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在工廠食堂吃了一頓晚飯,秦悅四人這才離開。分開之前,崔琪琪告知秦悅,接下來就不能繼續找秦悅玩了,新年将近,家裏很多事情要準備。
秦悅點點頭,笑着跟崔琪琪相約年後學校見,之後便與韓韬一道往面包店走。現下天還沒黑,面包店尚未關門,她和韓韬平日裏都會一起去等吳桐和陶怡關門了再回家。這樣的狀況事先未有約定,卻成為了他們四人之間的默契。
跟崔琪琪不同,衛景倒是有時間,嚷着要天天來找韓韬。然而韓韬顯然對這個提議并不是很贊同,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衛景,就沒有其他反應了。
得不到韓韬的肯定回答,衛景不免有些洩氣。暗自拿胳膊肘撞了撞秦悅,寄望秦悅能幫他跟韓韬好好說說。
“離過年沒幾天了,你家裏沒有年貨要辦?”衛景來不來,秦悅沒有意見。不過她向來是無條件站在韓韬這邊的,當然會順應韓韬的意思。
“有啊!”衛景不假思索的點點頭,跟着說道,“有我媽在,費不着我操心。”
“你還真是心寬體胖。”打趣的掃了一眼衛景,秦悅發自內心的勸道,“我覺得吧,你還是趁着現下有時間,回家多陪陪爸媽。等到咱們以後上高中、大學,估計就要跟爸媽分開了。”
沒想到秦悅會突然說起這件事,衛景愣了愣:“秦悅,你是不是想的太長遠了點?”
“有嗎?”秦悅眨眨眼,一臉疑惑,“我以為我說的是事實,而且是很快就要到來的實情。”
“哪有很快?咱們這才初二上學期,初三還有一年時間。”絲毫沒有即将升入初三生的緊張,衛景大咧咧的嚷道。
“衛景,你似乎弄錯了一件事。咱們的初二學期已經過去,翻過年就是下學期。緊接着的暑假會進入緊張的補習,待到初三開學已經是衆所周知的沖刺時期。那麽敢問你是如何覺得現下還早,可供玩樂的時間還有很多?”秦悅耐心十足的掰着指頭跟衛景算道。
“咳咳。”衛景聽得頭大,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了。怎麽感覺被秦悅這麽一說,他的時間的确不多了?
“據學校往年慣例,初三的寒假只有十天時間。換而言之,你的輕松日子只有接下來的這小半個月了。”秦悅說着就推了推衛景,“所以,別再猶豫了,回家吧!你爸媽肯定在家等着了。”
“哦。”衛景不是會聽別人說教的性子,此刻卻意外的遵從了秦悅的意思。雖然有些意外,但直到他走進自家門也沒感覺到後悔。僅僅是因着這一點,衛景就決定,以後要多聽聽秦悅的提議。
沒有了崔琪琪和衛景的到來,日子慢慢平靜下來。
陶怡娘家只剩下年邁的外婆,別無其他親戚需要走動。韓家的那些親戚又都是以韓奶奶馬首是瞻,故而早就跟陶怡母子斷了聯系。此般一來,多餘的人情就免了。
不過,陶怡和韓韬不打算回清泉村,吳桐和秦悅卻是要準備回去的。不是回去過年,而是回去走親戚。跟陶家不一樣,吳家還有一群相處不錯的親戚盼着吳桐母女過去走動呢!
這一年的除夕,陶外婆一家三口,連帶吳桐和秦悅母女,五個人一起過的。很溫馨,卻也不失熱鬧,長輩過的舒心,小輩也都心情愉悅。
看着一張張笑臉,誰也不能否認時間的治愈能力。傷痛是會過去的,即便無法徹底抹除,但也會漸漸變淡。而那對逝去的親人說不出口的思念,則是被小心翼翼的收藏了起來,直到許多年後再度想起也必定不會忘懷。
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貨,吳桐和秦悅回到了清泉村。兩人沒有遲疑,徑自去了姑奶奶家裏。
“呀,小桐和小悅回來了,趕緊到屋裏坐。”見到吳桐和秦悅,吳家姑奶奶甚是歡迎。一邊招呼兩人進屋,一邊指派自家媳婦趕緊把好吃的都端出來。
對姑奶奶,吳桐和秦悅都很尊敬。陪着姑奶奶說了好一會兒話,并且答應了留下來吃完午飯再離開的提議。
“要我說啊,晚飯也得留在家裏吃。”舍不得吳桐和秦悅只吃一頓飯就走,吳家姑奶奶忍不住嘀咕道。
“姑奶奶也可以去我們家裏吃飯啊!”吳桐不好意思推辭,秦悅卻是直言坦率的。比起回來清泉村看姑奶奶,她更傾向邀請姑奶奶去靈溪鎮看看。老人家一輩子都留在村子裏,能有機會多出門走動走動,委實是件好事。
“小悅說的對。等過兩天姑媽家裏的親戚都來完,姑媽就上咱家去住兩天。靈溪鎮比起清泉村還是繁華些的,走走看看也不是壞事。還有我現在工作的面包店,姑媽也去瞧瞧,先認個門。等到以後有機會,随時過去玩。”已經将面包店視為終身事業的吳桐極力推薦起了那個讓她傾盡所有心力的小店。
“說到面包店,姑奶奶,這個面包是今早新鮮出爐的,趕緊嘗嘗。”秦悅說着就找出特意帶來的面包,遞給了吳家姑奶奶。
吳桐在靈溪鎮的事,姑奶奶知曉的并不清楚。但是年前韓奶奶一行人去鎮上鬧過一次,回來沒少跟人說起陶怡的壞話。盡管大家對韓奶奶和蔣梅花的品性很了解,并不是很當一回事,但陶怡賺大錢這一點還是烙印在了不少村民的心頭。
姑奶奶是不在意陶怡賺不賺錢的,她關心的是韓奶奶嘴裏提及到的吳桐。聽說吳桐也在面包店上班?不管是真是假,姑奶奶都很想仔細問問。
吳桐本來沒想過撒謊欺騙姑奶奶,然而為了避免是非,她還是沒有說出面包店就是她和陶怡合開的這一事實。
對于姑奶奶而言,其他的都不重要。确定了吳桐有能力賺錢養活秦悅,母女倆現如今過的還算不錯,她便放心了。
姑奶奶年紀大了,很多事想管卻是有心無力,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吳桐和秦悅過的比誰都要好。她跟韓奶奶不一樣,從來不會眼紅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更加不會見不得小輩過的好。
秉持着這樣的念頭,姑奶奶笑着拍拍秦悅的手,贊許的沖着吳桐直點頭:“好樣的,都是咱們老吳家的好孩子!”
吳桐和秦悅是選在大年初一來給姑奶奶拜年的。而姑奶奶在吳家輩分高,今天來拜年的親戚不在少數,不一會兒就聚了一大屋子。
衆人圍在一起,難免就是非多。好在大家都是護短的,對于吳桐和秦悅都關照有加,不該說的盡可能的不提。當然,間或還是有些看不過眼的親戚小小聲的罵起了吳楠。
吳桐一心陪着姑奶奶說話,并沒聽到有關吳楠的非議。秦悅倒是有聽到,也不阻攔,只是故作不經意的露出可憐兮兮的神情。
秦悅此般表現,更是讓一衆親戚對吳楠咬牙切齒,憤恨不已。而吳楠,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姑奶奶家門外的。
盡管吳楠極度不想承認,她和秦大海确實還沒領證。秦家沒有說不要秦帆這個親孫子,卻堅決反對吳楠的過門。按着老一輩的話來說,這種丢人現眼的東西就該丢的遠遠的,讓其進門就是髒了門楣,十足十的晦氣!
除夕當天,吳楠沒有跨進秦家大門,眼睜睜的看着秦大海抱着秦帆被秦家人迎進屋好吃好喝的待着。而她自己,不得不灰頭土臉的獨自搭車回到靈溪鎮。
明明是吳楠曾經向往不已的大房子,也是她迄今為止最為驕傲的家産,在某一瞬間忽然就變得空曠了起來。不再是吳楠心目中的炫耀資本,反而變成了指責她的恥辱,沉重的壓在了她的背上。
吳楠不肯認輸,也絕對不輕易認輸。所以今天一大清早的,吳楠穿着一身時髦的大紅衣服,出現在了清泉村。
秦家人不想認她這個兒媳婦是吧?行,不認她,那就連孫子也甭想認。死咬着這一點,吳楠趾高氣揚的跟秦家人大肆理論了一番。
秦大海原本是想要幫着吳楠說說好話的,然而吳楠的氣焰太過嚣張,他根本插不進嘴。更別說秦家人望向他的鄙夷眼神,刺的他臉上火辣辣的難受。
其實秦大海早就後悔了。他承認他很喜歡吳楠,吳楠很年輕,也很漂亮,身上有着種種吸引他的魅力。但是這樣的吳楠,秦大海只想悄悄藏着,沒打算宣告與衆的。畢竟,他和吳楠的關系不同尋常,一旦揭發肯定會被恥笑的。
然而事情的發展根本不若秦大海想的那般美好,吳桐發現了他和吳楠的事,甚至還堅決跟他離了婚,分走了他的錢。而他,盡管多了一個期盼已久的親生兒子,卻失去了跟靈溪初中合作的食堂。
最重要的經濟來源被掐斷,秦大海無數次的暗地裏埋怨是吳楠帶給他的黴運,卻也沒敢當着吳楠的面說出來。要是讓吳楠聽到他的抱怨,肯定又要跟他鬧得不可開交。這已經是吳楠的老一套,幾乎快要成為他們家每天都要上演的戲碼。
秦大海的人品絕對算不得高尚。如果他足夠正直,他就不可能背着吳桐在外面亂/搞。如果他足夠正直,他就不會将手伸向吳楠。這樣一個男人,沒有責任心,沒有擔當,他怎麽可能靠得住?
就好像昨天回來老家過年,見着家人不肯讓吳楠進門,秦大海其實可以帶着秦帆扭身就離開。然而,他沒有理會吳楠頻頻望向他的求助眼神,假裝什麽也不知道的進了屋,任憑吳楠被攔在了門外。
吳楠就是看出了秦大海的退縮和軟弱,生怕秦大海過河拆橋,才豁出去的跑來秦家大吵大鬧。她甚至做好準備,如果秦家非要不給她留活路,她就帶着秦帆去法院告秦大海。反正秦大海不是第一次被告,有前科的人肯定被判的更嚴重,她等着看秦大海跪在地上求她的那一刻。
吳楠什麽都想的很好,卻獨獨忘記了她根本沒可能見到秦帆。在見到她的第一時間,秦奶奶就抱着秦帆躲進了屋裏,不管外面如何吵鬧都沒再現身。秦家院子裏那麽多人,哪能縱容吳楠闖進屋?
于是,在大吵大鬧了好半天後,吳楠怏怏的離開了。不是放棄,而是去找救兵。至于她要找的對象,毫無疑問就是吳家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