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理還亂的關系（二）

與趙知衍和寧繁的想象不同，四人在一起的畫面很安靜，甚至很和諧。四人站成一排走在大街上，沈淺和程希在中間，方璃和紀循在兩邊。四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走着。沈淺和程希的神情緩和不少，似準備開始享受真正的旅行。從表面看來，四人之間的氣氛雖不太融洽，但也過得去。

沈淺發完短信，對其他三人說：“我們去吃飯吧，趙知衍和寧繁已經回來了。”

程希哼唧一聲，今天第一次看向沈淺，問：“我們去哪兒吃飯？”神情很自然，就想對待普通朋友那樣。

雖然程希主動開口了，可沈淺卻高興不起來，能卻只先解決眼下的問題，“我出來之前問過向導，她給我推薦了一個地方，我們就去那兒吧。”

“那就走吧。”

趙知衍和寧繁恰好在飯店門口遇到了從另一側走來的四人。程希看見寧繁，立刻跑過來，拉住寧繁的手，興致勃勃地問：“怎麽樣，十字架好看嗎？”

寧繁眼底閃過一絲錯愕，再看看程希期待的臉，霎時笑了，“十字架很漂亮，山上景色也很漂亮。從山頂能看到整個小鎮，美得不得了。”此刻，寧繁很高興，程希能調整好心情，盡情享受旅行。至于其他的，就暫時抛開吧。

“那我真應該和你們一起去。”程希不無遺憾地說，然後像是突然想到什麽，立刻走到紀循身邊，滿心期待地看着他，“明天陪我去，好不好？”

“好。”清冷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包容與寵溺。

只有方璃注意到，沈淺的右手早已握成了拳，而且在不停地顫抖。這分明是在壓抑克制着自己。從握成拳到最後放開，雖然只有很短的時間，方璃卻覺得，已經過去了很久，她也沒有了吃飯的心思，于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呼吸頻率，才慢慢開口，“抱歉，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先回酒店了。”

等到寧繁反應過來時，方璃已經轉身離開了。寧繁下意識地看向沈淺，沈淺神色已沒有先前輕松，夾雜着些許不耐煩和急躁。

趙知衍暗暼了沈淺一眼，“好了，我們進去吧。再不進去，接下來的活動可能沒法做了。”

“還有什麽活動？”程希興致倒很高昂，立刻來了興趣。

寧繁沒有直接說出來，故意問：“泡溫泉或是按摩，你選哪個？”

“兩個都想去，怎麽辦？”

趙知衍接過話題，“那時間上可能趕不上了。咱們明天還得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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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按摩吧。”

寧繁立刻接道：“所以，先吃飯吧，我早就餓了。”說完，還吐了吐舌頭。

趙知衍和程希立即就笑了。這樣的動作，寧繁做出來竟沒有任何違和感。雖然寧繁看着年紀不大，但總歸是奔三的人了。很難得，她還保有這份純真。

晚飯是正宗的當地美食，寧繁和程希都吃了很多。趙知衍吃得不多，在他看來，看着寧繁吃更有意思。因為，這好像是他第一次見到寧繁這麽饑餓的樣子，也是第一次這麽不顧形象。相比之下，沈淺和紀循吃得更少了。紀循還好，沈淺則幾乎沒動過筷子，臉色也是陰晴不定的。

吃飽喝足之後，寧繁覺得全身充滿了元氣，自然想更快地奔向按摩。

寧繁一個眼神，趙知衍就明白她想去按摩了，卻不得不暫時打破她的幻想，“剛吃完飯，再等等吧。”

程希全程圍觀了他倆的互動，越發肯定他倆之間絕對有貓膩，頓時八卦心漸起，問：“趙知衍，你還不準備告訴我嗎？”

趙知衍淡定反問：“告訴你什麽？”

“不言而喻。”程希的眼神在二人身上來來回回轉悠着。

趙知衍仍繼續裝傻，“言什麽，喻什麽？”

“趙知衍，真不說？”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趙知衍索性直接買起了關子。

程希別有意味地笑了。

這時，寧繁從洗手間回來了。程希也不再問了，只是同趙知衍交換了一個眼神。

趙知衍微笑，望向寧繁時，目光更加多情，像泛起了漣漪的春水，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是的，上述對話發生時，寧繁去了洗手間，并不知道這場對話。所以，她也不明白，為何在她回來時，趙知衍和程希都對着她笑。

之後，五人一起去了按摩的地方。程希和寧繁各叫了一個按摩師，二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趙知衍插不上話，同她們說了幾句，然後出了屋子，他隐約記得，沈淺和紀循都沒進來。

室外，沈淺和紀循相對站着。沈淺倚在門外的一根柱子上，有點煩躁地抽着煙。紀循倚靠在相對的柱子上，眼神有些放空。海島的夜色很美，人在浩瀚的夜空下顯得格外渺小，仿佛融入夜色中的黑點。漸漸地，沈淺煩躁的心慢慢平靜下來。終于，沈淺扔掉了手中的煙，向室內走去，經過紀循時，他說道，“不要以為我輸給了你，其實我是輸給了自己。”紀循挑眉，對沈淺的話并沒有過多的反應，只是別有深意地看着沈淺走進屋內，慢慢消失在視野中。

及至沈淺完全消失後，趙知衍才從暗影中走出來，若有所思地看着紀循。

門外，紀循仍保持着剛才的姿勢，若俊美的雕塑一般，也仿若月夜下的天使，溫柔安靜，恬靜美好。可這樣的場景并沒有持續很久，因為就在下一刻，紀循突然快步奔向街道的拐角。趙知衍眼光掃過那兒，只見到一個纖細的背影一閃而過。很快，紀循就追了上去。

趙知衍沒有再看，他轉身返回店裏，可奇怪的是，并沒有發現沈淺的身影。趙知衍正待離開，卻聽到略有一些朦胧的聲音問道：“趙知衍，你回來了？”顯然程希聽到了趙知衍的腳步聲。

趙知衍隔着門答道，“是我回來了。”

程希又問：“時間過去多久了？”

“還有半個小時。”

“哦。”

門內再沒有聲音傳來，趙知衍也放棄了尋找沈淺的念頭，就在外面靜靜等着她們倆。手機的鈴聲突然在空曠的走廊響起。趙知衍看向手機屏幕，“寧姝”兩個字顯眼又清晰。趙知衍走遠一些，然後才接起電話。

“趙知衍，繁繁在幹嘛，為什麽不接電話？”典型的寧姝式問話。

“她在按摩。”

“讓她之後給我回個電話。”寧姝毫不客氣地挂斷了電話。

寧姝還真是有點不依不饒。趙知衍可以想象，未來絕對還會碰到這種情況。想到這兒，臉上露出微微的苦笑。

其實，不久前，沈淺的确是進了店裏，然後在門外徘徊了好長一段時間，最後一言不發地離開了。之後，沈淺回了酒店，敲響了方璃的房門。來開門的是莫清寧，看到門外的沈淺時，微微有些詫異，随即方璃也來到了門口。看到方璃後，沈淺淡淡說道：“方璃，我們談談吧。”

方璃的臉霎時一白，勉強朝莫清寧露出一個微笑，然後尾随沈淺而去。

沈淺走得很快，走下樓梯，出了酒店，穿過街道，直到在不遠處的一個小碼頭才停下來。方璃一直沉默地跟在身後，最後腳步停在了沈淺身後一米左右的地方。僅僅只看背影，方璃也知道，面前的男人心裏已經有了決定，因為他的背影挺得很直，很平靜。

“方璃，你回去吧。”

方璃沒料到，沈淺第一句話竟是這樣？回去嗎？是回去還是從此退出？方璃覺得好笑。

“我是一個自私的人，放在第一位的永遠是自己。”沈淺又接着說了這麽一句，然後便轉身直接走了，甚至都沒有看過方璃一眼。

此時的方璃說不清心中是怎樣的滋味。她想笑，笑不出來；想哭，也哭不出來。臉上漠然得如同一灘死水，無悲無喜，無怒無嗔。可即使這平靜的外表，也掩飾不了她內心的洶湧澎湃。他沈淺到底憑什麽？可以這麽踐踏一個人的心，可以漠視一個人的付出，甚至吝啬一個眼神的給與？

慧極必傷，傷至則悔。

或許，要怪，只能怪當初的相遇太美好，而我太過于一廂情願。輾轉反側間，方璃的心思轉了幾轉，終于轉了身，眼底越來越清明，眼神也越來越堅定。既然你已做了決定，我也該放棄了。從此，我不會再為你放縱。別了，曾經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