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回泊瀾灣的車裏。
一八五的氣鼓鼓上線。
裴行簡就環胸坐着, 什麽也不說, 用五味雜陳的目光盯着俞箴,什麽也不做。
俞箴叫他他不應,碰他他面無表情, 誇他帥也不管用了, 半晌, 她突然往前傾身, 在他一眨不眨的眼皮上輕吻了吻, 聲音又柔又媚:“裴裴, 別生氣,笑一個好不好。”
她知道,裴行簡不開心不只是江飛帆的事, 還生氣她一晚上都沒在他旁邊。
裴小朋友最讨厭被冷落。
裴行簡只覺得眼前一黑, 等反應過來,顧不上生悶氣,登時感覺眼皮在燒,他心砰砰一下跳地極快,她親了他,而且,她剛剛是在撒嬌?
俞箴擡眼看裴行簡, 他現在表情有點憋屈又有點懵,顯然裴氣鼓鼓已經走了,現在是裴小可愛。她的手往下摸到他的手,食指輕輕在他手心扣了扣, 解釋道:“雖然這樣說可能會有點做作,但是,江飛帆在我心裏更像是一直很照顧我的大哥。”
“我大學被綁架以後心理狀況一度很糟糕,我很感謝他當初努力幫我重建社會關系,他什麽都不缺,我沒有任何東西能回報他,所以他說他想要做我男朋友時我就答應了。他一直知道我對他沒感覺,從來沒有對我過多要求過什麽,我們最多就拉了拉手。”
“後來要跟你結婚,就和他斷了。”
即使到分開的最後一刻,江飛帆都不想讓她有負罪感,他是個善良的人,不管出于哪方面,她心裏對江飛帆總存有一份虧欠和一份感謝。
“裴裴,我對江飛帆沒有什麽想法。”
說罷,俞箴輕附在他耳旁,慢條斯理的聲音将人神魂緊勾,她一字一頓說:“但是,我對你有想法。”
裴行簡以前覺得,俞箴離他忽遠忽近,在這一刻,他真實感受到她就在他身旁。
就一秒鐘時間,他心裏莫名其妙來的火突然之間莫名其妙就散了,他感覺自己像是被放在了一片輕飄飄的羽毛上,有一團柔軟的東西将他無形而堅硬的暴躁包裹住,羽毛輕撓了撓暴躁,暴躁就乖乖地化成了一灘水。
裴行簡反握住她的手,語氣悶悶:“你那時候一定很難受吧。”
他想起那天在俞家時俞焦說的話,能讓一個男人心疼到抹淚,那得是經歷了什麽樣的折磨。
“你……”俞箴微詫,他居然這麽快就放下了江飛帆的事。
接着,她霍然一笑,順勢靠在他懷裏:“再難受都過去了,每天都有快樂的事,天天惦記着以前那些破事還過不過日子了。”
俞箴以為發展到這,兩人順其自然也能做點親密的事了。沒成想,裴行簡突然純情病犯了,一下子就別扭起來,往旁邊挪了挪:“太近了吧。”
俞箴:“……”
俞箴直接坐到他腿上,雙手環着他脖子,笑眯眯看着他:“不近,還遠着呢。”
純情是病,得治。
裴行簡深覺得自己跟俞箴待久了,他居然從這話裏品出了兩分色.情,她胸口都貼他側臉上了,這還不近,難道要負距離才算近嗎
他趕緊打住自己沒再往深想,再想下去,他怕俞箴指着他的裆問他怎麽石更了。
王嬸就今天精神好,一直在家裏等着兩人回來,聽到開門聲,她趕緊過去看:“少爺少夫人回來啦。”
只一眼,她一下就看到兩人牽着的手,沒忍住發出了吃瓜群衆的聲音——喲。
裴行簡耳根一紅,雖然純情病又上來了,但手還是牽着俞箴的手。
俞箴給王嬸一個眼神,王嬸立馬會意,接上自己的那個“喲”字繼續說:“瞧瞧這天,可真是太黑了。”
俞箴聽了實在沒忍住笑:“……”
瞧瞧王嬸,可真是太不會尬聊了。
兩人像是剛墜入愛河的小情侶,有說不完的話,好不容易分開一會兒各自洗漱,俞箴一洗完就跑到裴行簡房間裏,裴行簡也剛洗完,正穿着睡袍在吹頭發,俞箴從身後冷不丁抱住他,他渾身一僵,腰腹緊緊繃着。
俞箴從他手裏接過吹風機幫他吹頭發,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這話,吹完頭發,俞箴忍住想要上手摸腹肌的沖動,只是環着裴行簡的腰,用額頭撞了撞他下巴:“晚安吻。”
裴行簡怔楞片刻,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親。
調教純情病這事不急于一時,得一步一步來,想及此,俞箴往後退一步,她笑得明媚,跟裴行簡招了招手:“晚安。”
她轉身離開,才邁開一步,突然手腕被人從後面拉住,再往後一帶,又回到了原位。
裴行簡耳根炸紅,雙手禁锢住她的雙手,在她額頭上又親了下,美其名曰:“好事成雙。”
這男人真是該死的勾人,俞箴突然就不想回去了,在大腦裏有個惡魔反複叫嚣着“睡了他”時,她堅持住了自己的立場,只是戳了戳裴行簡的胸肌,撒了個嬌:“你抱我回去。”
裴行簡男友力max,直接弓身将俞箴攔腰抱起。一想到俞箴平時那麽嚣張一人,此刻被他抱在懷裏小小一只,他嘴角沒忍住露出笑,心更是軟成了一灘水,準确來說,是一灘糖水。
打開俞箴的房門,将人輕輕放在床上,正要起身時,俞箴突然伸手勾住他脖子,在他喉結上作惡的咬了下,下一秒,松開牙齒将他推遠,自己拉被子蓋上:“我已經乖乖躺好了,你回去吧。”
只那一下,裴行簡體內蹭地竄起無名火,直到回房間後洗完冷水澡,躺在了床上,他都還滿腦子都是俞箴的臉,笑的、傲的、媚的,高興的、不高興的……每一幀在腦海裏放映,他都覺得自己比上一幀更喜歡這個女人了。
早上起床,裴行簡洗漱完、穿戴好,走到樓梯口時腳步頓了頓,轉向往俞箴的房間走去。他輕聲旋開門,她還窩在被子裏睡覺,眼底帶着淡淡的青色,昨晚八成又失眠到很晚才睡。
裴行簡什麽也沒幹,就是站在床旁邊,靜靜看了會兒,又輕輕将門關上。
樓下,王嬸咧着笑将早餐端過來,喜氣洋洋得恨不得登報宣傳一下。
“少爺,要不要叫少夫人下來一起吃?我做了兩份。”王嬸試探問。
裴行簡搖頭:“不用,讓她好好休息。”
他想起什麽,又說:“王嬸,你看着她好好吃飯,太瘦了。”
少爺這是在心疼少夫人?
一下想到這點,王嬸笑得比吃瓜群衆還高興。
裴行簡吃完早飯準備出門,突然一陣腳步聲從樓上傳來,他循着聲音望去,俞箴穿着睡裙,頭發有些亂,顯然是剛從床上爬起來,她小跑到裴行簡面前,喘着氣說:“本來想當個賢妻來送送,睡眠質量太好了,差點沒聽到鬧鈴。”
裴行簡盯着她,揚唇笑了笑:“沒事。”
俞箴找了把傘給他:“據可靠消息,今天會下雨。”
“可靠消息?”王嬸發出疑問。
“天氣預報。”
俞箴将人送上車,自己又回樓上睡覺了。
車裏,裴行簡握着傘,滿臉都是笑。
到公司。
馬迪見裴行簡迎面走來,他走上前兩步,伸手打算接過他的傘幫他放好。
裴行簡嘴角挂着笑,擡了擡手拒絕:“不用,這是我老婆的傘,我親自放。”
一大早就被為了一嘴巴狗糧的馬迪:“……好的。”
沒一會兒,馬迪敲門提醒裴行簡:“裴總,離會議開始還有十五分鐘。”
裴行簡收了收東西,起身前往會議室,他到後還過了幾分鐘,人員才陸續到齊,他朝身旁兩人點頭致意:“大伯,三叔。”
裴樂海笑着朝他點了點頭,裴樂山則愛答不理的應了下。這次會議是決定關于裴氏在歐洲展開一項業務的項目負責人,要麽是裴樂山,要麽是另一位外聘經理,而外聘經理又是裴行簡的人,所以裴樂山對裴行簡沒有好臉色也情有可原。
裴樂山和外聘經理分別展示了自己的項目策劃報告,由其他決策層共同敲定最後結果。裴行簡将自己的一票投給外聘經理,而裴樂山在裴氏積威已久,又有親哥裴樂海和孫怡一方勢力的支持,這個肥的流油的項目自然而然落進了裴樂山兜裏。
散會時,裴樂山終于開了笑,頗有長輩風範地在裴行簡肩上一拍:“大侄子你放心,三叔絕對讓你刮目相看。”
裴行簡無所謂笑了笑,出會議室時碰到孫怡,兩人又意有所指的寒暄一番後分別離開。孫怡幫裴樂山,無非是看中這兩兄弟和海生的謝行頗有交情,想借他們從中斡旋。
裴行簡回頭,孫怡一行人和裴樂山、裴樂海兄弟正聊得有來有往,像相反方向走遠。
他回過頭,冷笑一聲,在裴家沒有永遠的感情,只有永遠的利益。
回到辦公室,馬迪從外面推開門:“裴總,徐經理到了。”
徐經理就是經裴行簡之手進入裴氏的外聘經理。
徐經理二十分鐘前才落選,此刻卻意氣風發:“裴總,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
裴行簡低嗯了聲。
徐經理:“裴總好計謀。”
就算他們拿到了這個項目,按照裴樂山的性格絕對會出來鬧橫插一手,不如先給裴樂山,等後面東窗事發了他們再出來,讓裴樂山再也無法插手這個項目。
說完這事,兩人又說了些其他工作上的事,徐經理能這麽年輕升到現在的位置,手段可見一斑。
午休時,裴行簡放下手上工作,中餐沒吃兩口,但開了瓶紅酒喝了不少。
他從小見過太多太多為了利益而暴露出的人性黑暗面,他當時還想,自己絕對不要成為這種人,如今好像越來越像這種人了。
算了,也沒什麽不好的。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抖了抖,裴行簡打開,是俞箴發來的消息,她說她終于起床了。
兩人的聊天背景被他設成了那晚和羊駝拍的合照,裴行簡食指按在背景照片中俞箴的臉上,輕輕摩擦着,嘴角不自覺帶上笑。
馬迪從外面進來:“裴總,發生了什麽好事,笑得這麽開心?”
裴行簡一怔:“我在笑嗎?”
他伸手摸摸臉,居然真的在笑。
好半晌,他跟馬迪說:“我老婆睡醒了。”
馬迪:“……”
沒想到裴總這人,不發狗糧則已,一發狗糧,恨不得讓全世界的單身狗都知道。
太過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兒子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