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兩地相思

正如司馬玥所料想的一般,其實她在皇宮中的一舉一動王隽都是知道的。甚至是連她讓莺時悄悄的去找了消炎去腫的藥膏來這樣的私密之事他都知道。

而聰慧如他,自然是知道司馬玥讓自己的貼身侍女悄悄的找了這樣的藥膏來是要做什麽。

那一夜他确然是沒有控制好他的力道和次數。

所以他到底是傷了司馬玥多深?

不僅僅是身體上,甚至于是心靈上。也許,就算他強制着将她束縛在他的身邊,再千般萬般的對她好,他們也回不到以往的那些甜蜜時光了吧?

可即便是如此,他依然還是會将她束縛在他身邊。

他做不到放開手,讓她在另外的一個男人懷中展顏而笑。

所以,玥兒,你還是繼續的恨我吧。

王隽心中一方面自責憎恨于自己傷了司馬玥的同時,一方面又在忍受着不能見到司馬玥的暴躁。

他想見她!時時刻刻!最好現下就能抱她在懷,誠摯的向她訴說着他深刻的歉意和他的愛意。

可是她身在皇宮。

倒也不是他不能進宮。若是他想進宮,慶隆帝和李太後定然也會接見,而且他們兩位也是知曉了他和司馬玥早已有婚約的一事,定然也不會阻止他去見她。只是......

想到那日司馬玥面上毫不掩飾的對他的厭惡和疏離,他就只覺得一顆心如同被千萬根細針同時紮着似的,錐心的痛。

她竟然是如此不想看見他?若是此時強見,只怕還會适得其反。所以不若便先讓她在宮裏安靜的待些日子,稍後他再去見她吧。

只是宮中眼線傳來消息,說司馬玥病倒了。

雖然王隽随後立時動用所有人脈,讓太醫院裏的禦醫精心的看診,可他還是日夜憂心不已,也自責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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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重情緒夾擊之下,他幾日不眠不休,滴米未進。

承影在旁看不過眼,明着暗着的勸了幾次,皆無果。最後他只能私自的請了鄭洵過來。

畢竟鄭洵可是自家公子多年相交的摯友,他說的話,公子總歸還是會聽幾句進去的吧?

于是當鄭洵踏進王隽的書房時,就驚詫的發覺不過是幾日的功夫而已,王隽竟然是清減至此。而且臉色看起來也十分的不好。

這還是他那個天塌下來也能當被蓋,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灑脫沉穩的好友嗎?

鄭洵簡直都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又或者是如承影所說,司馬玥真的能影響王隽這麽深?

“子上,”片刻之後鄭洵才舉步走了進來,拉了一把椅子在王隽的對面坐下,望着他,誠懇的說着,“你這是在做什麽?為了一個小女孩這麽折騰自己?”

不錯,其實在鄭洵的眼中,司馬玥只不過是個剛剛及笄的小女孩罷了。

王隽聞言,卻只是轉頭漠然的望了他一眼,随後便擡頭看向站在門外的承影。

承影被他這冷冷的目光一看,一瞬間只覺得自己全身如同浸沒在隆冬深夜的湖水中一般,立時就要結冰似的。

他立時就跪了下來,開口請罪:“公子,是屬下擅自做主将鄭公子請了過來勸說您的。”

“自己下去領三十鞭。”王隽冷冷開口,随即就收回了目光。

承影回了聲是,轉身自行下去領罰去了。

“哎,子上,”鄭洵一見這樣,就勸說着,“你這又是在做什麽呢?承影其實也是一片好心,不想見你如此消沉才去找了我。你罰他做什麽呢?”

王隽不答,依然只是沉默的望着窗外。

窗外是一株芭蕉,綠葉冉冉。更遠處則是一叢修竹,竹葉青翠。

鄭洵見了他這副模樣,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子上,”他傾身過去,伸手在他的肩上拍了一拍,嘆息着,“你這副為情所困的模樣,叫我看了,真是往後都不敢喜歡上誰了。”

王隽依然是沉默不語,仿似壓根就沒有聽到他說話一般。又或者,仿似這裏除卻他壓根就沒有外人一般。

鄭洵又嘆了一口氣,不過這口氣嘆的卻較剛剛重多了。

“子上,容我說句不當說的話,”鄭洵頓了一下,心中斟酌了一下措辭,而後方才說道,“你對端華公主,怎麽說呢,看得太重,太緊了些。你是個通透的人,掌中沙的寓意,想必是不用我多說的。”

掌中沙,越用力,沙子反而會流逝得越快。

王隽何嘗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可是慶之,”王隽終于是轉過了頭來,望着他,低低的說着,“我控制不了自己。”

他不能容忍司馬玥喜歡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他不能容忍司馬玥對着其他男人笑,不能容忍她說要和他分手,自此天涯海角,永同陌路。

他怎麽能放手?他若是放手了,想必那也是生不如死了。所以他總是想緊緊的握着司馬玥,讓她随時随地的都處在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

鄭洵聞言一怔。

似是他的錯覺,但他好像真的在王隽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絲絕望的意思。

難道這就是愛一個人愛到了骨子裏去的下場嗎?

一時所有想要勸慰的話都梗在了喉間,鄭洵竟然壓根就不曉得該對王隽說什麽了。最後也唯有伸手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後兩個人沉默的對坐着。

是夜王隽躺在床上仍然未曾合眼。

窗外竹影輕搖,月照紗窗,如水的月光斑斑駁駁的灑了一地。

他看着這地上的月光,有風的時候,樹影輕搖,地上的月光也如同水草一般的上下左右搖擺個不停。他心裏就在想着,不知道玥兒這時候在做什麽?病好了嗎?身上被他折騰出來的傷有沒有好?她是在恨着他嗎?還是在想着他?

司馬玥并沒有将那晚他強迫她的事告知給李太後,讓李太後動用皇權來壓制他,這至少說明她還是在乎他,關心他的不是嗎?

想到這裏,王隽的心裏又升起了一絲希冀來。

或許,再過得兩日,他應該進宮去見她一面,誠摯的對她說上一聲對不起,而後溫言軟語的将她勸說回來?到時無論她如何的責怪他,甚或是懲罰他,他都會心甘情願的受着的。

但其實這當會司馬玥早就已經不在皇宮裏了,而且離着京城已是有幾百裏的路程了。

王隽在皇宮裏安插的眼線雖然能将司馬玥的所有情況彙報給他,但他們出宮不易,所以關于她的所有情況也并不能及時的就能彙報到他那裏。更何況司馬玥和司馬宣離宮出走這事并未告知任何人,也只是留書一封與李太後知曉,并告知她,讓她暫時不要對其他任何人提起,所以對于司馬玥已經離宮有幾日的事王隽并不知曉。

所以王隽在這邊默默的想着過兩日要進宮一趟,怎麽措辭才能讓司馬玥原諒他的時候,司馬玥已經是身處近在雍州的一家客棧裏了。

這一路她和司馬宣走得極快,幾乎都可以說是馬不停蹄。

司馬宣自然是不知曉她為何要走得這般的快,問了幾次,但司馬玥總是不答,于是到後來他索性也就不問了。不過他多多少少的也猜到了司馬玥和王隽之間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

因為看她這一路行來,用落荒而逃這四個字來形容都不為過。

如果說她要躲避誰的話,除了王隽,司馬宣想不出其他的人來。

現下落荒而逃的司馬玥正靜坐在窗前,望着空中的那一輪在雲層中若隐若現的明月。

她想着,都說是千裏共婵娟,不知道王隽這當會是不是也如她一般,在看着這輪明月呢?

司馬玥悲哀的發現,其實就算是王隽違背她的意願做出了她不能接受的事,可末了她還是恨不起他來,反而還在想着他。

其實她這也真夠賤的不是嗎?明明他那日都那樣對她了,可是現下她竟然還是坐在這裏想着他。

但初時她也是恨他的。只是到後來時間長了,想起來的總歸都是他平日裏對她的好,點點滴滴,一遍一遍的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然後就真的是什麽恨都沒有了。而且那日的事,若是認真的想起來,也是她有錯在先的。

她不應仗做王隽對自己的縱容,就私自的去和薛靈芸訂下那樣的賭約,也不應該在王隽氣極之時還非要不管不顧,火上澆油的和他提出分手的事。

他一直都那麽在乎她的不是嗎?記得那時月下賞花之時,王隽擁着她,在她的耳邊柔聲細語,說莊子裏面有一句話,叫做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他對這句話是十分的不贊同的。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這句話的意思是,泉水幹了,魚吐沫互相潤濕,何不各自到大江大湖裏去更自由呢?司馬玥其實倒是還蠻贊同這句話的。畢竟世界這麽大,到處去看看豈不是好?何必一輩子在一個人身上如此執着呢?

于是她當時就問着他,你為什麽不贊同呢?

還記得當時王隽微微一笑,更緊的将她擁在懷中,而後慢慢的說着,不論外面的世界有多麽大,景致有多麽美麗,可是沒有她在的地方,白沙藍天也好,綠樹紅花也好,都是會失了顏色的。

最後他還垂首盯着她的眸子,認真的說了一句,玥兒,你就是我的全世界。這輩子,生,我們一起生,死,我們一起死。便是死後,也要緊緊的相擁着卧在一張棺材裏,縱使是千百年後,那也沒有誰能分得開我們。

司馬玥當時卻是想到了以往在網上看到的一則新聞。說是某地發掘了一道古墓出來,一張棺材裏面躺着一男一女兩個人,縱然是百千年過去了,骨肉都化盡了,只餘了森白的白骨,可兩個人還是側着身子緊緊的相擁在一起,便是任何人都不能将他二人分開。

那時她也感慨着,這兩個人生前到底是有多相愛啊,竟然死了都要這般的相擁,千古相随。

當時她聽了王隽的這番話也是感動的。但也不過是感動罷了,但她其實未必真的去相信了。

戀人熱戀之時,自然是什麽甜言蜜語都會說的,但一輩子那麽長,誰又會保證一直初心不變呢?畢竟那些後來離婚的夫妻,大家竭嘶底裏,撕破臉皮的時候,又哪裏會記得當初花前月下的山盟海誓呢?而且大夏這個時代還是個男尊女卑的時候,男子納妾的也比比皆是。

她和王隽才相識多長時間呢?不過半年而已,他真的會對她有那般甚的愛戀嗎?甚至于連死了之後都要千百年的一直相随下去?

可是現下細想起來他們吵架分手的那日,再是想起王隽說的這番話,她頭一次覺得,王隽也許真的不只是随便是說說而已。

這麽重的愛戀啊,當時她怎麽就沒注意到呢?

司馬玥收回望着天空的目光,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莺時此時正端了一方黑漆托盤進來,裏面是一碗牛乳粥和一碟小菜。

司馬玥這幾日又是生病,又是心裏陰郁的,較前些日子清減了不少,于是這幾日莺時夜夜都會給她弄些宵夜來。

但就算是龍肝鳳髓司馬玥也是吃不下的。

她心裏裝着事呢。

可這畢竟又是莺時的一番心意,不好駁了去,所以最後她還是強迫着自己吃了半碗下去。

放下筷子,她擡頭對着莺時笑了一笑,很誠懇的說了一句:“謝謝。”

莺時雖然一直寡言,并不太懂得會安慰人,可是她會用實際行動來表示。

例如會悄悄的替她弄了消炎去腫的藥膏來,卻絕對不會開口問一句她這是要做什麽用的,又例如早晚會給她加衣,又或者見她食欲不好,總是會特地的弄些清淡的吃食出來給她。

這些日子如果不是莺時在她身旁,司馬玥覺得自己也許不會這麽快就走出來那件事的陰影來的。

莺時一聽司馬玥的話,當即雙眼就有些發酸。

“公主嚴重了,”她垂下頭,以掩飾自己的失态,“這都是奴婢份內之事。”

莺時原本也是冷心冷面的一個人,可這段時日和司馬玥相處下來,她從來沒有把自己當做下人看待,而且還和自己甚是交心,正所謂是就算是石頭也能給焐熱了,而自己一顆心總歸是肉長的,所以最後她也對出自真心的對司馬玥關心起來了。

而後她手腳麻利的收拾好桌上的碗筷端了出去,不一會兒的功夫又抱了一床被子進來,打算在地上打地鋪。

司馬宣和司馬玥此次出來都可謂是輕裝簡行,都沒有帶什麽随從。司馬宣不過是帶了自己的貼身侍衛阿泰而已,司馬玥也只帶了莺時一人。但因着司馬宣和司馬玥畢竟身份尊貴,阿泰和莺時絲毫不敢大意,是以晚間都是各自守着自己的主子。

司馬玥一見莺時的動作,卻是走過來制止了她。

“莺時,”她蹲了下來,按住了她正在鋪床的手,“和我一起睡吧。”

“公主,”莺時立時回答,“您是公主,而我只是個奴婢......”

一語未了,只聽得司馬玥在說着:“現下我們之間哪裏還有這些分別?再說了,你是知道的,最近幾日我晚間都睡不好,一個人總歸是有些害怕的。”

司馬玥倒也沒有說假話,這段日子晚間她确實睡的很不好。

只要一閉上眼,總是會想起那日王隽在她耳旁所說的那些話。然後心裏就似有一把鈍刀子在來回的拉鋸着她一般,雖然不是那種撕心裂肺鋪天蓋地的痛,但卻是時時刻刻永無停止都有的酸痛。

所以每每此時,她總是會和莺時聊天,以求能忘記那些。

莺時沉默了片刻,而後也不再推辭,起身将被子也鋪在了床上。

兩個人一人一個被窩,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至三更時,司馬玥總算是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夢裏滿滿的都是王隽的身影。

王隽擁她在懷,寵溺的叫着她小公主的溫柔模樣;一起夜晚泛舟明月湖,他作弄她時的狡黠模樣;将她抱在腿上,和她說着桃花島的設計藍圖時的憧憬模樣。

最後是王隽伏在她身上,眸色深沉若深淵,低沉且危險的說着你這輩子都休想從我身邊逃離的陰沉模樣。

司馬玥猛然的睜開了雙眼。

窗外已然是天光大亮,有細碎的鳥聲透過窗子傳了進來。

她勉力的定了定神,擡手抹去了額頭上的冷汗,起身坐了起來。

莺時已經是起來了,正靜靜的坐在屋中的椅中守護着她。

一見司馬玥醒了,她立時端了一盆熱水過來。

司馬玥起身穿好了衣裙,彎腰開始慢慢的洗漱着。

等到她直起身來用布巾擦着臉和手的時候,只見莺時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模樣。

“莺時,”司馬玥就問着,“你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麽?”

莺時點了點頭:“公主,琅琊王殿下現下帶着我們走的路壓根就不是去往他口中所說的秀州之路。我總覺得,他似是有什麽事在瞞着我們。”

司馬玥擦着臉的動作一頓。但随即她将手中的布巾放了下來,說着:“無妨。也許他自己也不知道準确的路,又或許也許他只是想沿途玩玩而已。我想他應該是不會對我做出什麽不利的事來的,這點你盡管放心。”

雖然她和司馬宣也就在一起相處了半年多,但她對他還是蠻信任的。

她可以感覺得到,司馬宣是真的将她當做妹妹來愛護的。

莺時雖然是滿心疑惑,但此時聽了司馬玥這般說,她也就沒有再說什麽了。

待司馬玥洗漱完畢,兩個人便下樓去吃早飯。

司馬宣和阿泰已經是在大堂裏占了個桌子了。

桌子上是大海碗裝着的白米粥,一盤熱騰騰的肉包子和一盤蒸糕。

一見司馬玥下來,司馬宣趕忙的招呼着:“玥兒,快來吃早飯。”

司馬玥叫了一聲二哥,在他旁側的條凳上坐了下來。

想來是出門在外,司馬宣身上的穿着也是盡量的低調了點。

今日他所穿的不過是一襲清淡的青蓮色的袍服而已。但若是細心查看,還是能看得出來這袍服上精美繁複的雲水紋暗繡。旁邊有幾個農戶模樣打扮的人不時的望他這邊瞅着。但司馬宣依然還是大刺刺的坐在那裏,仿似沒有看見一般。

司馬玥擡眼看了那幾個農戶,見他們褲腳都卷到了小腿處,腳上雖然是穿了草鞋,但依然還是有沒洗幹淨的泥巴點子。旁邊桌子上還斜靠着幾張耙子鋤頭之類的農具。想來他們是清晨下了田做了農活,而後來此吃早點的,一見司馬宣模樣清貴,心中疑惑,多看了兩眼罷了。

是以司馬玥也并沒有疑心,随即也收回了目光。

“玥兒,”司馬宣一見司馬玥坐了下來,忙殷勤的夾了個肉包子放在她的碗裏,說着,“這些日子你可真是瘦多了,二哥瞧在眼裏,也是心疼的緊。只是這鄉野地方也是沒什麽好東西,等進了城,二哥請你去個大酒樓吃頓好的,好好的給你補一補。”

司馬玥笑了一笑,也沒有接話,只是低頭夾着碗裏的那個肉包子,小口小口的吃着。

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其實她是沒什麽食欲的。只怕什麽東西在她口中都是沒什麽味道的。

最近她的話是越發的少了。如非必要,她都很少說話,只是一個人靜靜的在那發着呆。

司馬宣見着她現下這副對什麽事都不感興趣的模樣,由不得的就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心裏實在是心疼的緊。

以往的司馬玥,那從來都是活得肆意飛揚鮮活無比的。想那日她在蹴鞠場中,跳躍奔跑,一團火焰似的明亮,誰見了不會心生向往?對陣薛靈芸時的那份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睥睨天下的霸氣,誰見了不會側目?哪裏會和現下一般形如枯槁的呢?

他想着,也不曉得司馬玥和王隽之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兩個人沉默的吃完了早飯。

飯後,阿泰叫了掌櫃的過來結賬。

掌櫃的身着靛青布衣,圓頭圓臉的,瞧着倒是和善的很。

他走了過來,對着司馬宣和司馬玥點頭哈腰,從阿泰的手中接過了飯錢,而後笑着問道:“幾位客官是外地來的?來此處是路過還是探親?”

阿泰本是不欲回答的。他是暗衛出身,自然警戒性較高,對這種主動套話的人一般就是沉默以對,不予理睬。

但司馬宣卻是答道:“我們路過,不過順帶也是想看看這裏有沒有什麽好景致。掌櫃的可是知曉?”

“客官這可是問對人了,”掌櫃的忙笑着說道,“小老兒祖祖輩輩都是在這裏住着,不謙虛一點的說,這扶風郡附近有什麽景致,小老兒心裏那可是一清二楚的。”

扶風郡?

司馬玥的心裏動了一動。司馬宣先前不是說司馬元的那處別院在秀州的嗎?怎麽現下他們卻是在扶風郡附近?若是她沒記錯,這扶風郡是在雍州的管轄範圍之內啊。

但或許他只是從這裏繞路去秀州的也未可知。思及此,司馬玥也就沒有多想,轉而又專心的去聽着那掌櫃的說話。

“扶風郡這裏雖然放眼之處都是山,但說起來這些山頭裏面也就算群玉山的景致最好了。因着別的山頭也就只有樹罷了,看多了也就看膩了。可這群玉山裏卻是有一眼瀑布的,甚是壯觀。客官若是想看景致,這群玉山是一定要去的。”

司馬宣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而後又示意阿泰拿些銀錢出來給掌櫃的。

“那就多謝掌櫃的了啊。既然你都巴巴兒的說了這半日,這眼瀑布我定然是要去看看的。”

說罷,起身站了起來,就同司馬玥說着:“玥兒,我們去群玉山看看瀑布怎麽樣?”

司馬玥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點頭。

似是錯覺,但她總是覺得這事有點不大對啊。只是明面上她也說不出什麽來。

司馬宣是皇子,終日在京城,好不容易的出來一趟,對着什麽都新鮮,想去看看這扶風郡附近的景致也是沒什麽可說的。而掌櫃的随即就推薦了這群玉山裏的瀑布,那更是沒什麽可說的。

只是,她心裏怎麽就是覺得這不大對勁呢?

司馬玥覺得自己肯定是因着王隽的事,自己這些日子把自己給折騰的快要神經了,簡直是什麽都要懷疑的架勢。

她搖了搖頭,努力的想将自己腦子裏雜七雜八的念頭給甩掉,而後跟着司馬宣也就出門走了。

而等他們出門之後,掌櫃的忙對着旁邊桌子上坐着的那幾個農夫使了個眼色,于是下一刻,那幾個農夫紛紛的拿起了靠在一旁的耙子和鋤頭之類的農具,轉身飛快的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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