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
舒誼的心情仿佛又回到了當初上學的時光，每天最高興的事情就是抱着電腦和趙衍通過郵件東拉西扯的聊天。
不同的是，曾經彼此之間隔着一面牆，舒誼說話總是小心翼翼，生怕暴露自己的身份，現在彼此打開天窗說亮話了，舒誼心底便徹底沒了那份謹慎，可以抱着手機balabala的暢所欲言。
在趙衍樂意的前提下，他是個很好的聽衆。
自從知道了舒誼的身份，并在朋友圈用點贊的方式破開二人尴尬的局面後，他對待舒誼的态度和耐心可以說是成倍增長。
過去種種如亂麻一般糾纏不清，也沒人真想去追究些什麽，錯過了便是錯過了，後悔無用，便索性不去糾結，二人不約而同的開始學着以朋友的身份重新認識。
于是舒誼覺得，趙衍對自己越來越好了。
兩人交談時，趙衍态度已不如往日那般冷漠和疏遠。
雖然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真相沖擊，他本身的性格因為多年沉澱而一時難有大的變化，也不太适應兩個人關系的突然轉變，但舒誼感覺得到，他在努力适應這種變化，用最溫和的态度來對待自己。
如今舒誼離職在家，吃喝不愁，整日閑的沒事就給趙衍發微信扯閑篇。
趙衍與他不同，趙衍是需要工作的，而且通常很忙，但他回複消息卻很及時，面對舒誼的消息轟炸，從來沒有讓他久等過。
如果有會要開之類的，會提前與他解釋，說這段時間不太方便，舒誼便乖乖等他開完會，主動告訴自己會開完了，便繼續轟炸。
兩人聊得內容大都沒什麽營養，舒誼平日裏話沒有這麽多，但面對趙衍，他卻如同話痨一樣平日裏看見個什麽都要和趙衍叨叨半天。
他只是想說，想和趙衍說。
趙衍也聽，一直都很認真的聽。
他甚至有些後悔，早知道不辭職了，這下可好，只能在微信上聊天，連平日裏見個面都挺難。
尤其是最近趙衍開會的時間越來越多，似乎要加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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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半夜，舒誼睡不着，之前還在跟趙衍發信息，不過這時趙衍不知道在做什麽，有一會兒沒回他消息，他便躺在床上劃拉手機，突然看到前同事刷了一張朋友圈，圖片是十分豐盛的外賣，配文“今晚又不知道要幹到幾點了，哭。”
舒誼翻了翻圖片，敏銳的從中間捕捉到一只修長漂亮的手，正在拆包裝，手腕上帶着一個表，是舒誼特別熟悉的款式。
“又加班啊……”
舒誼嘟囔了一句。
在公司吃夜宵，這是要熬夜的意思啊。
随後微信彈出了一條消息，趙衍回了他一句“在吃飯。”，順便拍了張圖給他，內容與前同事發的一樣。
舒誼：“看到小李發的了，好油啊。”
趙衍也很無奈：“沒辦法，外賣嘛。”
舒誼特別想說一句，那下次我去給你送飯吧？
這話從他嘴裏蹦了出來，但沒敢打在微信裏發出去。
舒誼想了想，覺得兩個人現在應該還是朋友的身份吧，大半夜去給送飯，怎麽看都有些過于暧昧了。
可是舒誼皺着眉看着圖片裏那油乎乎的飯菜，真的覺得不好吃，大半夜吃這麽油的東西，胃裏能好受嗎。
舒誼組織了下措辭，道：“下次你可以做好飯帶到公司去嘛，加班的時候熱一熱，也比吃外賣好呀。”
趙衍不以為然：“太麻煩了，哪有這功夫。”
舒誼卻十分在意健康這個問題：“可是大半夜吃這麽油的菜，胃裏不難受嗎？”
趙衍那邊安靜了一會兒，又發過來一張照片，是一個保溫飯盒，裏面盛了滿滿一鍋粥。
趙衍：“沒事兒，在蹭老許的粥喝。”
舒誼眼底頓時泛酸：“老許媳婦兒送來的？”
趙衍：“那可不。”
舒誼撇嘴翻白眼。
要說這個老許，舒誼印象倒是很深刻，一個平日裏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人，卻是個炫妻狂魔，有啥好事兒都先想到媳婦兒，他媳婦兒也确實很好，只要加班，必然要親自給老許做了夜宵送過來，不舍得讓老許吃外賣，惹得他們這群同樣加班的單身狗眼紅不已。
舒誼吧咂了下嘴，意味深長道：“有媳婦兒就是好啊。”
對面的趙衍似乎沒理解到他的點：“話不是這麽說，也不是所有媳婦兒都願意來送夜宵啊。”
舒誼心裏委屈，我就願意！
你倒是給我個機會啊！
但趙衍卻理解不到位，集中火力反駁他這個羨慕的點：“還有媳婦兒借着送夜宵的名義來查崗呢，多恐怖。”
舒誼：“……”
舒誼納悶，這時候這個人怎麽一點都不善解人意了？
那邊的趙衍借着吃飯跟他多聊了幾句，吃完飯，趙衍催他去睡覺，扭頭去和整個項目組一起熱火朝天的開始熬夜加班。
舒誼不情不願的在被窩裏拱了半天，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次日，趙衍告訴他，因為這次的項目涉及資金較大，他親自帶，所以要迎來新一期的加班潮，沒白天黑夜的那種，最近回消息會比較慢。
舒誼剛和趙衍熱絡上沒幾天，就被這個壞消息給整的小小的郁悶了一下。
郁悶完，他問：“你這日夜加班的，你家貓怎麽辦呀。”
趙衍：“貓？貓有吃有喝啊。”
舒誼：“可是它多寂寞啊。”
趙衍：“……有嗎，我在家它也不怎麽理我啊。”
說到這裏趙衍就郁悶，他覺得自己這只貓怎麽感覺神經質似的，對他态度一陣一陣的，以前是軟糯可人，喜歡跟着他蹭腿要吃的，中間一段時間變得特別善解人意，簡直要成精一樣，天天黏糊的睡在一起，把趙衍一顆心暖的快化了。
結果一個玻璃杯砸下來，把小誼給徹底砸高冷了，現在整日對他愛答不理，只有看到他手裏拿着吃的，才會熱情高漲的沖過來，吃完以後扭頭就走。
舒誼轉轉眼珠，道：“會啊，貓咪沒有人陪會很寂寞的，也許在你不在的時候，它會蹲在門口一直等你呢！還會扒着窗戶眼巴巴的等你回家！”
趙衍：“……”
趙衍為難：“可是我哥他們最近出國了，不然還可以把它送回去。”
舒誼暗示了半天也沒用，只好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可以把它接過來照顧幾天呀。”
看到這句話，趙衍習慣性的打了一句，那會不會太麻煩了。
但他在按發送鍵之前，思緒突然滞了一滞，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太對，他朝上劃拉了一下，又看了一遍兩個人的聊天記錄，隐約品出味來。
趙衍劃拉回來，将那句話删了，重新打了一句：“好啊。”
趙衍：“不過，會打擾你的家人嗎？”
舒誼心裏樂開了花，立刻搖頭：“不會不會，我明天回我租的那間房子裏，正好把小誼接過去！”
趙衍頓了頓，道：“那我明天上班前正好路過，給你送過去吧。”
舒誼：“好啊好啊。”
說好了以後，舒誼一個鯉魚打挺蹦起來，開始收拾東西，那間租來的屋子還沒有退掉，不過好些日子沒打掃了，要先請阿姨打掃一下才行。
聽到舒誼要回到那間租屋裏去，舒姐姐一臉不解：“怎麽了這是，又不甘心了？”
舒誼拼命搖頭：“才不是！你不知道！”
舒姐姐：“我不知道啥？”
舒誼一邊換鞋一邊敷衍道：“哎呀以後有準信兒了再告訴你！”
說完背着大背包狂奔而去。
将租屋重新收拾妥當後，舒誼定了個早上五點的鬧鈴，便早早躺在床上美滋滋的睡了一覺。
他這是自從離職那天在公司和趙衍分開後，第一次見面，也算是彼此都戳破一切窗戶紙後的第一次見面，舒誼緊張不已，早早爬起來梳洗，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從容一些。
趙衍今天也起了個大早，雖然他的家離這裏很近，但光是為了裝貓就花了他半個小時，之後八點半開車出門，四十五到了舒誼所在小區的樓下。
舒誼在電話裏給他開樓下的門禁時，透過攝像頭，看到一個不太清晰的人影，心髒頓時狂跳起來。
來了來了！
片刻後，電梯停在自家樓層，舒誼透過貓眼看到趙衍高大的身影從電梯裏走出來，懷裏抱着一只巨大的正鬧脾氣的布偶貓，背上背着手裏提着各種貓咪用品，舒誼便趕忙将門打開。
正巧趙衍快抱不住小誼了，這家夥自從早上被塞進貓包就瘋狂鬧脾氣，在車裏時更是不高興的在包裏又抓又撓，趙衍沒辦法只能把它放出來抱在懷裏，此刻看到趙衍抱着它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小誼害怕的活魚一般直掙紮。
舒誼剛打開門，小誼立刻掙脫了趙衍的手，從他懷裏跳下來，慌不擇路下一溜煙竄進了舒誼家裏。
趙衍難得這麽狼狽，剛到門口，小誼招呼也不打就竄了進去，剩下兩個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不過小誼這麽一鬧，倒是令兩個人的見面沒那麽尴尬了，舒誼問：“它這是怎麽了？”
趙衍輕嘆一聲：“哎，大早上就在鬧，也不知是為什麽。”
舒誼笑了笑，忙将趙衍讓進來，跟着趙衍一起給小誼擺放它的日用品。
兩人在忙活的時候，舒誼的視線悄悄落在趙衍臉上，頓時感覺一陣心疼。
大半個月沒見，趙衍整個人好像都瘦了一圈，眼底發青，臉色也不好，大約是加班太耗精力了。
這麽累，半夜還要吃那麽油膩的東西。
舒誼心裏暗暗心疼，趙衍卻顧不上這些，他這些天滿腦子都是工作，快速将東西都安置好後，和舒誼一起陪着小誼适應了一會兒新環境，小誼對舒誼的态度還算友好，喂了個罐頭，用逗貓棒逗了一會兒，就給摸腦袋呼嚕露肚皮了。
見狀，趙衍松了口氣，起身道：“那小誼就拜托你了，我該走了，時間快到了。”
舒誼忙不疊的點頭，站起身送他。
趙衍邊走邊說：“晚上我若是回來得早就來接它，若是晚了可能就要再打擾你一晚上了。”
舒誼擺手：“這算什麽，我也很喜歡貓啊，只是一直沒時間養，正巧可以借機吸貓。”
趙衍朝他微微一笑：“謝謝。”
舒誼頓時臉紅：“沒事沒事。”
送趙衍下樓時，舒誼問道：“那個，你們現在晚上天天加班吃外賣啊。”
趙衍：“是啊。”
舒誼嘟囔道：“外賣不好。”
趙衍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那也沒辦法呀。”
舒誼：“……”
因着方才那個令他臉紅的微笑，舒誼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我可以給你送飯呀！反正我家離公司也很近。”
作者有話要說：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