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局促不安,小動作不斷,一臉不安和猶疑的問,“你們找俺幹啥?”

邵墨欽眼裏有種說不出的難過,他打着手語,一旁的下屬說:“別怕,我們不是壞人。 ”

那女人好奇的睜大眼,說:“你是啞巴啊?”

下屬皺了皺眉,邵墨欽表情很平靜的點下頭。

他繼續打手語,下屬說:“你先在這裏呆幾天,我們核實你的身份後,會送你回家,見你的家人。”

“俺家在紅安村,你們硬是把俺從家裏帶出來……”女人說着,蠟黃的臉上帶了委屈和害怕,“家裏三個娃等着俺回去,小娃剛斷奶,俺不在屋裏頭要哭……”

邵墨欽臉上表情幾番變幻,看向陳磊。

陳磊低下頭,說:“她不願意跟我們過來,我們采取了一些強硬措施。”

“俺家沒錢,俺男人是種地的,一年收成才夠一家人吃……你們把俺帶來幹啥子,俺要回家……”女人說着哭起來了。

邵墨欽向女人走近,極度的心疼和愧疚拉扯着他的心,眼裏情緒一言難盡。他想撫慰她,讓她別害怕,可是他自帶的強大氣場和那淩厲眉眼的氣勢,使得女人後退了幾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哭的更厲害了,“俺要回家……娃兒在家裏等俺……再不回去男人要打俺……”

邵墨欽皺起眉。陳磊适時道:“她身上有常年家暴留下的痕跡。”

邵墨欽臉色一沉,快步上前,在女人跟前蹲下,拉起她的手,果然在她手臂內側看到深深淺淺的掐痕。女人吓得迅速收回手,胡亂揮舞着,嘴裏罵着粗俗的髒話。她一邊揮一邊挪着屁股往後退,直到撞到牆角。

邵墨欽蹲在原地,一動不動,女人的手指揮過臉龐時,指甲在他臉上劃出一道抓痕。紅色的印記,在白皙的皮膚上分外突兀,他仿佛沒有知覺,只靜靜的看着她,明明沒有流淚,眼神卻比流淚要悲傷千萬倍。

女人抱着自己哭,邊哭邊罵。好半晌,邵墨欽站起身,對下屬打手語,“帶她去酒店休息,盡快做DNA檢驗。”頓了頓,又補充,“安排兩個女人陪她,無論怎麽做都行,一定要讓她開心起來。”

吩咐完,邵墨欽走向那個女人,本想安撫她,對方的抵觸情緒更激烈,“臭啞巴走開……俺要回家……”

邵墨欽無奈的站起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再次叮囑下屬照顧好她,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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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墨欽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跌坐在沙發裏,渾身如虛脫了般,黑眸裏悲傷、痛苦、愧疚、自責、意外種種情緒混雜交替。

“墨墨,我們過家家,我當新娘,你當新郎……”

“我以後要嫁給墨墨做新娘……”

“墨墨要等我哦……不能娶了別人……”

“我有爸爸,有媽媽,有哥哥,還有墨墨……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俺要回家……娃兒在家裏等俺……再不回去男人要打俺……”

“她身上有常年家暴留下的痕跡。”

邵墨欽眉頭越蹙越緊,突然伸手抱住了腦袋,臉色痛苦到扭曲,栽倒在沙發上。

秘書敲門進入,發現總裁的異狀,立馬去一旁的櫃子裏拿藥,俯身跪在邵墨欽跟前,給他喂藥。

邵墨欽的症狀得以緩解,身體的痙攣漸漸平息。他趴在沙發上,漆黑空洞的眼神,慘白如紙的臉色,仿佛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人。

多少年了……日複一日活在煎熬和痛苦中……

即使找到她,這種痛苦絲毫不能減緩……不該是這樣,她本不該是這樣的人生……

邵墨欽獨自待在辦公室裏,過了很久,恢複情緒後,才想到今天還沒做完的事——跟秦梵音領證。

離開辦公室的步伐仿佛有千鈞重,每一步都帶着遲疑和煎熬。

最初以為各懷目的,不過是一場各取所需的婚姻,後來發現并不是……

她很好,好到他配不上。

感情就是不問值不值得,它是發自內心的,不顧現實,不問功利,喜歡了就是喜歡了……腦海裏浮現出她在月下說的那句話,他扯唇笑了下,眼裏盡是嘲諷。

蠢,沒頭沒腦的蠢女人,喜歡上他這種人。

既然到了這一步,婚終究是要結的。他的婚事,是邵家提上日程的一件大事,這不是兒戲。爺爺的身體也每況愈下,經不起風吹草動。

邵墨欽這樣說服着自己,聯系他的随行助理。助理說,“秦小姐要自己一個人待着。”

邵墨欽開車趕去了民政局。

到了民政局,他裏外找了一圈,沒看到秦梵音的人影。

邵墨欽心裏突然有種說不出的失落,他以為,她會乖乖在這裏等他。

他給她打電話,手機關機。

邵墨欽感覺不對勁了,迅速開車趕往秦梵音家裏。

家裏他爸媽還等着他們倆回來,根本不知道秦梵音去哪兒了。

到了傍晚,邵家安排的晚宴快要開始,親友們都陸續進場了,遲遲不見兩位新人回來,邵益清打電話催促邵墨欽。邵墨欽正開着車到處找人。身邊能用的人,都被他調出來找人了。

邵墨欽又急又怒,她不是喜歡他嗎?不是要嫁給他嗎?為什麽要鬧失蹤?

小型演奏廳裏,秦梵音坐在舞臺中央,演奏大提琴。可容納百人的觀衆席上,只坐了一個人。

邵時晖坐在第一排,距離她最近的地方,聽着她拉琴。

廳內燈光都暗了下去,只有一束追光燈打在她身上,黑暗中渲染出的唯一亮色。

動人心弦的樂聲,美如天仙的女人,琴聲綿延入骨,一如她的人纏進了他心裏。她全情投入的拉琴,他心醉神迷的看着她。

手機鈴聲響起。接連響了幾次,才将他由癡迷中喚醒。拿出來一看,是顧心願,他毫不猶豫的将電話挂斷。

沒過一分鐘,鈴聲再次響起。他皺起眉頭,直接将手機關機。

手機裝回兜裏,他再次擡眼看舞臺上的女人。

認識她之後,他有種以前都白活了的感覺。自以為過盡千帆,閱女無數,早就對情情愛愛麻木了,花花世界,逢場作戲,用女人的軟玉溫香圖個樂子。原來,他是根本沒有體會過愛情的滋味。像這樣為了一個人失去理智,忘卻今夕何夕,不顧身前身後事,甘之如饴的追随。心跳、興奮、渴望,日思夜想,行為不受大腦控制,危險又瘋狂。

她什麽都沒幹,他卻已經陷入進去,不可自拔。

明知道前面是萬丈深淵,掉下去會粉身碎骨,他義無反顧……

秦梵音跟邵時晖一道離開演奏廳時,外面天色已經全黑。

她的手機是關機狀态,她不想打開。

“謝謝你陪我。”秦梵音由衷道,“我好很多了。”

邵時晖笑道,“是大提琴的功勞,不是我。”

秦梵音說:“我該回家了,至少得跟爸媽好好交代。”

“餓了沒有?”邵時晖擡手看看表,“現在才七點,我們先去吃東西,吃完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七點,秦梵音知道,邵家安排的晚宴就在七點。她關閉手機,沒跟家人聯系,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

“不會在我們吃飯的時候,你們邵家的人抓我來了吧?”秦梵音開玩笑道。

邵時晖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說:“他們要來抓你,我堅決跟你統一戰線。就算你跟我哥悔婚了,我們還是朋友。為朋友兩肋插刀,在所不辭。”

“胳膊肘往外拐,你爺爺會被你氣死。”

“幫理不幫親,這是我的原則。”邵時晖大義凜然道,“想吃什麽?傷心的人要走胃,好好吃一頓,心情才能好起來。”

邵時晖帶着秦梵音到一家高檔西餐廳,秦梵音搖搖頭,把他帶去了一家夜排檔裏。

邵時晖坐下後,意外的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是重口味愛好者。”

“你不知道的多着呢。”秦梵音回了句,低頭看菜單。

邵時晖笑吟吟的看着她。是啊,不知道的多着呢,她總能給他帶來驚喜和意外。她還有多少可愛的迷人的地方等着他去挖掘,去感受。

以前只有功利和目的性的人生,因為她出現,變得有意思多了。

暖暖的笑意由男人心底彌漫出來,浮在眼睛裏,将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暈染的愈發迷人。隔壁桌位上的幾個女人頻頻回首看他,互相推搡着胳膊,低低叫道:“看那邊那個男的……”“好帥……”“真的好帥……”

秦梵音看着菜單對服務員說:“麻辣小龍蝦兩斤,油焖大蝦兩斤,皮皮蝦兩斤,扇貝生蚝帶子各來一打。”

服務員善意提醒,“你們就兩個人嗎?這些吃不完,可以少點一點。”

“那就……”秦梵音似在猶豫要去掉哪些,邵時晖接口道:“吃不完我們打包,就來這些。”

服務員走後,他對她豎起大拇指道:“實力幹将。”

“你說的嘛,傷心的人就走胃。今晚我是大胃王。”

“這你得有多傷心啊。”邵時晖笑着說,眼底卻流露出心疼。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秦梵音為他們倆分別倒上一杯冰啤酒,“燒烤配啤酒,棒棒噠!”

邵墨欽将車停在路邊,大步走出,目光鎖定不遠處的那對男女。

街燈下,他們歡聲笑語,一邊吃小龍蝦,一邊喝冰啤酒。碰杯時,她臉上笑靥如花,對着另一個男人綻放。

邵墨欽眼神沉下去,不自覺間攥緊了雙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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