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7)
一喜,覺得不管經歷怎麽樣的暴風雨,她相信彩虹都會出現。她笑了笑,剛邁出一步,誰知道,突然·插·進·來一個女人,一只腳橫出去,比她更早點小跑到柳時鎮面前。
是早上見到的那個女人!
好生氣,又是她!
安娜冷着眼看見她跑過去挽着柳時鎮的胳膊,笑的比花兒還燦爛。然而她不知道,柳時鎮也是被這個江慧媛突然出現殺了個措手不及,他看向安娜,結果安娜朝他溫婉的一笑,掉頭走人。
柳時鎮喊了兩聲,都沒見她回頭,心下一沉,不會真走了吧?
“對不起,我只是假裝一下。”江慧媛挽着他的胳膊,笑着說,眼神卻是瞟向另一邊,似乎再看着別人。
“送你吧。”柳時鎮好脾氣的沒生氣,把氣球往她手裏一塞,卻也不說話了,轉頭看向別的地方。
☆、三十三
三十三
“晚上能來家裏吃個飯嗎?”江慧媛挽着他的胳膊問,微笑着轉頭靠在他肩上時,笑着輕輕地說:“幫個忙,下次我也可以幫你。”
柳時鎮無奈的點頭,斜眼瞟了她一下,笑着攬過她的肩膀,“那這麽說定了,回頭你還得跟我去解釋下。”
“解釋?和誰?剛才好像看見一個眼熟的人,是相親那天你拉着出去的女人嗎?”江慧媛看見李英宰離開,才掙脫掉柳時鎮搭在肩膀上的手,“就這麽說定了,晚上見。”
柳時鎮還沒說話,走出去兩步的江慧媛又回頭了,朝他一笑,“記得穿漂亮點。”搞的他哭笑不得。
既然是幫忙,肯定不好意思不去了,柳時鎮一個人在家無聊的枯坐到天黑。
“你今天不是特意打扮了一番出去了嗎?”中午的時候,他爸準備來燒飯,一進屋就看見柳時鎮坐在那兒,一動不動,不看電視,也不看書的。
他嗯了聲,擡了擡眼皮,“晚上不回來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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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爸走到他跟前,“你這算是相親成功了,還是沒成功?一臉哭喪的樣。”戳了戳他腦袋,“去把菜洗了。”
柳時鎮磨叽着起身,走出去端着菜籃子去洗菜,洗了兩下又想起安娜是不是也經常洗菜,一不留神,水溢出來了。
“啊——”柳時鎮捂着腦袋叫着,扭頭看見敲他腦袋的人站在身後,“很痛的。”
他爸瞪着他,一把關掉水龍頭,“還知道痛,你怎麽不知道看着水,流了一地都沒看見嗎?”
“知道了知道了,我現在就洗好了。”柳時鎮把菜撈出來甩了甩水,遞給他爸。跨腿要走,又被他爸拎着衣領,“你要去哪兒,還有沒洗完的,心思都在那兒了。”一邊說一邊拍打他。
突然間他爸停下手來,嘆一口氣,“你現在這樣能走能蹦能頂嘴,真的比四年前的那個你好多了,當時你不肯吃飯又很少說話,還要搬出去一個人住……爸爸每天睡着都不放心。”
他說的是三年柳時鎮因傷退回來的事情。
那時,過的太不像話了,只是為了自己心裏平衡,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柳時鎮轉身輕輕地抱了抱他爸,“沒關系了,我現在好了。”他拿起菜又蹲在水槽邊繼續洗,“對不起,爸,讓你擔心了。”
他爸沉默的點了點頭,嘴角蠕動了下,終究沒說什麽話,轉身走了一步,“中午想吃什麽?還是拌飯怎麽樣?”
小時候他最喜歡的,每次帶上便當去學校都會找個大碗,去拌一拌,有時候和同桌一起,有時候是幾個人。
“好啊,很久沒吃到爸爸做的拌飯了,很想念。”柳時鎮應着,仔細的把菜一點點的洗幹淨。
中午的時候,父子倆吃了頓量很足的拌飯,兩人心滿意足的坐着,聊起了很多他小時候的事情。
“喝的差不多了,去休息吧,我來洗碗。”柳時鎮攔住他爸又要倒酒的手,兩三句話把他爸打發去午睡,自己來收拾碗筷。
他擡頭看了眼他母親的遺照,不知不覺這麽多年過去了。
而另一邊的安娜,卻沒那麽好脾氣了。
中午用餐人本就很多,時不時的還出現一些明明已經出完了,就非得坐着不走的人,刷着手機聊着天。
“兩位請買單,方便其他等待的顧客。”安娜催着一桌人,一對男女。女的是江慧媛,唔,和柳時鎮相親的那個女人,又在游樂園先一步追上去的那個女人。
男的,不認識。
“是你啊,原來你在這裏工作?”江慧媛笑眯眯的看着她,“我們還需要等會,要不你先讓別的桌走。”
“你是沒錢結賬呢,還是你們想就地解決?前者我建議你們親自跟老板說,後者我建議你們花點錢開個房。”安娜不是不會反擊,很多時候她都是默默地承受那些她以往生命中,不想承受的。
但是,她會暗地裏幹掉那麽些人。
現在,沒有阻擋在她前路的人,所以一點點本性也就露出來。她不怕事,只要別人不要去招惹她。
這種,搶了男人的事情,真心沒辦法再消停了。
江慧媛臉色變得不太好看,剛想說什麽,她對面的男人站起來,拿着賬單去付錢了,江慧媛跟着站起來,“民赫哥……”見人走遠,她瞪了眼安娜,“你到底搞什麽?”
“那你又搞什麽?”安娜反駁。
“無理取鬧。”江慧媛拿着包就要走,去等那邊付錢的男人,安娜走過去,笑眯眯的說,“歡迎下次再來,對了,你晚上約了別人的男人,你這位先生知道嗎?”
柳民赫看看她,又看看江慧媛,“那我先走了。”
“民赫哥,她說的……”
“不用解釋,沒關系。”柳民赫轉頭對她笑笑,伸手摸着她的腦袋,就像是一個大哥哥一樣,“我們都長大了,惠媛,希望你不在拘泥以前種種,人都需要向前看。”
一時間,氣氛有些凝重,誰也沒開口。
等着那個男人走遠了,江慧媛突然轉過頭看着安娜,“你現在滿意了?高興了?”
“關我什麽事,說的好像你很無辜一樣。”安娜甩了甩手中的抹布,轉身回廚房了。
“是出現什麽事了?”許民秀關心的問。
安娜瞪了他一眼,“你什麽時候這麽關心人了?真難得。”
“那是肯定的,你也是我們的一份子啊,難道我能見死不救?”關鍵的時候,許民秀還是護短的,就是一般情況下他會先欺負自己人而已。安娜笑笑,朝他揮揮手,然後去後院洗碗。
晚上,安娜收工以後,打了個電話給柳時鎮,想約他出來吃飯。
“喂?”
“晚上吃飯嗎?”
柳時鎮在電話那邊沉默了會兒,“吃啊,誰晚上不吃飯?”
安娜一愣,想了想,是自己沒把話表達清楚,又問:“我是問你,晚上和我一起吃飯吧。”
“不了,我晚上有約了。”柳時鎮簡單的拒絕了。
安娜還想再問,那邊已經挂了電話,她握着手機,有些氣憤又有些不甘心。然後再撥通剛才的號碼,電話響了很久,柳時鎮才慢慢的接起來,“怎麽?”
“你晚上去哪兒吃飯啊?”
“既然是有約,當然不好告訴你啦。”柳時鎮淡淡地說。
安娜聽了立馬說:“告訴我,難道是怕我去破壞嗎,我肯定不會的,我保證。”
“你又不來破壞,那就更沒告訴你的必要了,乖,別問了,我要出門了。”然後,又挂了電話。
安娜來不及反應,只好打電話給徐大英,問他總會知道點情況吧?
可惜,不如意,這回徐大英也不知道他腕上有約的事情,“那麽,他平時會去哪裏吃飯?”
徐大英想了想:“會去的地方有很多,而且不會經常固定去一個地方的,所以,真不好說會去哪裏,你找他有很急的事情嗎?那直接打電話比較快吧。”
“也不是很急的事情,謝謝。”安娜挂了電話,要怎麽說很急?急着阻止他去見別的女人,太不像話了。
“我以為你晚上不會來了?”江慧媛開門将柳時鎮引進屋子裏來,晚上她是約了人來家裏吃飯的。
不光是柳時鎮,還有李英宰夫妻。
她只不過想做個戲給李英宰看,這個男人明明很愛自己,卻選擇了和別的女人結婚,她不能接受,她兜兜轉轉走了一圈回頭,發現她是愛李英宰的,想要回來,想要和他在一起。尤其是聽說,他們的婚姻只是個合約的時候,她更想要他。
所以,家裏提出相親的時候,她同意了。當夜晚上打電話借口喝多了,跟李英宰抱怨,為什麽家裏要安排相親,她不想去之類的話。
果然,李英宰生氣了,又一遍遍的哄她。
可是,過兩天,她就得知李英宰和他老婆去鄉下看英宰媽媽。她就打電話約他出來去游樂園玩,還說不見到他人不回家。
搞的李英宰只能跑回來,她是感動的,可是再看見他身邊站着的別的女人,她那點感動就化為烏有,恰好在那個時候,遇見柳時鎮也在游樂園,她便挽着柳時鎮的胳膊,為了氣一氣李英宰。
還說晚上約了大家四個人一起吃飯。
菜是李英宰老婆燒的,江慧媛不太會做飯,“這是我好朋友英宰,他老婆做飯真好吃,你也嘗嘗?”江慧媛一邊說一邊将菜夾到柳時鎮碗裏,溫柔的望着他。
坐在對面的李英宰,邊吃邊看,最後也不停的夾菜給他老婆。
“夠了,別夾了,吃不完了。”他老婆很不客氣的說,說完發現自己語氣似乎不太好,不好意思的朝對面的兩人笑笑。
一頓飯,就成了江慧媛和李英宰兩人拼命比誰夾菜似地,最後兩個負責吃的人,實在不想吃了,紛紛停下來。
“菜不好吃嗎?”江慧媛問道,天知道她多希望柳時鎮說不好吃。
柳時鎮笑了笑,“很好吃,你很有口福。”
李英宰連忙推辭,“哪裏哪裏,她燒飯很難吃的,就我這種不嫌棄的。”說着拍了拍他老婆的肩膀,朝她擠出一句話:“老婆,你說是不是?”被他老婆踩着腳趾頭,還得面帶微笑,真痛苦。
對這點小打小鬧,柳時鎮當沒看見,突然手機來電話了,他看一眼來電顯示,有點失望,接起徐大英的電話,“怎麽?”
“你現在哪裏?”
“吃飯呢。”柳時鎮剛準備起身,突然聽見那邊說:“她出車禍了。”
一瞬間,他陡然跳起來,連外套都來不及拿就跑出去了。江慧媛跟着小跑兩步,“你怎麽了?沒事吧?出什麽事了嗎?”一連問了好幾下。
到門口,他才停下來,“嗯,出了點事,我先走了。”然後很快就出門開車走了。
江慧媛回來,和李英宰他們解釋。
“你一個人沒關系嗎?”李英宰夫妻臨出門時,他突然回頭問她。
他老婆見兩人似乎有話說,先走遠了一點,誰叫‘老婆’也是臨時工呢?
“我……如果我現在說有關系,你會留下來陪我嗎?”江慧媛站在臺階上問他。兩個人之間,隔着三個臺階,一米多點的距離,卻像是隔着一層看不見的牆,有種無法打破的感覺。她知道,他也知道。
所以,只能是言語上的安慰。
李英宰想了想,“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留下來陪你。”
江慧媛笑了笑,松了一口氣,還想說什麽,聽見他老婆打噴嚏的聲音,說:“你回去吧,不早了,還有人等着你。”
李英宰也聽見了,暗嘆一聲,走了兩步,回頭,“惠媛啊,其實很高興,你現在說能讓我陪你,而不是民赫哥,謝謝你。”他大步走下臺階,走到那個女人身邊,對着她的腦袋敲了敲。
一種順其自然的感覺。
江慧媛站在臺階上,默默地看着兩人拌嘴。
似乎,終于明白了。
一切晚了,回不去了。
——望你不在拘泥以前種種,人都需要向前看。
她這邊是想明白了,所以送走客人以後已經十點半了,距離柳時鎮離開過去兩個小時了,有什麽事應該處理好了吧?
打個電話過去問問,“喂?”
“你沒什麽事吧?”江慧媛擔心的問,然而聽他的聲音似乎很累。
柳時鎮确實很累,“沒什麽事,謝謝。”
不鹹不淡的幾句話後,挂掉電話,兩個人沒有什麽親密關系,江慧媛也說不出更多話,只好作罷。
他還坐在醫院長廊裏的椅子上,安娜已經在病房裏躺着了,醫生說沒什麽事,只是腿部骨折了,需要休息一段時間。
剛聽見徐大英跟他說安娜出車禍了,有那麽剎那,他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旋轉都在颠倒。什麽欲擒故縱,什麽放手讓她自由,都是狗屁,他只想立馬見到她!
一路疾馳而來,終于在醫院見到她剛從急診室裏出來,徐大英也在。問清楚情況後,他才松了一口氣。
現在,人還坐在椅子上,沒有緩過神來。
聽見消息的時候,他想什麽來着?馬上見到她,告訴她,自己是愛她的。
但是,問了徐大英怎麽回事的之後,他一點都不想跟她說話了。
原來,兩人挂了電話之後,就轉頭問徐大英知不知道他去哪兒了,後來安娜就出門買點吃的,路上不小心被一輛摩托車撞了,她馬上告訴徐大英自己要死了……
“就她這樣哪裏像是快要死的人了?我們徐上士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蠢了?”柳時鎮了解情況之後諷刺着說。
徐大英站在原地,站的筆直。
然後很認真的說:“跟你學的,你不也是馬上就跑來了嗎?我是替你先來的。”
然後,柳時鎮把徐大英踹回家去了,自己坐在這裏,他沉默了許久,才調節好自己的狀态。他左手握着右手,許久才抑制住那害怕的顫抖。
平靜後,他才走進病房,看見安然入睡的人,真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了。他只能重重的嘆口氣,然後守在她床邊。
只要她沒事就好!
☆、三十四
三十四
一大早,安娜醒來的時候,柳時鎮剛買來早飯,聽見響動,他扭頭看了一眼她,後者扯出一個大笑臉,柳時鎮呵呵的幹笑一下。
安娜:“你怎麽在這裏?”
柳時鎮:“吃飯吧。”
兩人一同說出口,他放下勺子直起身體,“你的意思是不需要我在這裏照顧你?”他似乎聽見什麽好笑的事情,勾着嘴角笑了笑,“那你幹嘛打電話給徐大英?難道不是要告訴我嗎?”
“當然不是,那只是湊巧剛好在通話。”安娜反駁,反正瞎話随口說一說,誰知道呢。
柳時鎮瞪了她一眼,把勺子塞到她手裏,沒好氣的說:“吃飯吧。”
“所以,你是為了我來的?”安娜拿着勺子,在粥裏戳了戳,擡眼看他,眉眼間帶着欣喜,嘴角一揚,“我先去洗漱下。”
她掀開被子,看着打了石膏的腿,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的眼神望着他,“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涼拌。”柳時鎮自己先吃起來了,然而看着她放下腿,一瘸一拐的扶着床沿邊走路,終究還是忍不下心來,嘆口氣,走過去一把将她打橫抱起來,“我覺得你早飯可以不用吃了。”
“為什麽?”她疑惑的問。
說話間,已經将她帶到了衛生間內,安娜扶着牆壁,聽見他說:“因為你太重了。”
……
安娜愣愣地轉頭掃了他一眼,用力擠着牙膏,随手抽了一支牙刷,還沒等柳時鎮說話,她已經開始刷牙了,然後柳時鎮默默地轉過身去了。走了兩步,又走回來,安娜不看他。
他說:“你剛才用的是我早上用的那支牙刷。”
她一口泡沫吐出來,柳時鎮已經閃開來了。
中午的時候,尹明珠過來了一趟,帶了點吃的,看了眼他們倆就走了。
“她只是來看看的嗎?”安娜看向他,他又看向安娜,“應該是吧,我不知道啊。”一邊說一邊翻着帶來的東西,遞了些零食給安娜。
“那天,你到底是為什麽去那邊?”
“哪天?”柳時鎮問。
見她不說話了,拉過被子蓋住,一副‘我不想理你’的模樣,柳時鎮不得不自己回憶了下,一下子記得不就是去游樂園的時候嘛,他一笑,坐到邊上的椅子上,雙手環胸看着她,“你猜。”
本來等着答案的安娜,突然是聽見這麽一句話,一下子火氣熄了,哼哼了兩聲,她扭過頭不看他。
鬧了一會兒情緒,安娜又忍不住問他。
柳時鎮邊削蘋果,邊說:“想送出去一個東西。”
“氣球?”安娜問,記得當時他手上拿着很多的氣球,難道就是為了送那些東西?一點也不想要。
“幹什麽一臉嫌棄?”他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她,抽了紙巾擦手,末了還摸了摸她的腦袋,就跟順毛似地。
安娜咬了一口,嘎嘣脆。
瞪了他一眼,他又繼續摸了摸她的腦袋,跟着笑了。
最後,他還是把東西掏出來給她,那是一個裝飾盒,小小的,像是裝戒指的。安娜看他一眼,伸手要去拿,被柳時鎮躲過去了,“你要幹嘛?”
“難道不是送給我的嗎?”
柳時鎮好笑的看着她,“要是說不送給你,你是不是要硬搶了?”說着把盒子打開,是一枚戒指,但不是鑽戒,而是看起來有些古老的鑲着瑪瑙的戒指。他取出來戴到她手指上,剛剛好。
“真難看。”安娜嫌棄的看着它,張着五指看看手背,又翻手看看手心,顯然愛不釋手。
柳時鎮也笑了,還假意說:“既然難看,就還給我吧。”可惜安娜立馬把手握成拳,放到被子下面了,扭頭看向他,“送出去的東西,就是潑出去的水,怎麽可能還給你。”
“這是什麽時候買的?”
他笑了笑,“不是買的。”說起了這枚戒指的來歷。當然也不是祖傳的,而是他大學畢業的時候得到的,每個在軍事學校畢業的學生都會有一枚軍校戒指,可以用來跟女朋友求婚也可以用來送媽媽。
他一直保留着。
直到,遇見她。
柳時鎮握着她的手,“別再逃了,以前是我不能好好地照顧你,以後一定會的。不管未來怎麽樣,我們一起去面對,好不好?”
“你……你都知道了吧,巴爾裏卡……”安娜還想說,突然他俯身過來,吻住了她的雙唇,柔軟的觸·感,一下子将要說的話都忘得一幹二淨了。安娜只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麽也不記得。
她本能的雙手環上他的背,閉上眼,遵循自己內心的想法,一點點的吻着那個人,出現在她生命裏最重要的那個人。
二十出頭的年紀,大家都不太懂愛,覺得喜歡就在一起,只是想着開心就好,所以兩人沒有太多對未來的想法,直到她身邊的事一點點的壓垮她的神經,他調回國,她才發現,一個戀人并不能改變什麽,她只能靠自己。
而後漫長的歲月裏,她一直煎熬着,直到熬不下去,想到了逃亡。
再後來,兜兜轉轉這麽多年,又像是回到了原點了,又遇見了他。彼時,大家都過了愛做夢的年紀,都成熟了,知道了比愛別人更重要的是愛自己,所以安娜不再奢望他能救贖她,将她從泥潭裏拉出去。
她自己一步步的從黑暗裏爬出來,她斬斷了曾經的噩夢,為了以後能光明正大的生活。
她,做到了。
夜晚,兩人一起躺在病床上,也不嫌擁擠,他懷抱着她,只覺得像是擁有了全世界。他一手攬着她的肩頭,一手枕在頭後,望着天花板靜靜地出神。許久之後,“他……是怎麽死的?你們真的殉情了?”
“嗯,真的殉情了。”安娜應着。
她在兩個杯子裏都放了安眠藥,那個跟随她一生的噩夢,求着她一起死吧。
那天,巴爾裏卡告訴她,原以為出來以後看見她,只要她死了就開心了,可是每夜每夜無盡的噩夢,無數雙手從黑暗中拽着他,似乎是要拉他一起下地獄。他站在殉情谷的懸崖邊,望着遠處落日下的風景,淡淡地一笑。
轉過頭來看着她,“你不是也想我死嗎?那我們一起死吧。”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很平靜,安娜沒在他眼底看見瘋狂,他只是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事情。随後,安娜笑了笑,準備了酒和安眠藥,“那就一起下地獄吧。”她輕輕地說。
她摟着柳時鎮的腰,朝他胸膛裏蹭了蹭,閉上眼睡着了。
一個星期後,安娜出院。
姜宣宇特意來接她,算是慶祝,這天餐廳都沒營業,安娜看着他們圍在一起給她除晦氣,不由得笑了,伸手和他們挨個擁抱了一遍,“謝謝你們。”
“說什麽謝謝呢,你可是我們的一份子,出了醫院,當然要好好地慶祝下,再說了,今天生意也不是很好,所以提早下班而已。”許民秀剛說完最後一句話,被姜宣宇圈着脖子湊了,哀嚎聲連連。
安娜和柳時鎮相視一笑。
這樣平淡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永遠不用擔心自己下一秒是不是又要漂泊到哪裏,吃不下,睡不着。
一個月後,安娜和柳時鎮兩人終于選定了房子,在首爾安居了。
“你看看家裏還缺什麽,明天我再去買。”柳時鎮從身後環抱着安娜,兩人一起站在陽臺上,不遠處是公園,來來往往散步的人,嬉笑的孩童,怎麽看都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樣子。他将下巴放在她的脖頸處,淡淡地清香萦繞在鼻尖,他閉着眼笑了。
安娜反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不用了,家裏什麽都齊全了。”
“誰說的?”柳時鎮陡然睜開眼,咬着她的耳垂,輕輕地說,“還缺一個女主人呢。”
安娜轉過身來,笑眯眯的看着他,然後一把掐着他胳膊上的肉,嘴角帶笑,問:“缺個女主人啊,那我呢,我是算你朋友呢,還是算你女朋友呢?”
柳時鎮連連慘叫,最後才得以松手,他揉着胳膊,瞪着眼睛,“你什麽都不算,”等她要揮拳打人的時候,立馬送上笑臉,“你算我老婆。”他掏出了一枚鑽戒,單膝跪地,正式的跟她求婚。
“安娜,嫁給我吧。”
突然有人鼓掌了,兩人一下子往後看去,只見徐大英和尹明珠兩人站在門口,今天的尹明珠特別漂亮,一身白色連衣裙,短發的發梢微微彎曲,帶點慵散的意味。而她身邊的徐大英也穿着正裝,有點不适應。
安娜轉頭看向柳時鎮,他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來給你們喬遷祝賀。”徐大英提起手裏的酒,笑着說。
而他旁邊的尹明珠也笑了,“我就說前輩喜歡把備用鑰匙放在門邊的盆栽下面,沒錯吧?”徐大英點頭附和。
柳時鎮一臉懊悔,“下次我得換個地方。”一邊說,一邊牽着安娜走過去,他拿着圍裙則是準備去做飯了,尹明珠好笑的看了一會兒,還拿手機拍了,“一定要給別人看看,啧啧,你竟然會做飯。”
“難道你對象不會?那你真是可惜了,他其實做飯也很好的,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連飯都不給你未來老婆做。”最後一句話是柳時鎮對着徐大英說的,在徐大英一個腿橫掃過來之前,他已經跳開了。
都是些簡單的日常菜,柳時鎮拉了徐大英做助手,看起來菜色還不錯。
“飯呢?”尹明珠突然問。
柳時鎮看看徐大英,徐大英看看柳時鎮,異口同聲的問:“你燒飯了嗎?”
然後又一起說:“我以為你弄了。”
安靜了一瞬間,大家笑的很開心,吃了一頓沒有飯的晚飯。
各自聊了很多,送走他們之後,柳時鎮拖着安娜,兩人躺在床上什麽也沒幹,就回憶之前的那點事,總覺得當時鬧得很厲害,或者當時很生氣的事情,再這麽久以後,都覺得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了。
他抱着她,無比的開心。
“安娜。”他在她耳邊喊着,她嗯了應了一聲,然後柳時鎮再喊,她再應。如此好幾遍以後,他再喊。
“煩不煩,有完沒完,睡覺了。”安娜轉個身,背對着他,又被他翻鹹魚似地翻過來,他摟着她的腰,蹭了蹭她的臉,這才算是結束。安娜嘆了一口氣,心裏默默地說,兩個人在一起嘛,肯定是需要點磨合的,畢竟大家分開這麽久對吧。
對尼瑪!安娜把他亂蹭的手打開,一本正經的說:“晚安,睡覺,再見。”把枕頭放在兩人中間。
第二天,兩人是準備趕飛機出國玩的,也算是提前度蜜月了。
然而,兩個人昨晚上折騰了太晚,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還是安娜先醒了,一看時間,立馬蹦起來了,一邊踹他下床,一邊穿衣服,“快點,要遲到了,快點起來了。”她三兩分鐘就洗漱完了,見他滾在地上繼續睡覺。
安娜嘆一口氣,喝着一口水猛的噴在他臉上,把柳時鎮弄醒了,迷茫的看着騎·在他身上的安娜,繼而突然一笑,拉着她一個長長地纏綿的吻,這才算是真的清醒過來了。
結果就是,兩人急急忙忙拎着行李往機場趕的時候,碰見了大堵車,自然而然的錯過了航班。
安娜站在候機廳裏,不斷的拿手指戳着他的肩膀,“讓你起早點,起早點,看吧,現在錯過了。”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柳時鎮跟着附和,一臉‘你随便說,說什麽都對’的模樣,搞的安娜也是沒脾氣了,最後她挽着柳時鎮的胳膊,“要不,我們不要去什麽島了,不如就在家吧。”
“在家?那多無聊,而且你不想去看看風景嗎,一直走在路上很累吧,好不容易現在能停下來休息了。”他伸出胳膊将她攬入懷裏,親了親她的額頭,想了想,“幹脆我們籌備婚禮吧?”
安娜一臉懵逼。
然後柳時鎮把婚禮的想法告訴她,比如現場放滿紅色玫瑰花,再比如夏天要到了,場地選在海邊或者是比較涼快的島嶼之類的,然後最關鍵的是婚紗……林林種種的加起來感覺要籌備很久的樣子。
“這樣一說,好像結婚很麻煩的樣子。”柳時鎮若有所思。
“也不麻煩,到當地領個本子登記下,走個過場不就完了嗎?”安娜看着他,一下子氣氛不是很好了,因為她想起當年的時候,在莫布裏鎮上,因為巴爾裏卡是當地望族,什麽都他們說了算,儀式說不要就不要了。
哪怕沒名沒分,讓你跟着也得跟着。
柳時鎮也看出來了,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手,說:“儀式當然要的啊,我們就結一次婚,這輩子就這麽一次了,哪能不隆重點呢對吧?”又湊過去在她臉頰上啜了一口,這才心滿意足。
所以當徐大英和尹明珠兩個人在逛超市的時候遇見,柳時鎮和安娜兩個人,有些不可思議,“你們倆不是說出國旅游了嗎?怎麽還在這裏?”尹明珠看他又看看她,然後還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徐大英。
“沒趕上。”柳時鎮不在意的說,“所以決定留下來先辦婚禮。”
一說到婚禮,兩人眼神都亮了,末了他還問尹明珠:“你們倆什麽時候辦啊?千萬別和我們一天。”
差點遭到尹明珠的毒打,不過她倒是悄悄的看了眼徐大英,誰知道徐大英拉着她往自己這邊一帶,然後說:“能和曾經的大尉同天結婚,真的非常幸運,煩請你看那些東西的時候,幫我們的也一起看了。”
尹明珠又氣又想笑,最後掐着他胳膊問:“我說要嫁你了嗎?”
徐大英連忙求饒,看着笑眯眯走開的兩個人,“救我……”【爾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