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爺無理由淩虐造成的虛脫。
更亂的是這個時候,最前方的部長辦公室的門也開了,跡部景吾帶着桦地崇弘走了出來。他擡起頭,表情也有一瞬間的錯愕,因為很容易就能看出這個男人和真季的血緣關系,但是沒想到他會在此刻出現在冰帝學園。
赤司真史大咧咧地擺了擺手。
“景吾。”
啊!他果然這麽叫了!你好歹客氣地叫聲“景吾君”啊!
真季以手捂面,心裏已經抱頭跪地。
沒等跡部景吾開口,他又自顧自地說道:“啊我上個星期剛去見過舅舅和彥哥,還是第一次見到你嘛,來來來,小叔給你個見面禮。”
對這個不要臉自稱“小叔”亂認親戚的表叔無話可說,又因為紙花事件對他所能拿出的禮物存在本能的抗拒,真季虎着臉看他,希望這麽多年來,作為一個成年人,他好歹能有點長進。
事實證明。
果然不要對這個人存在任何無謂的希望。
他右臂一展,動作帥氣地将見面禮遞到了新鮮出爐的侄子面前。
一個黃燦燦的、可愛的、熟悉的、不知道剛才藏在哪裏的。
——網球。
真季天崩地裂地看向他,這分明就是她新進采購的,他不會從球場随便偷了一個來吧?這也太不要臉了!
赤司真史迎着她的目光撓撓臉,總算在這次回應了她的期待,先前還嬉皮笑臉的他忽然神色一斂,十足的道貌岸然樣,竟轉而迅速進入長輩角色,語重心長地教育道:“這是我從球場外的草叢撿的,幫你們挽回了公共財産,不用謝我了,以後注意就好了。特別是景吾和真季,你們一個是部長,一個是經理,怎麽能放任散漫的行為所造成的損失呢!”
真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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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慈眉善目地把目光轉向被自己死死壓住的忍足侑士,好不容易站直後,又大方地拍拍他的肩膀,“至于你,侑士啊,我以前以為你是副部長,但聽說你原來不是啊?哦,那就不說你了,這都是領導的錯誤。”
沒有發言權的底層群衆忍足君:“………………”
☆、Chapter .48時間點
真季站在玄關,彎腰系上鞋帶,只拎上自己的雲朵小挎包。
看起來像是一身輕松去逛街,但忍足侑士分明看到她籠罩在一層濃密如結界的烏雲中,一副十足的“老子準備報複社會”樣。在她重重地踢了下鞋子就準備出門時,忍足侑士出于讓她緩和情緒的目的,還是說了會兒閑話:“已經決定過去了?”
真季面無表情地轉過頭來,“嗯,以防他一哭二鬧三上吊,後患無窮。”
家長觀摩日是星期五,今天正好是周末。忍足侑士昨天就知道了前姨父提出的“無恥報答條件”,他本來以為真季會直接無視他,就像無數次挂斷來自美國的號碼那樣。但果然還是真季這個女兒對赤司真史的做派有更深層次的了解,聽她這麽一說,忍足侑士也不得不承認,如果拒絕了他“給我做頓飯吃啦”的簡單條件,後續很可能會有更超越底線的驚喜。
就像昨天那個讓他、跡部大爺還有真季三人齊齊懵逼的見面禮。
大概全場最淡定的就是永遠不動如鐘的桦地同學,但真季顯然還沒有如此功力。
但擰上門鎖,真季還是轉過身來,掐着下巴思考道:“侑士,你說他回來幹嘛?”
“不是出席你的觀摩會?”看到真季瞪他,忍足侑士旋即切換語氣,擺出冰帝軍師的機智姿态,出謀劃策道:“嗯,或許是工作上的事情?”
“他能有什麽正經工作?”真季習慣性地吐槽了一句,才想起上次在片場問起赤司真史的名演員貴島秀人,似乎和他還頗有交情,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不知道不靠譜的父親在做什麽,“前三年一點消息都沒有,也就我過生日的時候發封郵件,還記錯日子了哼……簡直讓人懷疑他是不是追債被殺掉了。”
她說的正是赤司真史和梅垣清和離婚的前三年,今年是第五年。剛開始只知道他很快就去美國了,之後就很少再聽到他的消息。還是從去年開始,才陸陸續續地給真季打電話,到了今年簡直如同騷擾電話。
真季以前只能用□□裏固定收到的贍養費來确認他的存活狀态。
“哪有這麽誇張?”忍足侑士無奈地聳聳肩,“至少就目前所看,真史叔過得還不錯?”
是啊,看他那身風騷的條紋小西裝。原先知道他還沒把自己折騰死還算是件好事,但現在又冒出複雜的新情況來了,她回想起赤司真史昨天的話,凝重道:“喂,他是從英國回來的吧?侑士,你說他有沒有去找我媽媽?”
忍足侑士想起跡部景吾昨天雖然有些吃驚,但顯然已經知道自己這位叔父去拜見過他的祖父和父親的事情了。他覺得跡部大爺雖然在看到大爺他部裏的網球被送出時有一瞬間的龜裂,但後來的表現都很平和。
當然喜怒不形于色也可能是精英子弟的必修課程,但以忍足侑士不俗的觀察力和對跡部景吾的深入了解,他直覺跡部應該對赤司真史并無惡感。
他對赤司真史的了解并沒有惠裏奈大人多,可離婚三年後人間蒸發也的确是事實,要是和自己那位穩重愛妻的父親忍足瑛士相比,更是瞬間就能被秒成一團渣渣。
問到真季最近只收到了梅垣清和彙報正在做實驗的常态,和偶爾出去約會的郵件,忍足侑士猜測道:“那應該是沒有,小姨不會對你瞞着這件事的。”
“那最好了。”真季撇撇嘴。
忍足侑士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嗯?所以說,現在你是站在監督這一派的嗎?”
真季沒有立刻回答,她早就說過自己不想幹涉母親的想法,一直以來也是這樣做的。但出于對單純母親的基本保護,她了解了不少關于榊太郎的事情,有跡部景吾這個大外挂,不用白不用。
她認為榊監督會喜歡自己的母親并不匪夷所思,盡管他之前常年佩戴尾戒,好似是個堅定的獨身主義者。
因為真季認為母親和普通的自己不一樣,世界上絕不會有第二個梅垣清和。
她那麽美,心又澄澈如琉璃。
而榊太郎又恰巧是個耐心于等待之人,他謹慎、沉穩,在沒有遇到這樣一個獨一無二的人之前,寧願寧缺毋濫。可以說,他之前不是主動選擇單身,只是沒有等到足以讓他傾心的人而已,畢竟他的心中的标準并不像大多數人那樣模糊而容易妥協。
見她沒有回答,忍足侑士漫不經心地說了句話:“小姨如果在二十歲的時候遇到監督,大概會是個讓人羨慕的故事吧。”
也只有忍足侑士能說出這種浪漫的假設,建立在他那對愛情小說和電影的愛好上。真季大概也有這種感覺,可是很難變成具體的語言,這麽一講便恍然大悟,她詫異地看向忍足侑士,剛想真心地贊美他兩句,又扁扁嘴,“侑士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哎!但是我媽媽十六歲就結婚了啊,你還得預設個她不認識那個混蛋的前提啊。不過……這樣也不會有我啦。”
涉及到“存在”這等哲學話題,忍足侑士不得不有技巧地扯開話題,分析赤司真史去英國的最主要目的,“再說真史叔去見跡部的祖父也在情理之中嘛,畢竟他們舅甥也很多年……嗯……?大概多少年沒見了?”
真季聽到這句話,竟然一瞬間愣在當場。
但她很快就精确地算了出來。
她微微垂首,“……三十八年。”
并不難算,因為赤司真史今年三十八歲。他未滿周歲,母親赤司世理就因空難過世。其後跡部家和赤司家便針鋒相對地拉開了撫養權争奪戰,真季隐約知道,因為祖父赤司英輝無所不用其極地留下了他,使得兩家徹底反目成仇。以至于跡部克明此後幾乎很少回國,也對這個曾經不惜代價想要親自撫養的親外甥完全避而不見。
真季有時候也會懷疑,赤司真史大概是真的不知道要怎樣當一個父親,因為他也根本沒從赤司英輝那裏得到過像樣的父愛。強硬留下兒子後,卻将他抛給曾經明争暗鬥的兄長撫養,如此矛盾的動機與行為,簡直讓人難以理解。
算了,就當可憐可憐他。
真季将手再次搭上門把,這次她倒是幹脆利落地出了門。
“我是不會幫他的。”
随着關門聲落下的還有她最後說的這句話,因為沒有回頭,忍足侑士也不知道真季是說給他聽的,還是在自言自語。
他站在玄關處,竟然不自覺地單手掐腰,又緩緩扶起并未滑落的眼鏡。
這下難辦了。
真季先是去超市采購了下食材,因為赤司真史特地強調他現在能吃下一頭牛,真季還是肉疼地多買了點東西,希望能堵住他的嘴。按着他給的地址坐上電車,走了一會兒就找到了這個公寓區,倒是和她和侑士住的地方差不多,規劃時新而整潔。
她按下門鈴,裏面很快傳來了散碎的腳步聲。
赤司真史穿着一件印有老虎圖案的t恤,迎面就打了個哈欠,“喲,真季,你來了啊。”
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啊,居然一副剛起床的樣子!看到真季驚疑瞥他,赤司真史還算有良心地從女兒手上撈過購物袋,嬉皮笑臉地解釋道:“午睡!午睡!嘿嘿。”
真季換下鞋子,探頭一看,這間公寓比他們住的還要寬敞許多,又處于同樣便利的地段,想必也是地價不菲。裝修很簡潔,和忍足侑士那種特地選擇的極簡主義不同,主人大概屬于并不在乎居住風格的人。甚至因為沒什麽私人物品而顯得空蕩蕩的,但好在非常整齊幹淨。
“沒有人嗎?”昨天就聽他講是借住在朋友家,現在沒有人迎接,真季還是問了一句。
赤司真史迫不及待地扯開購物袋朝裏面瞧,“沒有,沒有,快點進來啦,不然爸爸我要餓暈給你看了。”
既然沒有外人,真季幹脆話不投機半句多,讓他把東西放到廚房,就毫不客氣地讓父親大人愛滾到哪裏就滾到哪裏去。廚房裏倒是一應材料齊全,看得出是平時經常使用。真季先處理了下剛買的雞肉,扔到鍋裏好好炖上一會兒。
她出來拿手機計時時,赤司真史已經呈大字型癱在沙發上,因為他們父女從長相上來講真的很像,真季簡直能模拟出忍足侑士平時看到自己窩在他家布藝沙發裏看電視的視角和場景。
……哦看來侑士沒把她扔出去似乎是件很有涵養的事情。=___=
赤司真史應該是剛打開電視,他直接跳過當前這個報道恐怖襲擊的新聞頻道,連按了十幾下,才停在一檔電視劇上,又忽然扔掉遙控器從沙發上驟然挺起,指着剛閃過一個名字的片頭說道:“哎?這不是大姐寫的書嗎?二十年前就改編過電視劇的那個!”
原著作者“梅垣和美”一閃而過,漆黑如深夜的背景中又淡出導演的名字。
緒方啓文。
“你什麽時候才能改掉亂認親戚的毛病啊?誰是你大姐?和你沒關系。”真季不懷好意地朝他翻了個小白眼,從這個星期開始放送,現在這個時段是重播。片頭曲放完後,這一集最先出場的是最上京子飾演的本鄉未緒。
雖然早就守在首播當天看過了,但出于對朋友的無言支持,真季索性按下計時器,系着圍裙,坐在沙發上一起看了起來。
未緒作為女三號,前期只如同是本鄉家的布景板。所以她在教室無視美月獨自走掉後,很快鏡頭就切到了男女主角的場合。被姐妹以這樣不善的姿态對待,美月有些窘迫,嘉月溫聲接過她的作業本,她就深鞠一躬,像只小白兔一樣手足無措地跑開了。
看到少女如此可愛單純的反應,嘉月情不自禁地笑了一聲。
但他旋即将這尚未完全展露的笑意凝固在唇邊。
一系列錯亂散碎的畫面切過,倉皇失措的父親、陰謀指示的電話、夢中的後悔痛哭、擋風玻璃上的血跡、母親和妹妹腫脹的屍體……這一段剪輯快得眼花缭亂,足以讓人充分體會到嘉月心中的掙紮、痛苦還有——殺意。
鏡頭拉近,給了敦賀蓮一個極為清晰的眼神特寫。
他黑色的瞳孔折射出死一般的寂靜,仿佛随時準備掀起一場血腥的暴風雨。
即使是第二次看,真季還是感覺這一瞬間,自己像是被某種恐懼釘在了十字架上。鏡頭切換到美月和同學的交談後,她才緩過神來,不禁在心裏贊嘆了一句。
——這就是所謂的演技吧?
怪不得最上京子對他敬若天神,絕不僅僅崇拜一個明星。
赤司真史懶洋洋地拆了一包鳕魚芝士奶酪條,真季明确記得自己沒給他買零食,這八成是主人家的。他還耍帥地朝空中一抛,嘴巴一張一合就叼在虎牙處,呲牙咧嘴地問道:“這小子誰啊?哦,嘉月,我記得這個是大姐書裏的男主角啊,看來他很紅嘛。”
“敦、賀、蓮,反正比你紅,少女殺手,票選出的最受歡迎男藝人第一名,我還有他的簽名照呢,”真季一字一頓給他科普,又得意地瞥這個孤陋寡聞的父親一眼,“是未緒幫我要的哦。”
赤司真史牙齒快速地咔嚓幾下,就牙尖嘴利地把芝士條拆吃入腹,想來摸真季的頭,“很行嘛,真季,你和剛才出場的那個小姑娘是朋友?”
真季一個胳膊肘捶開他,又惡狠狠地吐舌頭,表示默認。
赤司真史掐着下巴說道:“你見過真人嗎?追星的小姑娘。”
以為他是想用借用貴島秀人之類的關系讓她見到偶像來誘騙她,真季當即不屑地瞥他,“不用你操心啦,我早就見過了。因為阿姨的關系,我湊熱鬧去幫忙當過京子的臨時助理,敦賀先生是京子公司的大前輩,對她很照顧的。”
“哦~”
赤司真史依舊是沒個正型的樣子,他眉毛高挑,蕩漾地說完這句話後,卻扔掉了手中的零食,不知受了什麽刺激,忽然坐起身來,兩只手交叉在鼻梁下,又仔細地盯着再次出現,已經帶着溫柔笑意站到了講臺上的敦賀蓮。
“離他遠點。”
他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話。
真季沒好氣地嗆聲:“嫉妒國民男神比你這個過氣小模特帥啊?”
“不不不。”赤司真史一疊聲否認,他舉起中指在空中大搖大擺地搖晃了幾下,擺出一副極為豁達的樣子,好像只是在和小女孩開玩笑。趁真季不注意,他咧開一個燦爛的笑容,動作迅猛地揉上真季的發頂,讓她躲都躲不開。
真季當即炸毛地拳打腳踢,但武力值懸殊過大,無異于撓癢癢。
“我說真的,真季。這個眼神——”
他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他和我是一樣的人。”
她直覺這不是一句玩笑話,因為真季感覺到這是十歲那年,他和母親在離婚前夕時說話的那種低沉語氣。沒等她就赤司真史難得的正經模式辨明真假,忽然就聽到門口傳來有人開門的聲響。
一個高大的身影進門後,先是習慣性地想去換鞋,但聽到了不該有的電視劇聲音,他撓了撓呲起的頭發,可能還懷疑是不是早上離開時忘記關電視了,之所以這樣推測,是因為真季分明看到人家眼中不打折的震驚錯愕。
她只想打開窗戶把赤司真史從這間十層高的公寓踢下去讓他放飛自我。
……麻蛋別告訴老子你是非法侵入啊啊啊啊!!!!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Chapter .49與虎謀皮
“你?!你……怎麽、怎麽……呃不……啊!”公寓的主人先是眼睛瞪得溜圓,震驚地指向笑嘻嘻的赤司真史,然後又因為看到了一個更匪夷所思的人,他又轉向這位出現在他家裏的妙齡少女,但講出的話仍舊是結結巴巴的,“那個……你、你不是那個梅……呃、梅……你是黑子以前的經理!”
真季先用生無可戀臉和父親大人對視了一眼。
赤司真史:[doge]。
——對方毫無悔恨之心,并向你扔了一只狗。
梅垣真季:……我&^%¥&**你!!!
未免自己再受刺激被迫進化成黑暗戰鬥暴龍獸,她只能一秒切換微笑,剛準備解釋一下這個小小的誤會,就聽到這個大高個兒、深紅頭發的男生說出了一個熟人的名字。
黑子?
真季定睛一看,才發現确實有點眼熟。
這個不是一般人能長出來的眉毛——
“小火神?!”
那次她帶隊去誠凜高校網球部打練習賽,雖然在路上偶遇黑子哲也,但她只顧着采訪他“打哭綠間”的感受,可這個個子最高的家夥,還是給她留下印象了的,但他當時沒說話,還有些不耐煩,所以其實看起來有點兇相。除此之外,她對這位黑子君新搭檔的了解,一多半還是來自黃濑小同學的碎碎念。
“啊?”顯然真季的奇怪稱呼讓他回憶起了某只死不改口的金毛,火神大我剛下意識想吐槽這什麽時候變成了他的通用稱呼,又恍然大悟道:“對了!怪不得黑子說黃濑和你關系最好!”
之前火神大我坑坑絆絆好幾下才憋出來個“黑子以前的經理”這個稱呼,真季就知道他根本沒記住自己的名字,“火神君,很抱歉打擾了,我叫梅垣真季。請問你是我爸爸的……朋友嗎?”
他們兩個的年紀差得也太大了,真季懷疑赤司真史是不是火神大我父母的朋友,但和十幾歲的少年混在一起似乎也是他能做出的事情。
赤司真史用實際行動回答了女兒的疑惑。
他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跳起,大搖大擺走到火神大我的面前,用哥倆好的動作就勾住了火神少年的脖子,“喲!好巧啊!tiger你居然和真季認識啊哈哈哈!果然有緣!快進來快進來!”
“哦。”火神大我居然還應了一句,三秒後他才發現這裏是他家,而這個人根本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他總算發揮了一通身為主人家的神威抖動肩膀質問道:“martin!你怎麽在日本呃不對是你怎麽會有我家的鑰匙???”
“小事啦小事。”赤司真史企圖讓這個問題随風飄去,他一臉正色地指向圍着圍裙的真季少女,“看,我都讓我女兒幫忙給你做晚飯吃啦,無關緊要的事情你就快點忘記吧。”
真季現在只能苦中作樂地想到幸虧自己機智地在超市買了件一次性圍裙,不然現在穿着一個陌生男生的圍裙,簡直如同少女漫畫的第一話……
看來火神大我果然是他的熟人,雖然滿臉問號,但大概也知道從他嘴裏掏不出答案來,頗有些破罐子破摔地怒問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赤司真史彈彈手指,輕飄飄說道:“昨晚啊。”
“啊???”火神大我張大嘴巴,滿臉的驚疑和不可置信,“我怎麽不知道!昨晚我明明在家!”
赤司先生滿臉慈祥地撫摸他的頭頂,“因為你是個笨蛋啊,乖。”
即使經常被叫做笨蛋但被這種人說了還是很郁悶的火神君:“!!!”
非法入侵後就縮到人家的客房裏呼呼大睡到第二天下午,還恬不知恥地羞辱主人家。真季簡直對他傳奇的人生無話可說,她也只能及時止損道:“實在抱歉,我想……算了,我也不知道怎麽幫他解釋。總之,看在黑子君的份上,請讓我幫忙做晚飯吧。”
赤司真史這個家夥果然能和十幾歲的少年聊得熱火朝天,真季眼睜睜地看着他沒幾秒就把這個外表看起來很不好惹的火神君哄得忘記去報警了。總算知道自己今天不用陪父親去警局喝茶喝到跡部景吾把他們撈出來,真季也管不了電視劇裏的敦賀蓮大神有多帥了。
她和火神大我打了個招呼,火神少年看起來還是暈乎乎的,聽到真季問他能不能取用廚房裏的蘋果汁,愣了幾秒鐘才呆呆地點點頭,“可以用,呃、請!”
替父還債,呵呵噠。
……真要謝謝他啊總算沒有圓了她時刻準備賣身救父的童年噩夢。(╬ ̄皿 ̄)凸
高湯還在炖煮過程中,她就先把今天買來的三文魚切片,看到火神大我家還有烤箱,就準備做一道檸檬蘆筍烤三文魚。除此之外,還可以做一道從電視上學來的,昨天剛在家裏實驗過的蘋果炖飯。
等她将三文魚的烤盤放進去定時後,又用黃油炒好洋蔥、培根,将生米倒進鍋裏攪拌,正在倒蘋果汁時,火神大我忽然走進廚房來,他似乎是先瞧了一眼鍋裏的米量,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臉頰:“那個……我也來做吧,我吃得比較多……”
真季當了這麽久男子運動社團的經理,對這幫成長期少年的飯量也算頗有心得。但畢竟和火神大我不熟悉,她就點點頭說道:“抱歉,實在是給你添麻煩了。菜交給我吧,火神君就幫忙蒸下米飯好嗎?”
這樣她也能預估出菜量,火神大我應聲就走到料理臺,熟門熟路地淘米加水,手法非常娴熟。但是他熟練的技能并不能阻止真季的目瞪口呆,她怎麽着也不算沒見過世面,但她打包票說就算是奇跡裏飯量擔當的青峰大輝也吃不下這麽多!
她覺得青峰同學的中二病口頭禪倒很适合用在此處。
——能吃得過我的只有我自己!!!
真季瞬間就掀翻了自己剛才制定的菜譜,她鎮靜地問道:“火神君,廚房裏其他的食材我也借用下,可以嗎?”
“嗯……可以的,那個……随便拿好了!”盡管真季已經裝作若無其事了,火神大我也不像黑子哲也那樣對周圍的人觀察入微,但真季好歹是個女孩子,他就算不至于害羞,也會比平時和隊友相處時要小心一點,所以此刻很快就體會到了她的言外之意。這麽一想還有點尴尬,他又補充道:“要做什麽菜?我來切菜吧。”
已經快到晚飯的點了,總不能因為她的慢動作讓父親大人的債主餓着。火神大我幹脆利落地洗菜切肉,因為身材高大,表情嚴肅,整個人動如疾風,看起來頗有大廚的氣勢。
他倒是動作很快,切得也大約大小齊整。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忍足侑士那樣,能把切菜刀使得像手術刀一樣喪心病狂的精準。
真季掀開蘋果炖菜的玻璃鍋蓋,随意問了一句:“火神君平時是自己做飯嗎?”
“沒錯,因為也只有我一個人住。”
“哎?”真季進來時就覺得這房子有點空曠,平時只有一個高中男生常住的話,也就不算奇怪了,她暗搓搓地試探道:“如果我爸爸給你添麻煩了,我可以把他領走……”
“這個沒關系,我和martin以前……”火神少年倒是很爽快地接下了個這個不速之客,但他旋即意識到那個家夥是這個女生的爸爸,“呃,我們在美國的時候經常一起打球的。”
……天吶太棒了火神君你真是個好人啊!
口是心非的真季少女聞言當即決定要用上十二分的廚藝來回報這個純樸少年!
忙活了一會兒,最後成功地将檸檬蘆筍烤三文魚、蘋果炖飯、奶油炖菜、肉丸意面、黑椒排骨、高湯玉子燒和蘸醬的白煮雞肉端到了餐桌上,因為大部分都是洋風料理,所以她就配了一道簡單的羅宋湯。
赤司真史本就偏好洋風,他剛咽下酸甜爽口的蘋果炖飯,就迫不及待地夾起一片三文魚,深沉地凝視着那橙白相間的紋理,像是随時準備賦和歌一首。
“果然不愧是我的女兒!”
……跟你沒有關系謝謝。
真季完全無視他,偏頭問向好……哦不火神君:“火神君,味道怎麽樣?”
火神大我兩腮鼓囊囊的,正在十分均勻地咀嚼着。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的,但他還是咽下了最後一口,才開口說話:“很好吃。”
真季完全不知道她力挽狂瀾地拯救了火神大我對于女子高中生廚藝的恐怖回憶。
赤司真史欣賞夠了,才總算斯文地把三文魚送進了口中,檸檬的清香和緊致的魚肉混合在一起,讓他發出了一聲陶醉的贊嘆,繼而又感慨萬分地說道:“侑士這小子,天天能吃我家真季做的飯,實在是太便宜他了!不行,我回頭得找他額外收收稅!”
真季好想向忍足侑士學習,用手機把這段話給錄下來。
——讓忍足侑士在回放一千次中深深反省他與虎謀皮的愚蠢。
吃完飯後,赤司真史好歹有點良心地湊到廚房來幫忙洗碗。倒是讓真季想起小時候一起生活的時光,這對前夫妻兩人都只會做點極其簡單的料理,誰有空誰上,實在不行就叫外賣或去兄姐家蹭飯。只不過一旦家裏開夥,洗碗的還差不多都是赤司真史,真季稍微長大一點後,也會踩着他不知出于什麽意圖買的小板凳去幫忙。
這大概也算他們父女為數不多的共識。
因為看到梅垣清和把手伸進洗碗池就已經覺得自己該遭天譴了。
真季剛下定決心問他知不知道母親新戀情的事情,赤司真史卻在水聲中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們見過惠裏奈現在交往的男朋友了?”
“那位花山院先生?”真季對準姐夫的印象相當不錯,相貌俊朗,雖然性格和他蒼白的臉色一樣偏于清冷,但舉手投足間都彰顯着嚴謹的教養。更重要的是在氣勢上絲毫不遜于忍足惠裏奈,而惠裏奈大人也很喜歡他。
“對對對,是叫花山院彰。”赤司真史擺好最後一只盤子,“不覺得耳熟嗎?”
真季理直氣壯說道:“不就是那個從政的花山院家?”
赤司真史慢騰騰洗好手,又不老實地朝真季眉間彈了一滴水珠,“小笨蛋,是你阿姨的繼父家啊,花山院彰的父親就是當年你阿姨的母親撫養過的那個繼子。”
真季這才恍然大悟地将所有線索聯系在一起。
當年阿姨的生母不僅私奔還生過一個女兒,還能再嫁顯赫的花山院家,很大原因是她的第二任丈夫是她當年的愛慕者,甚至不惜和壓下家族內聲勢不低的反對聲來迎娶一個注定不會愛他的女人。以完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這實在是個凄美的故事。
如今他的孫子居然又在和她血緣上的外孫女交往。
真季不得不感慨惠裏奈大人就是不同尋常連談個戀愛都有自帶如此感人的宿命buff!
看她一臉懵懂的樣子,赤司真史索性轉開話題,賤兮兮地湊過來說:“你看tiger怎麽樣?高大!長得還算帥!而且聽話!還會做飯!”
“哈?”真季不可思議地看向他。
赤司真史擦幹手,掐着下巴煞有介事地說道:“其實辰也倒是比他帥好多啦,但是這小子太滑頭了,嗯,這麽想他倒是和侑士挺像的。不行不行,你可鎮不住辰也,會吃虧的,還是tiger比較好騙。”
“你去死吧!我可沒有十六歲結婚的打算!”
真季臉色陰沉地掐住他的脖子,讓這個一來就要包辦戀愛的家夥徹底閉嘴。
吃過飯後,又看了一會兒電視,赤司真史就提議去附近的公園打籃球。
他話音剛落,原本吃飽了懶洋洋的火神大我馬上改頭換面,摩拳擦掌地一秒應答。剛才那個還有些笨拙可愛的高大少年瞬間就眼睛冒光,氣勢高揚,真季都不知道他從哪裏變出來一個籃球,不僅自己幾步就走到玄關,還催促赤司真史動作快點。
真季心不甘情不願地被赤司真史拽着去圍觀,帶上自己的小挎包準備随時溜掉。
今天人不多,他們正好找到一個空場地。真季坐在一旁的木頭椅子上,看赤司真史和火神大我很快就進入狀态,來了一場頗為激烈的。她凝神觀察,雖說知道他敗給了青峰大輝,但能打敗綠間真太郎和黃濑涼太,不得不說其身體素質也絕對是天才級別。
看得出赤司真史這些年并沒有放任自己變成中年大叔,他又有着豐富的實戰經驗,和尚在成長期的火神大我對抗也能游刃有餘。尤其是他的球風也絕不乖巧,真季看到他雙腿微屈,很快就閃身後退,以一個迅捷到難以立刻反應的假動作擺脫火神大我的防守,一個快步上籃,動作迅猛地拉開與火神大我的距離,騰身飛躍,将球穩穩扣進籃筐。
當年的高中籃球,和今天竟然有驚人的相似度,幾乎都可謂是聞赤司色變。
真季撐着下巴,眼睛随着他們的動作飛快移動。
他為什麽會打籃球呢?是因為詩織伯母的緣故嗎?
大概是作為籃球經理的經歷還沒有徹底消褪,原本準備溜號的她竟然一直坐到了最後。火神大我先去了附近的衛生間,四周無人,真季想了想還是假裝不在意地問道:“你知道媽媽的事情嗎?”
赤司真史本來正撈起挂在椅子上的西裝外套。
他保持着彎腰的動作,朝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