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有點多,見諒見諒

湯善思開着車,在小區繞了個彎,又繞回去,嘴裏喊着一二一,爬上七樓。

他打開門,看見仁夏還坐在那發呆,他就知道,他回來對了。

“哼。”她仿佛在說,你回來了。

“哼?”他挑着眉毛。

“唉……”她一聲嘆氣,好累。

“嗯哼!”他得意的聳聳肩,單身狗有單身狗的快樂。

“嗯。”她垂頭贊同,無奈至極。

“吼,說人話。”

“你要我說什麽?”

“那個感覺自己被賣了的女生就是你吧?”他坐到她面前,眼底無限憐意。

她癟嘴,給他翻了個白眼。他就是這樣,每次她跟張燦元吵架,他永遠比張燦元先發現她的不愉快。

“就沒有別的選擇?”他十指相扣兜住後腦勺,往後靠着沙發。

“我明年就30歲了,你說我能不抓住這個機會?”

“哦,那是誰說的只為愛情而活。”他是指她追求張燦元時發表的愛情宣言。

“不要諷刺我。”

“我最近還遇到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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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他立刻捂住自己的嘴。

“其實管毅真的不錯。”這仿佛是她苦苦思索後得出的唯一結論。

“是不錯,有錢的都不錯,還送你這個。”他指着她脖子上的項鏈。

“別把人看的那麽俗氣,我是看中他有錢嗎?有錢又怎樣,有錢你一天不是24小時,有錢你一天能吃進去五頓飯?”

“對極了,徐同學悟性就是高。”

“雖然他長得那麽賞心悅目,但我就是跟他在一起沒有,沒有那種感覺。”她拍着大腿,走出迷惑,終于知道答案是什麽。

“什麽感覺?”

“愛情的感覺,心髒會撲通撲通的跳!”她看看湯善思,擺擺手,“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會理解。”

“我怎麽不會理解?愛情麽,男女,男男,女女,哈哈。”他說着說着就笑了,“還可以有,男男女,嗯,女女男,等等,哈哈。”

“傳宗接代不等于愛情。”

“對呀,所以我把男男,女女都包括在內。”湯善思知道,她們女生的愛情觀是很廣博很慈悲的。

“湯善思,我問你一個嚴肅的問題。”

“曰。”

“你是不是gay”

這叫嚴肅?這個問題她已經問過他無數次,尤其是每次看完同志電影,周圍的男性,算上張燦元,她都要一一盤問,所以他早習慣了,就笑着說:“我還沒有遇到讓我傾心的男子,所以暫時不是。”

“女生呢?榮茵茵你喜不喜歡她?”她身子往前傾,特別八卦的看着他的眼睛。

“不喜歡。”他立刻做嚴肅臉,開玩笑說他喜歡男的可以,但是女生卻只能喜歡一個,開玩笑也不行。他凝視着她,他能清楚地看見自己出現在她的瞳孔裏,他看着她眼裏的自己,湯善思啊,你真是這個世界上最膽小卻最有耐心,最簡單也最矛盾的人。

“那麽漂亮的女生你都不喜歡,那你肯定是個gay。”她坐回去,特失望的抱着抱枕,本來以為能挖出點八卦,這樣她就可以引導辦公室的輿論導向了。

“扯遠了,扯遠了,還是說說你為什麽三更半夜的叫我來吧。”

“我忘帶鑰匙啦。”她理直氣壯。

“他是不是要跟你?”他點到為止,相信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麽。

“哼,男人都是一個貨色。”

“我可不是。”

“所以我說你是gay呀。”

湯善思氣得直攥拳頭,你丫的,再說我是gay,我就親自證明給你看我有多直。

“生氣了?你最近脾氣見長啊,上次就頭也不回走了,你現在也走吧,剩我自己,我自己就可以了。反正我一直都是一個人,有什麽大不了的,什麽大風大浪我沒見過……”她說着,鼻子開始酸酸的,聲音模糊,他知道她今天晚上一個人面對管毅的時候有多害怕嗎?他知道當她看見他的時候有多開心嗎?但她不能說,她才不要什麽都告訴他,說多了,免得人家多想。

聽到她的哭腔,他也心疼:“好啦,你不是女漢子嗎?哎呦,你終于肯把這屋子收拾收拾了。”

他環顧周圍,整齊的像是酒店客房,只是沒有豆豆,稍顯空蕩,“豆豆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她站起來,懷裏的抱枕摔向他。

“那你們就結婚吧,我會祝福你的。”他跟着她走進卧室。

“對呀,我要結婚了,所以請你離我遠一點,什麽叫男女之別不知道?別坐我床上。”

“不坐,不坐。”他急忙站起來,“那我走啦,我真的走了,我走咯。”

“把門鎖好。”她用被子蒙住頭,聽見門鎖扣合的聲音,才讓死命憋住的眼淚流出來。

她這是怎麽了?那麽完美的管毅擺在她面前,為什麽她卻不快樂?為什麽她那麽抗拒跟管毅發生關系?你都30歲的人了,還矯情什麽?難道她患上憂郁症了?不可能,這麽時尚的病她怎麽可能得上?

她爬起來整理自己淩亂的發型,反正管毅對她是真心的,她會慢慢愛上他的。她這塊兒先放下,她得先管管湯善思,榮茵茵那麽好的女孩子,他竟能毫不猶豫說不喜歡,這哪行啊,必須找時間跟他聊聊,得好好開導開導他。

作者有話要說: 沒話說了,

☆、第 23 章

“夏夏,那是不是來接你的?”趙姐指着坐在寶馬裏的管毅,他正朝着她招手。

“哦。”徐仁夏望過去,還真的是他,她害羞的笑笑,“那我先走了,拜拜。”

“嗯,拜拜。”趙姐舉着手,看見那男人下車給她開車門,果然,美女從來不缺少追求者。

管毅指着安全帶,提醒她系安全帶,然後把她的包放在後座。

他的體貼讓她受寵若驚,一般都是周末約會,怎麽今天還到公司來。不知應該以何為開場白,她随便問了句,“你怎麽來了?”

“想你了。”他湊近她的臉,輕輕的在她唇上親了親。

她本能的低下頭,似乎不太享受這個突如其來的吻。

“我中午沒吃飯,陪我吃飯去吧。”

“好啊。”

車直接開到萬川火鍋,看來他對她的喜好已然了如指掌。她跟着他往樓上的單間走,習慣性的左顧右盼,竟然看見了湯善思。

徐仁夏立刻拉住他,“我們去那坐。”

他站在樓梯上往下看,哪裏還有空位?但是她早拉着他走到湯善思那桌,“哈喽。”她心情大好,聲調恢複成徐仁夏模式。

湯善思正在點菜,聽見她的聲音,頭也不擡的說:“啧啧啧,孽緣。”

她坐下,拍拍桌子,“三人份,服務員,三人份。”

又吃這麽多,湯善思正要以無比厭煩的眼神瞪她的時候,卻看見了管毅。

最近這兩個人蠻有緣分的,他說:“你好,又見面啦。”

管毅縱橫商場,喜怒不形于色,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他很好的消化了,也回道:“你好。”

“你一個人吃火鍋?”徐仁夏脫下外衣,看着湯善思單獨一個人,有點可憐他。

“還有一個。”湯善思尴尬的回答,今天是榮茵茵生日,她非要他請吃飯,他不知道去哪裏合适,就來了徐仁夏最愛吃的川府。

“還有一個?誰啊?”

“榮茵茵。”他說出了她的名字,不鹹不淡的聲音,透出無奈。

“哦,哈哈,每天同桌吃飯吃不夠,下班還要繼續,對吧。”她大笑,這下可讓她逮到了,她用手捂住嘴,悄悄在管毅耳邊說,“榮茵茵就是他女朋友,他還害羞了。”

管毅在聽完她的小報告後,也跟着笑,原來真的是“閨蜜”關系,他之前看錯了,以為她跟湯善思是那種關系,原來對面那位已經有主了。

“那她怎麽還不來?”

“去洗手間了。”湯善思心想,她是真傻啊,不是說要在公司裝成路人嗎?為什麽她現在還不走?

誰知下一秒就見她拎着包去了衛生間,他看她漸行漸遠的背影,一股不安感襲來。他從來不懷疑,徐仁夏的勇氣。

榮茵茵站在鏡子前補妝,徐仁夏站到她身旁,從鏡子裏看她,“榮茵茵?”

“哦,夏姐,你怎麽在這裏,好巧啊。”她扣上粉餅蓋子,趕緊跟她打招呼。徐仁夏是整個集團對她最熱情的人,她每次去行政部,兩個人都會聊上一會。

“今天,姐得跟你說實話了。”

“怎麽了?”

“你是喜歡湯善思對吧?”

“對。”榮茵茵低下頭,雖然人盡皆知,但還是會不好意思。

“其實,我騙了你,我吧,我跟湯善思其實是同學。”

“啊?”

“哎呀,你小點聲,我跟你說,其實吧……”她把前前後後的理由如實陳述一邊,說的口幹舌燥。

沒辦法,她想當紅娘的願望實在太迫切。

榮茵茵聽後沒有很驚訝,反而表示同情理解,因為她就是空降來的,并且深受其害。她開心的挽住仁夏的胳膊,夏姐跟湯善思是老同學,如果跟她打好交道,追求湯善思豈不事半功倍?

所以,當兩個女人手拉手出現在湯善思面前時,湯善思覺得自己死定了。

徐仁夏拍拍他的肩膀,眨眨眼睛,意思在說,放心,姐已全部搞定。

她拉開椅子坐下,心滿意足的看着眼前的畫面,她有管毅,湯善思有榮茵茵,多麽美好啊,終于等到這一天。只是湯善思豬腦袋不開竅,今天她得好好撮合撮合。

她習慣性的搓搓手掌,卻沒有意識到,這個動作意味着淑女模式的死機。

這頓飯,她眼裏只有湯善思和榮茵茵。

為了慶祝榮茵茵24歲生日,在徐仁夏的堅持下,他們最終還是點了啤酒。

“吃火鍋怎麽能不喝啤酒呢,對吧,茵茵。”徐仁夏一杯酒下肚,開始輕飄飄。

“哦,對了,夏姐,你跟湯總是怎麽認識的?”

“我倆?我也不記得了,反正是在學校認識的,社團,還是食堂?是哪啦湯善思?”

“操場。”

确實在操場,湯善思記得一清二楚。當時他在夜跑,看見一個女生把橫在跑道的幾塊磚連踢帶扔的挪到牆角,之後拍拍雙手,滿意的笑笑,繼續跑步。活雷鋒啊,湯善思頓時對這個女生有了好感,便跟在她身後跑步,聽清了她叫徐仁夏,讀中文系等信息,不過當時她并沒有注意到他。

湯善思笑着看她,看她會有什麽反應。

“對,是在操場。”徐仁夏含糊的答應,八年了,她哪裏記得這麽細致的事,“湯善思,你跟她說生日快樂了嗎?”

“說了。”

“再說一遍,快點,你肯定特敷衍,咱姑娘大老遠從美國來找你不容易,你快點,敬杯酒,敬酒,快點兒,一會找代駕。”

湯善思看着榮茵茵,舉起茶杯,“生日快樂。”

榮茵茵本來挺外向的,經徐仁夏這一調侃,竟也害羞起來,低眉折袖的捧着酒杯,跟他碰一下。

“還滴酒不沾。那也行,來來來,管毅,別吃了,咱們都幹一杯。”

管毅一直一聲不響的吃飯,他倒是挺開心能看見她開朗的這一面。聽見她的邀請。他也端起茶杯。

徐仁夏支着下巴,美滋滋的看着眼前的一對“新人。”

“真是男才女貌啊,今天是茵茵的生日,對了,今天幾號?”

“九月,九月十二號。”湯善思回答。

“這麽快?兩個月了。”她擱在半空的胳膊搭攏下來,感到很驚訝。她對日期的概念還停留在張燦元結婚那天,7月13號,呵呵呵,記憶猶新到刻骨銘心。

湯善思察覺到她的一絲恍惚,拿筷子敲敲她的筷子,“想什麽呢?吃飯。”

她看向湯善思,飯店裏人聲喧沸,她真的有些恍惚,這麽快兩個月過去了,“沒什麽,嗨,時光一去不複返吶。”

“往事只能回味,你也得活在當下。”湯善思邊說邊夾了一筷頭涮羊肉,放進自己碗裏,醬料還沒蘸均勻,就看見一雙筷子徑直伸過來,在碗裏稍微停留,筷頭打個轉,一扭一提,然後就剩下一只空碗。

“我說怎麽找不着肉,全讓你撈走了”徐仁夏笑嘻嘻地看着湯善思,這小子,每次吃火鍋都能夾到肉,輪到她,筷子在鍋裏轉三圈,撈上來全是綠的,所以當她看到他碗裏全是肉時,毫不猶豫搶了過來。

一系列動作自然而然,天經地義,不帶一絲尴尬做作。

管毅因為想更了解她,所以一直在看她,而若不是這樣,他也不能注意到徐仁夏這番驚人舉動。

不能說不介意,更何況,和她接吻時的分分寸寸絲絲縷縷,他還能咂摸出來。是非常介意吧,他在心裏冷笑自己,他管毅也開始吃這種醋。

閨蜜?他倒要看看她跟她“閨蜜”還會做出什麽驚人舉動。

果然,徐仁夏沒有讓他失望。她在吃完湯善思碗裏的菜後,還不忘讓他嘗嘗自己調的醬料,兩個人的筷子,在熱氣騰騰中飛來飛去。

看着她微紅的臉頰,再看湯善思對她有求必應的态度,管毅開始懷疑,不是懷疑,而是确信蘇秘書的話。

還好有蘇秘書的醜話說在前頭,所以他并沒有全軍覆沒。他要求的并不多,一個清清白白的女人,嫁進他家,生兒育女孝敬公婆。

他盯着湯善思,還有他旁邊的女孩,全程下來,他與他的“女友”零互動,一片菜葉都沒給她夾過,仁夏說他倆是情侶,他還為仁夏的話沾沾自喜,真是可笑。

看來都是一廂情願,那個小姑娘一廂情願喜歡湯善思,湯善思一廂情願喜歡徐仁夏,徐仁夏一廂情願撮合他倆。而他,現在是一廂情願要跟她結婚。綜合分析後,他認為自己勝算蠻大,因為徐仁夏真拿湯善思當朋友,他需要提防的是湯善思。

“我拌的醬料就是比你的好吃,茵茵,你也嘗一下?”徐仁夏端着醬料碗回到座位,“這個是我新拌的,來,這碟給你。”

榮茵茵早已辣得神志不清,一手接過徐仁夏送過來的醬碟,一手在嘴邊扇風:“謝謝,謝謝夏姐。”

“跟我甭客氣,你呀,以後想要吃東西的時候就找我,我帶你吃遍全城小吃。有些小攤鋪看着不起眼,但做出來的菜飯,特別好吃,但是挺難找的,湯善思都記不住那地兒,等有時間我帶你去。”

“好啊夏姐,那國慶節的時候,你帶我去吧”

“國慶節,嘿,我怎麽把這茬忘了。”徐仁夏的興奮神經一下被挑起來,就要放假了,誰能不興奮呢?“這次放假得好好計劃,要不一起出去玩兒吧。”

“好啊好啊,我們一起去。”榮茵茵高興地叫着,這個“我們”至少包括三個人,她,夏姐,還有湯善思。

“管毅,你有什麽計劃嗎?”

“你想去哪?”

“沒想好,但是想出去旅游。”

“你想去哪我就帶你去哪。”管毅一字一句的吐出,生怕在場的人沒聽清。

“嗯……”徐仁夏表情變了變,第一次有男人對許下她這樣的承諾,說不感動那是撒謊。

她想去哪?她的靈魂在模糊不清的世界地圖上飛舞,首先是祖國,她看見了東北小雞炖蘑菇、北京烤鴨、陝西涼皮、蘭州拉面、重慶小面、粵菜、海南……,再來是世界,由于高中地理沒學好,她只看見了韓國泡菜、日本壽司、美國牛排、法國鵝肝……,啊哦,想到這裏,她咽咽口水,吃片羊肉,解解饞。

“哎呦,浪漫哦。”榮茵茵起哄,這樣的男朋友,她不知有多羨慕。

湯善思聽見別的男人對仁夏說這樣的話,鼻孔裏都冒出濃濃的醋意。不就是旅個游嗎?“想去哪就是去哪?”,有錢了不起啊?

他也不差錢啊。

“湯總,那你有啥安排嗎?”榮茵茵問道。

“放不放假還沒定,我也在等通知。”湯善思的話像一桶冰水,稀裏嘩啦的倒在徐仁夏頭上。

“什麽?”徐仁夏的靈魂正在探訪土耳其美食,卻被湯善思這句話生生拽回現實,“不放假?”

“你以為?我們是外企。”湯善思壞笑,哈哈哈,她又被騙了。

作者有話要說: 勤勞的日更君

☆、回憶

徐仁夏覺得自己的頭被重重的撞了一下,世界變得面目全非。九年義務教育、三年高中、四年大學,黨和人民辛辛苦苦給她建立起來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全部被颠覆了。

十一不放假?如果說剛剛喝進去的酒給她帶來快感,現在則完全轉化為對這個世界的憤怒,她站起來,特別認真地問:“湯善思,你不會在騙我吧?”

湯善思忍住沒笑,說個小謊又不犯法,他氣定神閑的說:“我騙你做什麽?公司是賣東西的,十一、雙十一都是一場大仗,怎麽可能放假,尤其是你們行政部,十一最忙。當然了,除非你混到我這個位置。”他想着法圓這個謊,不惜用自己的職位壓她。

她覺得自己要哭了,跌坐在椅子上,唉聲嘆氣:“啊,我的假期。”

管毅起身接了一通電話,是家裏來的電話,他奶奶又住院了,要他趕快去醫院。他接完電話,看着徐仁夏,他挺想帶她一起去,但看她醉醺醺的樣子,考慮再三,他借口說公司有緊急會議,一個人離開了。

徐仁夏陪着他去結賬,又送他到飯店外面,說你不用擔心我了,一會湯善思會送她回家。

管毅笑笑,有湯善思在,是不用擔心她。

“茵茵,你以前的公司十一放假嗎?”她抓住這個問題不放,事關重大,她一定要弄清楚。

“我就只來過朋奈哎,夏姐,沒有假期就沒有呗,上班多好玩啊。”

徐仁夏努嘴,你天天追湯善思當然好玩了。她每天在行政部累成狗,不知道有多希望能放假。

按習俗應該去K歌,但明天上班只能作罷。徐仁夏腳步有些迷幻,恍恍惚惚的走到車前,看見榮茵茵坐在副駕駛,她就打開後座車門。

落腚的一瞬間,她一下清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

三年來,第一次。

不管是湯善思第一輛二手奧迪,還是現在的凱迪拉克,第一次,她坐在後排,第一次,她看見別的女人坐在那個位置。還記得她曾開玩笑說,那是她的專屬座位,就算湯善思娶老婆,也不能搶她的座位。

可現在,三年來只屬于她的座位,正坐着另外一個女生,那個女生正笑吟吟的看着湯善思,眼底寫滿喜悅。

她看着後視鏡,與湯善思目光相撞。她急忙閃躲,不想讓他意識到她的介意。其實也沒什麽介意的,那是他女朋友,這都很正常。

湯善思一直在看她,看她迷迷糊糊的坐在後排,若有所思的盯住榮茵茵後,又看向自己,然後就是剛才的躲閃。現在,她專心致志的望着窗外,就像平時那樣,他開車,她看熱鬧。

時不時的,她還會尖叫路上的新發現,指着讓他看,多數情況下,通常他只是看她一眼,雖然只看見她的側臉,但已嘴角漾笑。

他習慣了這種單向的注視,現在也是,然而卻帶着心疼。

徐仁夏家離飯店很近,但他沒有直接把她送回家,而是繞了遠路,先把榮茵茵送回家。徐仁夏作為重度路癡患者當然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湯善思把榮茵茵送到樓下,聽完她的長篇感謝致辭,看着她走進大門他才放心,畢竟總裁口谕在那,“就當哄小孩兒,安全最重要。”

湯善思買兩了杯涼茶,想說讓她坐到專屬座位上,聊聊天,醒醒酒。

一打開車門,就看見她沉甸甸地垂着頭,一動不動,呼吸聲均勻可聞。

剛才三個人在車上,她還有說有笑的,怎麽他離開不到十分鐘,她就睡着了?

他伸手,輕拍她的頭,見她毫無反應,心想,她忙了一整天,累得睡着了。他彎下腰看她,見她的眉毛擠在一起,雙眼緊閉,嘟着嘴,小雙巴颏也出來了。他笑笑,握住她的肩膀,輕輕一推,她就蹭着靠背,一點點倒下去。躺下去後還不老實,翻身打把勢的找個最舒服的睡姿。

湯善思笑了,這是他最在乎的人,近在眼前,如此可愛。

他把她鞋子脫掉,放到旁邊,關上車門。

車速開到35邁,涼風習習,他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仿佛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懷着沉重悲痛的心情,徐仁夏把手機上的美食圖片全部删掉,讓她更郁悶的是,為啥辦公室裏的人都笑盈盈的,好像就要放假似的。

小鄭捧着半米厚的文件砸在桌子上。

這位小鄭同志,哪裏都好,就是幹活沒輕沒重。每次放東西都由着地心引力,讓其自由落地。

徐仁夏眼看着桌子在他的重擊下,不住顫抖。

趴在文件上,小鄭一副老前輩姿态,“得在十一前把這些加班加點都弄完,要不等放假回來又是一堆活,加油,我相信你。”

徐仁夏一摞一摞的鋪開這些文件,等等,他說什麽?“你剛才說什麽?什麽放假不放假?”

“十一國慶啊,至少提前半個月開始準備,我們現在其實都晚了,企劃部上周開始就備戰了。”

小趙修着指甲,擡頭問她,“對呀,仁夏,國慶你打算怎麽過?跟團游還是宅在家?”

徐仁夏想起昨晚湯善思說話時詭異的笑容,他怎麽能拿這種事開玩笑,“我,我啊,我還沒有計劃。”她開心中挾帶憤怒的語氣。

“沒有計劃你可以跟團走,你剛來不知道,朋奈每年都會有各種團,就是去旅游啊或者做一些慈善之類的,你要是沒計劃可以去,多認識些人,對你以後發展也好。”

“我怎麽不知道?怎麽報名啊?”

“去官網啊,直接報名就行,好幾個團呢,你可以仔細看看。不過我就不會去了,我老公他們商場這時候最忙,我得在家帶孩子。但是,我可以帶孩子去啊,嗯,這個主意不錯。”

徐仁夏很少去官網,她可不喜歡看見湯善思那一副假笑臉。現在看見,她真種有把他的不雅照傳到官網的沖動。

算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從早到晚。她跟湯善思之間積怨已久,不在乎這次了。

徐仁夏有點羨慕榮茵茵了,來去自由,暢通無阻。

現在,兩個人坐在行政部的茶水間,榮茵茵來問她的假期計劃。

徐仁夏低頭喝咖啡,看來受騙的只有她一個,“呃,我還在考慮報哪個。”

“那你跟我一起吧,我報的鳳鳴坡野營,我還問湯總去不去,他說他不去。”期許中混雜失落,她希望有個人陪她,既然不能是湯總,那就是夏姐吧,“好嗎?夏姐,我大學那會經常去野營,我會照顧你的。”

徐仁夏就怕人家求她,反正去哪都是去,“好吧。”她一口答應。

“謝謝夏姐,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可惜,湯總不去,我聽說鳳鳴坡這時候紅葉特美,所以我才想去的,不然我就陪着湯總了。”

“你陪他做什麽?”

“陪他呆在L市,同一個城市,同一種天氣。”她舉頭構思,“同一種心情去陪伴他,若是天氣晴好,我陪他一起笑,若是……”

徐仁夏在心裏笑,姑娘你可真有情趣,一暗戀還讓你搞的這麽泰戈爾,你直接去拿諾貝爾吧。

忙到深夜,營銷部的高層們不見一絲倦怠。面對即将到來的兩場硬仗,國慶節和雙十一,如何讓朋奈在這兩個極具中國特色的消費節日中取得一個均衡勝利,是他們會議的重點。國慶節的重點在線下,重中之重是做好那些旅游城市的市場宣傳,結合企劃部給出的意見,宣傳的重點是在新馬泰,畢竟經過十幾年的發展,國內市場已經被瓜分幹淨。

“至于雙十一,我們還是要根據黃金周的銷售情況來制定具體計劃,好了,今天就到這,散會。”湯善思把文件夾扣上,結束會議。

衆人離開,剩湯善思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會議室。他把會議室的燈全部關掉,靠着窗戶,看手機。

手機上,有徐仁夏同學227張自拍,她總說他的手機像素更好,就借他的手機自拍,拍完之後就發到微博放到空間裏。

他一張一張的翻看,一張一張都是他陪伴她的證據。六年過去,他一直陪在她身邊,有時他覺得這已經足夠,他應該開始自己的生活。

可就在他想徘徊不定的時候,原則上的情敵,現實中的好哥們,張燦元,居然抛棄她,跟別人結婚了,他真的很開心,是那種絕地逢生的開心。

不是不想告白,她沒有結婚,告白又不犯法,可他不敢。他沒有把握,如果告白,可能成功,可能失敗。若是失敗,他有可能永遠地失去她,連朋友都做不成。

所以他只能将愛意掩藏,拼命的工作,提升業績,讓自己變得強大。

兩年前他存到100萬,她開心的抱住他。

那一刻,他也非常開心,至少在她眼裏,他不再是可有可無的人,而是一個“可以包養我的大款”。雖然是一句玩笑話,他卻當回事,發誓一定要賺很多很多的錢。

或許有一天,他可以做回霸道總裁,強取豪奪也好,生拉硬拽也好,他要把徐仁夏娶回家。

現在呢,他在等一個恰當的時機,也許明天,也許明年,他已經攢足力氣。至于管毅,他看得出來,徐仁夏對他沒有感覺,她對他,完全是找下家的剩女心态。

他想起那天晚上,她忘記帶鑰匙,那個幽怨的小眼神,她根本不愛管毅,跟管毅在一起各種拘束,那根本不是她自己。

他不會讓她這樣活着,他怎麽舍得。

☆、旅途愉快

為了痛快的享受假期,大家都卯足了勁幹活。

榮助理也沒閑着,一趟又一趟的替金秘書送文件到總監辦公室。趁湯總不是那麽嚴肅時說兩句話。

這是她在朋奈最大的樂趣。

“哦,對了,夏姐已經答應我,會跟我一起去露營團,真好,還有三天了,哈哈哈。”她捂着嘴笑,對于未知的假期,她很是期待。

湯善思翻文件的手停在半空,擡頭問她:“你們去哪?”

他居然跟她說話了,一直自言自語的人停止傻笑,認真回答到:“嗯,鳳鳴坡,我也不知道在哪。”

湯善思轉着簽字筆,她不是說要跟管毅去日本?

其實徐仁夏是要去日本的,就是那天,她在網上報完名後,管毅的司機來接她。管毅說想帶她去日本,日本的秋葉正紅,是旅游的好時節。她真的心動了,從來沒有去國外旅游,有機會去日本,而且全程不需出一分錢,誰不想去呢?可是糾結半天,她還是拒絕了。

因為一想到要單獨跟管毅去那麽遠的地方,她竟然有些害怕。她害怕什麽呢?她沒時間思索答案,就被管毅的吻封住思考,顯然,他不是在生氣,但卻在尋求某種補償。

他不理解她在想些什麽,在猶豫什麽,還有什麽好等的?

他的耐心快被消磨盡了,他對她有欲望,但因為想娶她為妻,所以他尊重她,當成妻子當成家人那樣尊重。

所以他一直沒碰她。

放棄去日本,徐仁夏竟然一點也不後悔,反而在慶幸,慶幸什麽呢?

豆豆指着她腦門罵,真傻,忒二,既然下決心要抓住管毅,就不能放過任何單獨相處的機會,你倒像躲瘟神一樣,這樣下去,不出一個月,你們就得分手。

徐仁夏吐着舌頭,完全不在乎。

但她沒有浪費這個噱頭啊,拿着電話,繪聲繪色的講給湯善思聽。說她要出國了,這個這個,日本游啊,五星酒店啊,游艇啊,大螃蟹腿啊,吐沫星子滿天飛,好像她已經在日本。她說的開心,開懷大笑,她沒去分析為什麽會這麽開心。最基本的目的是出于炫耀,美其名曰:分享快樂。說白了就是虐虐單身狗。

她講的很過瘾,完全沒有注意電話那頭,漸漸沉默下來的湯善思。

聽到她歡聲笑語他應該開心,可他握着手機的手,指節發白到半透明。跟着她的描述,腦補着電影一樣的畫面,他覺得他的心在一下下的被掏空。

末了,她還問他,你說我是穿白色裙子好看,還是那條紅色印花的好看啊,他笑着說,你問管毅呀。

有沒有搞錯?他又不是她男朋友。

她就說,她想給管毅一個驚喜。

那天晚上,湯善思是近乎絕望的難捱,用膝蓋也能想象到,在日本的五星級酒店裏,他們兩個人會發生什麽。

他轉着筆的手忽然停住,朝着榮茵茵笑:“你出去的時候叫金秘書進來一下。”

在搬家這件大事上,徐仁夏憑着三寸不爛之舌,加上凄苦的“賣身”經歷,說服了蘇郁琦,讓她主持搬家大事。

“反正又不遠,再說,現在搬家公司服務周到,你擔心什麽?”

“哼,我擔心?我擔心我們未來的鄰居。”

徐仁夏拉上背包拉鏈,放到門前,回頭一笑:“那有什麽好擔心的?”

豆豆搖搖頭,她不能預見其它,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世界不會太平了。

徐仁夏站在鏡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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