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東方青岚将人抱回住處,牧珺已經失去了意識了。

牧珺傷的很重,一人單挑整個紅衣教分壇,終究是件很冒險的事。

輕輕的褪去牧珺身上的衣物。

直到那具胴體落入眼中,東方青岚緊緊咬着的下唇才緩緩松開,指尖摸過她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疤。

那具身體布滿了傷痕,有些惡心,有些可怖。

純白的發絲印着毫無血色的臉頰,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毫無生氣,似乎這一睡便不會再醒了。

起身,眉頭依舊緊皺,打開藥箱去配藥。

随後請人去備了點熱水,灑上藥,随後将人抱進浴桶中。

指尖撫着牧珺的臉頰,嘆了口氣。

取來銀針,将她體內的經脈疏通。

牧珺滿頭大汗,呼吸漸漸加重。

東方青岚一直小心翼翼,生怕有什麽差池,畢竟疏通經脈也是一件很費神的事,稍有差池牧珺這一身武藝就廢了。

将最後一根銀針拔出,東方青岚松了口氣。

收好銀針,将牧珺抱起來,重新放回床上。

東方青岚拿過調好的藥拿過來,小心翼翼的給牧珺上藥,每一個傷口都極認真的塗上藥,大大小小的傷口遍布全身,東方青岚有些惱怒。

怒她的不顧自己安危。

上好藥,取過一件薄薄的輕衫蓋在她身上。

棉被過重,牧珺身上都是傷口,不宜被壓迫。

好不容易忙碌完,東方青岚坐在床邊,注視着床上的人。

伸手将燈滅了。

輕輕靠着床邊,閉着眼睛,如果是一切都尚未發生之前,東方青岚應該會選擇在她身邊躺下,等她醒來。

黑暗中響起一聲嘲諷的笑,東方青岚睜開眼,月的光輝散落在房間裏,照亮窗前那一片地方。

雕花的門再次被關上,黑暗中行走的女人被月光拉長了影子,在這空蕩的庭院顯得格外孤寂。

夜風将柔軟的青絲吹起,東方青岚擡眸看向天際,平靜了那麽久的心湖,因為故人的重逢而再起漣漪。

她以為這輩子她們都不會再相見,可是東方青岚忘了,牧珺從不是一個一位避世的人。

東方青岚走到東方宇軒的住所之外。

東方宇軒放下手中的書,走出屋內。

“青岚,拜見谷主。”東方青岚恭敬的半跪。

“起來吧。”東方宇軒畢竟是一谷之主。

“小雲兒...”東方青岚有些擔憂的問道。

“明日我将返回谷中,這孩子的命是保住了,至于其他,我也不敢保證。”東方宇軒搖頭。

“多謝谷主。”

東方宇軒輕笑了下:“你們啊,順心而為,不早了,早些休息。”

東方青岚拱手,待東方宇軒進去之後再離開。

這一天的驚變結束,葉安煦好不容易閑下來,難得坐下來喝口酒。

東方青岚進來的時候,葉安煦已經喝了不少了。

“你不去陪着她?”葉安煦調侃的看着東方青岚。

東方青岚在她對面坐下,不客氣的給自己倒了杯酒:“一個人喝有什麽意思,你不也是沒去敘舊。”

“也是。”葉安煦識趣的閉嘴。

東方青岚的眸子很平靜,好像什麽都沒發生,就只是兩個老朋友的喝喝小酒。

“哎,沒意思。”葉安煦喝了口酒,撐着側臉。

“狼牙兵還不夠有意思嗎?”東方青岚嘲笑她。

葉安煦嫌棄的翻了個白眼:“一群跳梁小醜。”

“我明天就回去了。”東方青岚溫聲說到。

“逃跑麽?”

“你不跑,惡人谷的人給你傳信幹嘛?”東方青岚也勾唇看着她。

“我是有要事,任務在身,你一個軍醫,又不是不可或缺。”

“你可得了吧,不就是跟着少谷主打打醬油。”東方青岚嗤笑。

葉安煦嘆氣看着她:“行了,我兩誰也別損誰了,半斤八兩,慫貨。”

東方青岚跟着笑了:“也是。”

牧珺做了個冗長的夢,夢裏她們都還年少,彼時東方青岚跟着師父前往純陽拜訪舊友。

而她是師父唯一的弟子,無論劍法還是論道都是同門之中的佼佼者。

“你們純陽弟子都這麽悶嗎?”那是她們第一次交談。

牧珺只是疑惑的看着她:“悶?”

“不是談論劍法,就是談論道法,多無趣。”東方青岚伸手接下一片雪花,歪頭看着牧珺。

“你們不是嗎?”牧珺的提問讓東方青岚覺得這個家夥挺可愛的。

“我又不是你們純陽弟子。”

“也是。”牧珺點頭,師父讓她陪着這個舊友的弟子,牧珺也不敢違抗師命。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雪。”東方青岚向牧珺綻開笑容,那一瞬間牧珺似乎從她的眼中看到了星光。

“這裏的雪不是最好看的,我帶你去別處。”牧珺緊張的給她說道。

東方青岚忽然到了她身邊,歪頭看着牧珺的臉,牧珺緊張的繃直了身體。

“道長,有沒有人說,你長的很好看?”東方青岚看到小道長的耳根悄悄的爬上紅意。

牧珺每天的任務就是陪着東方青岚慢純陽的上蹿下跳。

東方青岚将地上的落葉撿起,手中的筆在樹葉上落下一行字:“牧道長,你怎麽總是臉紅。”

鄭重的将手中的落葉放在牧珺手心,牧珺看了眼,臉又紅了。

東方青岚和師父回去的時候,牧珺跟着師父去送行。

“牧道長,要不要跟我回萬花?”東方青岚輕輕的在牧珺耳邊說道。

牧珺微微後退了一步,薄唇抿着,低下了頭。

東方青岚失落的後退了一步:“那等你能下山了,記得來找我。”

“好。”牧珺點頭。

東方青岚迅速的在她的唇上輕輕碰觸,停留了一瞬。

“這裏,我霸占了。”

牧珺睜開眼,屋子裏空蕩蕩的,身上的傷口已經結痂。

睜開眼看着床邊,眸中一片黯然。

試圖運行了一下經脈,發現內息暢行無阻。

穿戴整齊,握着手中的劍出門遇到藏劍弟子:“東方青岚還在嗎?”

“東方神醫已經離開了,昨日清晨和安煦師姐一起走了。”

“牧道長可安心在此養傷,師姐吩咐過,這院子道長可長住。”

牧珺微微躬身:“多謝,牧珺還有他事便不叨擾了。”

“可是道長的傷?”藏劍弟子擔憂的問道。

牧珺微微勾唇:“無礙。”

東方青岚與葉安煦在揚州分開:“再會。”

“再會。”

這江湖總會重逢。

柳茗雪坐在茶棚之中,看着策馬離開的葉安煦,終究沒有走上去。

“走吧,該回去了。”待到那人的身影消失,柳茗雪才握住手中的刀,對旁邊的霸刀弟子們說到。

葉安煦不願直面她,柳茗雪也少了一分勇氣,或許真的是錯過了,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葉安煦縱馬在管道上,身後的目光她一直知道,只是沒有回頭的勇氣。

因為她知道即便是再來一次,柳茗雪的選擇也會和當初一樣,那麽如今即便重逢,橫亘在她們之間的家族恩怨便不存在了麽?

而她依舊無解,那又有何敘舊的必要?

一起喝一杯酒,做個簡單的朋友嗎?葉安煦不缺朋友。

第三十二

東方宇軒帶着蕭雲回到萬花谷,君桐便也跟了去,即便是幫不上忙,可是只要看着她,君桐也是安心的。

倒是市場會被萬花谷的一些弟子取笑,好在君桐倒是臉皮厚,一點都不在意,反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認:“反正小雲兒去哪,我去哪,哼。”

君桐每日守着蕭雲,生怕她醒來看不到人,但是萬花谷的那些弟子總會告訴她,蕭雲不會那麽快醒來的。

她也不甚在意,依舊每天給她說些故事,一些她聽到的五毒教的故事,一些坊間八卦。

“你知道嗎,五毒教的曲雲教主和東方宇軒谷主,好像是兄妹。”君桐又守着蕭雲,說些亂七八糟的,至于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從哪裏聽來的,君桐自己都不記得那麽多了。

曲從南回到楊木涵身邊,楊木涵的傷還未好,曲從南妩媚的從身後抱住她:“楊大小姐想我沒?”

楊木涵期期艾艾了很久,沒有說出來,只是耳根發紅。

曲從南的衣服在楊木涵看來從來就不曾正經過,那妙曼的身子貼着她,讓楊木涵的心跳的有點快。

“辛苦了。”楊木涵反手将人摟在自己懷裏,曲從南順勢坐到了她懷裏。

曲從南微微皺眉想起來,楊木涵卻扣住了她:“無礙。”

那雙澈淨的眸子帶着固執,曲從南便随了她,伸手勾着她的脖子:“想我就直說,我又不會取笑你。”眉眼彎彎,像極了勾人的妖精。

楊木涵只是将她摟的更緊了些,眉頭微微皺緊,她只是感覺曲從南有些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所以然。

那種失去的感覺,楊木涵害怕了,她所在意的人曾經都一個個的離開了她,如今她再不想這位再離開了。

“傻瓜。”曲從南溫順的靠在她懷裏,仰頭看着她精致的側臉。

随後直起身子,溫軟的唇貼上楊木涵的唇,不是如往常那般的逗逗她,點到為止,這一次曲從南的舌頭如同有了意識一樣的,鑽進了楊木涵的口中,肆意妄為,靈巧的舌頭霸道極了,仿佛在宣示她的主權。

楊木涵初次經歷這樣的事,有些無措,只能跟着曲從南的節奏。

微帶沉重的喘息聲在安靜的院落中響起,曲從南依依不舍的放開她:“木涵可真美。”

說話間舌尖還舔了一下她的唇。

帶着水光的唇格外的誘人,楊木涵不自在的眼神飄開。

曲從南在她懷裏笑開了:“這就不好意了?”

“那以後怎麽辦?”

楊木涵從小只識詩書禮儀,哪被人這樣調戲過,那正經的臉上寫滿了窘迫。

曲從南偏生愛極了她這模樣,将人撲打在軟榻上:“木涵是不是不懂我說的是什麽?”

“男歡女愛人之常情。”楊木涵別扭的回答。

“不,是女歡女愛。”曲從南向來大膽,楊木涵那裏是她的對手。

“別鬧。”楊木涵低聲的說着,卻并不是呵斥。

曲從南的手指勾着楊木涵的一縷發絲,在她臉上撓着癢癢:“我要回一趟教中。”

“何時,多久?”楊木涵簡單直接的詢問。

曲從南歪着頭,轉而在她懷中蹭了蹭:“楊大人走的時候,在下便回了,多久~我也不知道。”

望着楊木涵的眼神帶着哀怨,似乎在埋怨她的不曾告知。

楊木涵摟着她的手微微收緊:“我只是以為,我們可以一起回去。”

“回你們長歌門見師長麽?”曲從南半開玩笑的問道。

卻沒先到楊木涵當真應了:“嗯。”

曲從南收起了玩笑的模樣,輕輕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會的。”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我可不是君子。”曲從南聳了聳肩。

楊木涵翻身将她壓在身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我不管。”

明明是那般認真的表情,卻說着小孩子一般無賴的話,曲從南想這人怎麽這麽可愛呢?

“官人這般心急?天色未暗呢~”曲從南柔媚的嗓音,仿佛帶着催情的藥劑。

“我不是那個意思!”楊木涵匆匆起身,局促的解釋。

曲從南噗嗤笑了,怎麽這麽可愛。

葉安煦回到惡人谷,聽聞少谷主又去了一處海島尋找一人,而浩氣盟的穆玄英也跟了去。

她的任務是保護少谷主。

葉安煦很認真的想了下,少谷主壓根就用不着她保護啊,少谷主武藝高強,身邊更有肖藥兒這等十大惡人保護,而更重要的事,浩氣盟那位少盟主壓根就不會傷害少谷主,這天下武林誰不知道惡人谷的少谷主和少盟主曾經一起長大。

真當浩氣盟的少盟主叫他們少谷主雨哥的時候沒人聽見啊。

不過命令就是命令,葉安煦也無所謂的跟了上去。

海島上應該還挺好玩的。

随行出海,葉安煦站在甲板上,看着那遼闊的海面,懶懶的靠着伸了個懶腰,海風吹的還挺舒服的。

微微閉着眼享受着片刻的安寧。

身在江湖,總是命懸一線的,葉安煦自認武藝尚可,可是這世上總是一山更比一山高,比她武藝更強的人多了去了。

在海上漂泊了三天,船終于靠岸了。

葉安煦也懶得問這是在哪,少盟主讓她幹嘛就幹嘛就好了,沒有那麽多事。

何況她是真的懶。

只是葉安煦不曾想過會在這裏遇到一個熟人。

一個她以為已經不存于世的人。

“師妹別來無恙。”葉流螢淺笑嫣然的看着葉安煦,習慣性的眯起眼睛,笑的開懷。

“師姐。”葉安煦有些哽咽。

“長大了。”

葉流螢伸手捏了下她的臉。

“葉掌櫃。”一名常年負責海外的惡人,上前和葉流螢打招呼。

“莊堂主,今天帶來不少客人啊。”葉流螢勾唇。

誰都知道這碼頭上有一客棧,客棧老板娘那叫一個風情萬種。

她只是從那碼頭上走一趟,都能引來無數注目,可也沒人敢在她面前放肆,那些敢放肆的都已經被丢進海裏喂了魚了。

只是葉安煦一直身在中原,未曾出海,并不知道這些故事。

“這位是我們的少谷主,此次前來是想查詢一些事。”

這一路上葉安煦多少知道點事有些和九天有關的事,當然這些就不是她方便詢問的了。

對于葉安煦來說,有時候不問才是更好的。

只是遇到葉流螢确實是葉安煦不曾想到的。

少谷主似乎也并不需要他們,很多時候葉安煦只是一個跑腿的。

将那一波前來刺殺的人擊退之後,葉安煦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怎麽想的。”

葉流螢坐在她的櫃臺前,敲着她的鍵盤,嗤笑的看着葉安煦:“師父自小說你聰慧異常,這武藝倒是确實不錯,師姐如今怕都不是你的對手了。”

葉安煦問店小二要了一壇酒:“師姐莫要取笑我了。”

“聽說師妹當年在名劍大會一展身手,讓那霸刀弟子铩羽而歸,可有此事?”葉流螢将她手中的酒拿過來端詳了一下:“三十文。”

“小氣。”葉安煦将錢放在桌上,抱回自己的酒。

“我是個生意人,可比不得你們這些個武林俠士出手闊綽。”葉流螢勾唇。

“師姐這些年為何不曾回去?”葉安煦垂眸,她似乎有點明白為何少谷主會帶她過來了。

藏劍山莊的大弟子,在這海島之上做一個小小的掌櫃,這其中的故事,誰又知道。

若說葉安煦在名劍大會上讓霸刀弟子铩羽而歸,那當年的葉流螢是讓整個中原武林都熟知的人。

她可以幫浩氣盟追殺十惡不赦之人,也能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下惡人谷的少谷主。

只是後來卻忽然消失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葉安煦喝醉了,這些天見到的故人太多了,柳茗雪,牧珺,葉流螢,都是那些她曾經企圖掩藏的過往,是她努力不去在意的一些事。

可是時隔多年,這些人卻又一個個的出現。

“消失了,又何必再出現?”葉安煦醉眼朦胧的看着葉流螢,無比哀怨。

葉流螢看着已經醉成爛泥的葉安煦,嘆了口氣。

莫雨從外面回來,只是看了她一眼邊上樓了,這位少谷主渾身煞氣,可不是好惹的。

“有些事就是過于巧合了,乖,睡醒就好了。”葉流螢将她抱起來,緩緩的走上樓,打開她的房間門,将人輕輕地放在床上。

葉流螢準備走的時候,忽然被葉安煦拉住了衣角:“師姐,不要,不要。”

聽着葉安煦的呓語,葉流螢嘆了口氣,俯下身掌心撫着她的臉頰:“師姐終也不能看着你長大,本以為你有了喜歡的人,師姐也就放心了,可你這孩子總這麽慘。”

替葉安煦蓋好被子,終是出去了。

當年離開是為了她自己的私事,中原的事倒是也聽了不少,後來聽說小師妹和那個霸刀弟子互生情愫,什麽都好,可惜是個霸刀弟子。

葉流螢下樓的時候肖藥兒坐在大堂。

“葉掌櫃,肖某想和葉掌櫃做個交易。”

“惡人谷我可沒興趣。”如今葉流螢也無心參與武林争鬥,她只想守着這個小店,等着某個人回來。

“葉掌櫃誤會了。”肖藥兒搖頭。

“只是想請葉掌櫃引薦一下,聽聞方家家主和東方谷主頗有淵源。”

“你們想知道方乾的事?這個我可無能為力。”

“葉掌櫃幫忙引薦一次便好了。”

“好說。”

第 33 章

葉安煦醒來之後頭疼欲裂,昨晚酒喝得太多了。

肖藥兒和少谷主坐在大堂,兩人面前擺着一些簡單的吃食。

肖藥兒在和少谷主說着什麽。

葉流螢依舊坐在她的櫃臺前,手中的鍵盤不緊不慢的滑動着,核對着賬本。

葉安煦收拾好自己下樓,恭敬的和莫雨打了個招呼。

掃了一眼莫雨和肖藥兒兩人面前的東西,都沒動,看起來是在等人。

方乾進來時,莫雨和肖藥兒同時站了起來。

無法窺探的實力,葉安煦站在莫雨身後,警惕的看着方乾。

“方前輩。”莫雨先開口,行了長輩之禮。

葉安煦這才明白過來,這是莫雨和肖藥兒等的人。

“中原武林果然人才輩出。”方乾欣慰的點頭。

之後莫雨向方乾打聽了一些事,葉安煦聽了個大概,不過對他而言,本也與她無關。

方乾走後,莫雨起身,肖藥兒跟了上去:“先回谷中嗎?”

“嗯。”莫雨一如既往的冷淡。

只是在他們要走的時候,卻有一群黑衣人似乎對自己有什麽錯誤的估計。

葉安煦簡單利落的解決了,莫雨甚至都未出手。

将抓住的頭頭放在莫雨面前,莫雨只是看了一樣,然後走了:“殺了。”

葉流螢倒是阻止了她:“這麽着急幹嘛,這店內的損失莫不是師妹想一力承擔?”

葉安煦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師姐,你什麽時候這麽摳門了?”

“一直都是,以前沒發現而已。”葉流螢将計算出來的數字給葉安煦和那名為首的黑衣人看了一眼:“有什麽問題嗎?”

“黑心商家。”

葉流螢在人家臨死之際還壓榨了一筆錢財也是個人才了。

葉安煦嫌棄的将自己的一袋銀子丢給她:“師父要是知道罵死你。”

“師父會誇我經營有道。”

“呸。”

再次回到中原,葉安煦發現自己還是更喜歡在這中原武林中混着,海島上的生活終究不那麽喜歡。

葉流螢為何會在那小小的海島之上當一個小小的老板娘,為何當年會離開中原,這些葉安煦都不想去過問了,只要現在的葉流螢過得好就好了。

當年是葉流螢從那紛飛的大火中将她救出來,給她起名葉安煦,安煦二字倒是頗有深意,只可惜葉安煦沒能如她所願倒是活成了女流氓。

她的家人死于盜賊的大火之中,葉流螢救她一命,帶她回藏劍山莊,她的武藝八成都是葉流螢教的,只是後來葉流螢離開了藏劍便再也不曾回來。

關于她的事,也沒人能說出什麽。

只是師父曾經無意間提了一句,師姐似乎是天生絕脈,活不過二十歲。

那時候葉安煦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她了,可是如今葉流螢好好的活着,葉安煦便也放心了。

有時候當生活給你的超出你的預期,好像生活便變好了。

葉安煦走的時候葉流螢只和她說了一句話:“莫待無花空折枝。”

她做回了她的堂主,閑來無事便找找浩氣盟那群家夥的麻煩。

倒是過得悠閑,聽說安慶緒快敗了。

葉安煦勾唇,這場戰亂太久了,久到那麽多人都走了,歸期無問。

柳茗雪從風雷刀谷之中逃脫出來。

柳四爺勾結狼牙,與史思明為伍,而她上次則是攪亂了他的計劃,自然被追殺了。

身後的追兵依舊在不停的搜索,柳茗雪屏住呼吸,不敢有什麽動靜。

直到外面的人散去了,柳茗雪才出來,那原本得體的衣袍被鮮血染紅,如玉的臉上也多了一道傷痕。

沒走出幾步似乎又聽到了追兵的聲音,柳茗雪擰緊眉頭,回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刀此刻都顯得沉重,刀牆落下,柳茗雪微微喘了口氣,看着身後的懸崖,這下面是一條河,柳茗雪皺眉最後還是縱身跳下,聽天由命吧。

君柒聽到手下人彙報,從河邊帶回一名霸刀弟子,君柒去看了一眼,不看還好,看了倒是吓了一跳。

“好家夥,這傷的,也太重了。”君柒認識柳茗雪,這家夥當年可是在名劍大會上将他揍下臺的。

因此君柒自然也清楚葉安煦和柳茗雪之間那點破事。

請人簡單的給柳茗雪處理了一下傷口,确保人還是活着的。

帶着人一路上浩浩蕩蕩的去砸場子去了。

葉安煦守着自己的那據點,和手下的惡人們切磋切磋,小日子倒是挺悠閑的。

君柒帶着人過來的時候,葉安煦正在巡邏。

一身明黃的衣袍,手扣在自己的輕劍上,挑眉看着君柒:“怎麽膽肥了?”

“我今天可不是來和你打架的。”君柒讓開,擔架上的人露出臉頰,即便是臉上被纏了紗布,葉安煦也還是一眼認出了那人。

“我手下的人在河邊撿到她,傷的不輕,傷口都是霸刀山莊的刀法,看起來是霸刀山莊出了點什麽事。”君柒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葉安煦。

葉安煦握着劍的手有些抖,緩緩的走過去,将擔架上的人抱起來,像是對待什麽易碎的珍寶。

“我欠你的人情,下次攻防的時候,讓你一下。”葉安煦沉聲說到。

“呸,誰他媽要你讓。”君柒淬了一口,嫌棄的翻了個白眼:“當我今天沒來過,對了她傷的很重。”

葉安煦将人抱回自己的房間,小心翼翼的放下,柳茗雪的氣息很弱。

将軍師叫了過來,那是葉安煦第一次那樣失控的和他說,請他務必治好她。

葉安煦忽然想起葉流螢和她說的,莫待無花空折枝。

這些人一個個是都有預知能力麽?

以往每次葉安煦自己受傷了,都是和人說不礙事,大傷小傷都有過,也沒見她有過慌張,可是這一次葉安煦卻慌了,她在害怕,害怕死亡。

所幸柳茗雪的傷都是外傷,沒有傷及內腑。

葉安煦在她身邊守了很久,直到第三天柳茗雪的傷勢穩定了。

“這湯怎麽熬?”葉安煦看着自己手裏的湯藥,擡頭問軍師。

軍師只是用他那雙看透一切的眼睛看着葉安煦,然後很認真的告訴她:“你學不會的。”

這裏的所有人哪個見過葉堂主這麽在乎一個人,一個将他們這群大老爺們都揍的滿地打滾的女人,現在卻每天都緊張兮兮的,甚至開始詢問怎麽熬湯這種事,實在是不像是她,以至于一群大老爺們的八卦之魂燃燒了起來。

柳茗雪醒來的時候,葉安煦正坐在門口,手裏拿着一朵花,一朵被摧殘的只剩下杆的花。

“走,不走,走,不走。”葉安煦在糾結,她要不要換個據點待着玩玩,畢竟這地方看多了就看膩了。

柳茗雪就歪頭看着她糾結的樣子,勾唇笑了笑。

“咳,咳~”壓抑的輕咳喚起了葉安煦的注意。

匆匆的放下手裏的東西走到床邊,緊張的探查她的身體有沒有什麽問題。

柳茗雪就看着她緊張的樣子,淡笑着勾唇。

葉安煦對上她帶着盈盈笑意的眸子,随後不自在的移開眼睛:“你醒了,我去叫軍師。”

說完風風火火的跑了。

想起她剛剛的糾結,柳茗雪低聲嘆了口氣。

葉安煦最終也沒跑成,當柳茗雪輕輕的對她說謝謝的時候,葉安煦就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柳茗雪的傷在一點點的好轉,葉安煦每天會陪着她□□走走,不至于太過于煩悶。

有時候柳茗雪會看着葉安煦和她的手下切磋,看着她欺負人。

回過頭看到柳茗雪的時候,兇狠的表情變成了一種說不出的不自然。

“老大,夫人都站了那麽了,你看着大夏天的,夫人比不得我們這些大老爺們。”被揍的苦不堪言的手下們開始轉移葉安煦的目标。

葉安煦想了想也是:“今天就到這,就你們這點能耐遲早被浩氣盟的那群小崽子揍死。”

轉身走了兩步,葉安煦似乎忽然想起什麽,又轉孤身,踹了剛剛那個家夥一腳:“誰他媽大老爺們。”

柳茗雪在他們後面忍不住笑了。

葉安煦的臉上燒得慌。

“要不我陪你進去吧,外面熱。”葉安煦別扭的說到。

柳茗雪勾唇,輕輕的點頭:“好。”

葉安煦和柳茗雪面對面坐着,卻是相對無言。

柳茗雪擡頭看着葉安煦,葉安煦的目光落在柳茗雪的臉上,有些擔憂的問她:“還疼嗎?”

“無礙了。”柳茗雪搖頭。

葉安煦猶豫了一會:“我命人去找青岚了,她應該有辦法替你消除臉上的疤痕。”

柳茗雪伸手握住葉安煦的手。

“如果我現在卸去鍛造堂的職務,還來得及嗎?”黑白分明的眸子,前所未有的認真。

葉安煦動了動唇,當初柳茗雪執意回去霸刀山莊,進入風雷刀谷,葉安煦沒阻攔她,每個人活着總有自己的責任,生活從來不是只有愛情。

那時候葉安煦便告訴自己放手,可如今柳茗雪又和她說,她要放棄她的職責,選擇她葉安煦。

葉安煦苦笑了一聲:“我自認沒那個資格讓你放棄一切。”

柳茗雪握着她的手越發的緊:“安煦,相信我這一次好嗎?”

葉安煦緩緩的抽出自己的手,她現在有些心亂。

低垂眼眸:“那是你的事。”

望着她離去的背影,柳茗雪失落的盯着自己的指尖,這次她是做好一切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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