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早上在餐廳吃飯, 王嬸再一次詢問裴行簡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他已經連續兩天早上面色青黑。
裴行簡搖頭:“我沒事。”
說完,他一頓:“俞箴還沒醒嗎?”
王嬸拿調笑的眼神看他:“少爺你怎麽糊塗了,少夫人不是一向起得很晚嗎?”
好像是這樣。
裴行簡點點頭, 沒再說話, 吃完飯後坐車去公司。
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在停車場停下, 司機看着表, 停車五分鐘了裴總還沒有動靜。
他試探地叫了聲:“裴總, 已經到公司了。”
後座的裴行簡如夢初醒般, 将還在屏幕還在發亮的手機揣進西裝外套,下車上了辦公室。他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又拿出手機摁亮, 屏幕上是那晚他跟俞箴一起和羊駝拍的合照, 他的拇指在照片中俞箴的臉上擦過,他記得在夢裏,她的臉柔軟得像棉花糖,又香又甜。
“裴總、裴總。”馬迪拿着文件叫道。
裴行簡這才發現自己又出神了,他扶額嘆了聲,将手機遞給馬迪:“把這東西鎖起來。”
馬迪一頭霧水地接過手機,還是照做了。
俞箴發現裴小朋友這幾天總是心不在焉, 每次被她喊到名字,他像上課出神被老師發現的小學生,正經的臉上慌張有跡可循,看向她又眼神閃躲。
為此, 她出手試探過一次,第二天裴行簡起床後臉色不大好,看她的眼神更加左顧右盼,像是個害羞又別扭的待嫁閨中的大姑娘。
她的裴裴呀,真是純情又可愛呢。
裴行簡別扭的原因也很簡單,自青春期過以後,他再也沒有連續做過好幾天的春.夢,每當在夢裏看到俞箴,都在解鎖新姿勢。而每次在現實裏看到俞箴的臉,他腦海裏總會閃過一些在床上不可描述的片段。
尤其是當俞箴還用擔心的眼神看向他,她越坦蕩,他越覺得無地自容。
“你好了嗎?”俞箴在裴行簡房間外敲門。
海城電影學院的周年慶在六點開始,現在是五點,還有一個小時。
更重要的是,她已經在樓下等他半個小時了。
房間裏,裴行簡朝門外喊:“好了,馬上。”
他看着面前的一衆領結和手表,眉頭緊皺,平時不覺得什麽,今天一想到他要和俞箴一起出現在公衆面前,他就覺得領結好像該換了,表好像也已經用了很久了。
最終,裴行簡挑了看起來比較穩重的領結和手表。
俞箴正在樓下百無聊賴地玩消消樂消磨着時間,聽到“噠噠”的腳步聲,她擡頭,來人一身西裝筆挺,寬肩窄腰配上結實勻稱的長腿,行走間,西裝包裹下的肌肉迸發出強烈力量感。
他低下頭理袖扣,手骨肉均勻、面部弧線流暢硬朗。
A爆了。
作為裴A男的頭號顏粉,俞箴目不轉睛地欣賞着,眼神在違法亂紀的邊緣試探。
“走吧。”裴行簡看向她。
“好。”
俞箴起身,跟在裴行簡身後,左手捂住砰砰跳的心髒,轉瞬想到什麽,又露出笑。全天下這麽好的裴裴,只有她知道,她像是在沙灘上散步,無意間撿到了一塊寶。
“你在笑什麽?”裴行簡突然轉身。
俞箴大大方方對上他的視線,誇的真情實感:“你今天真帥。”
裴行簡哦了聲,一臉正經的別過頭背對她,耳根爆紅。
她在說他帥。
他嘴角不自覺露出點笑。
會場外豪車雲集,俞箴挽着裴行簡走完紅毯,接受完記者的采訪,兩人相攜步入場內。
見他們進來,身着妥帖西裝的中年男人迎面走上來:“行簡,小箴。”
兩人向他打招呼:“姐夫。”
此人正是裴家三姑婆的小女兒的老公,海城電影學院校長。
三人寒暄一陣,助理上前在校長身旁耳語兩句後,校長跟兩人說了失陪。
會場裏還有老熟人,比如裴和與他身旁的董甜,還有裴煦和她身旁的江飛帆。
視線劃過江飛帆,俞箴明顯目光一頓,他怎麽會跟裴煦一起出現在這?
她垂下眸,輕晃手中酒杯,不知道在想什麽。
裴行簡側過頭看俞箴時,她正在看江飛帆,她之後的一舉一動都被他納入眼中。
她為什麽低下頭,是因為老情人見面分外傷感?還是她在難過、在吃裴煦的醋?裴行簡煩躁地伸手扯了扯領結,出門時的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
再在這待下去,他覺得自己可能會爆炸。裴行簡壓下心中作亂的情緒,低聲對俞箴說:“有應酬,我去一趟。”
俞箴輕嗯了聲。
裴行簡轉身離開,心裏又氣又酸,她居然不跟他一起過來。
俞箴站了會兒,見董甜與裴和分開,只身往洗手間方向走去,她延了幾秒,款步跟過去。
洗手間的洗手臺前。
鏡子裏映出俞箴與董甜的臉,董甜笑:“俞小姐,真巧。”
洗手間裏除了兩人沒有旁人,俞箴扯了扯唇角:“不巧,特地來找你的。”
“怎麽了?”董甜問。
“裴煦跟江飛帆是怎麽回事?”
“男未婚女未嫁,估計是在一起了。”董甜想起什麽:“上個星期裴家聚會,裴小姐晚上不知道去哪兒喝酒喝多了,還是江先生送回來的。”
俞箴點頭,有人從外面進來,她另起了一個話題:“上次看到董小姐那條的草莓手鏈很可愛,我堂姐的孩子快五歲生日了,想問問是哪個品牌的?或者是哪位設計師設計的?”
董甜:“我回去讓助理把設計師的名片發給裴太太。”
“麻煩你了,”俞箴看向她:“不知道哪位小朋友運氣這麽好,能收到董小姐的這條手鏈當禮物。”
董甜笑了笑,對這個問題沒有回答。
她小提包抖了抖,拿出手機,是裴和給她發來的消息,他見她還沒回來,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董甜摁熄屏幕,幸福溢于言表:“我先走了裴太太。”
她的身影沒一會兒消失在視線之中,俞箴沒有回會場,而是選擇都到路邊陽臺吹吹晚風。
如果換做別人跟裴煦在一起,俞箴不會多說半句,但在她心裏,江飛帆是她的大哥,她的親人,人總有私心。不是說裴煦不好,只是她覺得裴家太亂,江飛帆心性單純,更适合找簡單一點的人當伴侶。
她坐在一處不顯眼的藤椅裏,眼睛都還沒閉上,耳畔驟然響起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越來越近,聽腳步聲應該是兩個人。
沒一會兒,她聞到淡淡的香水味,兩人也開了腔,是兩位六七線小明星。
聽談話內容,兩人應該是同學關系。先在聊近況,又聊了會兒各自手上的資源,由此再将話題引到場內的各大富豪身上。
其中一人嗤道:“你看到董甜了沒,居然攀上了裴和,好不要臉。”
另一人也冷笑:“誰說不是呢。當年蔣純跟裴和那段誰不知道,虧得董甜還是蔣純的好朋友,蔣純死了,居然接手了別人男朋友,孩子都有了,真不要臉。”
“說不好董甜在讀書時候就偷偷對自己好朋友的男朋友有心思了,只不過一直沒表現出來而已。”
“诶,算了算了,裴二少除了纨绔點,對女人卻是沒的說,換我估計不比董甜幹的人道。”
兩人又說起別的,補完妝,相攜離去。
蔣純這個名字俞箴有印象,她查裴和資料時出現過,當時裴和在海城大學讀大二,女朋友是海城電影學院的大一新生蔣純,兩人的戀愛時間持續有半年,後來裴和想要分手,蔣純不願意,并且多次挽留。
她在自己大二上學期的一個清晨,在野外被路人發現屍體,兇手為旁邊村莊的一個瘋子。一朵還來不及盛開的花,就這麽凋謝了。
董甜是蔣純的好朋友?
俞箴皺眉,靠在椅子上閉着眼長舒了口氣,董甜到底是什麽人?
會場。
裴行簡和客戶應酬完,校長正在上面發言,他左右環視,沒看到俞箴的身影,難道是去洗手間了?
想着,他往洗手間方向走去,一路上沒什麽人,大家都在聽校長致辭。裴行簡走過洗手間前走廊的轉角,視線變成開闊一條走廊道,不遠處,立在牆邊的女人背影婀娜挺立,可不就是俞箴,俞箴面前的人穿着一身深棕色西裝,低頭看不見臉,兩人似乎在交談。
深棕色西裝的男人有感應般擡起臉,遙遙的、直勾勾的對上了裴行簡的目光,是江飛帆!
裴行簡手緊握拳,腳步沒有動作。
江飛帆低頭,裴行簡的視線落空。俞箴沒有發現他,還在跟江飛帆說着什麽。
突然,江飛帆伸出手,摸向俞箴的臉,俞箴往後一閃。
裴行簡沒有看到俞箴閃避的動作,在江飛帆伸出手時,他已經被頭頂青青草原上飛奔過的羊駝壓得心态爆炸。
“老婆。”他快步走上前。
俞箴這才發現裴行簡來了,他氣勢洶洶地朝她走來,面色不郁,看來大少爺是生氣了。不過,他剛剛叫她什麽來着?
老婆?俞箴嘴角翹了翹。
裴行簡宣誓主權般攬上俞箴的腰,鐵臂根本無法撼動,他看向江飛帆,從容有禮:“江先生。”
江飛帆朝他一笑:“裴先生。”
俞箴不小心聽完牆角後本打算回會場,結果在走廊裏遇到江飛帆,兩人寒暄了幾句後就聽到了裴行簡的聲音,她現在仿佛看到兩人之間滋啦滋啦的火花,趕緊出言滅火。
俞箴輕靠在裴行簡懷裏,給足大少爺面子:“老公,你怎麽過來了?”
裴行簡:“擔心你,過來看看。”
“我沒什麽事,我們走吧。”
俞箴哄着裴行簡,裴行簡心裏巴不得她馬上離江飛帆十萬八千裏,聽她主動說要走,什麽也不計較了,護食似的摟着人往回走,步子邁的又快又大,沒走兩步,他發現懷裏的俞箴有些跟不上,直接折身将人攔腰抱起來走回會場。
臨走前,不忘轉頭遞給江飛帆一個眼神。
走廊裏,江飛帆沒有動靜,裴煦的身影從走廊另一頭出來,她走到他身旁,扯了扯唇笑:“你看,俞箴真的愛上了裴行簡。”
在此之前,江飛帆一直認為俞箴對裴行簡是沒有感情的,兩人不過是商業聯姻,什麽都是演戲。他甚至還偷偷幻想過,如何拯救她于水火。
剛剛,他只是想問問俞箴,最近過得好不好。擡頭看到裴行簡看俞箴的眼神時,他突然覺得自己可能錯了。他故意伸手刺激裴行簡,裴行簡果然氣勢洶洶将俞箴帶走了,兩人背影确實如裴煦所說,天作之合。
江飛帆心裏像是被針紮了一下,又霍然覺得有什麽東西放下了。
裴煦幫他理了理領帶,彎唇笑:“這其實很容易理解。”
“俞箴早年獨身在國外打拼得像個人精,越是聰明的人,見過的鬼魅魍魉越多,就越容易被單純的人吸引。”
“畢竟,財富千金易取,赤子之心難得。”
作者有話要說: 看吧,世紀純情男的老房子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