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下了飛機,剛剛出了關,就見到候機大廳裏有人舉着一老大的牌子,上面寫三個大字“解雨臣”。

黑眼鏡差點笑出來,問道:“爺,是你不認識自己的夥計,還是他不認識你,還是這是你們的接頭暗號?”

解語花也一臉頭疼的表情,眼看着那夥計屁颠颠跑過來,忍不住道:“你做什麽?”

那夥計很憨厚地一笑,道:“怕您看不見我,等久了。這不一看到您我就立刻跑過來了麽。”

黑眼鏡端詳着這夥計,身高該足有一米九,又高又壯,那胳膊跟別人大腿一般粗,站那兒一下子就把自己和解語花的鏡頭搶了,但是那張糙臉滿滿是莊稼人的淳樸,笑起來活像易容的豬八戒,真看不出來,裏外都精明的解家人居然會收一個這樣的夥計。

那大夥計招招手,後面又跑上來幾個小夥計,各個都是扔到人堆裏抓不出來的大衆臉,這種人最适合做違法亂紀的買賣,出了事兒誰也找不到他。心思缜密的解家主要還是幹的銷贓的活兒,自己下鬥的時候,畢竟少數。

他們走到停車場上了車。黑眼鏡聽解語花叫那大夥計“小阮”,估計是姓阮,但是聽多了就會聽成“小軟”,這可不是什麽好的聯想,把一個金剛叫小軟什麽的……

“明天我們就坐車進山,今晚先休息一下。”坐進車裏,身邊沒有外人,解雨花終于開始直奔主題,他問黑眼鏡,“你聽過懸棺沒有?”

“那種把棺材塞進懸崖上的縫隙的?”黑眼鏡反問,“可是那種日曬雨淋的,埋得又淺,能有什麽東西。”

“誰知道呢,”解語花神秘地一笑,“我也覺得這麽葬怪沒意思的,但是偏偏有些古代的大貴族們,還很喜歡。”

“花兒爺,別吊我胃口了,說出來聽聽吧。”黑眼鏡不急不忙地笑着問。

“簡單的說,如果把棺材就這麽放在很淺的縫隙裏,那就是最好的烏木估計也剩不下什麽了;但是有些人又想騰雲駕霧,又想不受日曬雨淋,就會把棺材放在很深的地方,等于是在山體中心鑿一個大墓穴,把自己的棺材擺在裏面,那樣的話,等于和普通的墓室沒什麽分別了。”

黑眼鏡聽着聽着,突然問道:“花兒爺,就算是懸棺,聽起來也不是什麽特別稀奇的東西,你為什麽會決定走這一趟?”

解語花眼鏡出神地盯着窗外的市區風景,一排排高聳入雲的松柏和老銀杏,西南腹地,空氣都是暖暖濕濕的,和北京的又幹又冷完全是兩個世界。

“誰知道呢……就是想出來走走了罷。”

下了車,解語花已經換了件休閑的衣服,又戴了頂帽子,終于沒有那種絕世名伶的味兒了。小軟表面上跟他并肩而行,實則帶路,解語花低頭拿着手機,一路走一路玩,看起來就像個放寒假和同學出來旅游的學生。黑眼鏡第一次見到解當家如此親民的樣子,覺得很有趣。解語花一直盯着手機不看路,人只有在極度信任身邊人的時候,才會這樣忘乎所以,看來解語花現在很放松。黑眼鏡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惡劣的念頭:要是自己現在從背後突襲,解語花會不會發現?

他們在成都的巷子裏拐來拐去,終于在一間很破舊的老房子前面停下來,門上挂着一塊掉漆的牌子:住宿。解語花這才把手機合上。小軟帶他們走進去,門口守着的夥計立刻精神百倍的迎上來笑道:“東家,您來了。”說完,看到後面素未謀面的黑眼鏡,笑着問道:“這位是爺的朋友?怎麽稱呼?”

“新收的夥計。”解語花簡短地介紹,又看看黑眼鏡,“你自我介紹一下。”

“……”黑眼鏡只是笑。

“算了,你們就叫他黑瞎子吧,反正也沒個正經名字。”解語花打了個哈欠,“帶我們進去吧,有點累了。”

雖然認定了解家在成都的盤口絕不會這麽破,從樓梯邊上破舊的小門走進去,眼前出現富麗堂皇的西式大廳時,黑眼鏡還是小小驚訝了一下。他看着解語花,笑得暧昧不明:“我發現你們家還真會藏啊。”解語花一臉不以為然,隐隐又有幾分得意:“看過變魔術沒?這叫別有洞天。”

于是心情很好的解當家宣布明天進山,今天休整,自己帶頭睡了一下午,晚上讓小軟帶他們去吃宵夜,不是錦裏的那些酒吧,也不是寬窄巷子的高級餐廳,當然更不會是龍抄手這種東西。解語花堅持在四川就要品正宗的蜀地風情,于是三個人,蹲在一家擠滿人的路邊火鍋店,吃麻辣燙。

跑堂的服務員很熱情地推薦地道的川味辣鍋,端上來的鍋子都是紅紅的一盆油,堆滿花椒和香料。解語花卻很矯情地要了一個鴛鴦,并且再三強調白鍋一點辣椒都不要放。那服務員滿臉鄙夷地走了,最後端上來的白鍋簡直就是一鍋開水。黑眼鏡和小軟吃紅湯吃得滿頭大汗,解語花堅持自我,只在白水中涮他的牛羊肉和蔬菜。只是空氣中滿滿的花椒和辣子味,就算一口沒吃,照樣熏的他眼睛通紅。

黑眼鏡看解語花那個樣子簡直矯情透了,就問他來都來了,幹嘛又在吃白水。

解語花指指自己的嗓子,一邊擦汗一邊很嚴肅地說,辣吃多了嗓子會壞掉,要是我不能唱戲了,很多女孩子都會傷心的。

黑眼鏡看他那個認真的樣子,當場就大笑出來,身體幅度太大撞倒了桌子,把紅湯潑了一些到白湯裏,那辣油立刻就像水蓮花一樣綻開了。解語花皺着眉頭一臉厭惡,抄起大勺就往回撥,黑眼睛連忙阻止說不要白水不要白水,不然味道就淡了,于是解語花撈起辣油就往他身上潑。

小軟憨厚地笑,筷子沒停過,下手快準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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