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電影院的親密

今日中秋佳節,學校都放假了,長壽寝室裏的其餘三人都是本市人,兩人昨晚上完課就回家了,畢越今早看她退燒後,早早幫她買了早餐之後剛剛離去。

現在寝室裏只剩她一人,她躺在床上懶洋洋的,腦袋不沉了,但是喉嚨痛着,不舒服。

手機震動,她一看,是程駿。

她一屁股坐起來,因為動作太大,腳磕到了床尾的鐵杆,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氣。

她盯着手機屏幕良久,沒接,将手機甩在床上,躺下,頭陷入柔軟的枕頭。

手機恢複平靜,良久的靜默。

一會兒,宿舍傳來敲門聲。

“進來。”

長壽坐在高高的床鋪上,伸出腦袋,看見是程駿,一瞬間的意外後,心裏幾種滋味纏繞,委屈又湧上心頭,繼續躺在床上不要理他。

也不知道宿管阿姨是怎麽會放他進來的。

程駿放下背包,從包裏拿出幾盒藥,手邊還有他買的清淡的早餐。

長壽的小床,紗帳還沒去掉,他往上看的時候,只看見蜷縮成一團的被子。

“身體還不舒服嗎?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程駿先開了口,沒有了昨日的肅冷陌生。

“不要你管。”長壽蒙在被子裏說着,程駿聽不清她說的什麽。

長壽不下來,程駿有些沒辦法,知道她在和他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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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脫下鞋子,順着床梯,爬上小床。

長壽忽然感覺床上多了一份重量,從被子裏鑽出頭,程駿高大的身子已經坐在床尾看着她了。

兩人視線相交一瞬,長壽匆匆躲開,不看他。

“你下去呀。”

長壽想用腳蹬他,但是蹬來蹬去,好像也沒踢到他。

程駿嘆了口氣,身子移到床頭,拉開長壽的被子一角,溫熱的雙手蓋在她的額頭,沒有高熱度了,他放下。

“去刷牙洗臉,然後吃點東西。”

此刻的程駿太溫柔了,長壽很少見到他如此,為什麽在生病的時候,他才會這樣輕聲細語地說,才會主動從學校跑來看她。

生病的人情緒本就比較敏感,一些滾燙的熱意盈滿眼眶,一道已從眼角滑下。

長壽情緒難耐,縮了下鼻子。

兩天哭了兩次,真是沒出息。

程駿聽見被子裏嗚嗚呀呀的聲音,用了點力氣掀開被子。

一雙通紅的眸子露出,裏面盈盈水潤。

長壽的臉沒有血色,嘴唇還在脫皮,看上去憔悴,昨晚應該也是沒有怎麽睡好。

“對不起。”

程駿幾乎是脫口而出。

這是他第一次向她道歉。

昨日,他不該惡意滿滿地過度曲解長壽所為,雖然,她所做的确實會讓人不舒服,但是他确實沒有了風度,用話刺傷她。在這段戀愛的關系裏,他們都主觀性地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滿足心底需求。

他需要空間。

而她渴望知無不言。

這不是看見她第一次哭,她每次哭,都是因為他。

當他看見眼淚,并充斥着鮮熱的溫度,他有了罪惡感。

程駿的一句“對不起”像是魔咒一樣刺激到了長壽的淚腺,滾燙的鹹液争相滾落。

長壽每掉一顆,程駿就輕輕地拭去。

長壽不停地吸鼻子,喉嚨因不舒服不間斷地咳嗽。

情緒釋放後,她覺得心裏舒服一些了。

她忽然将臉上的淚和鼻涕往程駿的淺色襯衫上蹭去。

程駿倒也沒攔住她的邋遢之舉,托住胸懷裏那顆毛茸茸的頭顱,安放在自己胸前。

這也算是他想與她和解的一種表示。

長壽臉上一紅,耳邊是程駿有力的心跳,他獨有的清爽氣息,最後一絲不爽的情緒也煙消雲散了。

他主動示好了。

兩人抱了挺久。

“下去洗漱吃早飯吧。”

“沒胃口。”長壽在程駿懷裏搖搖頭,緩緩開口,“其實,我也有錯啦,但是我也只是通過楊喆安問你的睡眠情況,我是擔心你的失眠,每次我問你,你都不直面回答我。”

“嗯。”程駿捋平長壽翹起的一束頭發,“晚上我會用你的噴霧劑,睡眠比以前好多了。”

“什麽噴霧劑嘛!香水就香水喽。”

程駿笑笑。

“我想你陪我再睡會兒。”長壽離開程駿的懷抱,擡頭看他。

程駿被她看得臉一熱,什麽叫陪她睡……

長壽慧黠的雙眼一眯,摟着程駿倒在她的小床上,滿滿當當地占住了小床的整個空間,程駿措手不及,想起來,卻被長壽按住。

長壽的腦袋妥妥帖帖地靠在他的懷裏。

程駿的腦袋陷在少女的枕頭心上,初始,身體有些許僵硬,枕頭上,淡淡的發香味萦繞在他的鼻尖,胸口又是一團柔軟的溫熱,長壽一動不動,閉着眼,像是真的睡着了,他也放松下來,盯着頭頂上的天花板看。

“其實,周末,我都跟着教授在學校的航空研究院學習,所以……”

程駿不擅長解釋,但是他還是想說給長壽聽。

“嗯。”

她沒有睡着,牽起嘴角一側,回應着。

然後,一片靜默。

兩人在小床上都睡着了,醒來後,程駿一看手表,9:50分,兩人睡了一個半小時左右。

感知到胸口有一片濕跡,長壽擦着嘴角的口水,對着他不好意思地傻笑,他以手扶額,眼角抽動,也不好說什麽。

最後,早飯他們沒有吃,直接出去吃中飯了。

争吵之後,撥開雲霧,總算雨過天晴。

下午,他們去影院看電影,正好有個外國恐怖片在熱映,長壽就想看這個。

挑了偏後的靠近角落的兩個位子,看電影的人不多,整個場地都是空蕩蕩的紅色椅座向上翻着,顯得十分空曠。

“你敢看恐怖片的吧?”坐定下來後,長壽挑着眉問程駿。

除了喉嚨有些痛,聲音沙啞外,昨日生病帶來的難受與疲憊早已煙消雲賽,精神感覺特好。

今日,她化了個淡妝,為了看上去有個好氣色,她特意塗了一支水紅色的口紅,嘴唇鮮嫩得像個櫻桃,引人采撷。

“都是假的。”

虛幻的東西在程駿眼裏一向不值一提。

他從來沒有看過恐怖片,沒有興趣。

電影一開場就是一個緊張恐怖的情境,背景音樂響起,長壽感覺腎上腺素在升高,盯着屏幕目不轉睛。

一個好的恐怖片必須要有好的後期背景音效和那種出其不意的恐怖。

電影出現了第一個小高潮,現場有對情侶,其中女生吓得叫起來。

“哈哈,前面那個女生被吓到了。”長壽偷偷在程駿耳邊嘀咕。

九月底,偌大的播放間還開着冷氣。

程駿總感覺後背涼飕飕的,脖子上豎起了雞皮疙瘩。

剛才長壽在他耳邊講話,她口中噴出的熱氣鑽到他的耳裏,熱熱癢癢的。

一個突襲式的血腥鏡頭呈現于大屏幕,長壽一下子就握住了程駿的手。

觸感冰涼。

“你的手怎麽這麽冷。”

“穿少了。”

程駿正襟危坐,眼睛依舊直視着前方。

電影才剛剛放到一半左右,長壽注意到下面坐在角落邊的那對情侶,女生已經戴起了耳機,而男生也無暇于看電影了,單手環抱着她,一會兒就接起吻來了。

長壽用手指戳戳程駿的手,“你看那兒。”

程駿望過去,閃了下濃密的眼睫,感覺挺尴尬。

他帶了些愠色看了長壽一眼,像是在埋怨她讓他看這個。

恰巧陰森恐怖的音樂又襲來,女鬼露出恐怖的面目,笑的森冷嗜血,鏡頭裏的男人眼球眦裂,受盡折磨。

長壽感覺到程駿的身子有一瞬間的抖動,胸口在起伏。

她牽着他的手,還是冰冷,比她還冷。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是側面盯着他的眼窩,他眨眼的頻率比平時快多了,細長的睫毛一直在抖動。

長壽心裏暗暗偷笑。

這家夥明明害怕,剛才問他的時候,還一本正經地,帶着點鄙夷,明顯是被吓到了。

死要面子。

長壽又靠近程駿的耳朵,“我們要不要也幹壞事。”

程駿還沒想明白要幹什麽壞事,長壽就掰過他的腦袋,親了上去。

電影中的英文配音一直在程駿的耳邊穿過,嘴上的溫熱讓他失去了思考。

就像那對情侶一樣,彼此沉醉在纏綿的荷爾蒙吸引中。

猝然地,長壽離開緊密的接觸,懊惱地拍了下腦袋,“我這還感冒呢,嗚嗚,傳染給你怎麽辦?”

程駿輕輕彈了下長壽的額頭,黑暗中,很好掩飾了他臉上燥熱的紅,感覺渾身的血氣都回了一些。

“我免疫力好。”

因為屏幕光線的反射,長壽看見程駿嘴上一片晶亮,她伸手抹了兩下。

“幹什麽?”

“我口紅粘你嘴上了,幫你擦擦,不然等會出去就不好看了。”

此刻長壽的表情特別無辜。

程駿心一跳,用自己的手指又抹了抹唇。

長壽看着他的動作,腹诽,死要面子。

這場電影對程駿來說,簡直是看得驚心動魄。

在電影院接吻,他從沒想過這種事會發生在他身上。

他回學校前,長壽将羅軍帶來的月餅給了程駿一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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