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寂寞否
作者有話要說: 回憶就是一劑藥,但是并不管用。
易水河畔的風寒冷肅殺,讓人清楚的知道冬季就在眼前,竺伊郁問小葉:“你寂寞嗎?”小葉怔住以為自己根本不明白寂寞是什麽。但後來她終于明白寂寞是空氣中的一種成分,每分每秒都在呼吸着它,感覺不到它的任何訊息,卻無時無刻的存在。寂寞就是從身體裏分化出來的頑皮孩子,時不時搞亂自己的生活,讓自己看到它奔跑的身影。
元旦千峰中學兩天的假期,30號上午學生們美美的睡了一個懶覺,而且是光明正大的,不會有任何老師來催促。下午是全校的元旦聯歡會,天氣不錯,各班級彩排好的節目很精彩,每個人都感覺這是最有意義的一個元旦,主要原因是居然有2天的假期。會後便是自由時間,晚自習不用去,明天早上依舊可以光明正大的睡懶覺。
懶覺後早已經領到任務的學生們開始了忙碌,買東西布置班級會場……争取每個細節都能夠完美,晚上有個完美的元旦晚會!
已經半年的時光了,班級裏一半的人小葉連名字都叫不出來,她是班裏說話最少的人,存在的感弱的不可言說。跟在舍友身後微笑着忙碌,很多時候小葉都能感受到這是個很溫暖的班級。她告訴自己重新開始吧!一定會迎來一個新的人生,于是她偷跑出去将長長微卷的頭發剪短,一切重頭開始。可是這之後極小的細節她都會陷入不信任中,她能夠看到班級中存在的每一個裂縫,随之擴大擴大,悲觀黑暗恐懼占據她的內心。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就是這樣的道理吧!原來重頭開始只是一個騙局,不是剪掉頭發就能改變一切的,心沒有改變所有的都是徒勞!
晚會已經開始了,班級布置得很漂亮也很有氛圍。舍友已經快樂高興起來,很多人都準備了節目,小葉什麽都不會感覺瞬間被孤立了。她窩在不起眼的角落裏冷眼旁觀,所有帶着笑臉洋溢着快樂的人仿佛和自己沒有半點關系。她不喜歡過節,尤其不喜歡在校園裏過節。
她清晰的記得某一年的元旦作為班長的自己嗓子都喊啞了,結果那些不願表演節目的人最後時刻全部答應另外的班長表演,而所有的班長都做了主持人而她被所有的人忘記了。嗓子疼痛的已經不能說話,在無人發現的角落裏安慰自己,還好晚會順利進行了沒有被自己耽誤。而主持人那是自己五官不正嘴角笑起來歪邪的人可以勝任的嗎?
很多年後她曾問過好朋友這件事,自己原來在她們的記憶力從來沒有擔任過班長,甚至到後來自己都懷疑那是不是一場夢?一場自己只記得不好的事情而忘記了好的快樂的事情的夢,其實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錯,錯在自己的心和記憶,錯在自己摒棄了這個世界。
這個班級沒有曾經的同學倍顯孤單,回憶讓心一點點刺痛,那些記憶浮現在腦海裏揮之不去。歡樂的人群不該因為自己的存在而破壞了氣氛,将一切壓制在心底緩步出了教室。
踏出宿舍樓走向天地間的一剎那,冷風撲面而來,一陣寒意在身體內迅速擴散,仿佛要将人融入寒氣之中飄散各地。墨藍的天幕上繁星點點,冬日的晚風冷飒飒,沖過人的面容生疼。下意識的将圍巾拉高蒙住口鼻,黑色羽絨服的帽子扣到頭上,溫暖包圍自己片刻又陷入了寒冷。
聯歡會還在進行,小葉卻不想陷在回憶的泥潭裏不可自拔。一個人漫步在校園內,一路上都能聽到歡快的歌聲和歡呼聲,今夜過後又是新的一年,可是重新開始好像只是一個美好的願望。不多時,已經有班級結束聯歡會,大家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各自歡慶最後時刻。小葉無意識的走向操場,剛到門口,一擡頭對上炯炯有神的眼眸,洋溢着快樂的陳熹對小葉點頭祝賀:“元旦快樂!”
小葉眼帶笑意回道:“元旦快樂!”兩個人凝望淺笑,他們是初中同學只是交情不深,一時的靜默,陳熹再次開口:“很冷嗎?要不要一起走走?”摘掉帽子,将圍巾拽下又圍了一圈,脖子間感受不到冷風的侵襲,陳熹忍不住調侃:“你真該裹着被子散步。”說着從兜裏掏出手套遞過去:“戴着吧!”
小葉詫異,沒想到曾經奇怪沉默的他居然學會了調侃人,繼而咧嘴笑的很開心,她搖頭:“我帶着手套呢。”說着自己帶好手套揚眉問道:“你又一個人偷跑出來?”陳熹自己也戴好手套理理被風吹亂的發絲:“人總是要成長的,難道我還會一成不變嗎?我們班裏聯歡會結束的早,自己一個人清淨的總結一下這一年。”成長嗎?小葉有一瞬間的失神,陳熹盡收眼底向前走去:“這麽多同學在這裏,好像越來越糟的只有你。”
小葉緩步跟在他身後不知道如何答話,這是事實,可她自己陷入圍城爬不出來。兩個人就圍着一眼到邊的操場緩步前進,一圈一圈,沒有誰開口說話,不知道是交情不深無話可說?還是想說的話太多一時又不知從何說起?墨藍天幕上繁星一閃閃仿佛在訴說什麽,停下來并肩站立仰望星空,想要聽到星辰間的輕語,卻未果。
“現在的你在誰的身邊都像無聲的雕塑嗎?”陳熹的口氣中有些微的擔心,轉頭俯身望着她,想從她永遠渾濁沒有光彩的眼神裏讀到什麽。望着他的眼睛,波瀾不驚卻有着無窮的故事,小葉心仿佛在刺痛。她害怕見到27班的人,那重新開始命運給予的又一次捉弄,讓她痛到無法呼吸。眼角似有淚,那些回不去的時光為何自己還戀戀不舍?再沒有言語兩個人并肩走出操場,朝着27班人最多的班級走去。
兩側教室中間的道路大片的黑暗區域,前邊的人停下來小葉也停下來,彼此相望看不清對方的神情。良久輕輕,輕的仿佛沒有出聲:“想要回到曾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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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葉垂下頭說的沒有任何回旋:“想又如何,這世間時間只會前進不會倒退,所以我只能向前走,永遠都不要回頭。”陳熹背過身黑色的羽絨服包裹他仿佛和黑暗融在一起,沒有感情的回答:“既然對現實如此認清,那為什麽還躲在虛無缥缈的世界裏不肯出來?矛盾的人生真的好嗎?”
盯着由班級微弱燈光照耀的幹枯柳條随夜風擺動,再回頭陳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消失了。小葉茫然四顧,像是丢失了什麽,找來找去卻沒有人影。沒有一聲告別,融在黑暗處忍不住右眼淚水傾瀉,片刻幹涸。那一瞬間寒冷遍布全身,圍巾圍得只剩下一雙沒有神采的眼睛,帽子戴好,卻為何沒有感受到一絲絲溫暖?自嘲的笑笑蹲下來她突然想起來易水河畔哭泣的竺伊郁,原來不辭而別真的讓人難以接受。
再見到陳熹,早已經融入在27班的人群中高歌,每個人笑的開心,仿佛曾經的傷悲沒有發生過。狠狠咬了自己胳膊兩口清醒過來,快樂有什麽不對?怪只怪自己再怎麽用心也學不會。努力平靜下來走進班級,人們朝她招手拉進人群,小葉抱抱身邊的人對大家說‘元旦快樂’。偶然目光接觸到陳熹,點頭移開,方才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大家在一起歡鬧享受着難得的重聚。
不願回故鄉,不願回憶。融在黑暗裏将自己包裹的嚴實,靠着牆望着灰色的天幕發呆。這幾日閉眼就是淚眼模糊聲嘶力竭呼喚的二呆,這寒冷仿佛就是她川流不息的淚水浸泡。寂寞如影随形,她第一次感覺寂寞是如此的令人恐懼。曾經就算沒有交談,可是回頭時還有很多笑臉,現在一回頭面對的全是陌生。她已經不願意再重新讓陌生變成熟悉,那顆心漸漸關閉。如果竺伊郁還在這裏,她會告訴她:“二呆,其實我也想回到曾經,就算什麽都不說,回頭能看到你們就感到很快樂了。”只是時光不會倒流,他們除了向前走還是向前走。回頭既然會痛,那就不要回頭了,向前走吧,莫要回頭,莫要回頭!
“就猜到你在這裏,北京的天有什麽好看的,灰蒙蒙的連個星星都沒有。”低沉渾厚抑揚頓挫的聲音打趣,順帶将隐在黑暗中的人摟進懷裏。小葉聞到熟悉的味道靠着他的胸膛揪着他的衣服有想哭的沖動,自從高中以來因為四散分離,能夠碰到熟悉夥伴的幾率少之又少。
“星星看多了也有厭倦的時候。”手套被摘掉冰冷的手被大而溫暖的手握住:“本來就怕冷還躲在寒冷裏,要是凍手凍腳了不要找我來哭。”小葉感受這熟悉的味道無比安心,只輕輕的說了一句:“謝謝你!”梁微凡微笑心裏很暖,他喜歡摟着她的感覺,于是更緊的把她抱在懷裏,他想這大概就是喜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