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迎冬迎冬

季小北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颀長的身影立在門口,由于隔着一定的距離,她看不清楚那人的長相,模模糊糊的帶了點外面的燈光。

她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塵土,不知該作何回答,搖頭晃腦了半天,才說道:“我看不懂上面的英文,你會嗎?”

那人沒有作答,只是昂首闊步走了進來,面相越發真切,堅毅的眉眼裏含了淺笑,如果言封要用清新俊逸來形容,那麽眼前這個人就該用雅人深致來形容,眉眼間更多的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書卷氣,像極了古時候那種翩翩少年郎。

“我叫李迎冬,李是李子的李,迎是迎接的迎,冬是冬天的冬,很高興認識你。”

開場就是一個幹淨利索的自我介紹,這讓在公司受了一天冷落的季小北倒覺得暖心不少,她笑笑,“我叫季小北,季是季節的季,小是大小的小,北是北方的北。”

李迎冬笑着點點頭,然後直接切入正題,看向她身後堆積如山的貨物,再看看她的模樣就明白了幾分,他一邊蹲下身子看那些英文,一邊安慰道:“新人剛來一般上邊都會壓榨一下,都是這樣過來的,适應一段時間就好了,也別給自己太多壓力,适當拒絕也是可以的。”

“你也是公司裏的人嗎?”季小北問完就後悔了,這不是說些廢話嗎?

“不是。”李迎冬話裏透着笑意,随後又擡起頭來看看呆愣的季小北,“我不是這個公司的人幹嘛要幫你?”

好吧,這句話也是夠現實。

季小北也蹲下身子,看着李迎冬認真地讀那些英文,叽裏咕嚕一大串她是一句也沒聽懂,再看看這一堆多得要命的貨物,她頓時嘆了一口氣,“看來好好學習還是有必要的。”

李迎冬低低笑了一下沒有說話,随後站起身來,數了一下箱子的數目,總共有三十箱,他大體估算了一下,明天的發布會估計用不了這麽多衣服,頂多只能用十箱,他轉過頭看向季小北,“這裏一共有三十箱衣服,有十箱是明天要用的,編號十一到二十,有十箱是壓底的,是一號到十號,至于二十一號到三十號那一些你可以先不管,把它們放在後面,明天你抽空過來再排一下就好。”

季小北皺眉,“那這些英文呢?”

李迎冬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不是英文,是泰文,這些都是泰國分公司發過來的衣服,至于上面貼的這些紙都是過海關時貼上的單子而已,沒什麽大用處。”

季小北尴尬地笑笑,搓搓雙手,又一臉好奇地看看李迎冬,“你怎麽知道那些編號就是一類的呢?”

“經驗而已。”李迎冬拍拍季小北的肩膀,充滿了鼓勁加油的意味,所以并沒有讓季小北覺得他的動作有多出格。

季小北按照李迎冬的方法很快就将箱子分好了淚,之後她去員工換衣室換好衣服準備離開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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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樓下時,看到了李迎冬站在路邊,季小北沖他笑笑,“你在等人啊?”

李迎冬也沖着她笑了笑,“你要回家了?”

說話間,季小北就走到了他面前,看了一眼他身旁的自行車,上面生了一些鏽漬,看起來有些心酸,她擡頭對上李迎冬的笑眼,“這麽晚了,不回家能去哪?”

李迎冬擡手看了一下表,又看看四周,“這麽晚了,一個女孩子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季小北猶豫了幾秒鐘,想了想,“好。”

李迎冬推開自行車後面的支腳,示意季小北坐到身後,季小北咬咬唇,看着自己的裙子,小心翼翼地捏住裙角側坐在後座上。

“好了嗎?”李迎冬微微偏頭問道。

“嗯。”季小北答得輕巧,可是卻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是不穩的,盡管李迎冬騎得很慢,季小北心裏還是不安穩。

路上兩人都沒有說過什麽話,只是李迎冬問了路,然後就再也沒有聲音了,風拂面而來,季小北一身的疲憊湧上心頭,一個哈欠接着一個哈欠,她睡眼朦胧,不自覺地就把頭靠在了李迎冬的後背上。

李迎冬身子一震,一個不穩,整輛車向旁側去,好在他及時用長腿支住,可是昏昏沉沉的季小北卻被摔到了地上,剎時間,睡意全無,膝蓋上擦破了皮,恰好碰到了上次并沒有痊愈的傷口,血一點點滲了出來,新傷加舊傷,她忍得有些勉強。

李迎冬向後一看,趕緊把車子扔向一邊,蹲到季小北面前,“你怎麽樣?”

季小北搖搖頭,“沒事。”她複又看了看前面,發現離公寓不遠了,她艱難站起身來,淡淡一笑,“我沒事了,你先回去吧,前面就是我家了。”

“那怎麽行,你都傷成這樣了,而且還是我造成的。”李迎冬連忙上前扶住季小北,季小北開始有意躲避他的觸碰,慢慢說,“真的不用了,一點擦傷而已,我回去抹點藥就好了,你也趕快回家吧,這天都這麽晚了,別讓你家裏人擔心。”

李迎冬終于是放棄了,“好,那你自己小心點。”

“嗯。”

季小北看着李迎冬扶起車子,直到他離開,季小北才回身,準備往公寓走,可是,不遠處立了一個落寞身影,視線相撞,氣氛霎時凝滞了。

白天的不快此時一消而散,季小北眼裏蓄滿了淚水,一時之間她腿上更疼了,她一瘸一拐地朝言封走去,可是言封卻用最快的速度跑了過來,喘着粗氣站在季小北面前,一張臉憋得通紅,身上仿佛還染了一些酒氣。

季小北臉一皺,“你喝酒了?”

言封将視線落在已經走遠的那個身影上,複又轉過頭,“剛剛那個人是誰?”

季小北這才意識到問題所在,慌不擇言,“那……那個……是我……公司……我……”

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恐怕她不說言封也能猜出幾分了吧。

“你去你爸的公司了?”

季小北點點頭,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問道:“白天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言封深嘆,沒有過問季小北的意思,直接将她背起,低頭看了看她膝蓋上的傷,語氣夾雜了微怒,“既然他要送你回來,怎麽就不知道照顧好你?”

“那個人是我今晚上剛認識的,他也是我爸公司的職員,他怕我一個人回家不安全所以才送我回來的。”季小北趕忙解釋道,生怕言封誤會。

“你不用解釋,我猜得到。”言封背着季小北,腳步有些匆忙。

“你不是在醫院嗎?”季小北趴在言封肩頭小聲詢問。

“怕你回家沒有鑰匙。”

言封的話像雨點一樣吧嗒吧嗒落在她的心上,一下子她的委屈就像發了水災一樣迅速将她整個心房淹沒,她開始小聲地抽噎,語不成句,“我再……再也……不……不要去工作了。”

言封背着季小北走進樓道,腳步頓住,樓道裏漆黑一片,季小北的哭聲像一首嗚咽的悲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凄涼,等到季小北哭累了,言封才開口問道:“還哭不哭了?”

季小北眼裏的淚墜墜欲落,可是看樣子應該是暫時掉不下來,她吸吸鼻子,聲音囔囔,“不哭了。”

“回去給我洗衣服。”說完,言封才背着季小北繼續往上走,到了家門口,他還是不肯放下季小北,單手托着季小北,另一只手開始在兜裏摸索,季小北有些不好意思,“放我下來吧。”

言封語氣不悅,“弄髒了我的衣服,現在你沒資格說話。”

季小北看了看言封肩頭上那一灘她的傑作,随後乖乖閉上了嘴。

言封打開門,将季小北背到她的房間裏,慢慢将她放到床邊,命令道:“不準動,我去給你拿藥。”

季小北看着今晚态度格外強硬的言封,心裏就算是憋了氣也不敢再往外撒,只能乖乖接受他的安排。

言封拿來了醫藥箱,先消毒再上藥,動作熟練,一氣呵成,季小北沒有受多大的苦,她咬咬唇,開口詢問,“你怎麽又喝酒了?”

“因為養的貓不聽話。”

“貓?”季小北環視了一下四周,直到過了好幾秒鐘她才反應過來言封口中所說的貓是指誰,她扁扁嘴,“我不想讓你一個人承擔。”

言封提起醫藥箱坐到了季小北的身側,垂着頭,像是很疲憊,“北北,你不想我一個人承擔,難道我就想讓你一個人承擔嗎?”

季小北被問住,憋着話卻硬是一句也說不出來,兜兜轉轉,矛盾還是回到了原點。

正當季小北陷入無限自責中時,言封突然伸出手來将她環抱住,溫聲細語輕輕掃過季小北的心房,“今天你一定很累吧。”

季小北瞬間軟弱得一塌糊塗,好不容易逼回去的淚水又再次翻滾,驟然間,她整個人被專屬于言封的溫柔包圍,像是幹涸許久的魚終于回到了浩瀚的大海,像是迷路的小孩終于看到了家的方向,整顆心就這樣心甘情願被他蹂化,那些難以承接的委屈此刻全部化為了溫情脈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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