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遇襲

回到翟州那天天氣不好,下了動車,在等待的人群中看見了程駿,程駿自然地幫她接過行李,牽起她的手。

牽起的那一瞬,他的指縫嵌入她的指縫,然後整個包住,長壽也随後握緊。

程駿看見她的時候,心裏不受抑制地緊張,她帶着個遮耳的絨線帽,臉紅嘟嘟的看着特別可愛。

觸上久違的溫度,他才發現,對她,有想念,不少,難以逃脫這無形中堆積的情緒。

平常都是她在他耳邊叽叽喳喳的,今日上了車後,她就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當她的頭自然傾斜到他的肩膀上的時候,耳邊是她勻稱的呼吸,是真的睡着了。

他看着黑夜下的窗外,心頭泛軟,腦子裏的緊繃逐漸消散,疲累的感覺也慢慢襲了上來,他也想好好睡一覺。

自從回了翟州,他們都避談那次沖突。

在安蔡的時候,長壽向程駿提過一個要求,只要是和情人相關的節日,必須送她花。

2月14日是情人節,那日她還待在榕城,沒回學校。

連情人間的蜜語都沒有。

當時,他們是半冷戰,哪兒來的濃情。

3月14日,長壽晚上有課,八點多下課。快下課的時候,她收到程駿的消息,他來接她下課,一起回去。

走到小區內的門衛室,程駿停下腳步,從裏面拿了一個精致的包裹出來。

“你的花。”他的語調一板一眼,鎮定的表情沒有掩蓋住他握住花時的別扭動作。

“為什麽送我花?”長壽最近一段時日心中積着些悶氣,嚴嵩和程駿之間的矛盾像是一個烙印刻在她心上,動不動竄出來燙她一下,經久不退,膈應得她難受。她雖沒和程駿在言語上起過沖突,但是兩人之間的相處自從榕城回了翟州之後就出了變化。

收到花的此刻,她發現最讓她心裏舒服的不是這漂亮芬芳的鮮花,而是程駿眼底的那抹澀然和小心翼翼,以及掩藏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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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意她的。

“楊喆安告訴我今天是白色情人節,你說過的,節日要送花。”花還在他手上,他左肩上沉重的黑色背包忽然滑至他的手腕處,他左邊的身體往下傾,但沒動,眼睛直直望着她。

她說過的?程駿有個“死性”,他不想做的事,就算有人拿着把槍頂着他的頭,他也不會就範。

他這明顯是在讨好她,可是口中組織的話語偏要生搬硬套她的話。

長壽拿過花束,對着他淺淺的笑了一下。

她盈盈的笑顏戳進他的心窩,他嘴唇蠕動,想說些什麽,卻在此刻組織不起來語言。

回到家裏,才知道原來程駿還有後招,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在陽臺那兒挂着一盞盞小小的燈泡,一串一串地懸着,通往陽臺的那個屋梁下懸着一個捕夢網,随風輕擺,還有鈴鈴的響聲。

這樣子的裝扮,長壽在電視劇裏也看過,老實說,挺俗套幼稚的。

但是女生就喜歡這俗套的浪漫。

程駿肯定是想不出這點子的,八成是楊喆安出的鬼點子。

長壽搖着那個捕夢網,之前陰霾般的情緒像是被它吸住了似的,逐漸消散,陽臺上一盞盞小燈泡投射出來的圓形光斑印在兩人身上,明滅不齊。

長壽主動抱上程駿的腰,兩人接吻。

兩人有明顯的身高差,長壽仰着脖子,程駿低着頭,雙方的牙齒和舌頭互相碰撞,繞着。

長壽仰躺在床上,程駿解開她的衣服扣子,溫柔的觸碰。

封閉的空間裏,她的一切都由他主導,他的眼裏泛着水潤,她看見了欲、望的溝壑以及迷戀。

迷戀?

到底是她的身體還是她?

那日在嚴家他眼神中的冰冷和倔強在她腦海閃過,同一個人,卻與此刻的他截然不同。

“要走要留都尊重她的選擇。”這句讓她一直想忘記的話再度像魔鬼複蘇侵占她的大腦。

她的身體僵硬。

程駿感受到長壽瞬間回歸清明的眼神。

他不喜歡他在沉迷的時候,她是冷然的,他也需要她的沉、淪。

他占、住她的身體,他狂、熱的動作終究惹起了她的反應。

柔軟的被褥下,兩人緊緊地纏着。

大四的的時候,程駿暫時終止了在傅玠旸那兒的實習,專心忙他的畢業設計,他這次的畢業設計是與世界大學生旋翼飛行器設計競賽結合起來的。

這是他以往參加的所有比賽中,含金量最高的比賽,他十分的重視。

這幾個月的時間,他重新搬回了宿舍,因為幾乎每晚都通宵達旦,所以索性住在學校,利于專心地準備和研究。楊喆安和他一塊搬回去了,兩人也算是互相照料了。

長壽找了一家當地的手工香料作坊實習,周末的時候會去程駿的學校找他。

好幾次她去他寝室,裏面都亂哄哄的,楊喆安的床簡直是慘不忍睹,衣服堆積在床腳,她都擔心這麽一點空間,他的身體都裝不下。

她拉開寝室窗簾,通風透氣,裏面臭襪子的味道快熏死她了。

“喂,楊喆安,你床底下到底有幾條臭襪子沒洗,臭死了。”長壽捂着鼻子。

“壽壽,我都快被摧殘死了,我一個做技術的為什麽要一直看外文啊,我焦得頭都快禿了,哪兒來的功夫洗襪子,你嫌臭就直接扔了吧!”楊喆安撓了把自己雞窩一般的頭發,眼睛一直盯着電腦屏幕。

程駿的桌子和床是整潔的,他書桌上堆着比楊喆安桌上堆的更高的書籍,一個個彩色的标簽嵌進書頁的縫隙裏,留出一個小尾巴,這些都是連夜奮戰的結果。

他的頭發也好久沒有打理過了,發梢遮住了耳朵的邊緣,往外翹着,穿着一身黑色的棉質運動套裝,腳上穿的是一雙拖鞋,不修邊幅,隔離了外面的一切,漠不關心。

長壽用手捋了捋那些翹着的發梢,看着不舒服,長壽想親自咔嚓一下把它們剪了。

程駿感受到長壽的觸碰,些微倦怠的眼睛注視了她一眼,然後轉回頭繼續看他的書,做他的設計。

長壽戴着一雙透明手套将楊喆安所有的臭衣服臭襪子一骨碌地丢進面盆裏,放進宿舍一樓的洗衣機清洗。

回來後,掃了地。

“咦?不對呀,怎麽還有一股腳臭味?楊喆安,你說,是不是哪個角落還藏着你的臭襪子!”長壽對着楊喆安的後腦勺崩潰大叫。

楊喆安像是被人抓住了小辮子,他顫巍巍地擡起自己的腳,上面套着一雙破洞的,露出右腳拇指的襪子,“這雙襪子是三天前的,我看沒襪子替換,就将就着穿了。”

長壽對着他翻了一個沖天大白眼,果斷将這最後的“害蟲”扔進外面的垃圾桶。

“這些鬼畫符的玩意兒,老子總有一天都把你吃下去。”

楊喆安看着這些俄語,德語的書,腦殼都快撐破了,煩躁地不停轉筆,像只粘在熱鍋上的螞蚱,坐立不安。

“傅玠旸答應讓他那兒的翻譯幫我們解決一部分的翻譯工作,別這麽浮躁。”程駿安撫他。

“我哥膩太壞了,我兩在他那兒幹的時候,一個屁翻譯不請,我兩擡腿一走,就聽說公司那兒安置了兩個實習翻譯的崗位,還是快畢業的漂亮小姑娘,我跟他訴苦,嫂子不是學過俄語嗎,求我哥幫個忙,讓嫂子幫我們翻譯,死活不答應,說是怕累着她,活脫脫的有了老婆忘了親弟。”

楊喆安一邊搖着頭一邊像個娘們似的在那兒叨念。

今年四月初,程駿和楊喆安的團隊在完善最後的參賽報告,忙得抽不開身。

四月清明,長壽獨自回了榕城,嚴嵩帶着她祭拜了她的母親。

程駿母親的墓地在同一個墓園,她一道去祭拜。

以往的三年,他們都是一道去的,這次尾随她的是嚴嵩。

“你确定一起去嗎?”

嚴嵩一身肅冷的黑色,戴着一頂黑色的低檐毛呢帽子,帽檐蓋住他的眼睛,整個人看上去低沉暗淡。

“去。”嚴嵩朝墓碑的方向擺擺手。

他愈見蒼老的面容下,強勢淩人的樣子已不複幾年前那麽強烈。這次,他去祭拜程駿的母親,所用的身份,她當然明曉。

臨走前,長壽拿出紙帕細細擦拭墓碑上被雨水沾濕的照片。

嚴嵩注意到她這細小的動作,耐心地等她做完。

“走吧。”長壽虛扶着嚴嵩的手肘走出小道。

墓園外候着的一行黑衣手下看見人出來了,立直在車旁,打開車門,單手靠緊車檐,等父女倆進入黑車內,将手放開。

三輛黑車迅速駛離了死氣沉沉,香火飄搖的墓園。

“寶寶,今年畢了業,你和程駿就回榕城來。”

嚴嵩脫下黑色皮質手套,暗黃的手上是一條條幹裂的橫紋。他一邊說着,一邊左手重拍了下柔軟的車墊,加重說話的語氣。

長壽沒想到嚴嵩會在車上又提起此事,程駿之前有提起過,畢了業還是回傅玠旸那兒,待在翟州,近兩年的時間不會回榕城,等公司初具規模後,業務會拓展到邊沿城市,榕城也在計劃範圍內。

如果她畢業回榕城,必定會和程駿兩地分離。

“我...”

“啊!......”車子忽然在大馬路上急劇加速轉移,長壽吓得大叫。

嚴嵩張望窗外,一輛黑色的大面包車靠得他們的車極近,曲線形的行駛方式十分具有危險性,碰擦着他們所坐的車,産生尖銳的“咔呲”聲。

“老大,沖我們來的。”開車的黑衣人一邊行駛着車,一邊透過後視鏡與嚴嵩眼睛對視,眼中染上一層冷冷的戾色。

“繼續往前開。”嚴嵩還是鎮定的坐姿,眼裏籠上殺氣,給羅軍發了一條消息。

面包車又是一記不怕死的沖撞,長壽看見車身內部有了輕微的凹陷,她第一次碰上這種電視裏才會上演的危險境遇,她有些控制不住地顫抖,眼中驚懼。

“寶寶別怕,爸爸在。”嚴嵩的左手緊緊抓住長壽的手,觸感一片冰涼,他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右手已經悄悄地摸向自己褲子的後口袋,裏面是一把精巧的,裝滿子彈的小型□□。

這群兇狠的“跟蹤者”十分聰明,選擇在沒有監控器,車輛通行的小道上埋伏,顯然是早已摸清了嚴嵩的行蹤。

面包車的車窗被搖下,幾個男人帶着黑色面罩,唯獨露出一雙眼睛,手裏持着大槍,對着他們的車一通掃射。

長壽捂着耳朵,響亮的槍聲一直在耳邊旋繞,強行抑制想要大叫的沖動,整個身體卻抖得厲害,每一記彈片刮滑車身的瞬間,心髒就一陣緊縮。

這輛車是經過改裝的防彈車,此刻她才意識到,嚴老大的仇家都是玩命的,他的每一次出行都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不然遇到索命的真的會一命嗚呼。

一邊的嚴嵩臨危不亂,鎮靜地通過手機指揮操作。

嚴嵩車上的副駕駛不知從車底哪兒拿出了機器,快速安裝了對講器,急速又不紊地說:“黑英,白英,你們兩輛車去包夾它,确保老大、小姐安全離開。”

“是。”

“是。”

在嚴嵩的車安全逃脫後,另外兩車人拿出車底暗格裏的大槍,對着面包車進攻槍擊,車子頓時成了馬蜂窩,在精确掃射對方駕駛員的手臂後,面包車撞向一邊的大樹導致側翻,冒出一陣濃煙,嚴嵩的兩車人沒有戀戰,急速駛離。

回到嚴家,長壽驚魂未定,嚴嵩一直在安撫她。

羅軍趕來了嚴家,匆匆到來,焦急的步伐如在熱燙的火上行走,能多快有多快。

一進嚴家大門,他看見坐在沙發上的長壽臉色蒼白,顯然是被吓到了。

他走到嚴嵩身邊,貼着耳朵說話,對話的內容沒有被長壽聽見。

說完後,嚴嵩眼裏聚起狠厲的兇氣,雙唇抿牢,低語對着羅軍交代幾句,不再多言。

在榕城,沒有一個人敢明面上和嚴嵩作對,這場青天白日下的槍殺事件是誰所為,嚴嵩心裏早已有數,這次只是一個警告,意圖不是真正的殺人。

嚴仲老謀深算,他盤踞在榕城一年多的時間,慢慢培養鞏固自己的勢力,暗地裏,也會搜刮嚴嵩勢力下那群忠心不穩的人,這次必是被自己人出賣,狼子野心,嚴仲的心狠手辣,沒有誰比嚴嵩更了解。

“長壽,別怕,以後你不會再遇到這樣的事了。”羅軍立在沙發邊上向她承諾。

長壽木然地擡頭,幾秒的呆滞似是還沉入在剛才的餘危中,她眨動眼皮,輕輕嗯了一聲。

“爸爸,你不會有事吧!”長壽發出沙啞的聲音。

嚴嵩心裏被注入了一股暖流,平常愛叫嚴老大的女兒此時眼底的憂心急于他的保證才能化去。

“寶寶,爸爸保證自己不會有事。”嚴嵩面色舒展,說的特別輕柔。

長壽背上有一層冷汗,汗津津的,衣服潮潮地黏在皮膚上,聽見嚴嵩的保證後,一直撲通快速跳動的心緩下來。

“寶寶,上去休息吧。”

長壽虛緩地點了頭,陳叔扶着她的手往樓上走,她的步履有些晃蕩,因為腿還軟着。

嚴嵩大半輩子都是在刀口上過活的,什麽血雨腥風沒經歷過,但是他的女兒連把槍也沒握過,一滴人血也沒嘗過,今日活生生的擊殺行動把她丢進了恐懼的泥沼。

長壽的恐懼是控制不住的,她十分害怕,特別是在十分危險之際,嚴嵩露出遇殺則殺的表情,第一次,他在長壽面前撕毀了面具,他年老體态下展開的兇狠讓她心驚。

剛才下車之後,她的眼睛無心顧及別處,一直看着他的背影,他的右手一直捂着凸起的褲子右後口袋,一小截黑色頭部露出來,那是一把黑色的槍。

這個才是他爸爸的正面目,見慣了血與子彈,大半生都在黃泉地徘徊。

進了房間後,長壽就馬上睡過去了,卻發起了噩夢。

嚴嵩上去看她,額頭有些發燙,他給徐抑清打了一個電話。

徐抑清來的時候,看見了在嚴家大門外吸煙的羅軍。

他的雙指夾着煙,狠狠吸了一口,深深吐出,連續了三次。灰色煙霧後面,沒有聚焦點的眼睛十分冷漠。

徐抑清拿着藥箱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停住,瞥了他一眼,皺眉,冷冷道,“臭死了。”

羅軍歪了下頭,深深吐了口氣,将還未吸完的煙頭擰滅在水泥地上。

徐抑清給長壽打了一針鎮定劑,她安穩地睡去。

體溫37.9度,沒有服用退燒藥,弄了個冰袋敷在額頭上。

當徐抑清出來的時候,她看見羅軍的車停在路邊,後面緊跟着三輛黑車。

現在的嚴家嚴密得連只蒼蠅也飛不進。

她走過去,敲他的車窗。

羅軍搖下車窗,一副你有什麽事情的漠然表情。

“在這兒守幾天?”

“董事長還沒說。”

徐抑清注意到了羅軍眼裏的紅血絲,現在是半夜,貓叫都了無聲跡,後方嚴宅三樓房間的那盞大燈一直亮着,剛才他車窗要下來,就迅速掃了一眼。

徐抑清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包喉糖,從車窗口輕輕扔在羅軍身上,然後踩着銀色的細高跟鞋往她停着的車的方向走去。

羅軍一直吃這款喉糖,煙瘾重的時候就來兩顆。他搖了兩粒出來,抛進嘴裏,刺辣的薄荷味在口腔迅速竄開。

副駕駛旁坐着的白英看了看絕塵而去苗條的漂亮女人,又看了看頭靠在車椅上将糖咬得噶次響的羅軍,吞了口唾沫。

注意到旁邊探究的眼神,說,“也來一顆?”

“不用了,不用了,軍哥。”白英乖乖地坐正身體,恢複了嚴陣以待的表情。

四月這天早上的潮氣特別重,羅軍一夜沒阖眼,他用手擦去車窗上的水汽,外邊已是亮堂堂。

“軍哥,白天了,黑虎那兒另外調了一批人過來,昨夜在這兒的弟兄,我先讓他們回去休息了。”

“嗯。你等我會,我進去下。”

“好嘞。”

羅軍從車子的後備箱裏拿出一個用藍色絲帶綁着的小禮盒。

長壽悠悠從沉睡中醒來,她拉開房間的窗簾,窗上的水汽厚重,她直接開了窗,大宅外邊的那條小路上并排停着三輛黑色的車,宅子周邊還有些稀稀落落的黑衣人在走動。

她拉上窗簾,睡了一晚上還有困倦感。

手機傳來信息提醒聲,程駿給她微信轉了一筆錢,4500元,今天是四月五日,她的生日。

他給她發了一條消息,他們獲獎了,昨日正式宣布的結果,他們團隊設計的“黎明”遙控救援無人旋翼飛行器獲得了本次比賽的第一名。

她能想象到程駿在異地激動喜悅的心情,他們熬着苦,堅持奮鬥了數月,總算苦盡甘來,他們打敗了美國本土的優秀學生,創造了記錄,是為國家争了光。

長壽給他發了一個點贊的表情,替他高興的同時,又一邊在猶豫要不要跟他說她在榕城經歷的事。

房間門響了。

在長壽的允許下,羅軍進了門。

長壽留意到羅軍還是穿着昨日的灰色襯衫,看來他守了這兒一夜。

羅軍将手中的盒子遞給她。

長壽了然,嘴角牽起上揚的弧度。

“謝謝。”

長壽将亮晶晶的玻璃球放進儲物櫃裏。

羅軍看見櫃子裏都是他每年送她的玻璃球,最上邊的那個隔層放着一架小巧的無人機。

“長壽,這次你回了翟州,董事長會派人過去暗地保護好你的。”

長壽有些木讷地點了下頭,連她也會有危險嗎。

羅軍摩挲着床柱,直到裹着漆的涼木頭被他焐熱,才緩緩開口,“長壽,畢業後回榕城嗎?”

“回。”長壽回答得幹脆。

昨日她就想好了,畢業就回榕城,她想陪着嚴嵩。

“嗯。”他應和,心裏已是激流湧蕩。

長壽從上鎖的抽屜裏拿出小時候嚴嵩給她求的平安符。錦囊裏是一個折成三角的黃色符紙,上面都是紅色的符文。

羅軍看見那張黃色符紙,語氣有些緊張,“長壽,你要幹什麽?”

“我一直覺得這張符紙挺靈的,我想給爸爸,保他平安。”

羅軍剛來嚴家的時候,長壽年紀小得還不會說話,他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跟随嚴嵩去遠山的寺廟求這道符。

他到現在還記得那個穿着紅色袈裟的老和尚拿着沾着水的枝條往嚴嵩身上輕灑,閉眼低語,“孽障,孽障……”

直到近兩年,他才從嚴嵩口中知道這張符紙的真正“玄機”。

羅軍随便編了一個謊,“董事長那個時候也給自己求了一張,你不需要給他的,你好好保管這張吧。”

“真的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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