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也不能徹底地解決公司的財務危機。不然龍天禹不會一開口,就以一千萬為交換條件。
要怎麽辦呢?
“龍董事長,你的消息太滞後了。”這時,站在她身側的君冷澈開了口,“真真的家人,就是我的。你再去查一下,她外公的公司還有經濟問題嗎?”
君冷澈的話什麽意思?他可不是一個信口雌黃的人。難道他幫助外公的公司度過難關了?
“什麽意思?”她忍不住想确認一下。
君冷澈擡起手來,把她一縷垂落下來的發絲捋到耳後,“小丫頭,你的事,就是我的。”
這下子,她确定,外公的公司一定是沒事了。
于是,她看向龍天禹,輕聳香肩,“龍董事長,聽到了嗎?好可惜,你的這份禮,我不能收下。”
最後一句話,她提高了聲音,以确保龍天禹身後的那幫媒體可以聽到。
“什麽?”
“怎麽回事?”
……
果真,她的拒絕,讓不知究竟的媒體大為吃驚。
“為什麽啊?”主持人也湊過來問。
童真真甜甜地一笑,“過猶不及,我已經幸運地找到了真正愛的人,怎麽還能再占多一次幸運呢?”
投桃報李,想到君冷澈對外公家的幫助,她覺得有必要替他扳回一局。同時,這也算對龍天禹的一種反擊,滅滅他的狂妄的自大。
切,龍天禹,這個趁人之危險的家夥,想用外公來要挾自己,她笑得明媚,直視着龍天禹。
“這樣啊。”主持人也默默地點了點頭,仿佛贊同她的想法。
“既然是送你的禮物,那就是你的!”龍天禹有些下不來臺,她竟然當衆拒絕自己。
這樣一來,大家的注意力又集中到了童真真身上。
龍天禹,這家夥,惱了吧?童真真看到了他的吃癟,心情不錯。既然他一定要送,那不如自己做一個順水人情。
“龍董事長,真是好人啊。”她笑得更甜,接過了水晶盒。
君冷澈目光一沉,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
她對着鏡頭,俏皮地眨了眨眼,“不如這樣,我替龍董事長做一件善事。我願意把這幢別墅買了,所得全部捐給G市的孤兒院。”
“太好了~”
“啊呀,這新娘子倒真是太大方了。”
“人善有好報啊~”
……
圍觀的人,議論紛紛起來。
童真真巧笑嫣然地把水晶盒遞到了一臉詫異的主持人手上,并盒上了蓋子,“請媒體見證,這份善意是龍騰集團的龍董事長的慷慨。”
她這樣做,是不希望龍天禹再糾纏下去了。婚禮就要開始了。
沒想到,龍天禹變臉也很快,拍了拍掌,“好,真好!我們的新娘子真是太善良了。那麽今天,我将這件善事的監辦,交給我的弟妹林木槿女士,她是我們這次‘悅真園’的策劃總監。”
說完,龍天禹揚起手,向原本跟在他後面的人群招了招手。
“林木槿?”童真真聽到了身旁的君冷澈重複了一遍那個女人的名字。她好奇地擡頭去看,卻發現他的眼神死死地盯住前方,臉繃緊了,眼睛睜得很大。
童真真順着他的眼神,看到了一名女子挽着一名跟龍天禹有一點點相像的男子,款款而來。她猜那就是龍天揚,龍天禹的同父異母的弟弟。
奇怪,龍天禹之前多次被龍天揚母子暗算,怎麽會原諒他弟弟呢?還給他的弟妹一個總監做呢?這裏面是不是有名堂?
童真真有點納悶,不過她現在關心的是,為什麽君冷澈會死死地盯住林木槿呢?
此時,君冷澈的眼神全凝聚在林木謹身上,全神貫注的,垂下的雙手握緊成拳,因為用力,關節處泛白,透露出內心的激動。
那眼神裏是什麽情緒?痛恨?眷戀?愛憐?疑惑?
他認識她嗎?
童真真不由仔細地打量起林木槿。
林木槿,纖瘦,柔弱得仿佛一陣風過就會被吹走,像病西施;神色間淡淡的,微笑看起來那麽不真實,如晨間清霧,仿佛太陽一出來就會消失。
林木槿,倒是有點林黛玉的脫俗氣質呢,童真真暗地品評着。
在焦點下的林木槿似乎有點不适應,眼神飄忽。
驀地,林木槿如煙如霧的眼神就變得清亮起來,一下子給她的空靈增加了一分生氣。那是她與君冷澈的眼神彙聚在一起。
但是那光彩只維持了極短的幾秒,就迅速暗淡下去了。
童真真感到那是因為林木槿的眼神投在了自己的那身白婚紗。
不過轉眼間的變化,時間卻像停滞了。
童真真看到龍天禹嘴角向右揚起,這是他表示得意的慣有表情。
這一切,一定不是巧合。
龍天禹要傳遞什麽信息呢?
“冷澈,你們怎麽還不進來?要開始了?”身為伴郎的厲明,風風火火地從宴會廳裏跑出來,跑到君冷澈跟前。
厲明不拍了拍走神的君冷澈,對童真真眨了眨眼,爽朗地笑道,“嫂子,今天真漂亮啊。”
君冷澈如大夢初醒般地收回了眼神,“走,進去。”他有點生硬地挽起童真真的手。
自己不是不在意他嗎?為什麽胸口悶悶的,像堵上了什麽?童真真皺了一下眉,配合着他,走向宴會廳。
走到宴會廳的門口,莊重的《結婚進行曲》奏響,聽在她的耳中,卻是那麽的蒼白,無力。
耀眼的射燈照得她和他即将走進結婚禮堂的紅地毯慘白,慘白的。
☆、四十.煉獄婚禮(3)
童真真和君冷澈在衆人的目視下,走進了宴會廳。
走在通向前臺的紅地毯上,也許是光束太強,她只覺得前面白茫茫的一片。
“真真,真真,要幸福啊~”在快走到盡頭的時候,她聽到了有人熱切地喊着自己。于是,她順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原來是大表哥在喊,他的身邊站着大舅,大舅媽和外公。他們都是一臉的期待和關注。
童真真的鼻子又酸了。淚眼婆娑中,她好像看到了媽媽。
如果這真是一場幸福的婚禮,那該多好啊~她在心底喟嘆。
不過,她仍要盡職地扮演着新娘的角色,要笑得幸福,仿佛是和心愛的人一起。
因為關心她的親人們在臺下。外公欣慰的笑容,大舅家的關心,都是她表演的報酬。
至于君冷澈呢?
她扭頭看了他一眼。也許是燈光太亮,一圈光暈籠罩着他,看起來是那麽不真實。
上了前臺,兩人并肩而站。
“君先生,你願意娶你身邊的童真真小姐嗎?”婚禮司儀像神父一樣,鄭重地問道。
她等了一下,沒有聽到符合程序的回答,不由詫異地去看他。
他在想什麽?君冷澈目光不知落在哪裏,但是分明是走了神。
“咳咳,君先生,你願意娶你身邊的童真真小姐嗎?”司儀刻意咳嗽了一下,以提醒君冷澈。
真是搞笑,今天是他和自己的婚禮嗎?他的心裏在想着別的人嗎?童真真很快地聯想到了那個林木槿。同時,她也發現自己對他的了解真是太少了。
她低下頭,牽了下嘴角,心裏像有數不清的小蟲子在咬噬,不猛烈卻長久。
君冷澈回過神來,“我,君冷澈,願意娶童真真,作為我的妻子。從今時直到永遠,無論是順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我将永遠愛着您,珍惜您,對您忠實,直到永永遠遠。”
多好的詞啊。愛和忠實,真是太奢侈了。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像被人劃開了一個大口子,生生地疼,眼淚竟然漏了下來,滴在紅地毯上,洇開,如一朵黑色的花。
“新娘子被感動得流淚了喔~”司儀誇張的聲音,和全場賓客的熱烈掌聲,提醒了她是在做秀。一切都是臺詞。
她迅速抹去了眼淚,抽了一下鼻子,逼回所有的酸楚,背起婚禮誓詞。
每念一個字,她的心就被刺痛一下。
四年前,她就以為會莊嚴地在上帝面前宣誓,和相愛的人,一生一世。
彼時是龍天禹的背棄,此時是君冷澈的虛僞。
這場婚禮的主角,站在聚光燈下,滿眼的喜色,在她眼中,都被鍍上了蒼涼的白色。
明明帶着微笑,為什麽她的誓詞聽起來那麽凄涼,如杜鵑啼血?
站在身邊的君冷澈注意到她的不對勁,伸出過手來,想牽她的手。
童真真不着痕跡地把手背到身後。
他愣了一下,終究收回了手。
“下面,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司儀高亢地宣布。
閃着刺眼光芒的鑽戒和清冷的白金戒指被擺放在紅如鮮血的錦盒裏,由一對伴郎伴娘分別端到兩人眼前。
君冷澈接過鑽戒,飛快地給童真真套上,然後伸出自己的左手。
她從盒中取出了那只白金戒,觸之生涼。
據說,戒指的原形是枷鎖,而左手的無名指相傳與心髒相連,戴婚戒是想将相愛的人的心鎖起來吧。
可惜她和他不是相愛的人,能鎖得住嗎?她自嘲的一笑,将戒指套上他的手指,準備推到指根。
“冷澈,你要結婚了嗎?”遙遙地,響起一個女子的聲音。
廳內像被扔下一顆炸彈,先是靜默,然後是隆隆的議論聲,像是到了喧鬧的菜市場。賓客們都去搜尋聲音的來源。
一個栗色短發,小麥膚色,長臉兒,身材瘦長的女子出現在宴會廳的入口處。
女子一步步地走近,五官清晰起來,眼睛黑亮有神,長相和氣質都說明這是一個有主見,執着的人。
此時,女子的表情是錯過的痛惜和不甘。
參加婚禮,是件無聊的事,但是,如果婚禮上有點出人意外的變故,就會讓平凡的人情應酬,變得有趣多了,可以成為吸引人的談資。
八卦指數在很多人的心裏蹭蹭往上冒。
童真真壓下心中莫名的悲傷,看向女子,眉頭皺了起來。
耳邊清晰地傳來了坐在前排的君家人的議論聲。
“秦之雪!”
“她怎麽來了?”
“不是死了嗎?”
“不會是出鬼了吧?”
“胡說,大白天哪有鬼。她是失蹤了,可能沒死。”
“哦,那這婚禮……”
“呵呵”
……
太離奇了,君冷澈“死去的”前妻,竟然安然無事地出現了。
震驚之餘的童真真扭頭去看君冷澈。
只看他的第一反應是瞳孔急縮,露出森冷的眼神,嘴抿成一條直線,雙手也握成拳,身體繃直了。
盡管這些表現,轉眼即逝,但是都沒逃過她的眼睛。
為什麽他并不吃驚呢?為什麽他在恨她呢?童真真不能理解自己的所見。
難道,又是一個秘密?
不過,君冷澈很快就表現出一副驚訝的表情了,“之雪,你……你還活着?”
說完,他大步激動地跨向走進來的秦之雪。
童真真一個人站在臺上,冷冷地看着君冷澈的背影,心底一片冰涼。他可真是演技派的,明明痛恨着,卻裝出了關切而驚喜的樣子。
那他對自己,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她不禁評估起他的感情。
接着,她又去看到坐在前排的君家人的表現。他們也知道秦之雪沒有死嗎?
不過,她看到君家人起先都是驚恐的表情,然後是難以相信,最後,就各自不同了。但是,看起來都覺得意外。
原本嚴肅得像門神一樣板着臉的君司令和君老太太都站了起來,手撐在桌子上,前傾身子,滿臉的喜悅,尤其是君老太太的眼眶裏竟然閃着光芒。那是淚光嗎?
君師長和他的夫人也是一臉的驚喜。
至于姑姑,則是冷冷地旁觀着,但皺起的眉頭,則洩露出她對此事的意外。
只有一個人的眼光是投注在童真真身上的,那就是秦向陽。
童真真接觸到秦向陽擔心的眼神。他努動了嘴,似乎在問,“你沒事吧?”
童真真輕輕地搖了搖頭,心裏卻有些感慨。不過,緊接着,她就收到文心淩厲的眼風。為了不給秦向陽惹麻煩,她移開了眼神。
然後,就看君家的人接二連三地向秦之雪走去。
文心也拉着秦向陽走了過去。不僅如此,她還回過頭還看了一眼童真真,眼神裏充滿了看好戲的惡意。
至于君家大房和三房來的親戚們,雖然仍坐在那,但是交頭接耳着,還有人不時地瞄幾眼童真真。從他們的表情上,透露出看好戲的神情,唯恐天下不亂。
其它的賓客也有認識秦之雪的,很多是第二次參加君冷澈的婚禮。
于是,那些熟客就跟身邊茫然的客人普及起來了。
宴會廳無比的熱鬧,人人都覺得這是場又“精彩”又“難忘”的婚禮。
哈,死去的前妻也從墳墓裏爬出來了,這真是場狗血淋頭的婚禮,童真真覺得啼笑皆非起來。
獨自被晾在臺上的她,還可以感受到很多人投來的同情的眼神。
這些眼神就像利箭一樣射在她的心上。
同情有時也是歹毒的武器,讓人覺得無地自容。
是啊,婚禮上,新郎的“死去”的前妻出現了,這不是每個新娘都會碰到了的倒黴事。
鼻子酸酸的,她只有擡起頭,才可以防止眼淚掉下來。
這就是她的婚禮嗎?将成為她的回憶嗎?
她突然想一走了之。
但是,當她的視線轉到自己的親人時,不得不壓下這個念頭。
他們都一臉擔憂地看着自己呢。
她有必要去安慰一下他們,反正現的主角已經不是自己了,而是君冷澈和他的前妻了。
深吸一口氣,她堆起從容的笑容,拎起裙子,走下了臺子。
“得意不起來了吧?瞧人家,一家人團圓了,你還是快點讓位吧!”一個人擋住了她。
童真真冷冷地看去,竟然是那個暗戀君冷澈的莫楚楚,一臉的得瑟。
而且,莫楚楚竟然穿了一身大紅的裙子來參加婚禮了。
真是笑話,想把那點小心思搞得路人皆知嗎?
童真真輕勾嘴角,“關你屁事!”
“你說什麽?!”莫楚楚漲紅了臉。
“聽不懂人話啊,難怪要擋道了,原來是連狗都不如!”童真真不屑與她多煩,扒開她,就繞了過去。
一走到外公的桌子旁,外公就拉住她的手,焦急地問,“真真,這是怎麽回事?”
“是啊,唱什麽戲啊?”從小就疼她的大表哥也心急火燎地問,握緊了雙拳,“那個女人,是幹什麽?”
大舅媽鼓着腮幫子,一臉的憤憤不平。
童真真咽了一下口水,扯開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那是君冷澈的前妻。”
“啊?”大舅媽驚呼一聲。
心直口快地的大表哥怒氣沖沖地說,“太不像話了,他竟然讓前妻來鬧場,是不是欺負我們家?”
外公和大舅也是氣憤不已。不過他們還算冷靜。
“真真,你怎麽想?”外公先征詢她的意見,“如果你想走,我們陪你。”
走?
☆、四十一.煉獄婚禮(4)
走?雖然剛才童真真有一剎那想離開的念頭,但是現在可一點想走的意思都沒有。
憑什麽要她走?現在感到棘手的應該是君家吧?
就算她是一個被人同情的新娘,但是更多的人想看的是君家的好戲吧。
她才不走呢。
“外公,不急。我要看一下君家怎麽處理。”童真真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緩緩地說,眼神堅定。
“是的,理虧的是他們。”大舅也表了态。
這時,大表哥沖着童真真擠擠眼,“真真,你等着。我替你去要一個公道。”
童真真了解自己的大表哥,是一個頭腦靈活的人。而且,現在有親人撐腰,她也想依靠一下。一直一個人奮戰,真的有點累。
“行。”她爽快地點頭。
“去吧,替你妹妹,讨一個說法。”大舅媽恨恨地白了一眼君冷澈那幫人,拍了拍大表哥的背。
于是,大表哥走了過去。
“這是怎麽了?這到底是辦婚禮,還是辦重聚會啊?”大表哥虎起臉,不爽地大聲問。
這一聲,把正圍着秦之雪問東問西的君家人給喝醒了。
一下子,全場的焦點全集中到了君冷澈的身上。
童真真冷冷地抱胸站着,也等着他的說法。
秦之雪眼神凄婉地看着自己的前夫。兩年的失蹤,她和他之間的婚姻關系已告終結。
君冷澈的眼神卻看向了童真真。
全場一片靜寂。
他那是歉意的眼神嗎?童真真才不買賬呢。本來是自己想讓他和君家的人難受的,可是今天這場婚禮看起來,怎麽那麽像是他要讓自己難受呢?
“對不起。”君冷澈終于開了口,聲音沉沉,“因為之雪的出現,打斷了婚禮的進行。雖然我們已不是夫妻,但是還有兄妹之情。”
呵呵,從小的青梅竹馬,加上四年的婚姻,到頭來只有兄妹之情,這個君冷澈可真心狠。童真真看到秦之雪的臉色變得煞白,瞪大了眼,渾身打顫。
看來秦之雪對他還是有感情的。看到倍受打擊的秦之雪,童真真倒有點同情她了。
“阿澈,你……你說什麽?”秦之雪一咬唇,顫抖地說,“我……我還愛着你呢。”
聽了秦之雪的話,會場上響起了嗡嗡嗡的議論聲。
君老太太上前扶住了搖搖欲墜的秦之雪,憐惜地摸着她的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君冷澈皺了皺眉,微微彎了彎腰,“之雪,過去的事都過去了。”
他的話,為曾經的感情劃上了真正的句號。
“阿澈~”秦之雪不甘心地悲泣一聲。
童真真聽着秦之雪一聲聲地喊君冷澈“阿澈”,心裏覺得別扭。不過,她盡量去忽視這種感覺。
對于秦之雪的不放棄,君冷澈的反應變得冷淡。他挺直了背,走向秦向陽,低聲說了一些什麽。
秦向陽就走向幾乎要崩潰的秦之雪,似乎要扶她離開。
“不要!阿澈,你娶她,是不是因為她有孩子了?!”秦之雪怒指童真真。
切,有病。本來還有點同情秦之雪的童真真,一下子對她沒了好感。指什麽指?有話問君冷澈就好了,牽扯到自己,做什麽?好像自己才是受害者。
“不要鬧了!”君冷澈提高了嗓音,走到秦之雪後面,輕擡手,在她後頸,切了一下。
秦之雪就軟了下來。
君冷澈接住了她,把她交給秦向陽。後者把她抱了出去。
“不好意思,我的妹妹之雪,一時接受不了現實,暈過去了。”君冷澈一臉鎮定地說,仿佛剛才動手的人不是他。
呵呵,臉皮真厚。童真真再次刷新了對君冷澈的看法。這家夥,不光無情,還很腹黑,沒節操!
參加婚禮的人,都是人精,竟然都接受了這個說法。
“下面,婚禮繼續。”君冷澈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走向童真真。
他以為他是誰?可以随便地操控一切?看完了熱鬧的童真真,可沒有興趣再陪他演恩愛的新婚夫妻了。既然他給自己不痛快,那麽自己也就不用客氣了。
正當童真真想說“NO”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大喊,“這裏面有醫生嗎?”
她看到宴會廳入口處沖進來一個服務員,一臉的焦急。
“有!”
“我是!”
來參加婚宴的,還有君冷澈的很多同事。
同時,走向她的君冷澈也改變了方向,大步走向了那個服務員。
“怎麽了?怎麽了?”參加婚禮的賓客,也有一些圍了過去,七嘴八舌地問。
真是場gaochao疊起的婚宴啊,童真真有點佩服自己的點子背了。看來,又沒什麽好事了。
“大堂裏有一位林女士休克了,急需醫生。麻煩你們去看看吧。”服務員搓着手,臉上卻放松了一點,沒想到,這裏有這麽多醫生,難怪龍董事長讓他來這裏找呢。
林?是不是林木槿?童真真的腦子裏迅速想到了那個女子。
然後,她看到君冷澈先是腳步一滞,然後飛奔出去。
他的背影,怎麽看起來,那麽戳心呢?她覺得自己的胸口一緊。
“外公,你們坐一下,我也出去看看。”她急急地拎起裙子,飛奔出去。
“真真,你別跑,小心~”外公的聲音被甩在身後。
童真真跑到大堂裏,擠進人群。
只看君冷澈迅速脫下了白色的西裝上衣,将平躺在地上的虛弱的林木謹包裹起來,貼在她的胸口聽了一會兒,回頭吼道,“都向後退,給患者留下足夠的空間呼吸!”
他在緊張?童真真發現一向鎮定自若的君冷澈似乎有點慌張,看起來比站在一旁的龍天揚還要在意。
林木謹,是不是就是君冷澈的初戀女友呢?童真真突然聯想起來了。
原來他不是無情,只是對象不一樣啊。
此時,林木槿的丈夫龍顯揚,雙臂抱胸,一臉陰沉地站在那裏,悶聲不響,滿臉的不爽。
君冷澈則在吼同事打急救電話。然後,他盤腿坐下,輕輕地将林木槿的小腿擱在他的腿上,撕開了她的連體絲襪,慢慢地給她按摩,揉搓她雪白的肌膚。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林木槿的身上,根本就不注意圍觀的人的動靜。
那些竊竊私語紛紛鑽進童真真的耳中,刺入心中。
“新郎是不是認識這個女人啊?”
“這還用懷疑?沒看到他一臉的關切嗎?”
“那新娘真可憐。”
“嗯,先是前妻跑出來,現在新郎的心思又在別的女人這。”
“所以豪門事非多啊~”
……
一股甜腥味湧到了喉嚨,這種被人品評,被人同情的滋味真不好受,童真真覺得胸悶起來。
君冷澈 ,這場婚禮,對你而言,到底算什麽?
正在這時,救護車的聲音隐隐傳來,就看到有白色的醫護人員擡着擔架跑了過來。
人群自動讓開一條道。
君冷澈抱起林木謹,将她輕放在擔架上,就要跟着擡架走。
看到他要送別的女人離開,童真真忍不住跑了過去,抓住他的手臂,“你要去哪?”
“放開!”君冷澈皺緊了眉頭。
“婚禮怎麽辦?”童真真透心涼,但仍不放手。
“人命關天!”君冷澈直接掰開她的手,小步跟了上去。
跟在擔架旁的龍天揚回過頭來,陰狠地刮了他一眼。
“這世上不止你一個醫生!”被甩在後面的童真真,氣憤地喊了起來。
他這算什麽?為了林木謹,什麽都不管了嗎?
這時,她突然想起了君冷澈對自己的告白。
白首到老?!真是天大的諷刺。婚禮上,他都要扔下自己了。
看着他決絕而去的背影,童真真停下了腳步,握緊雙拳。
“大哥~”這時,秦向陽從童真真身邊跑過,就要去追回君冷澈。
童真真尖利地喊了一聲,“小陽子,讓他去!”
秦向陽剎住了車,轉過身來。他大步向她走來。
在他的瞳孔裏,她看到了自己的臉色,一臉的倔強。
對于決心要走的人,任何阻攔都是徒勞,何必去強求?!
“真真,你沒事吧?”秦向陽眉頭緊鎖,擔心地問。
童真真咬住唇,重重地搖了搖頭。自己怎麽可以有事,怎麽可以被擊倒?自己對君冷澈,有的只能是恨!
秦向陽走過來,伸手就要扶她。
她擡手,拒絕了他的幫助,轉過身,向宴會廳走去。外公他們,還在等着自己,不能讓他們着急。
這個念頭,支撐着她挺起腰,走下去。
旁觀的人的議論聲又紛紛擾擾地傳入了她的耳朵。
“新娘真可憐。”
“是啊,新郎跑了。”
“要是我,會哭死的。”
……
“真兒,你沒事吧?”一個人擋在了她的前面。
她擡頭一看,熟悉的鳳目撞入眼中。
是龍天禹!
“龍天禹,林木槿的出現,是你的傑作吧?”她冷冷地問,眼神中一片死寂。
此時的龍天禹沒有陰謀得逞後的得意,眼神中卻流露出後悔和歉意。可是這些,對她而言,是沒有意義的。
“你,你聽我說,君冷澈,他有太多秘密了,他不适合你?”龍天禹不敢直視她冰雪般清亮的眼神。
“那也是我跟他之間的事!”童真真一字一頓地說。
“真兒~”龍天禹擡手,就想來拉她。
童真真猛得後退,“不要過來!”
也許是動作太大,她喉嚨的甜腥一下沖了出來,一道妖豔的血跡從她嘴角流出。
她只覺得天旋地轉起來……
☆、四十二.醫院搶人
怎麽回事?童真真睜開眼,看到雪白的天花板。她側過頭,發現自己躺在床上,空氣中彌漫的是淡淡的消毒水味。
這裏是醫院?她眨了眨眼。
“真真~”秦向陽的臉,躍入眼中。他一臉的焦急。
然後,她看到了站在他後面的大舅媽,眼眶紅紅的。
“我……我不是在酒店嗎?”她皺了皺眉頭。
“真真啊,你暈過去了。”大舅媽擠開了秦向陽,湊到前面來。
她支撐着想坐起來,大舅媽見了,馬上來扶她。
坐起來之後,她靜心回想了一下。那些不好的記憶一下子湧入腦海。
對了,那可真是一場“精彩”的婚禮。
只是,自己怎麽變得那麽弱了?動不動就暈過去了?
大舅媽看她怔怔地出神,以為她還在傷心,就側坐在她的床邊,摸着她的背,好聲勸解道,“孩子啊,不要想太多了。費不着為了君家那幫無情無義的人傷心。你有我們呢。外公他們先去處理一下公司裏的事,馬上再來。”
君家?她這才反應過來,按理自己是新娘,暈了過去,他們不是應該來看望一下嗎?可是病房裏只有秦向陽。
她看了一眼秦向陽。後者不好意思地移開了眼神。
小陽子怕是替君家人害臊吧。這有什麽的?就是自己的丈夫君冷澈不也不在嗎?她輕輕苦笑。
“小陽子,我沒事了。你快回去吧。謝謝你。”想到文心的态度,她可不想讓秦向陽難做。更何況,她不想破壞兩人之間的友情。
秦向陽喃喃地說,“沒事的。我再陪陪你。”
“不用了!你們君家的人,沒一個好東西!老婆暈了,做老公的都不知道跑哪去?!”心直口快的大舅媽,把對君家的氣,全撒在秦向陽身上。
“舅媽……”童真真看到秦向陽窘迫的神情,心裏過意不去了,開口想阻止。
“對不起。”秦向陽真心地道歉,他看不得童真真受一點半分的委屈。之前她暈倒時,是他及時地接住了她。看到懷裏一臉蒼白的她,那麽無力,他的心像被人捅了好幾刀。
當時,那個龍天禹,想帶走她。這怎麽可能?
他抱起她,就跑向停車場,把她送進了醫院。
她昏睡的時候,他的心像在油鍋裏煎熬。
還好,她醒了。他的心才放了下來。
正在這時,突然門外傳來了争執聲。
“龍天禹,讓開!”
“甭想!阿強,上!”
然後就是拳腳的聲音。
“龍天禹,那個混蛋也來了?”童真真一驚,問秦向陽。
秦向陽一聽到這個名字,就來氣,“是的,他跟着我一起來了。說什麽,要看到你沒事,他才走。怎麽趕都趕不走。他帶人守在了門口。”
“真真,那個男的,跟你什麽關系啊?今天,他是不是故意來鬧場的?”大舅媽也不爽地說,“長得那麽陰柔,一看就不像什麽好人!”
“他的确不是好人!”不過,童真真現在暫時沒有時間去找龍天禹麻煩,因為她聽到了君冷澈的聲音。
君冷澈,你還有臉來?!
“小陽子,是不是他也來了?”童真真臉帶寒霜,他的名字都不願意說出口。
秦向陽猜到了她是指的君冷澈,剛才的争執聲,他也聽到了。他點點頭。
“讓他走!我不想看到他!”童真真的眼睛如冰凍的湖面,平靜無波,卻透出森冷。
“好。”秦向陽走到了門口。
還沒等他開門,門一下子被推開了。
君冷澈沖了進來,後面跟着阿強和龍天禹。
真是不讓人清靜!剛才的婚禮還不夠熱鬧嗎?還鬧到醫院來了?!
“別過來!”童真真伸出手,指着君冷澈,冷冷地說。
君冷澈停下了腳步,看着她。
“真兒,我替你把他趕走啊。”龍天禹一臉讨好地走過來。
“你也別過來!”童真真掃了龍天禹一眼,臉上的封凍,沒有一絲變化。
然後,她看着君冷澈,“你,來做什麽?”
“接你回家。”君冷澈沉聲回答。
“回家?”她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伏,眼淚都出來了。
屋裏的人都被吓到了。
大舅媽趕緊扶住她的肩,“真真,你怎麽了?別吓我?這種人,不值得生氣。你要想想肚裏的孩子。醫生說了,你不能太激動。”
聽大舅媽提起了孩子,她心裏一軟,停下了笑。她擡手,抹去淚,目光如矩地望着君冷澈,“跟你回家?憑什麽?”
“我們是夫妻。”他如是回答。
“是嗎?婚禮上,你怎麽不想到這點?”她撇撇嘴。
“因為剛才的病人是MELAS綜合症,我擔心急救人員當成一般的休克來處理,所以追了過去。”君冷澈回答的光明磊落,最後加了一句“對不起”。
聽了他的話,她沉思着。
“真是醫者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