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命運的溜溜球(5)

收拾完行李,她起身打了一盆水,洗去臉上的痕跡。她還要去跟祿老告別,不能太不成樣子。

在洗臉的檔口,嚴惟毅趕來了。

他剛剛慌慌張張只想往這跑,到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焦灼着嗓子:“吳言......”

吳言拿過毛巾擦臉,掩蓋自己的慌張,平複後,對着嚴惟毅笑:“惟毅哥哥你不用覺得抱歉,安岩姐姐活着是天大的喜事。你選擇瞞着我必定是有自己的考慮,我不會那麽不懂事跟你生氣的。”

笑,是她現在最好的面具。

“怎麽突然要走?”

“我要開學了啊,其實早都應該走了,教授催了好幾次。”

“不回家看看爺爺奶奶了嗎?”

吳言舔了舔有些幹的嘴唇,她好像從昨天晚上就沒有喝過一口水。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後,她才回答嚴惟毅:“不回了吧,這次時間比較緊。”

嚴惟毅不問話了,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僵。

吳言現在是真的不知道要跟嚴惟毅說些什麽,也不想說。

嚴惟毅盯着吳言看了好久,終于試探着問:“你......昨天晚上睡得好嗎?”

吳言有些吃驚,不知道他是否想起了什麽。

“為什麽這麽問?”

嚴惟毅有些狼狽的躲開她的視線:“沒什麽,只是......昨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

吳言松了一口氣:“哦,睡得很好。”

Advertisement

嚴惟毅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有些有些失望,嗯了一聲就低下了頭掩住了情緒,話題又斷了。

事到如今,吳言是真的有些累了,她突然發現,她和嚴惟毅相處時總像是隔了千層萬層山,飄渺又生疏,是有些可悲的。

她低頭看了看地面,略作思索後,又擡頭看向嚴惟毅:“我還要去跟祿老道別......”

嚴惟毅這才回過神來:“哦,我跟你一起去吧。”祿老現在的境地,他自問難辭其咎。

一路無話。

他們到祿老這時,安岩已經在了。

祿老的臉色不是很好,安岩坐在板凳上,面無表情,喜怒不辨。

見吳言和嚴惟毅來了,安岩陡然換回了笑臉,站起身迎向了嚴惟毅,站到了他的身旁。

吳言向她問了聲好,就對祿老說起了告別的話。

祿老好像對她的辭行并不詫異,略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又看向嚴惟毅問道:“你什麽時候走。”語氣很嚴格。

嚴惟毅愣住,祿老還是第一次這麽對他說話,态度轉的很快。

他看了看站在身旁的安岩:“我......要處理完......一些事情。”

祿老板着臉:“這裏已經沒你什麽事了,走吧。”這是明着下逐客令了。

“祿老,你別太過分了!”安岩想争辯什麽,被嚴惟毅制止了,他對吳言和祿老說了一聲先走了,便拉着憤憤不平的安岩先行離開,他害怕她說出什麽口不擇言的話。再次醒來的安岩性格變得很壞,也很容易說一些很傷人的話。

吳言一直站在一旁沒有出聲,待嚴惟毅他們離開,她才猶豫開口:“祿老是生惟毅哥哥的氣了嗎?”

祿老嘆氣,看向吳言的目光帶有不忍:“丫頭,你就不想知道你安岩姐姐為什麽會突然活過來嗎?”

“祿老一開始就知道安岩姐姐沒有死是嗎?”

“......嗯。”

“惟毅哥哥也一直是知道的吧。”畢竟當時說安岩死去的是他,而從始至終,安岩一直都被嚴惟毅抱在懷裏,包括後來安岩的身後事也是他一手操辦的。

“嗯。”

吳言告訴自己要平心靜氣,可是得到肯定回答後心還是被紮的很疼:“你們都覺得我不應該知道是嗎?”

老人嘆氣。

吳言笑:“那我就不想知道了。”

無論心裏有多不舒服,吳言還是可以确定,嚴惟毅瞞着她除了有些不能說的理由外,還是為了保護她。

她相信他。

嚴惟毅将安岩拉回住處,臉色有些沉:“你要幹什麽?”

安岩有些委屈:“我只是看不慣他這麽對你。”

嚴惟毅壓着怒火:“你難道就不清楚他為什麽這麽做?”他仿佛很累,閉上眼睛又睜開,滿是失望和狠厲:“安岩,以前的事我都可以不追究,但是,別再去招惹吳言。否則,哪怕死者不得安生,我也不會放過你。”

安岩有絲慌張,卻還是竭力讓自己表現成問心無愧地樣子:“你說什麽呢,我聽不太懂。”

“不太懂嗎,那要不要我從頭給你捋一下?吳言被蛇咬傷時你做了什麽?你給她的雞湯裏下了導致傷口潰爛的□□,如果不是安吉及時發現換了□□,後果我真的很難想像;安吉總是陪在吳言身邊,為了什麽,你難道不清楚?還不是怕你傷了吳言也毀了自己……”

他說到這裏時聲音有些抖,一想到吳言曾經面臨過這些危險,心就疼的難耐:“安吉的腳傷是怎麽來的?如果不是被她擋了過去,吳言的腳現在還能不能走路?然後你将錯就錯,跑到吳言面前哭訴,想讓她代替安吉采藥,你又放了什麽在那裏等着她?是毒蛇。可是你沒想到我會竭力要求去替安吉,于是你打算把放出的毒蛇引回來,卻沒想到,陰差陽錯,那蛇竟咬了孫爺爺,我當時就奇怪,孫爺爺的說辭太牽強,作為一個常走山裏的老人,他怎麽會那麽輕易被一條小蛇咬到,即便真的被咬了,他又怎會如此意氣用事,冒着生命危險,非宰了那只毒蛇。現在想來,他顯然知道這條毒蛇是有人蓄意放出來害人的,而且他也知道蛇的主人是誰。我記得剛巧那個時候你的‘斑斑’失蹤了,你說這樣一只晝伏夜出性情溫和的銀環蛇怎麽會無緣無故去傷人?孫爺爺不可能去刻意招惹它,那麽只有一種解釋了,蛇的主人授意的。我可見識過那條蛇有多聽你的話。”

“你要害吳言,恐怕祿師傅也是知道的吧,所以他才會故意把吳言的腳傷說的那麽嚴重,并提前暗示我,讓我提出幫助安吉采藥。”

安岩聽到這,強裝的鎮靜終于龜裂了,她的眼晴發紅,透着陰狠:“我就是不喜歡她,憑什麽你要對她那麽好。你騙我說她是你妹妹,可是有用那種眼神看自己妹妹的嗎?!”

嚴惟毅覺得荒唐:“不喜歡她就要致她于死地嗎?即便真的有什麽,也是我一廂情願,那你不是應該毒死我!”

安岩聽到這突然笑了,還是那樣一張漂亮的臉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沒錯,你是一廂情願,我問過她,她說她有喜歡的人,不過那個人在美國,不是你。而且,她也不是你想象中的純潔小白兔,她早就委身給了那個人,你這輩子算是沒希望了!”她承認,她在報複,為了她昨晚看到的一切。

嚴惟毅猛然伸出手掐住安岩的脖子,目眦欲裂:“你閉嘴!”語氣裏含着一絲說不出的脆弱。

安岩的臉漲的通紅,卻還是繼續笑:“昨天晚上你以為那只是一場夢嗎?那我告訴你,不是!那個你折騰了整晚了的人,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吳言,是我!”

無視嚴惟毅鐵青的臉和逐漸收緊的手,她繼續挑戰他的極限:“可能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她其實就在門前站着,看着你瘋狂的要我。”

說到這她有些幸災樂禍,眼裏卻全是淚:“多巧,我也叫......‘岩岩’,嚴惟毅你說你是不是自作自受。”她在賭,賭嚴惟毅不敢找吳言證實。

嚴惟毅見安岩缺氧到抽搐,終于還是松開了手,他的手在抖,臉色發白。

安岩被放開後,松軟倒地,她臉色醬紫,拼命喘息:“我就是讨厭她,她憑什麽,你愛她,祿叔護着她,連我姐姐都對她那麽好,我才是你女朋友,我才是他們的親人。祿叔原來對我那麽好,可是自從她來,他就完全變了,這不公平......”

“什麽叫公平?祿叔和安吉為了你背負罪孽就公平了?”這句話嚴惟毅幾乎是吼出來的,這些話他本打算爛在肚子裏,了了死者的遺願,可是......

“你覺得祿叔護着吳言了,他為什麽護着她?還不是擔心你越陷越深,安吉和祿老幾次三番暗示吳言回去不也是擔心你做傻事,就連我......在得知你對吳言做出的那些事後,非但沒有對你怎麽樣,還要遵守和安吉的約定,護你周全......在你眼中我們所有人都偏向吳言,可事實是我們都為了你隐瞞了她,這就他媽的公平了?!”

“我和吳言發現山洞裏的秘密時,那麽巧就被石久遇見了,恐怕也是你引來的吧。據我所知,石久一周來取兩次毒品,時間都定在周一周五,可是那天是周日,事隔才兩天,還下着雨,石久出現在山洞絕非偶然。”

到這時安岩反而平靜了,她手撐地站起身,理了理淩亂的頭發,帶着決絕:“是啊,我就想讓他把吳言殺了。”

“你未必沒這麽想過,可是那一次,吳言卻不是你的最終目的。你想趁機弄死石久,害怕他說出一些對你不利的事,可是安岩,你小看了那個男人。那天我發現山洞裏的秘密時,他雖面露兇相,卻沒有真的想傷害我和吳言,他死後我發現,他的那把槍是空的。你裝作和他不對付,他也配合你,無非是想把你摘幹淨。直到死,他都在保護你。”

嚴惟毅擰了擰眉,感到一陣陣的無力感襲上心頭。

“哈哈哈......”安岩好像瘋了,仿佛聽到了最大的笑話。

她笑了很久,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保護我?當我和安瑤姐姐被別人□□的時候,他在哪!我那個時候才十五歲,那時他說他喜歡我,會保護我一輩子。可是在我和安瑤絕望的時候,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食言了!他保護我?他不配!”

“安瑤姐姐後來不堪屈辱,自殺了,祿叔,哦,不對,你應該知道了吧,他其實是我的姐夫,一輩子活在痛苦中......我才不會那麽傻,對不起我的人,我要讓他死都不安生......”

嚴惟毅看着眼前幾近崩潰的安岩,有一絲不忍,可是這個女孩子做的一切都讓他膽寒。

從他踏入這個村子,不,準确的是從安岩開始接觸自己後,他就進入了一個局。

一個只為保護安岩的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