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放棄了，不後悔
按照當地的習俗，如果有船出海的話，一般需要自備食材。因此，莫清寧很早就起來了，準備去當地的菜市場挑選今天的午餐。方璃也一同前往。昨晚方璃回來得很晚，卻并不顯得詛喪。今天早晨，心情也很好，完全不同于剛見面的時候。對于這樣的改變，莫清寧雖敏銳地察覺到了，卻沒有多問。莫清寧和方璃剛出酒店，就碰到了晨跑回來的林崖，林崖加入她們，于是三人一起慢慢向市場走去。一路上，三人都在聊着天。莫清寧和林崖似乎之前就已熟識，對彼此都很了解。方璃這才知道，清瘦颀長的林崖居然是一個半職業旅行家，做過很多工作，到過很多地方，難怪給人一種心胸開闊的感覺。漸漸地，方璃也融入他們的對話裏。
等到他們三人挑好食材，回到酒店時，所有人幾乎都已經準備好出發了。每個人臉上都沒有不悅的神情，氣氛也很好。莫清寧稍稍放下心。
一行人來到碼頭，莫清寧向大家介紹了船主，“這是船主Ed，以後幾天他都會陪伴我們。他以前是個潛水教練，愛聽故事。據說，他喜歡搜集各地的故事。說不定，過會大家都會被問到哦。”說完，俏皮一笑。皮膚黝黑的男子微微一笑，并不感覺局促或不自然。這時，從船艙內走出一位女子，莫清寧立即上前抱住她，然後回轉身對大家說，“這是Sally，Ed的妹妹，她今天會為我們做午餐。”Sally是典型的東南亞女子，身材壯實，皮膚曬成古銅色，輪廓深邃，有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和性感的雙唇。介紹完之後，莫清寧讓大家登船，準備出發。林崖率先上船，然後就湊到Ed身邊，似乎對掌舵很有興趣。接着是楚未、沐瑤和葉薰，紀循和程希，沈淺也随後跟上。岸上只剩下趙知衍、寧繁和方璃三個人。寧繁不會游泳，也有點怕水，此時她有點怯怯地看着甲板，遲遲沒有邁出一步。對于這點，趙知衍是不知道的，這時卻也明白了。于是，趙知衍先一步上船，然後回頭拉住寧繁的右手，用眼神鼓勵她，慢慢地，寧繁試探性得伸出左腿，然後是右腿，這時，趙知衍拉住她的另一只手，最後終于踏上了甲板。等到站穩後，寧繁就放開了趙知衍的手，然後慢慢向船艙移動。趙知衍跟在她身後，由着她一步一步向前。方璃最後一個上船，看見這一幕，眼睛有些微微發酸。
等到寧繁進入船艙，程希不客氣地打趣道：“寧繁，原來你這麽怕水！”
随後進來的趙知衍瞟了程希一眼，然後遞了一瓶水給寧繁，叮囑道：“喝點水。”寧繁深呼出一口氣，喝了好大一口水。看她這樣子，應該根本沒注意程希剛才的話。
程希撇撇嘴，拉着紀循往甲板上看風景去了。
趙知衍這才意識到，船艙只有他和寧繁兩人了。船共有兩層，他們在底層的船艙。其他人可能都去外面了。
楚未在第二層甲板，沐瑤和葉薰也在。楚未沒與二人搭話，只是沉默地看着風景。
沐瑤和葉薰看起來熟悉不少。程希拉着紀循就這樣突兀地闖入了二層。三人都朝樓梯處看了一眼，楚未很快轉過身。葉薰只是淡淡地看着，倒是沐瑤立刻跑過來，做起了自我介紹，“我是沐瑤。姐姐叫什麽？”
沐瑤年輕活潑，眼神靈動，一下子博得了程希的好感。程希微笑，“程希，這是我未婚夫紀循。”程希順帶着介紹了紀循。她知道，紀循不愛說話，也不愛應酬。
“姐姐未婚夫好帥啊！”年輕小姑娘不經思考的話就這樣脫口而出。
程希并不見怪，她從這個小姑娘眼神裏看到了單純的欣賞，沒有其他任何雜質，或許只是心直口快罷了。
沐瑤很快就意識到不對，讪讪地笑了，然後指着葉薰說：“那邊是葉薰姐姐。”
葉薰朝着程希方向點點頭，程希仍微笑回應。沐瑤一把拉起程希，往圍杆旁走去。程希回頭，紀循放開她的手，淡淡地笑了。程希沒有看到，她轉身後，紀循的視線一直盯着一個方向，而那個方向只有一個人。
自上船後，莫清寧一直與Sally說着什麽，方璃插不上話，于是去了掌舵室。林崖看到方璃，淺淺一笑，然後就繼續和Ed談起話來。方璃在一旁靜靜聽着，原來林崖一直祈求Ed可以讓他掌舵，可Ed不肯。Ed很固執，林崖也耐纏。所以，兩個人一直互不相讓。方璃控制不住，笑出聲來。Ed突然轉過頭，問：“你可以給我講一個你家鄉的故事嗎？”方璃楞了半秒，突然想起了莫清寧的話，于是笑道：“好啊。”
方璃給Ed講了一個故事，關于家鄉一棟樓的傳說。伫山臨水，千古悠悠，永遠俯瞰着底下的城市。
Advertisement
方璃和林崖從掌舵室出來，來到了一樓的甲板。
“想不到一個故事就把Ed說服了，你說，我怎麽沒有早點想到？”
“我也沒想到。”
卻聽林崖感嘆道：“誤打誤撞倒比靜心籌劃好的多。”
方璃立刻聽出了弦外之音，問，“你早有計劃？”
林崖微笑，不語。
“哎，林崖……”
方璃沒有再說下去，因為她看到，沈淺在不遠處，看着她和林崖。林崖也看到了沈淺，悄然無聲地離開了。
“我以為，你會選擇離開。”
方璃走近沈淺，駁道：“你憑什麽這樣以為？”
其實，從今天早上見到方璃起，沈淺就覺得她有些不一樣了。可到底哪兒不一樣，他當時并不知道。現在，他想，他明白了。
方璃的眼神變了。
“請沈總放心，我不會再做無所謂的糾纏。我只想休個假而已，怎麽沈總也不批準嗎？”
沈淺微斂眉眼，淡淡道：“那就好好休假吧。”
而這一幕，恰好被二樓甲板某個百無聊賴地女人看到了。她似乎覺得沒啥意思，很快轉開了視線，只聽到一句很輕的喃喃自語，“哎，風景永遠比人好看多了。”
還有兩個人也看到了這一幕，那就是寧繁和趙知衍。寧繁很期待這次旅行，怎麽可能滿足就只坐在船艙裏？于是，緩過來的寧繁決定努力克服自己的恐懼，去外面看看風景。可剛走到甲板入口，就瞧見了剛才那一幕。甚至和走過來的沈淺碰了個正着。趙知衍和寧繁齊齊望向另一邊，裝作沒看見剛剛那一幕。沈淺徑直走過，不去理會他們。
趙知衍和寧繁來到甲板上時，方璃已經離開了。
終于見到了碧藍的海水，寧繁興奮得不能自已。
“寧繁，你終于出來了。”
寧繁向上看，程希正倚在圍杆上，笑眯眯地看着他們。
“程希，你待會要浮潛嗎？”程希頭戴遮陽帽，身上穿着泳衣，披着紗巾，看樣子是準備下水了。寧繁有些羨慕地看着她。
“聽船老板說，待會會經過一個很大的珊瑚群，我想下去看看。”
寧繁下意識地看向趙知衍，趙知衍對程希使了個眼色，程希便道：“我去準備一下。”然後，消失在圍杆旁。
趙知衍這才重新看向寧繁，問：“真想去？”
寧繁奕奕然點點頭，眼神裏都是期待。
“能克服嗎？”
寧繁突然渾身一陣細微的顫抖，在平複之後，還是點了點頭。
“那好，穿上救生衣，然後緊跟着我，行嗎？”
寧繁連連保證。
趙知衍無法，只好讓她先回船艙，然後自己去找船老板了。
趙知衍離開不久，沈淺就進了船艙。沈淺朝寧繁打了個招呼，然後坐在了她對面。
寧繁好奇地問：“怎麽進來了呢？程希準備去浮潛，你不去嗎？”
“趙知衍呢？”沈淺不答反問。
“找船老板去了。”
“哦。”
之後，沈淺又陷入了沉默。寧繁不由想起不久前的第一次見面，那時的沈淺完全不是現在這個樣子，頹廢而消極。她真的很想幫他走出來。
“沈淺，你心裏已經有決定了，是嗎？”寧繁希望沈淺能直面問題，這才是走出來的第一步。
沈淺沒有反應。寧繁正待再問，沈淺卻突然開口，“是，我做了決定。”
既然沈淺開口了，寧繁也就沒有再問。她等着沈淺繼續說下去。
果然，不一會兒，沈淺接着說道：“我終究還是選擇了自己，寧繁，你失望嗎？”
寧繁搖頭，“你的路，你的選擇，我無權置喙。”
沈淺反駁，“你心裏肯定或多或少有些失望。”
寧繁嘆氣，“作為朋友，我總希望你們都好。”
“所以，你和趙知衍一定要好好的。”沈淺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就想以前一樣的，陽光得意的笑。然後，沈淺的目光看向來人，趙知衍在不遠處已經站了一會兒，但沒有打斷他們二人的談話。
“不後悔嗎？”
沈淺起身，走近趙知衍，拍拍他的肩，得意地笑道：“既然已經決定放棄了，我怎麽可能允許自己後悔？”我的自尊，我的野心，都不會允許。
趙知衍明白，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沈淺終于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