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按理說,裴和一般不會把這種八卦新聞放在眼裏。互聯網沒有記憶,再大的新聞經過時間大浪淘沙,總會淡出人們的記憶,再者,照他的感情狀況來說不需要對任何人負責,多亂的緋聞,也只是在他的風流史上多添一筆,他不在乎。

這次的緋聞雖然編造占大部分,但從側面不更說明他裴二少風流多情,有什麽好洗白的?除非,他有必須要負責的對象,不可能是董甜,如果董甜在他心裏能有這分量,在孫怡面前早翻騰出大浪了。

裴行簡撥通馬迪的號碼:“去查查孫怡最近和誰家走的比較近,列個清單,家裏有值适婚年齡的女兒的,着重标記。”

最近二房接連失利,孫怡怕是也急了。

馬迪兩小時後将孫怡最近的動向整理發來,他下載打開,短時間內走得近且家裏有能結婚的女兒的只有三家,其中一家是孫怡的娘家孫家,可以排除,剩下兩家裏,汪家女兒出了名的手腕了得,孫怡不會喜歡這麽有主見、不好拿捏的兒媳,那就只剩下海城的軍政世家——紀家。

裴行簡重新打開那份營銷號的八卦文章,一行一行往下看,倏地,手邊多了一團毛茸茸,他撇眼掃了下,難得好脾氣的将手搭在小墩墩頭上,一下一下順着毛。

看完,他想到什麽剛想給馬迪發消息去問,擡手發現沾了一手的毛。裴行簡當即面露嫌棄,墩墩搖尾巴看着他,恍然不知自己被人讨厭,甚至當場表演了一個打滾。電視印出自己的輪廓,墩墩霍然忘了身後的主人,只死盯着看,嚴陣以待,上身往後撤擺出防禦架勢,喉嚨裏發出持續的低吠聲,它往左踱步、又往右踱步。

“嗷嗚”一下,狗子猝不及防被人捏着後頸皮提了起來。裴行簡沒忍住笑,嗤道:“你在幹什麽,自己看到自己的傻樣都來氣是嗎?”

“唉”,他嘆,提着狗繼續往樓上走。

王嬸探出頭問:“少爺,你提着墩墩去哪兒呢?”

“給一條傻柴洗澡。”

沒一會兒,樓上隔三差五傳來裴行簡的訓斥聲和墩墩的汪汪聲。王嬸修剪着手邊的花,臉上在笑,其實少爺還時挺喜歡墩墩的,之前養過兩個月的貓別提洗澡、少爺連看都沒多看過兩眼。

這就是傻狗有傻福吧。

诶?王嬸轉念一想,當時怎麽不叫它傻福呢?

俞箴和宋子璞都喜歡看話劇,兩人也是因為這個共同愛好認識的。這次宋子璞去江城工作,俞箴剛好看到自己喜歡的團隊在江城巡演,二話不說訂飛機票也跟着去了。

晚上有一場鑽石慈善拍賣會,主辦方是未來畫廊的資深藏家,給俞箴送了VIP入場券。宋子璞晚上有工作,俞箴一個人呆着沒事,就獨身去了。全場下來沒有特別入俞箴眼的,但想在來都來了,她随手拍了條粉鑽手鏈。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那手鏈她就想到了墩墩,也不知道那條傻狗怎麽樣了?這鑽石摳下來給它弄個狗鏈挺好的。

第二天宋子璞一整天都安排有工作,俞箴睡到中午才醒,梳洗化妝後,在酒店吃了份西餐,下午頭等艙機票回海城。下飛機後手機剛開機,“工作室”的電話打了進來:“俞姐,你交代的第二篇稿子已經發了。”

俞箴輕嗯了聲,問:“昨天什麽情況?”

工作室負責人一頓,有些疑惑:“俞姐你……不知道?你的助理昨天打電話來問,我們把事情都告訴他了。”

“助理?”

“一個男人,說是你的助理。”工作室負責人趕緊将昨晚那通電話前前後後複述了一遍,又把裴和的動态重新跟俞箴彙報一遍。此前從來沒發生或這類事件,負責人沒有防備,這才會沒有再過多确認便将事情全部告知對方。

俞箴皺眉,安撫誠惶誠恐的負責人:“沒事,你把那人號碼發給我。”

對方知道後,直到現在為止,都沒什麽計劃之外的變動出現,這證明對方至少不是站在裴和那邊的人。

負責人挂斷電話後馬上将號碼發給俞箴,看着那串十一位的數字,俞箴很熟悉,她對數字向來敏感,見過一次之後都有記憶,這個號碼她一定見過。俞箴将這串號碼先粘貼到通訊錄試水,沒想到當即出來了一個聯系人,裴行簡。

裴大少真是懶到連電話號碼都懶得換。

回到泊瀾灣是下午七點半,俞箴先下車,轉頭吩咐司機:“去泰興路的Addition拿我預定的蛋糕。”

夕陽斜斜漸沒在高樓大廈間,地面上一半是燒紅、另一半沉浸在陰影間,影子拉得斜長。別墅披着晚霞,面向夕陽而立,周圍安靜得沒有半點聲音,它嚴肅得像在向餘晖致敬。俞箴推開門的聲音很輕,她在門前換鞋,別墅裏沒開一盞燈,向陽的落地窗為空間度上一層暖色。

半點聲響都沒有,沒人在嗎?

俞箴趿拉着拖鞋,順手将托特包挂在架子上,客廳裏沒人,她沿着走廊直走,落地窗外是後院,後院也沒人。她想起手機還在包裏,折身往回走。

“汪。”

一聲狗叫從偏廳傳來,是墩墩。

俞箴停下腳步,緊接着,她聽到裴行簡說話:“閉嘴。”

綜合以往裴行簡對墩墩的态度,俞箴有理由懷疑,裴行簡有可能在虐狗。

她轉身往回走,是偏廳的方向,腳步特意放得很輕。

偏廳裏,墩墩軟趴趴地躺在落地窗邊的實木桌上,它昂着頭,毛發油光發亮。裴行簡坐在桌前,手肘撐桌端着半杯紅酒,肘間與桌子拱成一個三角形,墩墩趴在裏面,像個活體軟墊子。房間裏安靜極了,四四方方的牆壁,他面對的方向是光唯一的來源,裴行簡嗤笑,倒是像一口還沒蓋棺的棺材,他躺在棺材裏,望天等死。

他伸手在墩墩肚子上彈了下:“喂,傻柴,叫兩聲來熱鬧熱鬧。”

墩墩吐舌頭:“汪。”

他又彈:“再叫,叫得我滿意了才有吃飯。”

翹屁嫩柴,在線營業。裴行簡覺得這條傻柴可能是真成精了,聽完他的話後,一邊搖尾巴、一邊甩頭,汪汪叫個不停,一聲一聲的,相當有活力。裴行簡沒忍住笑了,他肩膀輕微抖動,墩墩聽到回應,叫得更加歡實,吐着舌頭像在笑似的回望着裴行簡,乖巧極了。

驀地,墩墩汪汪大叫,掙紮着從裴行簡手臂下鑽出來,先跳到旁邊椅子上,再跳到地下,朝走廊的方向跑去。裴行簡納悶轉頭,今天王嬸不舒服去醫院,跟他說了晚上不回來,這傻柴撒歡似的跑哪兒去?

他順着墩墩跑的方向看去,一個高瘦的身影環胸倚靠在門邊,頭發松懶地披在身後,蹲下身一人一狗抱了個滿懷。

墩墩在她脖頸間拱來拱去,俞箴順着墩墩的毛,笑:“傻崽,冷靜點。”

裴行簡已經走到兩人面前,居高臨下:“怎麽就回來了?”

俞箴看都沒看他:“關你屁事。”

裴行簡也不氣,轉身拉了把椅子坐下,換了個他感興趣的話題:“你是怎麽知道孫怡想找紀家女兒當兒媳的?”

馬迪查到孫怡和紀家夫人見面的地點十分偏僻,在郊外的一間普通佛寺,而且在一些晚會上,孫怡都沒有對紀家女兒紀昭表示出熱絡,明顯是在兩家親事定下之前不想被外人知道,俞箴怎麽知道的?別告訴他,她是哪天突然有興趣去燒香,在禪院裏碰上了孫怡。

俞箴低頭在逗墩墩:“那天林如姝過生日,多少瞎了眼的女人被你騙了過去,偏偏有這麽個聲音,說裴行簡就是個秀恩愛的花架子,我想着,哪位姐妹眼光這麽好?去查了查,發現是紀家的紀昭,再順着往下,紀家和孫怡的那點事自然不難發現。”

她倏地擡頭,紅唇依舊在笑,眼裏淩厲:“你說呢?裴助理。”

裴行簡一只手搭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膝上,不置可否:“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俞大小姐可真是有情有義。”

他俯下身,只說了三個字:“連安寧。”

俞箴放開墩墩,任狗子在她腿邊歡騰。她冷笑着伸手鼓掌:“裴大少爺真是好本事。”

她想到什麽,步步逼近,挑眉直視:“是那天在春江源翻到了什麽?裴大少爺,隐私權知不知道。”

裴行簡攤手:“區區法律,何足挂齒,俞大小姐認為呢?”

俞箴伸手,食指順着裴行簡的側臉線條滑到下巴,用力擡起。她做出為難的表情:“你這麽想了解我,難道是……突然愛上我了?”

裴行簡笑:“愛,怎麽不愛,愛就愛在愛他媽了個逼。”

俞箴喉間發出聲低笑,她收回手,俯視着他:“我們倆是半合作關系,誰也不幹擾誰。”

“說好三年之內幹幹淨淨,你背着給我戴綠帽子又怎麽說?”裴行簡看着俞箴,見她臉上不解,他原原本本将那天早上與馬迪的對話轉述一遍。

“你這迷茫的表情裝的真像這麽回事。”他冷嗤。

裴行簡本以為會等來俞箴的辯解,沒想到,下一秒她高跟鞋一腳踩在他腳尖上,俞箴臉上帶着狠:“我他媽那是被狗咬了,一條中春.藥像發情似的狗。”

“……?”裴行簡怔楞片刻,俞箴在說……他?

俞箴:“嗯?”

事情反轉的太快,裴行簡那晚的記憶裏确實沒有這麽一段,但看俞箴的表情,不像是作假。空氣突然安靜,他對視着她,腦中正飛速旋轉着該說什麽,道歉太堕他的身份,轉移話題又太生硬……

“叮咚——”門口傳來門鈴聲。

裴行簡刷地起身:“有人來了,我去開門。”

作者有話要說:  裴行簡,如果你被威脅了你就眨眨眼。

裴行簡搖頭:不,我愛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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