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
舒誼再次懵逼。
怎麽辦？
接？
不接？
他現在不敢聽趙衍的聲音，一聽他的聲音，只怕又要當場哭出來，他明明不是很愛哭的人。
舒誼捧着手機，天人交戰了半天，咬着牙正要去接通，電話卻因為長時間無人接聽而自動挂斷了。
舒誼：“……”
舒誼拿着手機呆了一會兒，決定打回去。
手機裏标注着趙衍兩個字的未接來電，給了他莫大的勇氣。
數年前，因為矯情和自卑，他錯過了趙衍，而後吃了這許多苦頭，是他活該。
如今他不想再重蹈覆轍。
電話打過去後，沒響兩聲就接通了。
舒誼鼓起勇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靜一些，搶先道：“不好意思啊，我，我剛才在，在忙，一時沒來得及……”
說是想冷靜下來，但還是磕巴了兩下。
他無法掩飾的濃重鼻音令對面沉默了一下，才道：“沒事。”
舒誼一聽到趙衍一如既往的低沉嗓音就不自覺紅了眼眶，道：“那，你打來是有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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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趙衍似乎也在思考如何措辭，沒有立刻回答。
舒誼就舉着手機靜靜等着。
片刻後，趙衍道：“我……我是來和你道歉的，在公司時是我沒有控制好情緒，一時口不擇言，傷害到你了，很抱歉。”
舒誼一愣，忙不疊：“沒事沒事，你沒有，沒有傷害到我……”
他覺得自己說話的底氣有些不足，忙強調道：“真的！你真沒有傷害我。”
“是……是我對不起你……”
舒誼的聲音越來越低，頭也跟着低下去，說着說着，一滴眼淚‘啪’的砸在面前的茶幾上。
他的鼻子又忍不住抽抽起來，舒誼抹了把眼淚，想擤鼻子又怕被趙衍發現自己在哭，只好用紙捂着鼻頭不敢出聲。
好在對面的趙衍似乎也沒有組織好措辭，只是一時沖動打了這個電話，跟他道完歉以後，也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麽了，兩個人突然間就陷入了一個十分尴尬的局面。
最後只能客套幾句，這個說十分抱歉，那個說沒事沒事，然後就不甘不願的挂了電話。
趙衍朝後躺靠着椅背，将手機随手丢在桌上，輕嘆一聲，合上眼。
舒誼的鼻音即便在電話裏也絲毫無法遮掩，真不知他出了公司後究竟是哭了多久，才哭成這個聲音。
趙衍伸出手，輕輕展開桌面上那張舊紙條，出神的望着紙條上清秀的兩行手寫字體。
我心如松柏，君情複何似。
這是舒誼在大學時，尚懷揣着文藝與浪漫的少年情懷，對他寫下的一句告白。
而錯過後的這些年，舒誼也在用行動履行着他寫下的這句承諾。
我就是死心塌地的喜歡上你了。
你呢？
你呢……
趙衍問自己。
你在做什麽？
在舒誼為了追求自己，而硬着頭皮努力擠進自己所在的公司時，就抱着不看好的态度冷眼旁觀。
面對他的示好越愛意，卻膚淺的認為他少爺脾性，只不過是追求了這麽一副皮囊罷了，葉公好龍，堅持不了多久，便更不假辭色。
甚至因為這份小心翼翼的糾纏，和舒誼本身的身份，而對他産生了偏見。
所以在他失誤時對他比旁人更嚴厲，在他成功時也不曾給予一句誇獎和承認。
就這麽被他一次次笨拙又小心的示好，卻一次次堅決又冷漠的回絕。
趙衍曾自認不是個以貌取人的人，也告誡自己在不了解一個人的全部時，不要對他妄下評論，但面對舒誼，他卻犯了這樣一個無比嚴重的錯誤。
他從不曾試圖去了解面前這個真實的，活生生的舒誼。
錯過的這些年，又怎麽能說是舒誼的錯。
……
舒誼離職一周了。
舒姐姐一臉古怪的站在舒誼門外，透過門縫瞧瞧去看門裏的弟弟。
舒誼離職後就沒有再住在那個為了接近趙衍而租的房子，一直在家裏窩着，經過這些天的朝夕相處，家人一致覺得，舒誼好像出什麽毛病了。
照理說，他離職了，離職前又被趙衍氣哭了，哭得撕心裂肺昏天暗地的。
這應該算是單方面失戀了吧。
所以大家對待他的态度都十分小心翼翼，任何和趙衍有可能牽連到的諧音都不敢說，但是舒誼自己好像……
舒姐姐皺着眉，看到屋裏趴在床上，捧着手機一臉傻笑的舒誼，心想，他好像看起來并不難過，吃飯睡覺都一直捧着手機，瘋狂刷朋友圈。
朋友圈有那麽好玩嗎？連失戀這麽大的打擊都能頃刻間煙消雲散？
她想了想，還是沒問，若是問了，舒誼一定會興高采烈地點頭，是呀，很好玩！
因為朋友圈裏有趙衍呀！
離職後，舒誼就退了他們的工作群，但之前借工作借口單獨加了趙衍的好友并沒有删除，所以他還能看到趙衍的朋友圈。
若是往常，趙衍的朋友圈實在沒什麽好看的，剛加的那段時間，趙衍好像在玩什麽手游，朋友圈了只有他玩游戲時被迫分享的關于手游的廣告。
但舒誼才不管是什麽，挨個給他點贊。
後來趙衍養了貓，便會在朋友圈裏曬貓，頻率不高，但畢竟是真實的朋友圈內容，于是舒誼在瘋狂點贊之餘，還會小心翼翼的誇獎幾句，類如好可愛好萌顏值好高一類的。
這種曬貓行為，公司的員工大都會留言，所以他的留言不會顯得太突兀，但面對這種純誇贊的話，趙衍一般不會回。
因為沒啥好回的，只有值得留言讨論的，他偶爾才會回複一些。
可惜舒誼因為膽子小，不敢惹趙衍太讨厭，所以從來都只敢留一些沒什麽營養的話，讓趙衍看了就拉倒，他盼着趙衍回複，又怕趙衍回複。
所以趙衍從來都不回複。
如今離職了，和趙衍溝通的方式只剩下微信的朋友圈，于是舒誼沒事做，就拼命刷朋友圈。
他覺得他們兩個人現在有些尴尬，按理說這層窗戶紙捅破了，關系多少會比以前好一些，至少趙衍應該不會再那麽讨厭自己搭讪了。
于是他想和趙衍說話破冰，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于是就盼着趙衍發朋友圈，好點贊。
偏偏趙衍這幾天可能也是受了打擊，連貓都懶得曬了，一連兩天都沒有發朋友圈，舒誼急的抓耳撓腮。
第三天，趙衍轉發了人事部招聘的朋友圈。
舒誼第一時間刷到，立刻沖上去點了第一個贊，頓時整個人神清氣爽。
破冰了破冰了！
舒誼高興地在床上打滾，單方面宣布兩個人破冰了！
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告訴趙衍，我沒有生氣，也沒有傷心，快來找我說話！
中午只有自己在家，舒誼纏着要阿姨給他做的豐富一些，阿姨以為他要招待客人，于是給他做了一桌子好菜，結果做完後，舒誼只是興高采烈地舉起手機咔咔咔拍照。
并配文：“今天阿姨做了一桌好菜！只給我一個人吃！”
發出去後，不意外收到朋友們一溜的酸表情。
舒誼一下午就守着這條朋友圈，刷新刷新再刷新，到下午四點，舒誼已經刷新到快要麻木時，突然微信來了條新消息，舒誼精神一振，忙點開，就看到了趙衍的頭像，給他這條微博點了個贊。
舒誼整個人一躍三尺高。
這可是趙衍破天荒的頭一次給他這種毫無意義的朋友圈點贊！
另一方面也算趙衍對他試圖解開兩人之間尴尬的局面的一個回應。
不知道說什麽好，那就先點個贊吧。
舒誼覺得自己簡直可以沖下去開瓶香槟來慶祝一下！
果然我們還是有默契的！他知道我是什麽意思！
靠着點贊行為破冰後，舒誼整個人都開朗了起來，開始沒完沒了的發朋友圈，一會兒拍個屋裏的書架，一會兒拍個陽臺的花盆，一會兒再拍拍客廳的魚缸，一下午連刷十幾條。
搞得朋友納悶的以為他要賣房子。
趙衍沒有他這麽清閑，白天還要工作，但是在空閑下來後，會翻朋友圈一條一條看他發的心情，然後一條一條的點贊。
看着每一條心情的下面都會有趙衍的名字，舒誼開心的簡直要飛起來。
而就在舒姐姐透過門縫偷看他的半個小時前，趙衍剛發了條朋友圈，曬了曬小誼包着紗布的腦袋，配文“快好了”。
他這條應該是發給侄女看的，舒誼看不到小侄女的留言，但看到趙衍回複了一條“但是不愛理我了，招手都不過來了。”
舒誼轉了轉眼珠子，繼點贊大發後，鬥膽回複了一條。
“拿小魚幹哄一哄。”
他剛發出去，立刻就收到了回複。
“哄了，它看到小魚幹會過來，吃掉後扭頭就走。”
舒誼‘噗嗤’一下笑出聲，在床上翻了個滾，雙指如飛開始在朋友圈裏教他怎麽讨好貓咪，好歹他那個似真似假的夢裏做了好些天的貓咪，最了解這只小誼的口味了。
兩人就這樣在回複裏聊了起來。
于是舒姐姐看到他時，他正一臉傻笑的跟趙衍聊的歡。
舒姐姐納悶的撇撇嘴，關上門，心想看這滿臉蕩漾着幸福的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談戀愛呢。
作者有話要說：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