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光,決定先說好消息,“大人沒事,可是……孩子沒有保住。”

君冷澈心裏悲喜交加。

喜的是童真真沒事。

悲的是孩子沒了。

種什麽因,結什麽果,他除了痛恨自己,無人可怪。

心如刀割的君冷澈扶着臺車,送童真真去準備好的VIP病房。

龍天禹和楊陽也跟上了。

太好了,真兒沒事,龍天禹松了一口氣,更加堅定要将她從君冷澈身邊奪回的念頭。雖然孩子沒有了,他也替她可惜,但是隐隐地有點喜悅。沒了這個束縛,真兒可以離開了吧?

楊陽愧疚也減輕了不少,如果童真真有事,那他要如何原諒自己?

“請回。”到了病房門口,君冷澈站在門口,張開雙臂,擋住兩個人的腳步。

“君冷澈 ,你要幹什麽?”龍天禹鳳眸陰冷,仇視地盯着他,恨不能在他臉上挖下肉來。

“我的夫人要休息,閑人可以回避了。”君冷澈冷眼回視,不讓一步。

是啊,童真真是君冷澈的妻子,他有權利這麽做。楊陽心裏再不舒服,也不能否認這個事實。

“笑話,現在知道說真兒是你妻子了。你TMD在婚禮上扔下她,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動手打她的時候,怎麽就不說了?”龍天禹覺得“夫人”兩個字像在插他的心兩刀,怒吼起來,揚起拳頭,又想揍君冷澈 。

“這是醫院,請保持安靜!”一個護士跑了過來,被龍天禹殺人的眼神一盯,縮了下脖子,退了回去。

“我們先回去吧,不要吵着了童真真,她現在最需要休息。”楊陽趕緊上前,拉住龍天禹。

聽楊陽一說,龍天禹想到了剛才被推出來的童真真的蒼白,冷哼一聲,“好,君冷澈 ,看在真兒的面子上,我先不跟你計較。不過,這筆賬,我一定會讨回來的!”

說完,龍天禹甩手,恨恨而去。

“請照顧好她。”楊陽拜托道。

君冷澈臉色更冷,“她是我的妻子,我會照顧的。”說完,關門進去。

楊陽雙手捏成拳,真是個欠揍的家夥。他看着龍天禹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是不是可以拉攏他,成為君冷澈的對頭呢?

想到這裏,楊陽追龍天禹去了。

關上門,屋裏安靜得能聽到心跳聲。

但是如果不認真細聽,會以為只有一個人。因為童真真的心跳是那麽無力,仿佛悲傷得不想動了。

君冷澈拉過椅子,坐在床邊。

他将童真真在打點滴的右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手裏。

平時,她的手總是暖暖的,現在,卻如同一塊冰,比他的手溫還要低上幾度。

天不怕地不怕,總在他面前張牙舞爪的她,此時,靜靜地躺着,如果不是胸口還有微弱的起伏,會讓人以為她已不在這個世上。

君冷澈隔一會就去看一下她是不是還在呼吸。

屋子裏冰冷無聲。

他将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旁,眼眶就酸脹起來了。

怎麽會這樣?

怎麽會傷害她?

怎麽會謀殺了自己的孩子?

他的腦子裏不斷地質問,都要炸了。

一夜,他就像雕像一樣坐在床前,除了喊護士來換輸液外,就一動不動地守着。

他知道孩子在她心裏的份量。這個孩子也是他一直期待的,一個他和她的結晶。

可惜,這世上有些事就像張弓的箭,沒有回頭路。

淩晨兩點,他手中的手動了。

他看到童真真極緩極慢地睜開了眼睛,眼神沒有焦點,一片茫然,就像失去了靈魂。

“小丫頭~”他握緊了她的手,心情複雜地湊了過去了。

然而,當她看到他時,眼淚就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她再次閉上眼,輕吐一個字,“滾~”然後,就用力要抽出她的手。

他的嘴張合幾次,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只是握緊了她的手,不讓她抽離。

應該是她沒有體力去掙紮,努力了幾次,就放棄了嘗試,但是她一直閉着眼,不想看他。

他頹然地坐下,去親吻她的手,卻感到她的手在顫抖。

罪魁禍首的他此時,能說什麽呢?

道歉?忏悔?

有用嗎?

他想的就是握住她,怕一松開手,她就會消失。

童真真從麻醉狀态裏醒來,意識暫時沒有恢複,她只覺得很累,很冷。

但是一睜眼看到君冷澈 ,盡管他被揍得很慘,可是他就算化成灰,她也能一眼認出來。

是他!

就是這個禽獸!他殺了她的孩子!

雖然她一直在麻醉過程中,但是朦胧中,她聽到了醫生在議論。

這個殺人兇手,他怎麽還有臉出現在她面前。

她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可是身體卻動彈不了,她只能閉上眼,不去看這個讓自己憎恨到死的人。

閉上眼,她只想沉睡。

也許醒來,一切只是個夢。

自衛的心态讓她陷入了昏睡。

她在哪?怎麽周圍是無邊無際的白色濃霧?

什麽聲音?

她朝着細小的聲音處摸去。

聽到了。

是嬰兒的哭聲?

在哪啊?她怎麽找不到,看不見?

嬰兒哭得那麽凄厲,是餓了嗎?是冷了嗎?

她瘋狂地在濃霧裏奔跑,想找到那個嬰兒。

那是什麽?

她看到了。

一團血肉模糊,就是它在哭。

“媽媽,我冷,為什麽不要我了?”那團血肉竟然喊她“媽媽”。

這難道是她失去的孩子嗎?

她跑過去,想抱住。

可是,她的孩子隐了形跡,只留下哭聲。

鋪天蓋地的白霧化成了腥臭的血雨從天而降,将她淹沒,将她窒息。

她在噩夢中沉淪。

夜色在彼此的靜默中慢慢退去,天邊漸漸慘白起來。

“啊~”的一聲尖叫,童真真驚醒過來,被一個堅實的擁抱抱緊。

“不怕,不怕~”是誰在耳邊溫存低語,悉心安慰?

她擡起頭,看到一臉憔悴的君冷澈 。

“放開我。”她冷冷地,讓這個惡魔放開他肮髒的手,松開他龌蹉的懷抱。

君冷澈卻抱得更緊。

她要如何擺脫他?想也不想,她張開口就咬在他胸前。

這痛定要他嘗上一嘗,這仇定要他還!

肉體上的痛,對于君冷澈 而言,就像是一種救贖,他不願放開她。

她“桀桀”地怪笑了起來,如讨債的女鬼,陰毒至極的怨恨之氣張揚開了。

他的心竟在顫抖。

到底她是恨上了。

這時,醫生來查房了,暫時解開了兩人之間的僵局。

檢查完,醫生背地裏跟君冷澈 說,“她年輕底子好,身體上看來損傷不多,但是,這個精神上,你可要多關心一點。失子之痛,對于女的而言,都是刻骨銘心的。”

君冷澈送走巡房的醫生,再次返回病房,卻發現她變得格外的安靜,不言不語,也不流淚,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

窗外只有一顆葉子快落光的梧桐樹,卻吸引了她的所有注意力。

她很聽話,順從他的要求。

刷牙,洗臉,吃飯……

但是她的安靜卻比她的瘋狂更讓他有壓力。

他覺得她仿佛在另一個世界了,這種想法讓他快被逼瘋了。

上午十點多,病房裏浩浩蕩蕩來了很多人。

君司令,君老太太和二叔一家人還有秦之雪。

君老太太一把将君冷澈 拉到一邊,雖然驚訝他臉上的傷,但是仍首先問,“孩子怎麽樣?”她的埋怨溢于言表。早上,莫楚楚到家裏來,說童真真住院了,好像孩子不太好。于是一大家子人全趕來了。

雖然不喜歡童真真,但是這個重孫子,君老太太很看重。

君冷澈眼神暗淡,嗓音有點沙啞,“奶奶,是我打了她,孩子……孩子沒了。”

君老太太聽了,血壓就高了,晃了一下,好在秦之雪及時扶住了她。

“什麽?!”君司令一聽,火就上來了,過來,就一腳踢在君冷澈的腿上,“你小子,長本事了,會打媳婦了!”

君老太太和秦之雪馬上一左一右地拉住肖爺爺,勸解。

二叔君師長看了眼失神的童真真,眉頭一皺,這反應不太正常,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

二嬸心領神會地走到了床前,輕拍童真真的手,怕驚動神游天外的她,“真真,我們來看你了。”

童真真木木地轉過頭來,怎麽屋子裏一下子多了這麽多人?

眼前的女子是誰,這麽憐愛地看着自己?

這時,童真真覺得有人在牽她的衣角,低頭一看,是胖胖的秦亦文。

小家夥站在床前,仰着小腦袋,拉着童真真的衣角,奶聲奶氣地問:“嬸嬸,文文來看你了。你不聽話,生病了嗎?”

圓圓的眼睛那麽清澈,帶着純粹的關心,讓童真真的心都碎了,如果她的孩子還在,再過幾個月,就會來到人世,也會像他這麽可愛吧?

眼水像水庫開閘一樣傾洩而出,模糊了視線,她俯下身,撫摸着秦亦文的臉,“謝謝,文文。”

秦亦文張大了眼,不知道為什麽童真真是大人了,還會哭。他看到了吊針,抿了抿小嘴,在口袋裏掏了下,掏出幾顆糖,塞在她的手心裏,“嬸嬸,不哭。打針不怕的,我的糖送給你。”

“文心,把文文抱走,我有話要說。”君司令走到了童真真床前。

☆、五十六.君家補償

童真真反手擦去自己不小心掉下的眼淚,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與秦亦文揮揮手。

小家夥以為她沒事了,高興地給了一個飛吻。

二嬸長嘆一聲,拍拍童真真的手背,站了起來,給君司令讓出位置。

背對着衆人的文心,走過來抱秦亦文。

童真真看得清晰,文心嘴角帶笑,用唇形說出兩個字—活該。

然後,文心不等她反應過來,就抱起了秦亦文,轉身走開。

文心的敵意,讓正在傷心的她一下子意識到了,自己正在一些心懷叵測的人群中展露弱點。眼淚,只能成為別人嘲諷自己的武器。

自己不能只顧自怨自艾,要睜開眼,分清這些人,哪些是人,哪些是鬼。

她向後仰起頭,讓眼淚倒流回心。

等她再次低下頭時,眼中一片幹涸,唯餘冰霜。

這下,她看清了。站在君老太太後面的秦之雪,也是難掩眼中的奚落和得意。

君司令正在頭痛如何勸慰傷心的童真真,以便可以展開對話。沒想到,她這麽迅速地調整了情緒,這點倒讓他大吃一驚,同時,心中隐隐地對她産生了好感。

“小童,”君爺爺略作停頓,眉眼染上傷心,“孩子的事,我們都很痛心。但是,你們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等你養好身子後,将代表我們這房加入正陽集團的董事會。”

“爺爺……”其它人還沒有反對,文心先叫了起來。

“文心,這是爺爺的決定!”正站在暗處,偷偷關注童真真的秦向陽不悅地制止了妻子。當他知道了童真真流産一事,真是心急如焚,同時又是擔心得不得了。

在秦向陽看來,君家欠了童真真,不管如何彌補,都是應該的。

文心愣了一下。她不敢相信秦向陽竟然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厲聲喝斥自己。她委屈得眼圈一紅,狠狠地瞪了一眼漠然的童真真,抱着秦亦文,就跑出了病房。

秦向陽皺緊了眉頭。

這時,二嬸,走了過去,推了推秦向陽。他才內疚地看了一眼童真真,然後不情願地走出病房,去追文心。

反對這件事的人,還有君老太太。她皺起了眉頭,“老頭子,小童,這嫁到我們家還沒多久,怎麽……”

君司令劍眉一挑,顯示出說一不二的氣勢,讓君老太太收了聲。她心裏有點懊惱,這種好事,怎麽就攤到了自己看不上眼的童真真身上了呢?當初,自己可是為文心說了不少好話,都被君司令給否了。

正陽集團?!童真真心底冷笑,怎麽,君家想用這個來彌補?

可惜,她不稀罕。

童真真眼神清冷,淡淡出聲,“謝謝厚愛,恐怕我才疏學淺,不能勝任。”

君司令根本就沒有征求她意見的意思,只是嚴厲地對君冷澈說,“小澈,你可要好好對待小童,不然,小心我抽你!”

童真真聽了他的話,一愣,怎麽君司令對自己的态度就變了呢?

“真真,你可以的。”這時,門外,走進來姑姑和姑父兩人,是姑姑淡淡地開了口。

君老太太奇怪地看了姑姑一眼,可能覺得女兒怎麽轉變了對童真真的态度呢?

“你在國外,不也修了管理學位嗎?正好物以所用。”姑姑繼續說,“君家的長媳,可不會是一個沒有用的人,輕易放棄的人。”

姑姑的話,聽在不同人的耳朵裏,有不同的效果。

君老太太以為姑姑是在挖坑給童真真跳。

而童真真則聽出了姑姑的提醒。是啊,君家不僅是害了媽媽,現在也害了自己,怎麽可以放過他們呢?加入正陽集團,可以伺機而動。

“好的。”童真真不再拒絕,一口應了下來。

“爸媽,二哥,二嫂,我們也走吧,讓小童多休息一下。”姑姑仿佛體貼地說,“讓她們小兩口說說話吧。畢竟是他們的孩子啊~”

童真真聽出了姑姑言語中的暗指,看了一眼君冷澈,心中恨意頓起。但是,她壓制着自己不在君家人面前表現出暴怒,只是裝成傷心地靠在床背上。

“真真,你好好休息啊~”善良的二嬸淳淳囑咐了一番,才和君家的其它人一起離開。

室內溫度一下子降到了零點。

童真真看着窗外,不理會坐到了床邊的君冷澈。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會想咬死他!

君冷澈陪坐在床邊,順着她的視線,看窗外的那棵梧桐……

這時,秦向陽跟着文心,到了停車場。他看到了急急走來的楊陽,大聲招呼。

楊陽快步走過來,“向陽,你是來看童真真的嗎?她醒了嗎?”

君誠志略有所思地看了一下楊陽,難得沒有嬉皮笑臉,一本正經地說,“她沒事了,就是精神不太好。陽子,你怎麽知道她出事了?”

在老友的注視下,楊陽莫名地有點心虛。他将這兩日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略去了他失神想去撫摸童真真臉的事。

“原來如此啊。”秦向陽聽了,拍拍楊陽的背,“不過,這真不像他的作風,竟然看到你跟真真在一起吃頓飯,就動手了,太不像話了!”

“是啊,就是一場誤會,沒想到鬧出這麽大的事來。我心裏過意不去,所以來看一下。”楊陽糾起眉,一臉的愧疚。

秦向陽想了一下,說,“你還是不要去了。我剛出來,那個氣氛不太好。”

楊陽點點頭。

“爸爸~”被文心抱住的秦亦文,大聲喊着秦向陽。

“我就來。”秦向陽應了一聲,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麽。他壓低了聲音,跟楊陽說,“秦之雪一直在設法重回刑警隊。今晚,老爺子會喊左老大回家,恐怕就是要談這個事。”

“開始行動了?”楊陽臉色一沉,眼神中閃過機警。

“嗯。”君誠志點點頭,握了一下他的手,“多加注意。”

“陽,你磨蹭什麽呢?”文心不滿的聲音也傳過來了。

秦向陽猶豫了一下,還是跟楊陽告別了,向着文心母子走去。

楊陽目送他的車子走了以後,站在停車場,擡頭望去。

從這個位置可以看到童真真所在的病房,可惜窗前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樹,擋住了視線。

不過,她應該會慢慢複原的。

因為她和自己一樣,是不會随意就失去活下去的信心的。

楊陽看了一會,心中默念,“挺住,童真真。”然後,他轉身離去。畢竟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君老太太坐另一臺車回去。

上車,君老太太埋怨道,“老頭子,你對童真真也太好了。她到底哪裏好?”

君司令輕哼一聲,“建軍,你覺得呢?”

坐在駕駛位上的君師長爽朗地笑笑,“我覺得不錯。”

而坐他旁邊的二嬸也輕點了下頭。

扶着君老太太的秦之雪手抖了一下,眼神一暗。

君老太太發現了,有點心疼,以為她還放不下君冷澈。

君老太太轉移話題了,“好吧。反正我是看不出來。老頭子,我約了為民今晚回來吃飯。關于小雪再回警隊的事,你可要幫忙說一下。”

君司令看了一下秦之雪,心裏也有惋惜。當初他讓孫子娶她,為的是對得起死去的戰友,可惜小雪還是福薄,沒辦法守住孫子啊。他覺得還是要替她解決一下工作的。于是,他點了點頭。

秦之雪的眼神亮了一下,像是欣喜,但是卻藏了一些莫名的情緒在裏面……

此時的病房裏,沉默占據了一切。

君冷澈不知道到底陪童真真看那棵樹,看了多久。他覺得要挑起一些話題。

“丫頭,要不要打電話給外公?”君冷澈試着打破局面。

童真真聽了進去,轉過頭,惡狠狠地盯住他,“你敢?!”

君冷澈愕然地發現她的反應果然和龍天禹說的一樣。想到自己對她的了解還不如龍天禹,他有點挫敗。

突然,童真真開始扯他上衣的扣子。

怎麽回事?!

只看童真真眼神直愣愣地盯住他的衣服,用力在扯他的扣子,扯不開,就用牙咬。

“你瘋了嗎?”君冷澈抓住她的雙臂,制住她。

就這樣動一下,她就開始喘粗氣了,“把你的衣服,褲子都脫下來!”

君冷澈不知道她要做什麽。

“快脫!”她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歇斯底裏地喊了起來。

看到她怨毒的眼神,君冷澈恍惚間,覺得她是不是瘋了。

但是,他還是回答,“好!我自己來。”

君冷澈很快地解開了扣子,她則眼神如刀地刮過,仿佛在切割他的肉。

他胸口的紅印露了出來,那是她咬的。

她一把奪過他的上衣,抱在懷裏,“這上面都是我孩子的血,你還給我。”

君冷澈心口一震,不行,這樣下去,她一定會瘋掉的。

如果痛哭一場還好,最少可以發洩,但是這樣把所有的怨恨和悲傷全壓制在心裏,一定會繃斷她的神經的。

不能讓她看着這些,睹物思人,走不出來,心念一轉,他奪過了被她揉捏在一起的上衣。

“還給我!”童真真的眼中,君冷澈就是一只惡魔,來搶走她的孩子。

她撲了上來,又撓又咬,形如瘋癫。

君冷澈在她頸後一劈,将她劈暈了。

她的神智已經在清醒和癫狂之間搖擺,像個在高空鋼絲行走的人。

應該如何讓她宣洩出來呢?

☆、五十七. 天降茱麗

想到童真真剛才的瘋狂,君冷澈皺緊了眉頭,抿緊了嘴,擔憂得連消失已久的小酒窩也因為憂心過多,而擠了出來。

明明就想好好呵護她,讓她幸福的,怎麽就走到了這一步,變成了她最仇恨的對象了呢?他揉揉太陽穴,感到了非常頭痛。這是他第一次,有點失措了。

他喊來了護士,要求給她注射了鎮靜劑。

一來,他無法面對此刻的她,二來,他希望她可以休息一下,不要太激動。

他低頭看着沉睡中的她,心痛得絞在了一起。

此時的她是那麽的柔弱,面無血色,眉頭之間現出一道深溝。就算被打了鎮靜劑,她的身體還是僵硬的。

是在做噩夢嗎?

他坐在她身邊,用手輕輕地去摸她眉間的皺紋,然後,彎下腰,在她的耳邊輕語,“小丫頭,對不起。我不會再傷害你了。你放松一點,好嗎?”

不知是不是他的安撫起了作用,還是藥劑起了效,她慢慢地放松下來,眉間恢複了平坦,但是眼淚卻滑落了下來。

他接住她的淚,只覺得燙手,灼心。

長嘆一聲,他一臉的頹然,失去了往日的鎮定。

這時,他看到了被她緊緊抓在手裏的血衣,心裏像被紮進一把鋼刀。這上面的血,就是她和孩子的血!

他閉了一下眼睛,輕輕地掰開她的手指,把這團血衣拿了出來,走出了病房……

童真真再次醒來,已經是下午了。她緩緩地轉過頭,看到了君冷澈。

這個殺人兇手!她的眼神凝結起來,恨意迸發。

“丫頭,你醒了?”他俯過身來,低聲輕問。

她咬緊了下唇,揚起手,就是一個耳光。

耳光實實在在地打在了他的臉上,清脆極了。

她反而愣了一下。這家夥竟然沒有躲,也沒有抵擋,生生接下了?

他的臉上,赫然深了一些,隐隐可見她的手印。

哼,他想用哀兵之計,來得到自己的原諒嗎?她恨恨地想,依然恨視着他。如果不是身上沒力,她真想咬下他的肉,喝盡他的血!

“丫頭,對不起。”他放下身段,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誠心認錯。

這樣的他,對于她而言,是陌生的。可是又怎麽樣?她失去的,不是他能彌補的。

她厭惡地轉過頭,不再理會他。殺了他,孩子也回不來了。那麽,就想辦法,讓他活在地獄裏,給孩子抵罪吧!

她的拒絕,他看得清楚,卻無計可施。因為太在意她了,他擔心自己做什麽都是錯上加錯。

沉默再一次統治了病房,安靜得如同冰窟。

“小真真~”門突然被打開,一聲清亮的聲音劃破了沉寂。

童真真聽了,驚訝地轉過頭,看向門口。突然之間,她的眼睛放出光芒來,支撐着坐了起來。

下一秒,她就被一個熱情的擁抱給抱住了。

熟悉的氣味,溫熱的體溫,一下子熔化了她冰封的心。她低聲呢喃,“茱麗……”

“小真真,你怎麽了?怎麽可憐?都瘦成什麽樣了?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了啊!你太不會照顧自己了!”茱麗松開擁抱,上下打量她之後,像機關槍一樣,喋喋發問,不滿地抱怨。

太好了,茱麗來了。童真真笑中帶淚,心裏一下子踏實起來。

茱麗急急地掏出紙巾,給童真真擦去眼淚,有點手忙腳亂,“啊呀,你到底怎麽了?受了什麽委屈啊?怎麽哭了呢?別哭,告訴我,我替你出氣!”

說完,茱麗鼓起腮幫子,挺起胸脯,扶住了童真真的雙肩,一臉的責無旁貸。

童真真抽了抽鼻子,“茱麗,你怎麽來了?”

“是達維。那個家夥死催着我來的。我還以為他多心了,沒想到,你真的出事了。怎麽住進醫院了?”茱麗瞪大了圓圓的大眼,一臉的疑惑。

童真真張了張口,一時之間,不知要從何說起。

“你說啊。急死我了。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瞧你的小臉白的。”急性子的茱麗,摸着她的小下巴,憐惜地皺起了眉頭。

“等有時間,我再一一跟你說吧。對了,達維,怎麽沒有來?”童真真心裏有點奇怪,按以往的情況,他應該會第一時間沖來的。

茱麗眼睛一亮,湊近了,神秘地說,“他啊,最近在忙着上市呢,所以走不開。不過,聽他說,我們就快成小富婆了。”

“上市?”童真真反問了一聲。她知道達維之前有拉了幾個人在搗鼓一個即時通訊軟件,還注冊了一家公司。當時,他的公司資金出了問題,她就把賣掉花店的錢,分了一部分給他。茱麗也借了錢給他。

茱麗興奮地點點頭,“他啊,遇到了一個風投公司,人家看中了他們的軟件,并投了錢。沒想到,軟件大受歡迎,于是就在準備上市了。他可說了,我們都有股份喔。”

這真算是一個好消息。童真真立刻就想到,自己要是想提前結束和君冷澈的婚姻,就有了籌碼了。只是,現在的她可不會輕易離開,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如此一想,她有了目标,蒼白的臉色上泛出一些紅潤。

君冷澈站在一邊,看到童真真,因為一個穿着花花綠綠的女子,而變得生動起來,心裏略微寬慰了一些。還好,她還會哭,會笑,那就沒有心死。那麽自己就有機會彌補和挽回一切。

“冷澈?”

君冷澈聽到了老友厲明的聲音,掉頭看向門口。

果真是厲明。

君冷澈走了過去,“你怎麽來了?”

厲明一臉的遺憾,“婚禮後,我一直不放心。今天去你家的時候,看到茱麗,蹲在你們家。她說你家沒人。我就打電話給秦向陽了。他說你們在醫院。你……你還好吧?”

別看厲明給人外表粗犷的印象,實際上,他是一個心細的人。

原來,是厲明把這個叫茱麗的女人到來了。

“明子,謝謝你。”君冷澈簡潔地說。他們之間,說太多,反而顯得見外了。

“嫂子,還好嗎?”厲明看了一眼童真真,低聲問道。

君冷澈搖了搖頭。

“走,我們到外面坐坐。”厲明看出了君冷澈和童真真之間的氣場不對,提議道。

君冷澈看了一下視自己如空氣的童真真,點點頭,和厲明離開了病房。

厲明陪着君冷澈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冷澈,這是怎麽回事啊?孩子,怎麽就沒有了呢?”

君冷澈不瞞厲明,把前因後果都說了。

“唉,當初你在婚禮上,為了林木謹追了出去,我就覺得心裏不踏實,沒想到,發生這麽多事。不過,這太不像你的作風了。”厲明摸了一下後腦勺,有點不能理解。

“是的,我沖動了。”君冷澈虛心地認錯。

“看來,人家說,一旦動了情,這個理智就時不時會開小差啊。”厲明試着轉換一下氣氛,換上了輕松的口吻。

君冷澈認同地點點頭。沒想到,從沒談過戀愛的厲明來開導自己。不過,他不能否認,自從遇到了童真真,自己引以為傲的理智和冷靜,的确失蹤了好多次。

厲明看到他仍是一臉的沉重,拍了拍他的肩,“冷澈,慢慢來。嫂子會相通的。”

會嗎?君冷澈沒有把握。不過,他不會輕易認輸。就算付出再多,他也要挽回童真真的心。

“你要眯一會兒嗎?”厲明看出了他的疲憊。守了一夜的君冷澈,眼睛裏都是血絲。

君冷澈想到過會還要面對童真真,點了點頭,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厲明坐他身邊。

不知過了多久,病房的門猛得被打開了,茱麗沖了出來。

她直接上來推醒了睡着的君冷澈,張口就罵,“還好意思睡!把我們家小真真搞這麽慘!有說對不起了嗎?有說了嗎?有嗎?”

君冷澈驀地被人推醒,睜大了眼,站了起來。

看着比自己矮上很多的茱麗,氣勢洶洶的興師問罪樣,讓他想到了童真真。

“我有說了。”君冷澈誠懇地說。

茱麗白了他一眼,“那我家小真真,原諒你了嗎?”

君冷澈搖搖頭。

“那就進去,再道歉啊,讓小真真原諒你啊!”茱麗不依不饒地來拉君冷澈。

厲明看不過去了,站起來說,“小姐,這是他們倆之間的事,你……”

茱麗立馬掉轉槍頭,“你又是什麽人?我是真真的朋友,當然要替她出頭了。你想幹什麽,想包庇他啊?”

厲明張了張嘴,不知要怎麽回答。

茱麗“哼”了一聲,拉着君冷澈,就進了病房。

平白無故被上了腔的厲明,搓了搓手,無奈地搖搖頭,這女人啊,真是奇怪的生物。

進了病房,君冷澈發現童真真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再憤恨,但是變得冷漠,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這種眼神,讓他更加心慌。

“丫頭,我……”君冷澈快步上前,想跟她真誠地道歉。

不料,童真真擡了擡手,“你不用說了。”

這是什麽意思?君冷澈愣在那裏,心裏湧起了不好的猜測。她是要離開自己嗎?這絕對不可以!

☆、五十八.達維遇險

因為離得近,童真真看到了君冷澈先是疑惑,然後堅定的眼神。

“這件事,”她停頓了一下,“我……不想再提了。”

他不信嗎?她看到了他驚訝的眼神。

“你瞧瞧,我家真真多大度,以後你可要好好對她啊。”茱麗插了進來,一屁股坐在童真真床邊,指着君冷澈說。

然後,茱麗又轉頭,抱了一下童真真,“小真真,你都說了,他不小心讓你摔了一下,才那個的。這種事,誰也不想的啊。這個時候,夫妻不是應該一起渡過難關嗎?你們的誓詞不是說無論順境,逆境都要在一起的嗎?”

從茱麗的話裏,君冷澈驚奇地發現,童真真并沒有把真實的情況告訴茱麗,竟然謊稱是不小心導致了流産。

到底是為什麽呢?他在心裏琢磨着。

跟進來的厲明,也愣了一下。不過,他馬上加入了勸慰的行列,“嫂子,我看得出來,冷澈也很心疼。”

童真真咧了一下嘴,不置一詞。

“啊呀,”轉過頭來面對病房門口的茱麗,突然驚呼一聲,“龍天禹!”

屋裏的人都将視線聚集到門口,果然是龍天禹來了,他手裏捧着一大束康乃馨。

君冷澈立刻就過去攔住他,“龍少,有何貴幹?”

厲明也站了過去,擋住他殷切的眼神。

茱麗拉着童真真的手,大驚小怪起來了,“天啊,這個爛人也在。難怪我最愛的小真真,會遇上這種事了。”

童真真知道茱麗是一個直腸子的人,好惡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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