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把我的劍取來
“青城哥哥!”次日清晨,一道清脆的孩童聲傳來。僅有七八歲的小男孩——蛋蛋,抱着兩個烤熟的番薯,興沖沖地跑到山洞口。
結果,蛋蛋卻發現山洞中,僅有一只正在睡懶覺的小野貓,不見葉青城的身影。
“咦,哪來的小貓?”蛋蛋驚奇地看着那只小野貓,走過去想将它抱起。
“蛋蛋。”突然,葉青城的聲音傳來。他穿着一件無袖短襖,站立在洞穴前,手中提着兩條剛捕上來的魚。雖然,他面色依然蒼白,卻比之前精神抖擻,道:“讓離火多睡一會吧。”
“它叫離火?”蛋蛋收回手,轉臉看着葉青城,道:“它是哪來的?為什麽叫離火?”
“前幾天跑來的,是一只很有靈性的小野貓。”葉青城将魚放下,道:“因它總是離篝火太近,就叫它離火了。對了,你這幾天怎麽沒來?”
“這幾天,一直傳言後山有怪事,我娘不讓我來。”蛋蛋将懷中的兩個番薯掏出來,道:“早上聽鎮長說哥哥害了風寒,我就偷偷跑來了。”
“呵呵,昨天還病得不行。”葉青城爽朗地笑道:“不過,今早起來之後,發現身體全好了!”
“嗯。”蛋蛋點了點頭,又從懷中掏出一只小鐵壺,偷笑道:“我來時,我爹偷偷塞給我的。”
“酒?”葉青城眼睛一亮,急忙接過小鐵壺,對着壺口輕輕地嗅了一下,道:“這酒白伯伯都一直舍不得喝呢。不能白喝,一會我捉一只野兔給你家送去。”
“沒事。”蛋蛋大方地說道:“我爹說了,他那還有一大壇呢。”
接着,葉青城邊與蛋蛋閑聊,邊将魚放到篝火上烤。中途蛋蛋神秘兮兮地湊到他身邊,又掏出一個小東西。
“這是什麽?”葉青城接過蛋蛋遞過來的一塊拳頭大小的圓石塊。
“馴獸師紋章呀。”蛋蛋天真地笑道:“青城哥哥不是一直想成為馴獸師嗎,我這幾天專門替哥哥打磨的。”
葉青城心中驀然感動。他手中的這石塊雖然簡陋,卻飽含着這個七歲半的小男孩的心意。他伸手撫摸一下蛋蛋的腦袋,笑道:“馴獸師紋章不能這麽簡單。”
說着,他拿起腳邊的一塊生鏽的鐵片,在石塊上劃了幾道簡單的雲紋邊痕,道:“每一塊馴獸師紋章,都有這樣的雲紋,不僅如此,它上面還得有第一個盟獸的圖案。嗯,就用離火的爪印吧。”
“哧、哧、哧!”只見,葉青城煞有介事地在石塊上,又劃了三道爪印,然後放在胸口,笑道:“這樣就對了。”
“嗯!”蛋蛋開心地看着葉青城。
而後,葉青城将“紋章”收起來,與蛋蛋一起烤着魚。
“青城哥哥,那個獨眼狗一直欺負你。”蛋蛋忿忿不平地說道:“我想到一個好辦法去還擊他。”
“什麽辦法?”葉青城問道。
“我家屋後的樹上,有一個碗口大的馬蜂窩。”蛋蛋說道:“一會我就去把它摘下來,丢到他家院子中,讓馬蜂蟄死他!”
“蛋蛋!”倏地,葉青城語氣變得凝重起來,他看着蛋蛋,認真地說道:“千萬不要去招惹他!總有一天,我會親手将他趕出我們的鎮子!記住哥哥的話,千萬不要招惹他!”
蛋蛋有點惶恐地看着葉青城,遲疑地點了點頭……
中午時分,葉青城在鳳嘴山後,捉到一只野兔,自己沒舍得吃,想着将它送給白長山——蛋蛋的爹。
徐徐吹拂的寒風中,太陽當空懸挂,鎮子如往常一樣寧靜。
葉青城穿着短襖,提着一只肥碩的野兔,走進了鎮子。一路上,街邊的熟人們多與他打招呼,雖然他們都抱着同情,可他依然笑臉回應。他爹曾是方圓百裏內,最厲害的劍客,是遠近一些村鎮的守護者,他不能顯得太寒酸,免得給葉家丢臉。
然而,鎮子西面的一條街上,突然傳來了一陣騷動。接着是一道凄厲的哭喊聲,沒等葉青城反應過來,遠處便傳來的火光!
“這聲音!!”葉青城心頭猛地一沉,驚道:“白嬸!”
他瞬間想起早上白蛋蛋的話,被吓得毛骨悚然。
于是,他不顧一切擠開街道上奔湧前去的人群,向街西沖去。
鳳嘴鎮上,曾經的葉家院子前,已懸挂着印有“虎”字的燈籠。葉家院子邊,有一座陳舊、寒酸的老院子,便是白家小院。
當葉青城從擁擠的人群中擠過去的時候,被吓得雙目猛地大睜,他一路上最擔心的事,還地發生了。
白家小院前,紮着一條粗辮子、一臉橫肉的赤目虎,跋扈地坐在一張藤椅上。他那只鑲嵌的紅寶石的左眼,閃爍着妖豔的紅光,他拿着一只酒壺,在衆人怒視下,懶洋洋地望着面前的火光。他的臉上,還起了一個被馬蜂蟄起的水泡。
那只有騾子大小的黑尾赤靈犬,則趴在他面前,正啃着一條血淋淋的牛腿。
圍觀的人群前,伯長山拿着一把鐮刀,雙目充血,死死地盯着赤目虎。白蛋蛋的娘——白氏,癱坐在地上,正崩潰地失聲痛苦。白家小院的堂屋,已經燃燒起熊熊大火,周圍許多人提着水桶,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滅火。
白氏面前,躺着一個幼小的身軀。白蛋蛋已昏迷在地,他的臉上也有幾個被馬蜂蟄的水泡,鼻孔中不斷地流着血,兩只小拳頭緊緊地握着,嘴巴緊閉,面色煞白。
“蛋蛋還只是個孩子!!”突然,一名圍觀的男子怒喝道。
“孩子做錯事,就不該懲罰嗎?”赤目虎睨視着那名男子。
“你還是不是人!?”這時,一名婦人怒罵道:“大家別怕他,先救火!”
“我看誰敢。”赤目虎臉色陰沉下來。
同時,那頭正在啃食牛腿的黑尾赤靈犬,森然地擡起頭,用它那只獨眼,兇殘地掃視周圍人群。騷動的人群,當即被它吓得安靜下來。
“獨眼老狗,老子跟你拼了!”憤怒到極點的白長山,怒罵着揮舞着鐮刀,便向坐在藤椅上的赤目虎沖去。
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至極,赤目虎雖然坐在藤椅上沒有動,可是,他的獨眼中卻閃現出殺機。他臉色幽然陰沉,手中拿着的銀酒壺已然被捏扁,正啃食牛腿的黑尾赤靈犬,森然地甩動着尾巴。
一個老實巴交的百姓,在赤目虎的眼中,只需要随意一拳,就能将其脖子打斷。
這一幕,把所有人都吓到了,白長山一旦靠近赤目虎,就絕不可能活命。
然而,就在這即将血濺之時,一道矯捷的身影,猶如勁風般從人群中沖了出來。
千鈞一發之際,葉青城一把抓住沖出去的白長山的胳膊,然後從他手中奪過鐮刀。白長山身體一陣踉跄,旋即摔倒,而葉青城卻拿着鐮刀,瞬間沖赤目虎面前。
赤目虎陡地一驚,鎮子中只有葉青城修煉過武技,算是一名少年武士。也只有葉青城一個,能對他造成一點點威脅。
此時,葉青城臉上怒火升騰,已完全顧不上武士規矩。他疾步沖到赤目虎面前,猛地揚起手中的鐮刀,直取赤目虎的腦袋。
赤目虎一時慌張,當即擡起胳膊。
“锵!!!”一道憤怒的鐮刀疾影劃過,鐮刀砍到赤目虎的金屬護臂上,鐮刀頭旋即飛了出去。
可是,怒火焚心的葉青城,卻連連揮動手中的鐮刀木柄。
“啪!啪!啪!啪!”
連續四下夯擊,重重地擊打在赤目虎的腦袋上,木柄瞬間粉碎成木屑。
接着,葉青城擡起腳,兇悍地踹在赤目虎的胸口!
“嗵!!!”一道沉重的踹擊聲,從赤目虎的胸口傳出,他坐下的藤椅猛地粉碎,他雄壯的身體立即狼狽地翻滾出去。
這一系列動作,将周圍的人群吓得鴉雀無聲。唯一能反應過來的,就是那頭黑尾赤靈犬,可是,它卻依然在啃着牛腿,沒有阻止。因為,手中沒有劍的葉青城,只能傷得了赤目虎的皮毛。
“咯哧、咯哧……”只有黑尾赤靈狗,還在不停地啃着牛腿,周圍的人都被吓住了。甚至連一直嚎啕大哭的白氏,都愣住了。
衆目睽睽之下,赤目虎從地上爬起來,撣去身上的灰塵,一滴鮮血,從他額頭上滑落下來,滑到他嘴邊,他伸出舌頭立即将其舔去。
“小鬼,今天就是你爹從骨灰盒中爬出來,都救不了你了!”赤目虎森然地說道。
葉青城丢掉手中的碎木柄,轉身走到白氏面前,蹲在氣息不穩的蛋蛋身邊,伸手拔開蛋蛋的衣服,發現他的胸口有一道紫黑色的大腳印,已然凹陷下去。
這一擊,赤目虎或許沒有用多少力,但足以對蛋蛋造成致命危險。
“白嬸——”葉青城尚未來得及開口,癱坐在地的白氏,便猛然揚起巴掌。
“啪!啪!啪!”
白氏憤怒地揚手抽打在葉青城的臉上,哭斥道:“你來做什麽?蛋蛋成天跟你鬼混,最後把命都搭上!你來做什麽?!”
“白嬸。”葉青城的嘴角被打得破裂,鮮血流出來,他低着頭愧疚地說道:“現在趕緊把蛋蛋送到藥坊去,他的肋骨斷了。”
“你葉家人厲害,厲害怎麽不殺了那個老狗!?”白氏依然斥罵道:“指使我兒子算什麽本事!!”
葉青城站起來,擦去嘴角的血跡,在人群中環視一下,道:“誰能幫我去山洞中,把我的劍取來?”
這時,站立在人群中被人抱着的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她是蛋蛋的妹妹,她倔強地從那人懷中掙紮下來,扭頭便向鳳嘴山跑去。
繼而,葉青城将目光鎖定在赤目虎身上,對白氏說道:“今天,就依白嬸的話,就算搭上我的這條命,我都要宰了這兩條老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