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點多,見諒見諒

烤串的香味順着門縫,一絲一縷地鑽進她鼻孔裏。她平心靜氣,吃烤串會得癌症的,她不想死,所以不能經常吃,不能經常吃,經常吃,吃。

念到最後,她腦子裏只剩一個字,吃。

她騰地站起來,打開門。

湯善思看她穿着睡衣,站在門口,朝她招招手,“來吧,帶你份了。”

“我跟你們說,經常吃燒烤可不行,容易得癌症,我是為了你們好,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她拿起一串羊肉串,啃下一塊繼續說,“我是為了你們好,幫你們分擔有害物質。”

湯善思喝一口雪碧,看着她的紅唇,沉重的閉上雙眼,他什麽都沒看見。

徐仁夏見湯善思卷起袖口,挽着褲腿,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盤腿坐着的樣子,“哈哈哈,湯善思,你說你要是這樣被公司的人看到,她們還會喜歡你嗎?”

“會呀,我這叫真性情。”

“純屌絲。”

“那你跟我裝路人要一直裝下去?”這是湯善思現在最大的煩惱。

“不然能怎麽辦?不是挺好的,我們沒有工作上的交集,我又不是你的空降助理,榮榮茵茵啥的。”

“我跟她一點關系也沒有。”此時此刻,湯善思即便知道她有男友了,他一點晉級的機會都沒有,也不想她誤會自己。

“騙誰呢?沒關系還一起去出差,還去了四天。”

“那是公司安排。”他有點小歡喜,她對他是在乎的,不然不能這麽急着問,可就算她在乎又能怎麽樣?事情的發展總是超出他的預期。

比如之前的黃醫生,比如現在的管毅,他真的很納悶,哪來這麽多妖魔鬼怪。

“切,你肯定是喜歡那小姑娘,不然公司安排你可以拒絕啊,對吧豆豆。”她開始挑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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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要問我。”蘇郁琦早看透了他們倆之間的暧昧,懶得理他們。

男的扭扭捏捏地喜歡,從不說出口,女的大大咧咧地享受這種暧昧帶來的福利。而現在,終于有第三者出現了,所以這兩天,徐仁夏才會看這不順眼看那不順眼,即使跟男神約會也悶悶不樂吧。

豆豆幹脆拿着一盤雞頭,坐到電視機前,不聽他們倆之間的炮衣糖彈。她開始為管總擔心,看湯善思那樣子,知道徐仁夏有了新男友,居然還能風輕雲淡、談笑風生,看來管總不是他對手啊。

湯善思沒搭理她,打開一罐啤酒剛要喝,就被她搶下來,“你一會還要開車,不能喝酒。”

他又打開一罐雪碧,一口氣幹掉,拿起衣服,提着那袋爛了的玫瑰花,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他這一連串的動作迅速麻利,徐仁夏再見都沒時間說出口,他就已經不見了。

她惹他生氣了?她只不過開幾句玩笑嘛,有必要這麽認真?

哐當一聲,湯善思把袋子扔進垃圾桶。這就是上天說的緣分?現在,他相信緣分的存在了,他跟徐仁夏,就是赤裸裸的有緣無分。

湯善思沒回家,直接上了外環路。郊外的風很大,他打開車窗,灌進來的風,逼得他喘不過氣。

就像這麽多年,呆在她身邊那樣,她就像一陣風,有時會讓他觸不及防,逼仄得他無法呼吸;有時卻消失的無影無蹤,那個時候,他就像迷路的孩子,心中無限恐懼。

他掏出求婚戒指,閃閃發光,他都能想象得到,徐仁夏見到這戒指會是怎樣的開心。

一年,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最後一年,這是他給自己的期限。

作者有話要說: 祝自己時來運轉,大吉大利。

☆、友盡

“怎麽了,一直皺着眉頭,你不舒服?”從電影院出來,管毅看她有些不對勁。

“啊?沒有,沒有,可能是有些困了。”徐仁夏答應了管毅,兩個人第一次正式約會,去了電影院。

“困了你就睡一會,我慢慢開,等你睡醒了再去吃飯。”

“沒關系的,去吃飯吧,吃完飯我想回家。”

“跟我在一起不開心?”

“沒有,哪裏會不開心?”大老板舍得花時間來陪她,她已經受寵若驚了,坐在男神旁邊,她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一不留神,這盛世美顏就消失在眼前。

但是她就是累,無力的攤在座位上,看着車窗外人來人往。

車外是熱浪滔天,環衛工人用鈎子鈎出草叢裏的雪糕紙;幾個小販蹲在樹蔭下吆喝着;一年輕辣媽一把抓住獨自跑上公路的孩子……,一路上看了很多,但最後她還是沒睡着。

很幸運,管毅沒有帶她去千錦用餐。而是去了一家韓式餐廳,他帶她進了套間,但其實依着她的意思,她還是喜歡外面的小火炕。

“怎麽樣?這家不錯吧?”

“嗯,看起來很正宗。”

“朋友新開的,帶你來捧個場,蘇秘書說你特別愛看韓劇。”他好像在特意解釋,他帶她來這樣物美價廉的餐廳其實是有浪漫因素的。

蘇秘書?

果然是個大嘴巴,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哈哈,是嗎,我确實挺愛看韓劇。”

這頓飯吃得沒滋沒味,她愛看韓劇?管毅連這個都知道了,那蘇郁琦指不定在背後說了她多少壞話,她咬牙切齒的給蘇秘書發去一張恐吓圖片,才算解氣。

約會一天累到腰酸背痛,爬上七樓,想着趕緊到床上躺一會,剛一進門就看見豆豆在打包行李。

“你要幹嘛去,回家還是旅游?”

“你猜,你猜,你猜啊?”

“我不猜,我都要累死了,又困又累。”

“哦,快說,幹嘛去了累成這樣,快點老實交代。”

“也就你這腦袋想那種事,什麽也沒做,就去看個電影,逛逛街,吃個飯,還能幹嗎?快點說你收拾衣服要去哪?”

“進京,我要去出差了,順便去東三省考察,哈哈哈,恭喜我吧,這次生意要是談成,我就要漲工資了。”

“馬上就走?”

“嗯,一會同事來接我。”她眨了眨眼睛,拉上了皮箱。

徐仁夏趴在沙發上看她忙來忙去,好像忽然想起些什麽,大喊道;“蘇郁琦,你是不是出賣我讨好管毅?”

“什麽意思?什麽叫我出賣你?”她假裝不知道,其實她能有機會跟領導去出差,徐仁夏“功不可沒”。

“哎呦,不要撒謊,說吧,你把我出賣到哪個地步了?”

“沒有啊。”豆豆裝作聽不懂,繼續炫耀,“我們這次出差一共十天,天啊,十天。”

“嗯。”徐仁夏覺得她在說謊,繼續炸她,“管毅都說了,說最近有個特別好的出差機會,都争着搶着要去,但最後他把機會給你了,當然了,說是看我面子,哼,小樣兒,還騙我。”

“什麽?他真這麽說的?”豆豆一臉被人出賣的表情。

“我是他女朋友,他為什麽不告訴我。”

“哎西。”

“別說髒話嘛,寶貝兒,我又沒有怪你,說吧你賣了多少錢?”

“你已經知道了還問我,果然是,算了吧,我也沒說要保密。”

“我想聽你繪聲繪色的講一遍,你知道他講話就像高中物理老師,我不愛聽。”

“其實也沒說啥,就是前幾天,我去送文件,之後管總叫我留在辦公室,問我知不知道公司的擴展計劃,我說聽說了。之後他就說我做秘書工作做了這麽多年,應該挑戰一些難度大的工作,之後他就開始問關于你的事情,就是這樣。”

“啊。”徐仁夏若有所思,小扇子不住地扇,她上上下下的重新打量着豆豆,不一般啊,身材像二師兄,悟性趕超悟空啦,“那他都問些了什麽?”

“他問,我們是什麽時候認識的,我就說我們高一認識的,咱倆是同桌,後來分文理班又分到一起,但是上大學時你去了松大,我去了華大,之後我們在L市偶遇,就住到了一起。”

“挑重點,挑重點,秘書怎麽當的?”

“重點啊,重點就是,他問你有沒有男朋友,我全都說了。”

“你全都說啦?”

“你被張燦元甩掉這件事沒說。”豆豆笑着,她還是得給徐仁夏留點面子。

“那你說什麽了?”

“不告訴你。”

她不說,徐仁夏也能想到,肯定是大肆宣揚湯善思了,“幾點飛機?”

“11點。”

“你跟我來。”徐仁夏拿起她的包包,進了衛生間。

豆豆正在興頭上,想也沒想就跟她進去。

“你看,這個脫水又不好使了。”

“是嗎?”豆豆彎下過胖的腰身,拍拍洗衣機,“沒什麽問題啊,你看這……”

徐仁夏趁她彎腰,猛地推一推,把豆豆推進洗衣機裏。緊接着,她一個反身跑出來,把門關上,拿鑰匙把門反鎖。

“徐仁夏你幹嘛,你沒事推我幹嘛?你還鎖門,你瘋了?”豆豆吱嘎吱嘎的推門。

“我反鎖了親,關禁閉,這是對你的懲罰,蘇郁琦,你財迷心竅、忘恩負義,你,你重色輕友,這就是對你的懲罰。”

“徐仁夏!”豆豆反應過來,她剛才被她炸了,“我就說管總怎麽可能跟你說這種事,你快開門,我行李還沒打包好呢,一會我同事就來了。”

徐仁夏掐着腰,對着門說:“出差你就別想了,想想怎麽檢讨自己吧。”

“我還得準備一些文件,還要找優盤,好多事呢,求求你了,快點開門。”

聽着她走開的腳步聲,豆豆的聲音也放大,嚷道:“你聽我說,我也是為了你好,我也沒有說你什麽壞話,一直在誇你,管毅想了解你,他問我這不很正常嘛。再說,我們馬上就搬家了,房子還沒有找好,你不希望我漲工資?”

“對呀,你一說這個我想起來了,得趕緊找房子了。”她躺在床上回應她,“得找一個沒有大媽跳舞的房子,難找。”

“對吧,你快把門打開,我已經找好了幾家,等我這次出差回來就去看,我都想好了,要是這次工資長得多,房租我們就四六分。”

話音剛落,門就打開了,徐仁夏雙眼放光,“真的?”

“但是就一年,一年四六分。”

“天啊。”徐仁夏抱住豆豆,“沒想到我這麽值錢。”

“我真心是一直在誇你,真的,而且依我看,管毅對你是認真的,你得想清楚。你要是跟他結婚,湯善思就完全沒機會了。”

“什麽叫湯善思沒有機會?”她回到房間躺在床上,“一會你自己下樓吧,我今天太累。”

“剛才你怎麽不喊累?”

“咱們得快點找房子了,最好找離公司近的地方。”

“那,這是幾個電話,價格挺合理,我還沒仔細看地址,你要是有相中的就趕緊下手,另外,請兼顧一下我和我公司的距離,謝謝。”豆豆拿出記着房屋地址以及中介電話的那張紙,交到徐仁夏手中。

“真好,豆豆你太好了,賢妻良母,我要和你結婚。”

“我是單身貴族,不結婚。”

在陽臺送走了豆豆,看着空蕩蕩的屋子,空虛感瞬間襲來。

這個豆豆不夠意思,說走就走,也不提前通知一聲,是不是她回來的晚一些她就不打算告訴她,想偷偷溜走?

她得告訴管毅多少猛料啊,做賊心虛到這個程度。

她關上窗子,檢查所有門窗後,收走豆豆房間裏所有能吃的東西,放到她房間裏,十天呢,她得多備點幹糧。

洗完澡,徐仁夏拿着手機窩在床上,她要給湯善思打電話,詢問一下他這個周末是怎麽過的。

問問他,跟那個對他窮追不舍的茵茵有沒有突破性進展。

☆、你快來

“喂,你好,系湯先生嗎?恭喜您在本次抽獎活動中榮獲一等獎,獎金額數為一百萬人民幣。嗯,請你到撥打3838438,我們将會為您,哈哈哈,編不下去了,呵呵呵,哎你睡了沒?”

“沒睡。”湯善思打着哈欠,從床上坐起來,窗外夜深人靜,對面的公寓樓三三兩兩亮着燈。

“沒睡聲音這麽銷魂,你今天都做什麽了?”

“呆着。”

“哦,沒去約會?榮茵茵嘞?”

湯善思慢慢的呼氣,平複他在深夜燃起的怒火,他完全搞不懂這件事情,為什麽她比榮茵茵還要積極?“對,我跟榮茵茵約會去了。你半夜不睡覺,誰又惹着你了?”

“豆豆出差去了,家裏就剩我一個人。”她先來了個序曲。

“嗯。”

“我睡不着。”她開始陳述原因。

“知道。”

“你陪我唠嗑呗。”終于,表明目的。

“你說吧,我聽着。”他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拿出一罐飲料,看來他又要徹夜陪聊了。但他隐約有一點期待,這丫頭睡不着絕對不是因為豆豆,憑他對她的了解,一定是跟管毅在一起不開心,愛情的問題,才弄得她半夜睡不着。

“你說有一個男人,他想要追求一個女人,然後他為了了解她,就買通她閨蜜來打聽關于她的信息,不對,也不能說買通,這個詞不恰當,反正就是用一點誘惑,迫使的,威逼利誘那種,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本來她不想唠這個話題,但是她開口就沒擋住,因為她心裏一直在琢磨這件事,豆豆的行為可以理解,八卦嘛,女人都這樣。但管毅這麽做,卻讓她很膈應。所以,她想聽聽湯善思的看法。

“誰啊,這個男的是誰?”

“你先別管是誰,我就問你,憑你的角度來看,你怎麽看?”

湯善思打開門,走上陽臺,涼濕的霧氣襲來,吸進鼻子裏涼絲絲的,夜很靜,可以清楚地聽見樓下蛐蛐的叫聲,“那肯定是管毅。”

“哎呀,不是他,你還聊不聊了你?”

“好好好,路人甲,行了吧,那這個路人甲可不怎麽樣,如果喜歡人家就自己去了解,不應該從別人口中了解,畢竟她閨蜜又不是她,那怎麽能真正了解一個人。”

“對嘛。”她大聲贊成,她就是這個意思,豆豆口中的她哪是真正的她,管毅聽完豆豆的胡謅,還不得戴上有色眼鏡來看她,來看她跟湯善思之間的關系,想到這,她一咬牙,用膝蓋也知道,管毅肯定認為她跟湯善思之間有什麽。

他繼續分析,既然她否認那個人是管毅,他便毫不留情:“而且,仁夏,你想想看,一切能夠用利益交換的東西,能夠被标價的東西,那其實都是廉價的,因為有高價的時候,就有打折促銷那天,甚至還有清倉甩賣,買一贈一呢。感情是什麽?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感情,如果劃分到愛情的範圍,就應該是。”他頓了頓,越發感覺他的每一句話都是千鈞一發般重要。

“是什麽是什麽?”她迫不及待。

“應該是無價的,愛情應該是不惜一切代價,所以這個路人甲這種買賣信息的行為,說好聽點,他是為了更快的親近她,說不好聽,他極有可能是,懶得花心思去了解這個人。”

“哦。”她肩膀一慫,好失落,又點點頭,覺得湯善思說的有道理。

“怎麽了?怎麽沒聲了?”

“啊,沒事,繼續說。”

“你在哪呢?”

“床上。”

“你上陽臺上看看,現在月亮特圓。”他望着月亮,想起大學過中秋節,他們幾個人去山上賞月,結果被護林員驅趕的趣事。

“是嗎?”她蹬蹬蹬跑到陽臺,看見明月當空,“哦,看見了,挺圓的,你接着剛才的說。”

“啊?”他笑着問,“我剛才講到哪?”

“愛情,愛情是無價的。”她若有所思。

“嗯,愛情如果被标價的話,那就說明這份愛情,其實,也可能是真愛吧,因為他也真的費了心思,可是一旦被标價,那就不是獨一無二的愛情,就不純粹了,對吧。”

“哎。”她望着月亮,心裏對管毅特失望,“那你說,她還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她喜歡他嗎?”他屏住呼吸,非常想知道她的答案。

“喜歡吧,那男的長那麽帥,又有錢,而且又主動追求她。”

“那就不怪那個男人了。”他松口氣,這些天來他就一直在想,天天生活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人,怎麽說戀愛就戀愛。他握緊拳頭,他恨自己,永遠慢一步。

“什麽意思?”她有些不理解。

“因為這女生對他也不是真心的,她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喜歡他,那他這樣對她,正好,半斤對八兩。”

她嘟起嘴,心想,你心理學學的不錯啊。看月亮看得脖子酸,回到床上躺着,她繼續問:“那你說,如果他們結婚的話,會幸福嗎?”

“通常來講,愛情發生的幾率非常小,但幸福的範圍很廣泛,如果你們兩個……”

“糾正,糾正,什麽叫‘你們兩個’?”

“對,糾正,糾正。”他笑着回答,又說:“如果他們兩個可以成為飯友,天天一起吃飯,能吃的進去,又可以成為和諧室友,在一起睡覺能睡得着,互相看着不煩的話,那也可以很幸福的活下去。”

“這是什麽話?”

“這個,應該是一部分婚姻的或者說所謂愛情的真實現狀。”

她連連點頭,想不到單身狗湯善思竟然對愛情有如此透徹的了解。“行啊你,成專家了你,”

聽着她拍枕頭的聲音,連續的哈欠聲,再看着自己的單人枕頭,湯善思的心微微顫動,“困了吧?”

“嗯。”

“那睡吧。”

“嗯。”她關掉電話,湯善思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他徐徐的說着,她癡癡地笑着。

她做夢,夢見很藍很藍的天,還有湯善思,陽光和煦,微風吹來,他站在那裏……

看着一滴紅葡萄酒從玻璃杯內壁慢慢往下淌,徐仁夏覺得有些恍惚。上班的日子很好混,距離上次與湯善思的徹夜長談,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

現在,她坐在一家以紅黃兩色為裝潢基調的私廚包間裏。舌尖還能咂摸出紅酒的滋味,而那滴紅酒已經淌進杯裏的酒中,剛才還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一滴酒,泛着晶瑩的光,現在已經不見了蹤影。

愛情,她想起湯善思說,愛情如果被标價,那便不是純粹的愛了。她看着管毅,37歲,儀表堂堂,人生的目标很明确,發展壯大管氏企業。他對她,也是很明确的目标吧,娶進家門,相夫教子。

“想什麽呢?”管毅接完電話,回到座位上,看見她坐在那發呆。

“啊?”她恢複神智,“沒有,這道菜我好像在哪吃過,挺好吃的。”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無趣?跟我在一起就只是吃飯,會不會很單調?”

“不會啊,我最能吃了,我就是吃貨一枚,嘿嘿。”這話的确不假,她已經确信,如果這兩個人結婚,一定能成為很合拍的飯友,那也會很幸福吧。

他看着她的眼睛,很漂亮的眼睛,會說話,有情緒,看着她的眼睛,他知道,這個女人,很喜歡他。他握住她的手,很認真的說:“我希望我們能盡快結婚,我會給你幸福的。”

她看着他的手,手指修長,手背有棕色的細密紋路,這是成熟男人的手,也是一個成功男士的手。

這也算求婚吧,她想,可她不想立刻答應,于是笑着回答,“好啊,但是我們也要先交往一段時間,一年吧,一年的時間,我們需要好好了解一下對方啊。”

得到一個明确的答案,管毅很開心,釋然一笑,松開她的手,起身從外套裏掏出一個盒子,他站到她面前,打開盒子,一串水晶項鏈,“喜歡嗎?”

“喜歡。”徐仁夏內心奔騰,果然土豪啊,現在就送這麽昂貴的禮物,那以後還了得?

他攏攏她的長發,給她戴上,從正面欣賞一下,他似乎很滿意自己的禮物,輕輕吻她的額頭,“真漂亮。”

“謝謝。”

吃過飯,管毅又帶她去看電影,他似乎很癡迷這種約會模式,吃飯,看電影;吃飯,看電影。

由于不用花錢,徐仁夏不好意思說,我們去酒吧high吧,我們去歌廳嚎吧。好在今天看的是喜劇電影,全程爆笑,感覺他看不見自己的大牙,她也就跟着觀衆們大笑了。

看完電影,她想回家。他卻一直牽着她的手,在影院前散步。

“我得回家了。”

“回家?好吧,回家。”他攥了攥她的手,欲言又止。

車子開到樓下,他按住她的肩膀,漫長的索吻,整個車子都充滿急促的呼吸聲。

“我送你上去吧,家裏沒人別出什麽意外。”

他執意送她上樓,她也不好意思拒絕。

但經過方才的熱吻,她承認,她被他的吻勾搭得意亂情迷。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眉眼傳情,寬衣解帶,共赴雲雨。

接下來他們要這樣嗎?徐仁夏斷然否決,跟張燦元都沒那個那個,如果輕易與了他,好像她就值條項鏈似的。

聽着他緊跟而上的腳步聲,徐仁夏大腦迅速運轉,家裏菜刀放在哪,水果刀扔在哪,胡椒粉放在哪,拖把、跳繩……

管毅夠腹黑,特意安排豆豆出差,他好有機可乘,哼,要是他敢動手動腳,她絕不留情。

爬上七樓,她拿鑰匙開門。手在包裏滑來滑去,沒摸着鑰匙,她瞅瞅管毅,他手插在兜裏,靠着牆壁,也在看她。

“鑰匙不見了。”她像是在回答他疑問的目光,也在告訴自己,媽蛋,徐仁夏你又忘帶鑰匙。這可怎麽辦?放在平時,她使勁敲敲門,豆豆就會一身比基尼過來開門,可是現在,豆豆去出差,沒人給她開門。

“忘帶鑰匙了?”他的聲音響在背後。

她感到有一道似箭的目光,穿過她薄薄的衣服,在她的軀體上游走。她收緊雙腿,抱緊自己的包包,說:“對啊,鑰匙忘帶了,怎麽辦?要不我打這個號?”她指着門上88888888的開鎖號碼。

“不然你去酒店住吧,這麽晚了,不要麻煩人家。”

哈,他終于說出這句話,這就是他的目的吧。

孤男寡女,去住酒店?要不得要不得。

“不然就……”

“啊,”她忽然叫起來,沒讓他把話說完,像是想起鑰匙丢在哪裏的表情,“我給湯善思打電話,他有我們家鑰匙。”

管毅想,湯善思,就是在她身邊呆了六年的卻一直沒有女朋友的那個男人,他只見過他一次,他還有她們家的鑰匙?等等,這是什麽意思?這是為什麽?

他要問她原因的時候,她這邊電話已經打通了。

☆、忘帶鑰匙

“湯善思,你快點來一趟,我忘帶鑰匙了,啊,哎呀,我進不去了,別廢話,快點來。”

管毅看着她,她打電話的速度超出他對湯善思做出一個準确判斷的時間。

“要是有事的話你可以先走,不用擔心,一會他就來了。”

不用擔心?徐仁夏可能沒搞清楚,管毅是她男朋友,三更半夜有別的男人要來見她,他能不擔心?

管毅仍舊靠着牆壁,眼前這個相貌不錯的女人正一次次沖擊他的原則,刷新他的底線,以他的條件,按照正常程序,這個時候兩個人早就上床了,而她卻總是躲躲閃閃的,這也就罷了。他知道她有一個比豆豆都親密的男性朋友,沒想到會親密到這個程度,他拍拍她的肩膀,緩緩開口:“太晚了不安全,我陪你等吧。”

“好啊。”她擠出笑容,轉過身不去看他,自言自語,怎麽就忘帶鑰匙了。

時間在靜止中流淌,絲毫不見變化。她一條一條的刷着微博,遇到搞笑的段子,又不能放肆的大笑。他站在黑暗中,一言不發的看着她,還真是,高冷總裁範兒十足。

總得說點什麽吧,她在現有的知識容庫裏苦苦刮尋,“你平時愛聽誰唱歌?”

“唱歌?”

“嗯,你愛聽誰唱歌?”她想,聊點音樂總行吧。

“我不太聽音樂,對那些不太了解。”

“哦。”忙于工作的人,沒時間聽歌。

可湯善思也忙啊,但他平時還聽聽陳奕迅、李宗盛,偶爾還會去歌廳唱歌。

“那你喜歡什麽運動?”

“高爾夫。”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高興,他們開始互相了解了,他看着她,他想,他相信自己的直覺,直覺告訴他,徐仁夏是可以相信的,直覺也告訴他,她這麽做,是腦筋太直,“那你喜歡那個歌手?”

“權志龍,你認識嗎?”

“認識,big棒。”他說着笑起來,這都是蘇秘書告訴他的。

“對。”她害羞一笑,開啓花癡模式,剛要跟他普及權志龍,就聽見樓道裏傳來趿拉趿拉的聲音,以及鑰匙串嘩啦呼啦的響聲,她放下權志龍,把着欄杆,對樓下喊道:“湯善思?”

“哎。”他的聲音從下面傳來。

“他來了。”她走下樓梯,邊走邊笑,走到五樓臺階上,她停住,看着湯善思先是頭,後是肩膀,再來是西服,然後是大褲衩、人字拖,一點點的浮現上升,完整了,手裏的鑰匙還在搖晃着,鈴鈴作響,他整個人站在她面前。

“你傻不傻。”他笑着點她的腦門,“忘帶鑰匙,怎麽不把自己忘了。”

他拉起她的手腕就往上走,腳剛踩上七樓的平階,感應燈随之亮起,他才看清,原來黑暗中還站了個人,是那次見到的,管毅。

他尴尬的放下她的手,朝他伸出手,“你好,朋奈湯善思。”說出這句話後,湯善思更覺尴尬,有必要介紹自己是朋奈的嗎?尤其是在自己穿着睡衣拖鞋的時候。

“你好,我是管毅。”管毅氣定神閑,底氣十足,這就是蘇秘書說的勁敵?

簡單的自我介紹後,窄窄的空間裏,湯善思與管毅擦肩而過。不到兩秒的這一瞬間,湯善思緊咬牙關,熱血沸騰,有一種與強敵交手的感覺,勝負未分,但很刺激。

他把鑰匙插入鎖眼裏,打開門,看着徐仁夏,“進吧。”

徐仁夏抱着自己的包包,在他們兩個站成的兩堵牆之間,走進屋子。換好鞋,她拿出兩雙拖鞋擺在門口,并以一種微妙的角度瞟了一眼湯善思,內心忐忑,不知道他能不能會意。

湯善思本想避嫌離去,不想那麽厚臉皮地跟進去。但她既然把他的專屬小黃人拖鞋擺出來,就是讓他留下的意思,他想起她的抱怨與猶豫,突然有種想要保護她的責任感。

管毅當然跟着進去,他可是名正言順的男朋友。

徐仁夏拿着三個杯子,從冰箱裏拿出大瓶冰紅茶,倒進杯子裏,又找出托盤,拿幹抹布擦去浮灰,把杯子擺上去。看着靜靜躺在菜板上的菜刀,她朝它眨眨眼,今晚用不着你啦。

“就喝這個吧,也沒有太好喝的飲料。”

管毅只是微微點頭,并沒有像湯善思那樣,坐下就把外衣脫掉,端起杯子一飲而盡,沒喝夠自己又倒一杯。管毅正裝着身,正襟危坐,他感覺自己像賣保險的,而穿着睡衣的湯善思,才是這個家的男主人。

觀察着房間的擺設,還算整齊,但挂在牆上的照片讓他心一沉,畢業照裏有湯善思,去旅游的照片裏也有湯善思,幾乎每張照片都有他,兩個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好朋友”。而且剛才那一幕,兩個人牽着手,笑意盈盈走上來的時候,那一瞬,他承認,他嫉妒。

“這麽晚了麻煩你還真是抱歉。”管毅說出男友應該說的話,即使看起來像賣保險的,他也得“賣”下去。

“那麻煩啥。”徐仁夏端着切好的西瓜坐下,不偏不倚,坐到兩人的中間,“吃西瓜。”

她看出來管毅的拘謹,但她認為這很正常,他不了解她跟湯善思的交情,這點事麻煩什麽。

湯善思又一次半夜三更被她打擾,而且還是夾在他們中間,他默默地吃着西瓜,思量着,他到底走還是不走。她也不給他一個暗號。以前有張燦元在的時候,她可是時時刻刻秀恩愛,可現在她又是端茶又是倒水,搞得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們兩個是大學同學?”管毅主動出擊,面對比自己年輕的兩個人,他還是能掌控形勢。

“嗯。”徐仁夏挪挪腳凳,朝湯善思的後背拍一下,可能是他穿的太薄了,啪的一聲,清脆的很,她心想,哎呦,勁使大了,“但不是一個系的。”

湯善思慢慢的消化着這記如來神掌,要不是有外人在,他真想揪起她脖領子問她什麽仇什麽怨,然後一指禪彈在她腦門上。

“我們兩個,我就是她閨蜜。”他擎着手,那個神情像是在介紹,更像是在炫耀,他跟她,不僅僅是大學同學而已,他是她藍顏知己,是閨蜜,牢不可破的關系。說完這話,湯善思舌頭打成卷,在嘴裏扭曲忏悔,第一次承認“閨蜜”這個身份,真別扭,但在戰略戰術方面考量,這次犧牲還是值得的。

“對呀,他就是我閨蜜。”她樂呵呵的補刀。

“首席閨蜜。”

他又來一刀。

本來想跟她有一個更深入的層次,管毅決定放棄了。他站起來,對着幾乎要橫躺的湯善思說:“我要走了,一起下樓?”

湯善思支着手坐起來,“好啊,走吧。”

兩個男人,肩并肩走出去,徐仁夏才松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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