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危機(2)

嚴惟毅走進警察局時,吳言正低着頭,後背略微彎曲着,止不住的顫抖。

他大步走過去,在她面前蹲下,手輕輕托起她的臉頰,柔聲道:"言言,你別怕啊,沒事的,軒軒沒事的,你只要把知道的事都告訴警方,我向你保證,一定将他完好的帶回來好不好。"

此時,吳言本就白皙的臉龐已經沒有一絲血色,聽到有人說話,失了焦的眼睛好久才對上嚴惟毅的身形,她的嘴唇已經被自己咬的血肉模糊,說話時聲音也抖的厲害:"軒軒今天早上說想吃皮蛋瘦肉粥的,我一大意就做成了燕麥,他肯定是生我的氣了,故意躲起來讓我着急,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不行,天快要黑了,軒軒怕黑,我要去找他。"說着,她站起身就往外走。

嚴惟毅猛然拉住她,将她抱在懷裏輕哄:"是的,軒軒自己躲起來了,不着急,我們有好多人可以幫忙,很快就可以找到他。你先告訴我,你什麽時候知道軒軒失蹤的?"

吳言被他困在懷裏根本就動彈不了,擡頭只見嚴惟毅的嘴巴一張一合的,耳朵卻嗡嗡嗡聽不清什麽,便問:"嚴惟毅,你剛剛說什麽?大點聲好嗎,我聽不見。"

嚴惟毅臉色瞬間煞白,他剛剛的聲音并不小。

他抱緊了吳言,輕吻她的額頭:"沒關系的,沒關系的……"

大隊長刑以南曾經因為樓儀村的案子與嚴惟毅打過幾次交道,他拿着筆錄走過來,語氣有些嚴肅:"你愛人是三點鐘過來報的案,可是她的情緒一直很不對,什麽都不問出來。不過,跟過來的幼兒園老師倒是提供了一些線索,她說,軒軒應該是一點鐘左右丢的。孩子們吃完午飯上床睡覺的時間是十二點半,她在那裏守着他們到十二點四十,就關門離開了,一點四十的時候她來叫孩子們起床,發現軒軒不見了。

從房間的監控來看,時間和那個老師說的剛好吻合,監控顯示,軒軒是一個人走出去的,可是他出去後去了哪裏,卻沒有被拍到,因為很巧,學校前兩天的室外監控壞了,雖然已經聯系了保修公司,卻還沒來得及維修。"

嚴惟毅沉聲:"還真是巧。"

刑以南點頭:"雖然沒有滿足二十四小時,因為有明顯的疑點……"他頓住,有些擔心的看了看吳言,沒敢說下去,嚴惟毅點頭,知道他要說什麽。是的,因為很可疑,所以事态可能很嚴重。他現在只要想到某種可能,就覺得心裏焦灼着一團火,燒着疼。

嚴惟毅的嗓子此時像被膠在一起了,努力了很久,才勉強發出聲音:"至于該如何排查和找人,你們肯定比我專業,拜托了。"

刑以南擺擺手:"這本來就是我們應該做的,我只是想知道,你最近有沒有發現一些不對勁的地方,例如被人監視什麽的。"

嚴惟毅仔細回想了一下,搖頭,臉色更差了。

刑以南知道現在問吳言肯定也是問不出什麽的,只能安慰性的拍了拍嚴惟毅的肩,去布置工作了。

嚴惟毅先穩了穩心神,告訴自己不能亂。他先松開了懷裏的吳言,幫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輕問:"言言,現在能聽到我說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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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言點頭。

揪起的心總算舒緩一些,他看着吳言的眼睛:"現在呢,我們要去軒軒平時愛去的地方一查找,所以,我們把思緒理一理好嗎?"

吳言點頭,聲音還是有些顫:"對不起,我腦子有點空,我忍不住……"

嚴惟毅心都碎了,抱着她低聲安撫:"沒關系的,沒關系的,我們慢慢想,慢慢想……"

他先把吳言安放到副駕駛,幫她系好安全帶,又走到一旁,先給古諾打了一個電話:"我兒子丢了,想要你幫忙找人,作為交換,我給你鑫海百分之十的股份。"有了這百分之十,就意味着以後在鑫海,古諾便可以有着跟嚴惟毅同等的話語權。

古諾此時正皺着眉頭,一臉不贊同的看着對面只吃素菜的女人。那女人長得很精致,可是如果細看,就會看到她額頭有一道疤,美中不足,卻也平添了妖豔。她只當看不見對面人的壞臉色,目不斜視,平靜的吃着飯。

接到嚴惟毅的電話時,古諾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他沉默了片刻:"不用了,這一次我免費幫你。"說完,就挂了電話,起身将辛祺桌前的兩盤素菜換成了肉菜。

辛祺也皺起了好看的眉頭,開始只吃白飯了。

古諾盯着辛祺,拳頭握緊又松開,聲音很有質感卻冰冷:"你是要我喂你吃嗎?"

辛祺這才擡頭,與古諾對視了半晌,夾起桌上的肉,一口,兩口,仿佛是□□,她拼命的往嘴裏塞,直到古諾沉聲:"夠了!"才終于停下來。下一秒,她就沖到了洗手間,将吃下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她是真的不能再吃肉了。

古諾始終面無表情,可是周身的氣息又冷了幾分。

他走到桌子旁,讓人将肉菜全都端了下去,給辛祺重新添了一碗飯。辛祺重新回到桌邊坐下,雖然還有些反胃,卻因為剛剛吃的食物全都吐了出來,就拿起筷子繼續吃了起來。

待她吃完飯起身回房,古諾才叫來徐叔,讓他找孩子。他想了想,又播通了一個電話。

嚴惟毅挂電話的時候,心有疑惑,古諾一向講求對等交換,這次竟然什麽都不要?

兩個小時過去了,古諾仍然沒有來電。嚴惟毅看着手機直皺眉,古諾雖然做的是正經生意,卻因為年輕時候的特殊遭遇,手下的人都是些曾經游走在灰色甚至黑色地帶的人。這些人有能力有義氣的同時,還有錯綜複雜的關系和人脈。所以,如果憑借古諾的勢力兩個小時之內還沒有孩子的消息,就說明孩子絕不可能是單純的走失,那也就意味着,他和吳言這樣盲目的找人,根本就不起任何作用。可是他根本停不下來,也不敢停下來,他怕吳言會胡思亂想,會崩潰。

兩個人從昨天下午一直找到了第二天早上滴水未盡,嚴惟毅看着吳言白慘慘的小臉,心疼道:"我們吃着飯好不好,吃完了才有力氣找軒軒。"

吳言呆呆的,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嚴惟毅只好自作主張,将車開回了家,他想趁吃飯的空檔讓吳言休息一下。

吳言剛被嚴惟毅抱着放到沙發上,就猛然站了起來,目光有些戒備:"你要幹什麽?"

嚴惟毅柔聲:"你先睡一會兒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等會兒叫醒你。"

"我不睡,我怎麽能睡,軒軒昨晚有沒有睡着,有沒有害怕,是不是哭了,這些我都不知道,我怎麽可能睡。"

嚴惟毅試着給她寬心:"不會的,軒軒那麽懂事那麽乖,一定會準時睡覺的,他一直說自己是個小男子漢,肯定不會害怕,不會哭,你安心睡一會兒好不好,言言,你的臉色很不好……"他放在吳言臉上的手有些顫。

吳言揮掉嚴惟毅的手,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冷,很陌生:"嚴惟毅,你是不是覺得,軒軒不是你的孩子,所以你就不着急?可是,他是我的孩子,我再重申一遍,我吃不下睡不着,我要去找他,你……自便。"

這樣的吳言是陌生的,仿佛全身都長着尖刺,誰靠近誰倒黴。

嚴惟毅怎麽都沒想到吳言會這麽想,原來她會這麽想,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卻沒有笑出聲,他強壓住內心不斷上湧的涼氣與滅頂的失望,盡量放緩語氣:"言言,我知道你現在很着急,可是……"

吳言根本不聽他說什麽,轉身就要走。

嚴惟毅徹底怒了,他拽住吳言的胳膊,目光猩紅:"吳言,你別太過分了!"

吳言拼命的掙紮,想要掙脫,無奈嚴惟毅的禁锢太死,情急之下,對着他的胳膊就咬了下去。

鮮血和眼淚同時流了下來,吳言滿是淚珠的眼睛裏滿是祈求,她求嚴惟毅放開她。

嚴惟毅看着吳言的眼淚,神色難辨。他雖知道胳膊在流血,卻沒有感覺到疼痛,因為整個身體都木木的。

吳言此時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她把自己壓得太緊了,嚴惟毅閉了閉眼睛,一狠心,将吳言劈暈在懷裏輕放到床上,自己則癱坐在床腳。他閉着眼,滿是疲憊,想的是他們這段不牢靠的婚姻,想他這段時間的一意孤行……

古諾下午三點給嚴惟毅打電話時,吳言恰好醒了,盯着他的眼睛裏滿是怨,嚴惟毅沒有勇氣分辨那中間是否還夾着恨,載着她去古諾說的地方。

古諾在電話裏大致說明了現在的情形,他說軒軒正被一個叫邵庭的女人關在一棟靠海的別墅裏,別墅的防盜系統很精密,倒不是說他的人進不去,只是裏邊還隐藏了數枚炸彈,他怕有個萬一傷了軒軒,只好讓嚴惟毅前來定奪。

嚴惟毅和吳言趕到的時候,邵庭已經站在門前迎接他們了,她無視古諾和古諾帶來的人,仿佛被那麽多人包圍是一件很不值一提的事,古諾皺眉,這個女人僅僅只是個演員?看上去并沒有那麽簡單。

邵庭似乎有些得意,挑釁似的看了看臉色發青,隐而不發的嚴惟毅,視線最終落到了吳言蒼白的臉上:"這才僅僅一天你就憔悴成這樣,如果那孩子真有個好歹,你可怎麽活啊。"

吳言此時已經完全平靜下來,看邵庭的目光很冷,聲音更冷:"那我也可以向你保證,你也活不了。"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她只知道,如果軒軒真的有什麽意外,她一定會殺了眼前的女人,一定會。

邵庭有些意外,聳聳肩,轉身讓路。

吳言和嚴惟毅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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