發現扛着攝像機的人變得比昨天更多了。
哎?
正在數記者的真季忽然發現一身似乎并不該出現在此處的制服。
稍微走近一點,看清了那個校徽。
果然是——洛山高校附屬中學。
真季當然會感到熟悉,因為當年她在洛山附屬讀國一時,也有這麽一套制服。後來雖然轉學到帝光中學去了,但曾經的校服還好好地保留在衣櫃裏呢。
和赤司征十郎所穿過的男子制服一樣,洛山的女子制服也是沉靜的冷色調,裙子長度稍微過膝,顯示出洛山的嚴謹校風。這和作風偏向歐式的冰帝學園很不一樣,冰帝學園的夏季制服主色調也偏冷,但沒經少女們裁改之前,就是不過膝的。
真季沒怎麽看清這個洛山學妹的臉,她步速比真季還快,幾步就走到了前方,看大致方向的話,應該是去往冰帝學園今天比賽的二號球場。真季最後只在她的紅褐色長發随着快步飄起時,看到了少女秀麗的側臉,她鼻梁挺直,皮膚白皙,如果有雙漂亮的眼睛話,應當是個美人。
這裏雖是高中的會場,但洛山也是直升制的學校,來看高等部的比賽也是尋常。
不過——洛山高校的網球部似乎并沒有打進全國大賽啊。
而且洛山高校可是遠在京都府的,今天又是籃球項目的開幕式,怎麽着洛山的學生都該去圍觀征君才對吧?
幾秒種後。
梅垣真季同學沉痛地發現——
……哦不到底為什麽她腦子裏會有“洛山的學生就該聽赤司征十郎的”這種莫名其妙的無理預判?!
半決賽,青春學園vs冰帝學園。
真季作為跟隊的場內經理,和監督榊太郎還有部長跡部景吾一起坐在場內的板凳上。已經進行到單打二,沒想到這場和忍足侑士對戰的,居然正是那天跟他們搭話的桃城武。
2-2,目前是平局。
真季并不是軍師型的經理人,在比賽方面,大多起到的只是全方位記錄賽況的作用,而很少能夠達到出謀劃策的地步。所以她之前搜集了一些資料,也遠遠不能像桃井五月那樣擁有在賽前就能進行推演的高超水平,還是坐在板凳上觀賽時,才切實感受到和大大咧咧的外表不同,桃城武竟然是一個和忍足侑士頗為相似的頭腦派。
她之前也聽向日岳人說過,忍足侑士和桃城武兩年前就在全國大賽上對戰過。
那場比賽,冰帝學園惜敗,但單打三的勝者卻是忍足侑士。
可能是因為之前做籃球經理的影響,真季一直到現在,都有些不太适應網球的團體賽模式。雖然奇跡的世代那五個人到最後可謂都是單打獨鬥,以無奈的事實暫時證明了籃球沒有“五人強則更強”的無聊意義。但從籃球這個運動項目的本體來說,湊不齊五個人就無法進行正式比賽的。
就算赤司征十郎再如何強大,也不可能無視規則,一個人獨自上場。就算其餘四個人都是花瓶,也得在那乖乖地站好。
網球則不同,尤其是單打,從本質上來說,就是一場孤獨的戰鬥。
她還跟抱怨的五月開玩笑說過,建議那個覺得“老子天下第一其餘都是傻逼”的青峰大輝同學來打網球,完全可以縱享無邊寂寞。
當提起球拍走進網球場的那一刻,命運就只決于己身。
她從小跟在忍足兄弟身後,沒少看他們參加大阪地區的少兒比賽,那可都是以個人身份參加的比賽,職業網球亦是如此。也只有中學網球這種比賽,才會以團體賽的形式進行。而個人的勝負與獎杯的歸屬,從理論上來說,并沒有絕對的關系。
小時候真季也曾興致勃勃地覺得忍足侑士和忍足謙也組成一個“兄弟雙打”橫掃大阪,似乎是件酷炫的嘗試。忍足侑士一開始就果斷拒絕,耐不住真季死纏爛打,好歹同意了一次,但實踐證明她真是圖樣圖森破,雖然是血脈相連的堂兄弟,卻也是天生的對手,雙打在他們身上,最終只會演變為雙雙打架。
然後因為打架,再被忍足惠裏奈雙雙暴揍一頓。
“嘶——”
一聲刺耳的摩擦聲擦破了她的思緒。
黃色小球在底線處劇烈旋轉,撕裂般的殘影證明了這次攻擊的巨大力道。
裁判手中的旗幟迅疾落下,高聲宣判。
“青春學園勝!2-3!交換場地!”
中場休息,忍足侑士剛走近,真季就接連把水杯和半濕的毛巾遞上,等他擦過一次後,又換了一條新毛巾。忍足侑士的右手仍舊握着球拍,但真季伸手一奪,又讓他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她矮身下蹲,直接将忍足侑士的手臂拽了過來。
“我來就好了,監督你們說吧。”
忍足侑士的手臂肌肉果然已經完全繃緊僵硬,握着球拍的時候還很難看出來,手上空空如也時,真季立刻就捕捉到了細微的顫抖。
看來這位桃城君絕非善茬,除了和忍足侑士相似的狡詐球風之外,甚至還擁有讓他在半場就應對不良的怪力。
在真季進行實戰經驗豐富的獨家恢複按摩時,榊太郎針對剛才的戰局向忍足侑士提供了下半場的總體策略。榊太郎講話的風格非常言簡意赅,差不多也算是惜字如金了,但每每都能切中要害,精準利落。真季已經在之前的比賽和訓練中深有體會,他還總是有意無意地教導真季如何從場外把握戰局,原先她以為這只是球隊監督對經理的普通指導,還是忍足侑士告訴她以“冷豔”著稱是榊監督才對,她享受的絕對是別有深意的加餐。
“時間到!”
忍足侑士再次上場前,榊太郎右臂筆直伸出,氣勢斐然地指向前方。
“上吧,忍足。”
真季看到他小指上一片光潔,她甚至一次也沒見過開學時傳說的“監督的尾戒”。
剛才一言不發的跡部景吾此刻終于開了尊口,但他只是挑挑眉,一副并不滿意的表情,說出的話也不是那麽好聽,“忍足,打掉球拍這種愚蠢之事,本大爺可沒有興趣看到第二次。”
似乎是被戳到久遠的痛腳,忍足侑士站在原地嘆了了氣。
“如你所願。”
他旋即轉身上場,左手持拍,邊活動着已經舒緩大半的右手手指。
熾熱的陽光灑落在他的背上,剛站上球場,桃城武就扛着球拍,嗓門不輸忍足謙也地大聲說道:“接下來也請多指教啊,忍足前輩!”
和桃城武燃燒着昂揚鬥志的目光不同,忍足侑士之前被挑起的戰意似乎在這短短十分鐘內落入冰點,徹底平息。他扶起并沒有滑落的眼鏡,只用一個幾不可見的笑容作為回應。
揮拍的動作在地面上拉出一道狹長的影子。
就算不知道忍足侑士曾在國三時被桃城武的最後一擊打得球拍脫手的丢臉事,真季也能聽出跡部景吾剛才是在嘲諷忍足侑士平時不增加訓練,他一向只完成規定的訓練菜單,加練這種事情,愛誰誰他反正不幹。
這被認為是沒有幹勁,對勝利的頂峰并不執著的完美佐證。
真季雙手合十。
至少這一場,她并不覺得侑士會輸。
不願意攀登頂峰?
不。
來到東京之前,大阪的忍足侑士——
從來沒有當過第二名。
☆、Chapter .37全國大賽(下)
一旦真季全神貫注投入球場,連忍足侑士鬓角邊滑落的汗珠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汗水接連不斷地滲落,一輪持續地對擊後,在忍足侑士快步上網時,真季看到他左眼極快地抽搐了一下,大概是汗水無意間落進了眼睛産生的刺痛。可以說,除了那次在校內排位賽裏跡部景吾的對決外,她還真沒見過忍足侑士在球場上流這麽多汗,而且她也深知以忍足侑士輕微的潔癖來說,他可不是那種天生熱愛流汗的熱血少年。那麽,目前這種狀況,天氣炎熱是一方面,另外,看來桃城武對他來說,似乎并不是一個尋常的對手。
桃城武一擊重磅扣殺劈下,負責測速的泷荻之介情不自禁地對數據發出一聲驚呼:“天吶!比上次練習賽的時速還要快了m!”
“啊嗯?”跡部景吾不為所動,“這點程度?忍足還應對得來!”
常被跡部景吾稱作“冰帝天才”的忍足侑士果然沒有辜負上司的盲目信任,他手腕靈活轉動,一個漂亮的回擊,将桃城武的扣殺硬生生地打了回去。
“冰帝學園勝!4-4!”
“好球!冰帝必勝!冰帝!冰帝!忍足!忍足!”
應援團在此刻爆發出一陣高呼。
聲音幾乎要穿透雲層。
冰帝網球部足足有二百人,到了全國大賽這一關,其他部員就算沒有機會上場,差不多也傾巢而動。更不用說冰帝本來就有專業的應援社團,在應援團的指揮帶領下,以沖破天際的歡呼為bgm,冰帝學園甫一出場便氣勢如虹。又因為常年出席全國大賽的緣故,這千軍萬馬的陣勢可謂是都已經成了全國高中生網球大賽的标志一景。初次來看比賽,只要循着鼎沸的人聲,就能找到冰帝學園。
作為冰帝學園高等部的學生,尤其是網球部的經理,這壓倒性的應援聲勢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可換位思考一下,真季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是對陣的另一方,被一面倒的喝彩包圍,簡直要被蓋得毛骨悚然才是。
特別是在這種情況下。
本來就已經失分,對方沸反盈天的喝彩更化作密集的箭雨,直讓人墜落地獄。
桃城武不見氣餒,好似并沒有被賽場氣氛左右,他用球拍砸了幾下自己的肩部,又擡眼和忍足侑士對視,他的聲色比忍足侑士要亮得多,本是充滿了少年人的意氣風發,但此刻卻帶了一絲慨嘆的感覺,“果然,忍足學長你還是一如既往地難纏到讓人不舒服啊。”
看來桃城君比帝光的那幾只嘴上積德多了。
換了紫原敦,八成要說“耶~~難纏,惡心,真想捏爆你哦”。
桃城武握舉起球拍,驟然直指忍足侑士,目光如炬,“不過,我可沒打算輸!”
不知是不是汗水蹭到了頭發上的緣故,忍足侑士的深藍色發絲在陽光下劃過一道閃亮的閃光,他本來也不是個嘴上留情的厚道人,“很棒的想法,抱歉的是,你恐怕不能夢想成真了,桃城。”
交換場地時,他和桃城錯身走過,這時兩人并沒有說話,但真季仍舊感受到了對撞的火花。這對忍足侑士這個看起來就全身沒幹勁、好似這樣那樣都可以的家夥來說,真是非同尋常。
看來他已經找到了這場比賽的意義。
真季一直認為,從本性上來講——
忍足侑士是個不折不扣的單打選手。
他有一套自己的評判标準,如果不能給予他需要的東西,比賽的輸贏,對他來說,完全是無可無不可的。謙也也不是個輸不起的家夥,他可以面對自己的失敗,但只要一站到賽場上,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在落敗前放棄争取的,這也所謂競技精神的核心要素。而忍足侑士很可能覺得這對“忍足侑士”沒有太大意義,甩手就把精力花費在琢磨怎樣随便榨取一點價值上了事。
外界對輸贏的成見,早被他擋在心扉之外。
所以他極少會熱血上頭。
這種自成體系的家夥可不是百搭款,謙也和他只打了一次雙打,被他氣得腦袋冒煙直接鬥毆。向日前輩倒是因為天真跳脫,不跟他一般見識,還算是冰帝的固定組合之一。但說實話比之鳳長太郎和宍戶的組合,他們這倆雙打前輩,瞬間就被甩了幾條橫濱大街。
忍足侑士和向日岳人的組合,主控權一直在忍足侑士的手中。
向日岳人曾被忍足侑士以7-0壓倒性地擊敗正可以證明這點。
所以他們可以組成實力不俗的全國級雙打,戰績不會騙人,前兩回合的比賽,忍足侑士和向日岳人都以大比分順利取勝,但他們永遠也達不到頂尖區間,因為沒辦法渾然天成地在網球上心意交通。
真季并不算特別專業,只以她目前的經驗來看,雖然向日岳人和日吉若平時經常打着打着就演變成不共戴天,但其實作為雙打的成長空間要大得多。
她也從榊太郎制定的訓練菜單中尋找到了這一蛛絲馬跡。一方面,忍足侑士和向日岳人的雙打訓練一直只停留在維持穩定的階段,以便随時可以成為戰力;另一方面,有意識地強化尚未成熟的向日-日吉組合。當然其實這位身為接班人的日吉若少年自己也更傾向于單打,但沒辦法,冰帝的雙打資源比之其他強校的确是處弱點,就連現在名聲斐然的鳳-宍戶組合據說還是在偶然中誕生的。
這或許也是當時在初等部時,榊太郎建議忍足侑士嘗試雙打的原因。
即使預測到極限,也要在現有的條件中尋求效率最大化。
真季之前一直聽說榊監督只相信絕對實力,對排兵布陣不感興趣,似乎頗為冷酷不近人情。或許短期的排兵布陣,比如琢磨出戰序列這樣的巧力,他的确不屑于耗費心力。因為他更相信平時潛移默化打下的基石,也因此拒絕對失敗的過多解釋,慘敗就是敷衍塞責的鐵證。就像真季聽說過的,他們國三的那次,如果不是跡部的求情,宍戶亮可能早被榊太郎逐出正選了。
他真是自己的賭徒父親赤司真史截然相反的類型。
絕不邁出未經深思熟慮的一步,果然有被稱作黃金單身漢的定力。
最終比分被高聲報出。
“7-5!冰帝學園——忍足侑士獲勝!”
和桃城武握過手後,忍足侑士緩步走出賽場。
真季咧嘴一笑,“一場惡戰?”
“好吧,雖然這樣說,嗯,遜斃了,但無可否認。”
不知是不是耗費了大量體力的緣故,忍足侑士此刻的聲線簡直低沉得犯規。
他本來就已經是男性中的低音炮了,此時聲帶的幹燥沙啞與潮濕迷蒙的汗氣交相混雜,如同激發出了新式的化學反應。加上他已經累成這個熊樣了,還有心思借隊友的口頭禪來耍機靈,語氣中的玩世不恭又趁機與硬件上的磁性低沉絞成一團。
——簡直在用鈍刀子锉磨真季那敏感的耳朵。
好在他很快地閉了嘴。
忍足侑士接過她疊好的濕毛巾,不同于之前的順序,他這次先把額頭的汗水一氣兒抹掉,這才拿起水杯好好地灌了一大口,将失落的水分都補充回來。真季素質過硬,轉眼遞上一條已經折了三道的幹燥毛巾,忍足侑士信手向後甩去,就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指導席的位子有限,加上就算跡部景吾上場空出位置來,他也不好在監督身邊擺出放松的散漫姿勢來,幹脆走到後面的選手席上一坐,等着看跡部大爺大發神威。大概是真的累慘了,就算又和向日岳人混在一起,忍足侑士也沒有力氣多說幾句話。
真季也轉而把目光緊緊黏在走上球場的跡部景吾身上,但旁人不知道她怎麽一時之間這麽認真,目光專注到向日岳人都偷偷跟忍足侑士嘀咕了一句:“我勒個去,侑士怎麽辦!我言之有據地認為自己的眼睛已被閃瞎!幫我問問跡部這算工傷嘛!”
忍足侑士仰頭又喝了一口水,“工不工傷我不知道,但是,岳人你一定要問的話,我可以幫你搭線,讓謙也介紹你跟白石做朋友。”
剛才還叨叨叨的向日岳人匪夷所思地問道:“啊?為什麽?”
他什麽時候表現出對白石藏之介的興趣了?!扒拉老鄉亂介紹也要給個理由吧!
忍足侑士偏頭看了他一眼,“讓你跟他學點關于植物常識。”
“哈?侑士你腦子壞掉了?”
透過鏡片看去,忍足侑士的目光慈祥得如同在看死人,“不然你怎麽計算,明年你的墳頭,草有多高呢?”
向日岳人:“……”
此時,站在賽場中央的跡部景吾一聲響指令下。
“冰帝必勝!跡部必勝!冰帝!冰帝!”
如同一息狂風從跡部景吾的指尖飛旋而起,扶搖直上,瞬間橫掃了整個會場。
站在忍足侑士和向日岳人身後五步遠的宍戶亮無奈地擦了擦汗,他們對跡部大爺這騷包愛好早已經無動于衷了。但擡頭間他看到統一制服的冰帝學園應援團旁有抹不太一樣的顏色,原本只是因為差別而掠過一眼,但覺得有些熟悉後,又定睛一看。
一個紅褐色頭發的女孩剛放下手機,她沒有發現有人在看她,所以自顧自地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像是剛剛做了一件很開心的事情。
宍戶亮思索了幾秒鐘,又神色古怪地看了看坐在指導席上有條不紊整理毛巾和水杯的真季,有些遲疑地朝身邊的鳳長太郎說了一句話,因為加油聲實在太大,估計也只有鳳能聽到。
“果然又來了啊。長太郎……你看那邊,是不是那個……北園?”
與此同時,真季感覺自己的口袋裏傳來一陣振動,由于太過突然,撓得她腰癢癢的。她掏出來一看,才發現是忍足侑士的郵件提示音。選手上場之前會把累贅的東西暫時交給她保管,剛才一時之間忘記還給忍足侑士了。
:北園壽葉
設置了鎖屏,所以真季只能看到來信者的名字。
完全陌生的名字。
……這是個女生的名字吧?
真季腦中劃過一道亮光。
——解開它。
忍足侑士的鎖屏密碼是惠裏奈大人的生日,對她來說易如反掌。但真季随即反應過來,自己并沒有偷看別人手機的猥瑣愛好,要說她為什麽會冒出這種念頭?
果然是因為忍足侑士嘴上雖然溜,對待女孩子也很有一套,拒絕告白不少,但基本上沒有少女對他反目成仇,算是冰帝學園裏最“紳士”的一位。畢竟跡部大爺不假顏色,向日岳人懵懵懂懂,宍戶亮脾氣略沖,鳳長太郎容易害羞,日吉若倒是和忍足侑士一樣常讓人摸不清他在想什麽,但是對女孩子方面倒還沒有他對靈異事件的精通度高。至于芥川慈郎前輩……真季覺得女孩子們比之愛他更喜歡投喂他……
也只有忍足侑士憑借紳士風度與對距離的熟練掌控而游刃有餘,在招收女經理時也沒出一點亂子,反而讓網球部的風評更上一步。
但實際上,憑借真季這小半年對他的觀察,忍足侑士根本沒和什麽女生有過深入來往,更別說交換郵箱地址了,畢竟這樣很容易打破他最擅長維持的“距離感”。
……她只是因此感到好奇吧?
真季站起身來,走到忍足侑士面前。
向日岳人正掐着他的脖子,也不怕被記者拍到“冰帝學園啊同室操戈為哪般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的畫面,還是真季這麽一過來,岳人少年才氣哼哼地給面子大發慈悲地饒了忍足侑士一命。
“有郵件。”
她梗了一下,其實直接說把手機還他就好了,說是知道有郵件的話,就肯定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了。
真季自認為并不是個容易害羞扭捏的少女,當年黃濑涼太和桃井五月偷偷讨論說她暗戀綠間真太郎,還被綠間逮了個正着,而且他并沒有像平時看到不順眼的事就嚴厲呵斥那樣冷酷地對待他們,這個反應被帝光愛情專家黃濑涼太分析為“令人玩味的默認”。
不熟悉綠間真太郎那糟糕愛好的人,很容易被他高大嚴肅的外表所吸引,他在帝光的人氣雖然比不上絕對王者赤司征十郎和少女殺手模特君黃濑小同學,但也是居高不下的。
本該對這等待遇感到喜大普奔的真季少女,第一反應就是甩了兩計白眼。
接着還能臉不紅心不跳地幫這倆少女心爆棚的家夥去逗綠間真太郎。
對待忍足侑士似乎也沒什麽特殊待遇,就像她當時不懷好意地煮了一鍋好吃得不行的紅豆飯,慶祝他被少女們包圍一樣。
但此刻忍足侑士的手剛碰到手機,她就直接松了手,差點讓這支惠裏奈大人送他的新款手機蒙主寵召。
她轉身幾步就回到了指導席。
在裁判的宣布下,跡部景吾的比賽正式開始。全場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被抛起的黃色小球上,這場單打一的比賽可決定着哪個學校能拿到決賽的入場券。
一小時二十分鐘後。
全國大賽半決賽,第二球場的勝利者——
最終歸于冰帝學園。
成功晉級決賽。
☆、Chapter .38決賽(上)
半決賽結束後,将會空出一天,隔日再進行決賽。
冰帝學園的比賽結束後五分鐘,真季就聽到會場的廣播裏播出了第一球場的比賽結果——王者立海大凱歌猛進,再度劍指桂冠。
回返休息室的時候碰到了忍足謙也,他眼眶紅紅的,顯然時間太短,他還沒能擺脫從敗北的失落。他是個把喜怒哀樂都挂在臉上的少年,此時真是情緒表露無遺。
倒是他的部長白石藏之介坦然地拍拍他的背,真季以前就在忍足兄弟的互相誇耀中,聽謙也說過他是個很體貼溫柔的部長。四天寶寺目前的整體氣氛有些低落,但像謙也這樣外露到快要哭了的還只有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