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所謂愛情

嚴惟毅用腳踢踢他:"今天來是找你解悶的,你這人老說這些,是存心讓我不舒坦是吧。"

展項南:"我不說你就舒坦了?"

嚴惟毅:"……不會。"

展項南:"那不就結了,趕快回去,該道歉道歉,該跪鍵盤鼠标搓衣板,就趕緊跪,溜着跪一遍也行,只要吳言能消氣。"

嚴惟毅眯着眼:"我怎麽覺得你挺期待的?"

展項南做無辜狀:"我可是為你好,告訴你,在現在一些小丫頭的眼裏,你已經具備了構成渣男的所有要素,如果依她們的想法來,可不會那麽簡單就放過你,估計得虐得你爹媽不認才能算。我說的那些還是念在咱們多年交情,打了對折。"

嚴惟毅:"……你說的是柳綿綿那個變态吧?"

展項南……還真的是。

那姑奶奶信奉的人生哲理是:

"我與別人是不同的。"

“錯的不是我,是世界。”

“這才是真正的智慧。”

“如果有反例,就參看上面三條。”

這是一種病,叫中二,活到他們這把歲數的人,多多少少都經歷過這樣一種難以啓齒的裝B時期,一般人神經一段時間就正常了,不一般的如柳綿綿,可能終其一生都改不了。

嚴惟毅又踢踢展項南:"我說,其實你喜歡她喜歡到死去活來是裝的吧?我猜你真正想的是給你媽領回一逗比或者一吉祥物?"

展項南趁機拽住嚴惟毅的腳,用力将他從沙發上拖下來,一頓猛踹:"我讓你嘴欠!"嚴惟毅一邊擋着他的進攻,一邊罵罵咧咧:"靠,打人不打臉,展項南……你個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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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煙四起。

幸好只是見招拆招,人頭沒打出狗腦。嚴惟毅試着将扯爛的袖口折整齊,始終沒能如願後,只好作罷。

他揉了揉被踹疼的手:"嘶~~,下狠手?那麽大的火氣?怎麽,今天又被柳綿綿虐了。"

展項南陰沉着臉裝酷。

嚴惟毅:"真不知道你們要鬧到什麽時候,難受的不還是自己個兒,看着都腦仁疼。"

展項南:"鬧的那個人,從來都不是我。"被偏愛的才能有恃無恐。

嚴惟毅:"是,您老白蓮花,就是多了幾沓紅粉知己,天天跟她們蓋着被子純聊天。"

這不是鬧?都要上天了!

展項南:……

嚴惟毅頗為恨鐵不成剛道:"你說咱明明是真癡情,長得也稱得上帥氣,怎麽就不能擺出一副标準男二的姿态博得同情?一般不都是這樣嗎,男二多金,帥氣,最關鍵是深情,無論怎麽被虐都不後悔,還總是不要臉的默默付出……然後,就把女主策反了嘛。"

……

展項南覺得嚴惟毅此時的腦子真的是被門擠了。

他懶得看嚴惟毅,只是越過杯子中的酒色把眼睛放空:"理論上,我可是你哥的情敵,有你這麽胳膊肘往外拐的嗎?"

嚴惟毅搖頭:"我這是就事論事,其實我們都看得出來,你比我哥更适合柳綿綿,也愛她,我哥他就是深谙這一點,所以,任憑綿綿怎麽鬧,他都沒松過口。"

展項南苦笑:"适合并不代表幸福,我是展項南,不是嚴惟瑾,僅這一點,就足以抵消我所有的合适……再說,你哥他不接受綿綿,未必就是真的不喜歡她,他們只是缺少一些契機。"

嚴惟毅嘆氣:"喜歡也沒辦法,在我哥心中,他不會讓任何人取代蘭琳姐的位置。有些人注定只是你生命中的一小段,于是,愛上了,分開了,忘記了;可是有些人,即便只是陪你度過了生命中很短的一段時間,卻成了你的心頭血,舍不得,放不下,忘不掉……我們一生幾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要歷經太多的人和事,也有太多的誘惑等着我們迷陷……可是,誘惑畢竟也只是誘惑……雖然這麽說有些不公平,我覺得但現在的綿綿,之于我哥,只是誘惑,可以割舍,初初可能會有些疼,卻因為沒傷筋動骨,終究會痊愈。可是蘭琳姐不一樣,她是我哥所有的熱情和瘋狂……"說到這,他們都沉默了。

何其有幸,人這一輩子能找到這樣的一個人,悉心付出,滿心交付;而又何其不幸,那個讓你如癡似狂的人香魂随風,永生不見。

展項南想,兩相對比,他确實沒什麽可抱怨,畢竟他愛的人還在,會蹦會跳,會撒嬌,會生氣時罵展項南你大爺的,這樣就很好了,不,是真好。

是誰說的,'眼睛為她下着雨,心卻為她打着傘,這就是愛情。'

不知何時起的是情,絲絲繞心;一往而深的是愛,深入骨血。當愛細細入心,超越初初的情動,便是愛情。

所以,親愛的,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謝謝你。

因為顧及嚴惟瑾的感受,蘭琳這個詞幾乎成了大家禁忌。可是一旦提及,嚴惟毅不免多問一句:"蘭琳姐和綿綿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發生了什麽,需要付出一死一傷的代價?

那個時候,他因為吳言結婚的事,在美國醉生夢死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母親的電話打來,說他哥快要被逼瘋了。

他當時覺得很不可思議,第一反應是今天是愚人節,畢竟,他哥可是個狡黠的狐貍,只有他把別人逼瘋的份兒,能讓他哥瘋的人或事恐怕還沒出生……

他如此想着,卻猛然站起,如遭雷擊,不,有一個人,蘭琳!

他那個仿佛對什麽都了如指掌,不屑一顧的哥哥,惟有面對蘭琳時,才會有他那個年紀該有的情緒,會失控,會吃醋,也會傻笑。

他在心裏反複默念:一定不是我想的那樣,一定不是……

可是,他媽還是哭着說蘭琳沒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懷着什麽樣的心态回國的,可是等他回到家時,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樣子。他那個被稱為要瘋了的哥哥不但每天笑呵呵的,還銷了假,回到了醫院,排手術,開會,約診,好像什麽都沒發生……

直到有一天,嚴惟毅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說嚴惟瑾出現突發性心衰的症狀,正在搶救。

他趕到那時,醫院的護士哭着說,嚴主任暈過去的時候,正吩咐她做事情。她當時是真的吓壞了。

吓壞了的人何止她一個,嚴惟毅盯着急救室的門,渾身散發着凜然的氣息。

嚴惟毅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急救室的門才打開,他的雙腿有些僵硬,一時竟沒有邁動。

主刀的醫生姓李,是嚴惟瑾的同事,他摘下口罩,嘆氣:"你哥哥手術中幾次出現心跳驟停……我做了那麽多年的手術,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我覺得,他的求生意志不是特別強,雖然現在搶救回來了,但得通過觀察期才能算真的平安……"觀察期是24小時。

其實,李醫生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麽,他只是想在履行一個醫生職責的同時,表示一下作為同事的擔心,畢竟,一個生命跡象并不是很明顯的人若想自己放棄,什麽努力都是白費。

嚴惟毅很嚴肅的點了點頭,道了謝後,有些頹然的坐到了走廊的椅子上,睜着眼睛盯着牆上的時鐘一整夜。

第二天中午,在嚴惟毅吃完午飯回來時,嚴惟瑾竟然奇跡般的提前蘇醒了,眼睛裏卻蓄滿了淚。那是嚴惟毅第一次見他哭,像是陷入絕境的小獸,委屈又絕望,一遍又一遍地說:她不要我,她不要我……

我要跟她走,可是她不要我。

那一瞬間,嚴惟毅的眼睛紅了,紅的發疼。他的哥哥是真的愛慘了蘭琳。難怪媽媽說他哥要瘋了,那麽一份沉甸甸的情感失了寄托,正常人都會被壓垮的。

他清楚的記得他剛從美國回來時,母親打開了哥哥原先的卧室,那個房間在他回來之前就被他哥鎖上了。

房間裏灑滿了被剪碎的照片,還有滿床單的血,嚴惟毅想哥哥當時必定是幾近崩潰了,才會在毀了回憶之後,又想毀了自己,卻終究因為母親的哀求,放棄了那個念頭。

嚴惟瑾自那一次哭完,就再也沒有表現異常的時候,他注意配合飲食,複建,很快就出了院。嚴惟毅因為害怕家裏人擔心,就沒有将哥哥的事說出來。

嚴惟瑾對他的做法很滿意,他笑着說他的心衰本就是過度勞累造成的,只要平日注重休息和飲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如果再驚擾家裏人就太罪過了。

他這麽說的時候,嚴惟毅一直盯着他,眼睛裏滿是控訴:你這個騙子。

嚴惟瑾被弟弟看得有些心虛,最後不得不賭咒發誓,說以後一定會好好注意身體,否則天打雷劈。

……橫豎都是死,是不是唯獨不想好好的活?

随便你吧,嚴惟毅負氣,轉身就走了。

事實證明,嚴惟瑾還是沒讓他失望,從那以後到現在,他再也沒有折騰過,也沒有複發過。

五年的光陰裏,嚴惟毅看着他的哥哥越來越放開自己,在綿綿時而狂風暴雨,時而和風暖陽的雙重攻勢下,态度也多少有些松動。他以為,一切都已經向着好的方向發展了,直到有一天他無意中見到哥哥攤在那堆已經幹漬的血跡中,抱着已經零碎的照片哽咽。那是他第二次見哥哥哭。

為一個人心碎,其實并不難,只要是對的那個人,她活着你擔心她冷暖不知,怕她哭,想她笑,而當她死了,你也就活不成了。

嚴惟毅想,像他哥這樣的男人,可以為很多人流血,因為有擔當,卻只會為一個女人流淚,因為愛。

那個時候,他就知道,即便哥哥真的對綿綿有那麽一點點動心,也是因為她身上似有若無的蘭琳的影子,一樣的灑脫,也一樣的細膩,卻終究愛不上。

不是她不夠好,只是不是那個人,有些東西就不願給,也給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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