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柳霜庭的不痛快,待到莫悲提到一個人時,升到了頂點。對方左思右想了半天,居然問他——
“那師父那裏怎麽辦?我們總不能放着他不管吧?”
“管?他現在這個樣子,你管他作甚?”
不同于莫悲,柳霜庭有實力反抗,自然也不會束手待斃。他撐着重傷的身體背水一戰,沒能逃出生天,最後還落得一個被謝天盈洞穿金丹的下場。
金丹破碎,這樣的痛苦和整個人被生生撕裂差不了多少。柳霜庭倒在地上,某個人還搖了搖頭,怪罪他自己給自己找苦頭吃。
現在他聽見謝天盈三個字,就覺着丹田一陣疼痛,怎麽可能不來火呢?
而且莫悲不是謝天盈的徒弟嗎?怎麽黏糊糊得和小媳婦一樣?
柳霜庭也算是一腳踩坑裏了。他現在對莫悲着實沒什麽特殊的感情,至多是感覺這位少年傻是傻了點,但非要說,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可愛之處的。
他看見莫悲倒下時,試圖阻攔謝天盈的動作。換成柳霜庭,生死之間他根本不會想到別人,想想也有點匪夷所思,死都死了,記挂着他人,有什麽意義呢?
但莫悲還是這麽做了,柳霜庭也看見了——
除了娘之外,還沒有人會這麽對待柳霜庭呢。
他本以為莫悲也是對自己有意的時候對方卻一門心思地想着謝天盈——這家夥對兩人下了狠手,這件事柳霜庭還記着呢。
只是他不想說,莫悲也不懂,根本猜不到師娘在師父手裏受了多少罪,還傻乎乎地試圖為謝天盈說上一兩句好話呢。
“可我進來時遇見的師父還是很正常的。說不定我們能阻止師父入魔呢,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這樣吧。”
話音剛落,師娘就冷冷地剮了他一眼,就算是柳霜庭這麽漂亮的人,眼刀甩過來,也割得莫悲生疼。
“既然那麽好奇,就自己去問問。反正你也排不上什麽用場,別連累我就行。”
Advertisement
莫悲被師娘怼得一句話都說不上來,他知道自己沒什麽用,只是被人這麽明明白白地指出來,着實讓人沮喪。
這個幻境裏的玄天宗顯然不像是莫悲一開始以為的那麽其樂融融,從師父師娘的話裏,也能猜出有不少魔混跡其中。只是不知道這些魔是幻境創造出來的,還是真實存在的呢?
莫悲不太了解玄天宗的歷史,自然不清楚就在上一次群魔入侵時,玄天宗傷就亡慘重。眼看滅門之時在際,妖魔卻不知怎麽的,撤退了。
說是撤退,其實是妖魔突然莫名其妙消失了大半,想來應該也是自己撤回了魔界吧?只是對方為何要放棄唾手可得的勝利?至今在玄天宗裏還是個迷。
莫悲不知道,自然也沒辦法與他的聰明師娘說。不然柳霜庭應該能猜到——
這裏恐怕不是幾個魔混了進來,而是那些失蹤的魔,都蟄伏在了這個幻境裏。
數量之多,令人膽寒。
“那我去看看師父他怎麽樣。師娘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和師父說起你的事情!”莫悲拍了拍自己單薄的胸膛:“師娘不要生氣,我也很想幫上你的忙……是我太沒用了……”
“你還真去送死?”柳霜庭看莫悲可憐巴巴,活像是被自己欺負的樣子,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謝天盈是個什麽東西?他都沒怎麽擔心,莫悲擔心那麽多幹什麽?
合着幾百年後的自己是熱臉貼冷屁股,整個師門裏,他柳霜庭比不上那個師兄就算了,連謝天盈都比不上?
“總、總是要去打聽打聽吧?”莫悲磕磕巴巴地回答,不明白自己師娘是什麽意思。先是嫌棄自己沒
用,趕他去做這事。等他答應了,又兇巴巴地吼人,脾氣怎麽這麽壞!
他不知道,柳霜庭這麽別別扭扭,不過是想說一句,管謝天盈做什麽,就不能多問問自己嗎?
“你去問謝天盈也問不出來什麽,他比你多活了那麽久,你還想在他面前耍心眼?”
“那也得打聽打聽呀。要是能阻止師父入魔,就有了一個好幫手。他入了魔,找我們麻煩,師娘又打不過,不是又要白白送了性命……?雖然不會死,但總覺着怪怪的。”
“……這不用你多擔心,我……會護好你的。不如一同與我去調查調查其他地方,正反也少不了你一個。”
“我現在在大家眼裏只是師父撿回來的個凡人,跟着師娘到處跑,太引人注目了。何況真要遇上什麽事,我也不會打架,師娘還要分神照顧我,不如在這裏好好監視師父。要是師父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我就馬上通知你,師娘你就趕緊跑,不用管我!”
莫悲一本正經地說着,完全沒聽出柳霜庭的重點,其實是讓自己和他待在一起。
現在的柳霜庭沒經歷過那件事,變扭有餘,心機不足,再酸溜溜地也只能噎着自己。
這個凡人有什麽好的,願意和謝天盈湊在一起,就讓他去,死了活該!
柳霜庭恨恨地說,又有點委屈。
謝天盈都對莫悲下了殺手,對方還和一個小跟屁蟲一樣跟着對方,自己一句關心都聽不到,還得自己去獨身犯險。
這種差別待遇,活活把柳霜庭酸了個半死。
可他就是拉不下這個臉說破,厚不下臉皮,自然就讨不上媳婦。這點上,他還和幾百年後的自己差得遠呢。
“既然你不願,那我便走了……謝天盈多半是不會白天做些什麽,你別去主動撩撥他,也別自己随便走動,就待在這裏,知道了嗎。”
“知道!現在很多人都可能被魔附身呢!我記住了!”
“要是出事了,你不要後悔!”
莫悲連連點頭,示意自己想好了,不會後悔,正要叮囑師娘兩句注意安全,對方一甩袖子,半句話都不與他多說,轉身就走。
“師娘真難相處,你說是不是?”莫悲正正經經地和小白虎說,被對方一腳蹬過來,在臉上印了個梅花爪印。
“都好兇!沒意思……”
莫悲嘀咕了幾句,趴在窗框上,開始認認真真執行自己的任務,好好監視立場不明的師父。
他這麽大一個腦袋,腦袋上還頂着個毛絨絨的小腦袋,隐蔽是沒法隐蔽了,幹脆就大大咧咧地瞅着師父房間看。
一炷香過去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
整個上午過去了。
謝天盈終于走了出來,和自己的小徒弟撞了個正臉。莫悲一縮頭,心慌得要死,正想着怎麽辦,頭皮忽然一緊。
小白虎原本趴在他的頭上打瞌睡,現在不知怎麽的,對着謝天盈直哈氣,爪子都伸了出來,疼得莫悲哎呦直叫。
“下來下來,幹嘛……”
莫悲伸出手想把小淘氣揪下來,卻看對方從自己腦袋上一躍而下,落到了窗前的地上,撅着個屁股,前身下壓,尾巴甩來甩去,比自己的雞腿被莫悲拿走吃了的時候還要生氣。
謝天盈自然也看見了,沖莫悲笑了笑。
“哎,師父,你幫我把它捉住!”
莫悲夠了一下沒夠着,下意識地招呼師父給自己幹活。謝天盈勾起薄唇,笑了,他豎起食指,示意莫悲安靜看戲。
就在莫悲一發愣的功夫,小白虎
的身上升騰起一片巨大
的幻影,一頭威風凜凜又神氣的白老虎仰脖長嘯,它咧了咧嘴,謝天盈悶悶低吼着。
莫悲看老虎的四條腿都壓低了,意識到對方要撲人了。
“小心!”
他叫了出來,也不知道是擔心師父多一點,還是擔心小老虎多一點。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