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陳青瓷自踏進了大門,便一直不住的好奇看着四周,謝景瑜想着她從起床到現在也沒休息過,想讓她先進屋歇歇,可見她饒有興致的逛着宅子,便吩咐人自去歸置行李,祭拜竈神。他們倆人身後只跟着斯羽同曉蓮。
倆人饒是走了小半個時辰,才看完外院的幾處景,前頭住過的人很是會布置園林,後頭又有人來經常修整,這園林十步一景,很是讓人瞧不夠。只是已經走了這許久,謝景瑜不想讓她晚上睡覺時腿會酸痛,便停了下來。
“以後有的是時候看,今日先歇着,可好?”謝景瑜停了下來,問她。
“嗯。”陳青瓷點了點頭,随着他走進正院,琉璃已經帶着人将正房收拾了出來,謝景瑜還要去廚房祭竈神,便讓陳青瓷先回房休息一會兒,她一走進去,便覺着這間屋子有些眼熟,明明這還是她第一次來呢。
屋中的擺設,牆角放着的插花大花瓶還有桌椅的款式,怎麽越看越眼熟,陳青瓷疑惑着穿過多寶閣走進了卧房,瞧見梳妝臺便愣住了。旁的且不說,這張梳妝臺同陳伯府她的小院中那張竟出奇的相似。
“娘娘,怎麽了?”琉璃迎了上去。
“琉璃,我剛剛一進門還以為回了陳伯府呢,這兒布置的和家裏差不多。”陳青瓷笑道。
琉璃了然,她方才進來歸置姑娘的行李時,便也是這樣想的。
姑娘閨房擺設也是這般,青花圖樣的三扇屏風,隔開了盥洗間與卧房,床榻是一張雕刻着福祿多壽長生花的步搖床,梳妝臺是梨花木的,做的十分精巧,有十個小抽屜,可以放着她各式各樣的珠寶首飾,還有其他的小玩意兒。
窗前的小幾上放着一座銅制熏爐,燃着一股子這個季節聞不到的茉莉香,這香也是她慣點的。
其實這房間還是有些不同之處,便是床前挂着的帳子是天青色,略顯深層,紫檀木立式衣櫃中放着的當季衣裳一邊放的是陳青瓷的,另一邊放着謝景瑜的。
她又往回走,繞過多寶閣,來到外間。這裏也有些不同,羅漢床靠着的窗沿上,一套圍棋,還放着一疊書,陳青瓷拿着看了看,都是那日她在謝景瑜書房見到過的一些游記,雜記,國物圖志等書。她原以為謝景瑜只讀聖賢書呢,結果書架上也有許多其他的書籍,連藥典都有。
“殿下吩咐人将左廂房收拾了一間做書房呢,尋常娘娘若是想寫字,看書去那兒也使得。”琉璃先來一會兒,已将正院環境熟悉了大半,這會子便指着房間介紹着。
本該兩月後才修繕完全的王府,這會兒住進來卻已經收拾的妥當,也不知是如何趕工完成的。
到了下午,陳青瓷見過王府各處的管事,烏泱泱的一片人,同含光院那二十多個宮人伺候多嫌多的地方比起來,這後院伺候的奴仆便有上百之數。她如今也能很是穩重的坐在那兒,同這些人講話,倒也不怕,只是人一多,就有些眼暈,堪堪将人記了個大半。
吳嬷嬷站在一旁,将衆人恩威并施的敲打了一番,又提了一句:“喬遷之喜,衆人皆多賞一月的月錢。”這才将衆人都打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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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青瓷松了一口氣,可算是見完了這些人。
吳嬷嬷卻說:“過兩日便要舉辦這喬遷宴,殿下明日便要出門了,這喬遷宴便只宴請各府女眷,娘娘心中可有章程?”
陳青瓷卻只聽着了謝景瑜明日便要出門了這話,她沒回到宴席如何準備,只問:“吳嬷嬷,殿下明日便要走了嗎?”
吳嬷嬷一怔,顯然沒想到她只聽着了這句,斟酌了一番,依着她說下去:“正是,出門的行李是今早便打點了出來,免得晚上再多收拾。”
可是,可是他們才剛剛搬到這府上來呀。陳青瓷想到這兒,“嬷嬷可知殿下這趟遠門是去何處?”自那日拿到了那枚令牌,陳青瓷心中就沒有踏實過,她不知,萬一吳嬷嬷知道呢?
吳嬷嬷臉上就帶出了些猶豫,她是後宅婦人,前朝事自不會多問,只是今早斯羽給殿下收拾行李時多嘴提了一句資陽濕熱重,怕是要裝上些驅蚊蟲的香囊帶着才是。
她自然知道這資陽是誰的封地,那位資陽王年輕的時候可不是省事兒的主,當年也是同聖人争過皇位的。殿下好端端的去那兒做什麽?
“奴婢也不知,怕是辦差罷。”吳嬷嬷答的含糊。
待到了晚上,謝景瑜好容易回來,洗漱了一番,換上了常服,便見小姑娘悶悶不樂的抱着被子坐在床上。
“怎麽了?不高興?”謝景瑜走過去,在床邊坐下。
陳青瓷搖了搖頭,她臉半埋在被堆中,聲音就帶上了些悶氣,“殿下,你明日便要走了?”
謝景瑜心下一軟,他本想趁着小姑娘明日還睡着時就出發,這樣,他才不會舍不得離開。他本以為這一世能夠日日同小姑娘不分開的,可若是想與她長長久久過完這一世,他必須得做很多事,才能讓他的小姑娘日後再不受任何苦難。
這會小姑娘問了這話,他卻很高興,“我還未走,年年便記挂我了嗎?”
陳青瓷很認真的點了點頭,“殿下,你要去的地方很遠嗎?需要好幾個月。”她下午便翻了許多書,殿下要去的地方定是很遠,不然為何需要那麽久的時間。
“等我辦完了事,我就回來。”謝景瑜盯着她看了許久,方才說道。此去定會有危險,可他一定會平安回來,因為這裏才有他的牽挂。
陳青瓷卻松了被子,側過身在枕頭底下摸出了她想要送給謝景瑜的東西,“殿下,你将左手伸出來。”
謝景瑜不明所以,到底還是做了,便見小姑娘手掌心握着一根紅繩,見他手伸過去了,便撩開他的袖子,認認真真地綁在了他的手腕間。陳青瓷的手十分白皙,紅繩在她指尖撥動,略發帶着些豔色。
“年年這是何意?”謝景瑜眼眶有些熱。
陳青瓷低頭細細的理着紅繩的末端,讓它不勒着肌膚,“這是我從小便戴在手腕的紅繩,我娘說這是從神仙老道那兒得來的,戴上能保平安。殿下這次出遠門,定會遇着很多人,肯定也會遇見壞人。我希望它能保佑殿下平平安安的回來。”
“那年年給我了,你呢?”謝景瑜又湊近了些,若是仔細看,他的耳後已然紅了一片。
陳青瓷将袖子撩開了些,露出裏頭那只剩一股的紅繩索來,一看便知與謝景瑜手上的那一根是一樣的。
“殿下,我娘不許我摘下這紅繩來,我小的時候不懂事摘過一次,她便哭了一日。所以我只取下了一股給你,殿下,你不會生氣吧。”
這給東西還只給一半,實在有些不合禮數,陳青瓷自己想起便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可二太太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許她摘下,她深知母親對她的用心,便也不想辜負了母親,這紅繩摘下一半來,顧全了母親的心,也能全了她想将紅繩送給殿下,保他平安的心思。
觸不及防間,她便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怎麽辦,我忽然有些不想去了。”過了許久,她的耳邊若有似無的落下一句話來。
二人皆躺在床上時,都還沒有睡意,謝景瑜低沉着嗓音同她說着話,不知怎麽就提到了二太太來,“過兩日,你母親便到了。”
提到這件事,陳青瓷便笑得開懷,“聖人可真好,還讓我娘進京來陪着我。”若不是聖人開口,她還不知何時能見着娘呢,若是爹和青寶也能來就更好了。
“年年心中最喜歡你娘了嗎?”謝景瑜又問。
“嗯,殿下你不知道,我娘可好了。”陳青瓷說着這話就停不下來了,說了許多話,漸漸地有了睡意,說着話間便睡着了。
到了第二日,果真是陳青瓷還在睡着,謝景瑜便起了身。他輕聲止住了要進來伺候的仆人,自己動手收拾了妥當,站在床邊看着陳青瓷的睡顏,過了一息,在她唇邊落下一個帶着眷戀的吻,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殿下。”斯羽見他出來,忙跟了上去,屋裏頭還沒有動靜,想來娘娘都還未起吧。
“殿下不同娘娘道別嗎?”他跟在後頭,快要跨出正院的大門了,還是忍不住問了。
謝景瑜忍着想要轉身的沖動,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多嘴。”他如何不想?只是同陳青瓷道別這件事,是極難的。他低頭露出了手腕來,看着上面的一抹紅,抿了抿嘴,登上了馬車。
正院因為謝景瑜出門響動了一小會兒後又安靜了下來,奴仆們便是行走間都不出聲了。待陳青瓷醒來時,外頭的陽光透過窗灑了進來,她伸了手又急忙縮回,怕打着謝景瑜。結果往旁邊一看,外側已經空了,甚至連一絲溫度都沒有了。
“娘娘醒了。”琉璃聽着屋中動靜,忙撩開床帷走了進來。
“殿下呢?”陳青瓷問道。
“殿下天未亮時便出門了,還特意囑咐我們別擾了娘娘睡覺。”琉璃将她被子合攏,這天兒漸漸冷了,卻不到點地龍的時候,屋中還是涼的。
“這會子怕是已經到了運河碼頭了。“琉璃将床帳挂在兩旁的挂鈎上,将光線能透進來。
殿下怎麽走了都沒有同她說一聲,陳青瓷思緒飛出了老遠。
陳青瓷又愣了一會兒,後摸了摸嘴邊,她模模糊糊間似乎被何物碰觸過一般,帶着些讓她安心的氣息。
作者有話要說: 綁紅繩什麽意思!年年真是無形撩!!!!阿媽要為她鼓掌了。
希望shen/he放過我,今天更晚啦不好意思。
明天就恢複了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