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俞箴叫來服務員處理後事, 裴家家族聚會也快到尾聲, 兩人跟大家打了聲招呼後離開。

走出桂園時兩人手已經分開,裴行簡皺眉:“你認識剛剛那位?”

俞箴:“不能說是認識,見過而已, 一個十八線小明星。”

白蓮花本人正是把宋子璞好幾次氣炸肺的十八線糊咖, 範詩韻。

過道, 範詩韻臉黑成一片, 甩開服務員:“別管我, 我自己能走。”

她一心想壓過柏溪然, 但是金主不給力,資源質量越發走低,今晚在桂園吃飯, 有姐妹告訴她, 恰好裴家今晚在桂園舉行家族聚會,她可以來試試。她在裴家一水兒的後輩裏看中了兩位,裴行簡跟裴和。

裴行簡不行了,還有裴和呢。

聚會散,裴煦拎包準備要走,裴和挽着董甜向她走來,他猶豫一會兒, 才說:“姐,這麽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裴煦一笑:“我可以自己回家,你跟董小姐早點回去吧, 她還懷着孩子,得好好休息。”

裴和握拳:“沒關系,我們可以先送……”

裴煦轉身:“心意我領了,早點回家。”

說完,她向門外走去,沒一會兒便消失在視線之中。

裴和站在原地,表情不明,董甜順順他的背,柔聲說:“伯母和裴小姐都走了,我們也回家吧。”

裴和擡起眼時煙圈微微泛紅,他重嘆一聲,提步往外走:“我姐肯定是不高興了。”

董甜跟上他的步子:“裴小姐說過,沒有因為曲先生的事跟你生氣,你就不要再自責了。”

曲振因為公司上市失敗一蹶不振後被孫怡勒令退婚,上市失敗一事,除了林思倩的關系,裴和總是覺得跟自己也有關系。他找曲振,曲振閉門不見,他找裴煦,裴煦又總說沒有放在心上,可三人的關系卻好像再也回不到以前了。連帶着,裴煦跟孫怡的關系也越發僵硬,今晚更是說過的話不超三句。

先一步下樓的裴煦驅車離開桂園,馬路寬闊,車輛寥寥,她漫無目的開了一截,将車停在路邊,撥通一個號碼。

“裴小姐?”江飛帆略帶遲疑。

對方沒有回聲。

裴煦雙手架在方向盤上,手機聽筒裏不停的傳來“裴小姐”,他聲音真的很溫和,像一陣暖風,又為人赤誠,像冬日裏暖洋洋的壁櫥,是街邊流浪者的心中聖地。

裴煦問:“江飛帆,我們是朋友嗎?”

江飛帆沒有猶豫:“是啊。”

裴煦低頭笑:“那我可以去你家喝酒嗎?”

江飛帆:“……這麽晚了,現在嗎?”

裴煦:“我們是朋友嗎?”

江飛帆一時間啞然:“好、好吧。”

回泊瀾灣的車上。

俞箴托着下巴,饒有興致看向裴行簡:“裴裴,你可真冷漠。”

對範詩韻如此賣可憐,就冷冷一個哦字。

裴行簡:“我往那走過去,她直接撞到我身上,然後摔倒,我以為她要碰瓷。”

他也很莫名其妙。

俞箴看向裴行簡,不自己覺笑得眼睛眯起,真是冷漠的太可愛了。

沒一會兒,她想起裴和跟她聊天一事,她将過程大意複述給裴行簡:“裴和是裝的傻白甜,還是生來就傻白甜?”

裴行簡聽完,懶懶靠着,望向車頂的眼神似乎在回憶什麽:“他小時候才是真傻白甜。”

那時候他們兩家住隔壁,孫怡夫妻感情不和,小矮團子裴和經常鬧着要到他們家來和哥哥玩。

“現在只剩下傻了。”裴行簡說。

俞箴擺擺手:“別說了,你再形容下去,這傻子在我心裏該洗白了。”

裴行簡停頓片刻:“當年連安寧的事,我讓馬迪調查過一點,事發後裴和回國被孫怡關在家裏,他好像也很意外,鬧着要去找連安寧,被裴越打出了輕微腦震蕩,在醫院躺了小半年。”

俞箴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開車進入小區,路過大草坪時俞箴突然要司機停車。

“怎麽了?”裴行簡問。

俞箴開車門走上草坪,興致沖沖往前指:“你看,那兒有兩只羊駝在睡覺。”

她伸手打開裴行簡這一側車門,拉着人胳膊下車:“走,幫我去拍照。”

“喂。”裴行簡反抗無效,直接被人拉着往羊駝方向走去,怎麽掙都掙不開,明明已經入秋,走兩步他竟然有些熱了。

俞箴腳步很輕,他也不自覺放輕腳步。

俞箴對毛茸茸的東西沒有半點抵抗力,墩墩是,羊駝也是,她松開裴行簡,輕手輕腳走到在睡覺的兩只羊駝旁邊,先是試探地伸出一根手指順了順毛,羊駝還在睡覺,她才小心翼翼地張開手掌摸了摸。

“今天是見過最乖的一次。”她一邊摸一邊輕聲。

俞箴轉頭,擡擡手指邀請裴行簡一起加入rua羊駝的行列。

裴行簡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可以直接上手?”

雖然他知道小區裏養着羊駝,但親自上手摸還是第一次。

俞箴沒回答他這個問題,直接抓住他的手背往前伸,輕輕地在羊駝毛上摸了摸。小區裏有專門的人在打理,羊駝毛綿密細滑,伸手碰上去,還能感受到羊駝在呼吸,妙且新奇。

裴行簡摸着,唇邊先挂起笑,很快又皺起眉來,他的手背很熱,手心跟着沁出汗,莫名的連全身也不自在起來。

俞箴低聲說:“好了好了,再摸該被你摸禿了。”

裴行簡:“?”

他上手還沒有她時間久。

俞箴将手機調出相機,塞到他手裏,支使起人來半點不客氣:“幫我和小羊駝拍兩張。”

裴行簡往後退兩步,幫俞箴拍了照片,俞箴從他手裏接過手機,又拉着裴行簡一起自拍。

兩人一起坐車回別墅,俞箴把剛剛自拍的照片調出來,坐近一點,遞到裴行簡面前兩人一起看。

“這張我的表情好搞笑。”

“你在這張照片裏糊成一團了。”

“你看這張,側臉很帥,你要嗎?我待會發給你。”

……

裴行簡原本目光落在照片上,聽着俞箴在耳旁絮絮叨叨,他目光一擡,落在了她身上。兩人在車上的距離似乎從來沒有這麽近過,近得他不動就能嗅到她身上的淡香,低頭能看到她的側臉。他才發現,俞箴下颌有顆痣,經常被鬓發擋住所以看不見,她臉上幾乎沒有瑕疵,在車內燈光下泛着冷白。

俞箴的嘴還在一張一合說着,有時候眼睛還會笑得眯起來。

有根頭發從耳邊掉落,一搖一晃,沾在她嘴唇上。

裴行簡不自覺地擡起右手……

俞箴伸手将沾着的頭發撩到耳後,擡頭,剛好對上裴行簡的眼睛:“你在幹嘛?”

裴行簡突然發現自己右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已經伸過左肩,身旁人目光緊盯,他強自鎮定的表情下頓時心跳如雷。

下一秒,他将右手順勢搭在左肩上,揉了兩下,一臉正經:“肩膀酸。”

說完,他舔了舔唇,心虛讓人口幹舌燥。

俞箴手支着下巴,看着他笑:“我還以為你在看我。”

裴行簡:“怎麽可能。”

說完,他別開臉看向窗外,心跳得更快了。

俞箴挑眉,收回目光,低頭時臉上劃開笑。

這是裴別扭少爺理直氣壯時候有的反應?他就差把心虛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回到別墅,俞箴先跟狗兒子親熱了一番,她上樓時碰到裴行簡,聽到她腳步聲還一臉目不斜視的,她忍笑:“我待會把照片發給你。”

裴行簡:“哦。”

俞箴洗漱完躺在床上,拿起手機,從所有合照裏挑出幾張發給裴行簡。

發完,她将手機丢到一旁,拿起床頭看到一半的書繼續看。剛看完一段,她打開手機,對方沒有回複,又看一段、又打開,還是沒有回複,來回好幾次,她主動發消息:裴裴,晚安哦。

沒回複。

俞箴發一個表情。

還沒回複。

俞箴再發一個表情。

還還沒回複,俞箴剛想發表情,裴行簡發來一個字:哦。

俞箴将手中書丢到旁邊,看着屏幕上那個“哦”字,又想到在車裏時裴行簡別扭的臉,她笑得肩膀陣陣發抖。

她的裴裴,不愧是世紀純情男。

可愛炸了。

一家業內十分有名的畫廊邀請俞箴去江城參加畫展,她第二天起床趕飛機時,裴行簡已經去了公司,兩人時間一錯開就是三天沒見。

俞箴起床、睡覺前給打卡似的給裴行簡發消息,裴總不愧是裴總,回複無外乎:嗯,哦。

俞箴給他打視頻電話,起初他沒接,後來耐不住她的電話轟炸接了,他接了以後眼睛就沒往手機上看過,顯然十分不适應。

他找不出一個兩人有必要打視頻電話的理由來說服自己。

俞箴無所謂,看着裴少爺的帥臉就很下飯。

第三天,裴行簡手邊還有一沓文件堆着,馬迪進來問他需不需要去飯店訂晚餐以便加班,裴行簡看了眼表,已經快到六點:“今天不加班,你也早點下班。”

已經被迫連續加班兩天到深夜的馬迪當即露出笑:“謝謝裴總。”

裴行簡看完手頭上這份文件後才起身回泊瀾灣,還沒進去,遠遠能看到燈火通明,他不自覺加快腳步。

王嬸聽到門口傳來動靜,當即笑着起身迎去:“少夫人,你從江城回來了。”

裴行簡步子頓了頓,接了杯水故作随意問:“她還沒回來嗎?”

王嬸點頭:“少夫人下午的飛機,這個點還沒到家。”

裴行簡點頭,剛想說話,王嬸揣在兜裏的手機響了。

她一連串應聲後将電話挂斷。

王嬸收起手機:“少夫人打過來的,她說她今晚不回來吃飯了。”

裴行簡眉毛微微一挑:“她有約了?”

王嬸:“少夫人說,她要幫一個向陽之家的小朋友慶生,晚上吃完蛋糕才回來。”

裴行簡點頭,莫名有些心煩,不知道從哪兒生出一股力,作用在他腿上,促使着他去拔腿開車去向陽之家。他強壓下這股力,走到沙發上坐下。

耳邊是新聞字正腔圓的播報聲,裴行簡聽得意興闌珊。

王嬸正在廚房準備炒菜,菜剛洗好,只聽天上傳來一聲響雷,她吓得将菜都丢進水槽,沒過幾秒,屋外“嘩啦啦”地下起傾盆大雨。

王嬸走出廚房:“少爺,外面下大雨了,你要不要給去向陽之家接少夫人?”

幾秒後,裴行簡哦了聲。

作者有話要說:  這真是個好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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