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所謂告白
午休時間,吳言仰躺在石凳上神游。
這是一個休息的好去處,一片綠樹紅花掩映間,矗立着一座仿古的涼亭,涼亭的四還環着一圍水帶,蜿蜒着伸向遠方。
是個讓人自在的地方,當然,你得主動忽視一些東西,例如,距離高考還有300天的鮮紅銘牌。
為此,衆多高三黨都繞着這座涼亭走,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
可是,吳言卻從沒想過要躲開,并非她有自虐的傾向,只是對于高考,她沒有太多的想法,雖然也不知道什麽叫有太多的想法。
是上大學還是被大學上嗎?吳言搖搖頭,晃掉這些污七八遭的東西,果然是跟柳綿綿待久了有後遺症,人都腐化了。
這裏夠安靜,可安靜的地方往往是不安靜滋生的溫床。
"阮未未你說真的?嚴惟毅真的跟你表白了?啊啊啊啊!"
一樹之隔,顯然,這兩個女生在說悄悄話。
只是,說悄悄話的人太不敬業,中氣也太足了些,震的人腦仁疼,吳言有些無奈的掩了掩耳朵。
"你小點聲,被別人聽見了怎麽辦。"雖說有些不好意思,卻不難聽出其中欣喜。
吳哝軟語,說話的人是阮未未。
在這個充斥着铿锵語言的北方校園裏,一個如此軟糯的聲音自然是會令人偏愛的,何況持此音者還是個美人。
"你答應他了?"
"沒有,我說要想一想。"
"你傻了吧?那是嚴惟毅啊,多少女孩心目中的唐僧啊,他主動給你送肉,你還推三阻四,不想長生不老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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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言心裏嘆氣,這都什麽玩意,跟柳綿綿一個德性。
"你瞎說什麽呢,我是怕影響高考,那樣對他對我都不好。"
"誰說你們談戀愛就會影響成績了?你們兩個,一個理科班第一,一個……哎,你年級第幾來着?"
……
"蔣睫,其實喜歡嚴惟毅的是你吧?"阮未未冷笑。
"哎,你別這麽看着我啊,那麽漂亮的臉,露出這樣的表情太糟蹋了。我當然喜歡他啊,誰不喜歡啊,關鍵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我要有你的條件,我去,還輪的到你在這暴殄天物,老娘早就下手了。"那個叫蔣睫的女生滿是遺憾和……憤慨
"可是……"
"可是個屁,你條件好,也不是這麽作的,咱們學校那麽多牛掰女生都紅着眼等着呢,那五班的吳言,要貌有貌,要才,丫的次次文科年級第一,可比你占優勢……"那個女生說的煞有其事。
柳綿綿頓了頓:"她……也喜歡嚴惟毅?"
"那誰知道啊,整天端着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我就是想給你提個醒,想替補的人海着呢,你說……啊!"
吳言是真的不想這個時候出來,只是,歷史老師給她發了短信,讓她現在去辦公室拿卷子,等會兒要考試,她試着等了一會兒,外面的人不走,她只能出來了。
"你是誰啊?幹嘛偷聽我們說話?"那個叫蔣睫的女生顯然有些生氣。
……原來你不認識我啊。
吳言望向阮未未,點了下頭,表示打了招呼,就擡步離開。
"哎,我去,她誰啊,那麽拽,我……"
"她是吳言!"阮未未掐了掐蔣睫。
蔣睫:……靠!
吳言拿着卷子走進班裏的時候,差點被的教室裏的沸騰給頂出門。她頗有疑慮的退了幾步,确認了自己走進的是三年五班,才又重新抱着卷子走向講臺。
五班的人對吳言是又愛又恨的。愛的是這個美女從不矯情,幾乎有求必應,恨的便是……階級不同啊,而顯然吳言是代表老師的統治階級。
吳言把卷子發下去,說明了上交的時間,就回到座位開始答題了。
至于會不會有人作弊的問題,吳言似乎從不在意。
吳言剛一坐下,柳綿綿便賊兮兮地湊了過來,一臉興奮:"知道剛剛班裏的盛況為哪般嗎?"
吳言寫上名字,邊讀題邊說:"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繼續答題。
柳綿綿搖着吳言的胳膊,一副快問我,我知道的模樣。
吳言看着被晃歪的兩個字,擡筆劃去,嘆氣:"為什麽。"
柳綿綿眼中精光一閃:"她們都在讨論嚴惟毅跟阮未未談戀愛的事情,啊啊啊,男才女貌啊,太羅密歐與朱麗葉了。"
"那是個悲劇。"
"哦,那梁山伯與祝英臺。"
……
果然都是閑的。
突然想到什麽:"你知道蔣睫這個人?"
"啊?"柳綿綿愣了一下,顯然不能跟上吳言的節奏,"那個二貨是我表妹。"
……怪不得
"怎麽突然問到她,那丫也不是什麽名人啊,怎麽勞煩您老記挂着大名?"
吳言眯着眼,尋思着是要把她清蒸了還是油炸。
柳綿綿感到殺氣,拿着手機偷偷遛出了班。兩分鐘後,又灰溜溜的滾回來了。
靜默了幾分鐘,顯然是憋不住了,她小心翼翼的拽了拽吳言的袖口,明顯有些心虛:"那個啥,她都是在放屁,你別聽她胡說啊。"
吳言冷笑:"哦?她說我有才有貌也是胡說?"
柳綿綿連忙裝大尾巴狼,搖尾陪笑:"那哪能,她就說的這句是人話。"
吳言有心逗她,繼續作冷冰冰狀:"哦,那我天天裝高深這句呢?"
……
柳綿綿邊在心裏把蔣睫卸了十八塊喂了狗,邊慘慘的看着吳言:"女俠,我以後再也不再那二貨面前提您老人家了,您就原諒小的吧。"
吳言搖搖頭,本來也沒打算怎麽樣,擡擡手示意她可以滾了。
果然是一家人,一對活寶。
吳言收卷子時,柳綿綿又湊過來:"你怎麽又跑到涼亭那個讓人添堵的地方了?"
"睡覺。"
"那地兒你也能睡着,真是變……那啥,學校那群領導,好不容易有點人性建了那麽一個有人氣的地方,竟然拿一塊計時牌在那氣人,是有病吧!害得我去一次,留一次陰影,晚上回去準做噩夢。"
"是嗎?"
"是啊,前幾天我自己犯欠,尋思着姐們這也高三快離開的人了,也在亭子裏留下個'綿綿到此一游'什麽的做個紀念,一轉身就看見一個鮮紅的305立在那,當天晚上就做了噩夢,那個305死死的抓着我不放,說一定要我答應它高考就考這個分數,否則就吞了我……靠!學校的計時牌為什麽不是從700天開始的!"
吳言……
活該,繼續整理卷子。
柳綿綿繼續呱造:"哎,我說,嚴惟毅和阮未未她倆的事你怎麽看啊?"
吳言整理卷子的手頓了頓:"你不是說了嗎,男才女貌。"
被人肯定,自然是開心的:"你也這麽覺得?"
吳言拿起卷子打算走:"我覺得怎麽樣不重要,又不是他們爸媽,不需要操那個心。"
柳綿綿……
痛心疾首道:"這是八卦好吧,我怎麽那麽可憐,攤上你這個沒有童心的同桌。"
吳言停住已經邁開的步子:"你這樣的童心可真可怕,我不敢有。想換位?你可以申請,我沒有意見。"
柳綿綿立馬就蔫了。
到了辦公室,歷史老師梁靜正在和一班的班主任許霞長籲短嘆,看見吳言進來,許霞把氣嘆得更綿長了些:"哎,我們班那位要是有吳言一半省心,我也就不那麽抓肝撓心了。"
梁靜看着吳言,心裏也說不出的滿足,卻也不好表現太過,連忙關心道:"嚴惟毅那孩子怎麽說?"
"他能說什麽,滿嘴跑火車,不着四六,說什麽他媽受瓊瑤阿姨的影響,從小就盼着能給他和他哥養個童養媳,現在應該可以圓滿了。"
梁靜:……
"他媽真能這麽說?"
許霞苦笑:"可不是,都沒見過心那麽大的家長,聽見兒子在學校談戀愛,高興的直誇我不愧是老師,教的好。當時聽得我心裏燒的,還不如罵我呢。"
"既然人家家長都這麽說了,你也不要太生氣了,我看嚴惟毅那孩子不是不知輕重的人。"
許霞嘆氣:"怕只怕一個好苗子折在我手裏,難辭其咎啊。"
說完,又看看吳言,對着梁靜感慨:"你說那死小子看上的怎麽不是吳言呢,這樣我還能放心些……"
這不是放屁嗎。
饒是梁靜好脾氣,還是在心裏罵了一句,她立馬接過吳言的卷子,急匆匆地趕人:"你怎麽還不回去複習,都高三的人了,分不清輕重,不知道過幾天就高考了?!"
吳言……
是誰說讓她留下來幫忙批卷子的?
看着吳言出去,梁靜才算是放下心,看了看對面繼續哀嘆的許霞,尋思着以後不能讓她再看見吳言。
吳言此刻卻不想回教室,她找了個偏僻的走廊坐了下來。看着天空中飄着棉絮,腦子裏亂糟糟,有些東西明明看得見,卻抓不着。她揉了揉眉心,可能這兩天真的有些累了。
想着想着,竟睡着了。
睡夢中,她看見一個肉嘟嘟的小男孩,拿着紙折的青蛙,哄着一個漂亮的小女孩:"你笑一個好不好,哭得那麽傷心,是不是你爸媽欺負你了?不然你跟我回家做我媳婦吧,我媽肯定可喜歡你了……"小男孩一直念叨着:"別哭了,笑一笑好嗎?"
好,吳言回答。
所以,睡夢中的女孩子真的就笑了,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