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無星無月。

可阮秋眼前卻一片明亮,那是一堆火,不知是光刺的還是煙熏的,她的眼睛幹澀的厲害,有些疼。

阮秋有點懵,她記得她明明在睡覺。為了讓自己入睡,她白天的時候,将附近遠遠近近的景點都走了一遍,使得身體極度疲勞。回來之後,她泡了個熱水澡,喝了一點紅酒,放着舒緩的音樂……

她不知道自己何時入睡,迷迷糊糊的,就夢到了眼下這情況。應該,應該是夢吧?可為什麽這煙熏火燎的感覺這麽真實?眼睛上的澀疼,因為嗆入煙而起的喉間癢意,也如此的真實?

可這次的夢跟以往似乎很不一樣,之前她夢到的都是那些被傷害的過程,每一個畫面都足以引發她所有的怨、痛、恨、惡。從來沒有眼前這樣的平靜過。

“給你。”

伴随着暗沉的聲音,一只剛從完整的烤兔上被撕下來的兔腿被遞到她面前。

阮秋怔了一下,一邊伸手去接,一邊轉頭看向那人。

很高大。臉上全都是胡子,不長,但大概是很少修理,顯得很亂。頭發也亂,将臉遮了大半。最引人注目的就那雙眼睛,非常亮。許是受篝火影響,眼裏有着兩簇熊熊燃燒的火焰。

低頭,看向他遞東西的手,很修長,但是皮膚很黑,手到是幹淨,卻也因此一眼即見好多粗大的繭子。因為離得近,她還能看到他手指上的一些大大小小的傷,應該是個做慣了粗活的人。

“多謝。”她接過兔腿,輕聲道謝。

男人似乎有些嫌棄,她一接過兔腿,就快速收回手,移開視線。不看她,也不理她。她便只好吃她的兔腿,只有鹽,所以味道不算好,也沒有腌制,只是很單純的烤熟,口感也不算好。還有一些煙熏味兒……但她現在很餓,也不知道為什麽一個夢會有餓的感覺,但她确實很餓,所以哪怕這兔腿一點都不美味,她還是盡力去吃。

她的胃口不大,以前一直不大,最近這段時間就更糟糕了。有的時候還會出現嘔吐現象,但在這夢裏,這不太好吃的兔腿卻讓她的胃口十分服貼,居然将一只兔腿吃了個幹淨不說,還有些意猶未盡。

大手又伸了過來,手心裏有兩個果子,青青紅紅的,也不知道是什麽品種。她也沒客氣,直接抓了過來,才要嘗嘗味道,就聽一陣簌簌簌聲從一側傳來。她以為是風,男人卻已經嗖的站了起來。

正疑惑,便聽一聲嬌甜的女音傳來:“阿晉,前面有火光。”

阮秋亦突的睜大眼睛,看向聲音發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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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出聲音的人到了近前。一男一女,男的高大,女的嬌小,但此時,那男人一身狼狽的被女人背着,一雙長腿垂在地上,随着走動而拖着。至于女子,聽着氣喘籲籲,但面色如常。

女人掃了一下兩人,目光就落在男人身上,一臉古怪的笑道。“我們就在這歇個腳,不會打擾你們的。”

站在阮秋身邊的男人直接又坐了下來,這次坐的比之前要近的多,道:“随便。”

女人選了個平坦的地方,将背上的人放下。“阿晉,你在這裏等會兒,我去拿行李,很快就回來了。”

然後人飛快的竄進了黑暗,腳步很快遠去。

阮秋無語,這是心太大,還是膽太大?

“在下司徒晉,二位有禮了。”男人是清醒的,對着那女人離去的方向無奈一笑,才對兩人一抱拳,聲音溫潤,态度和善:“不知二位怎麽稱呼?”

阮秋往後避了避,借着男人的身形,将自己的存在擋了擋。

看到眼前的人,聽到他的名字,她終于意識到這是哪了,這是當初她為司徒晉治療時進入的第一個世界。

阮秋伸手抓住身邊男人的衣角,男人身體往這邊又移了移,徹底将她擋住。

“司徒公子有禮,公子叫我虎子就行,我是附近季家村的獵戶。新媳婦剛嫁過來,對山裏新鮮,就跟着來轉轉,誰曉得這天眨眼就黑了……”男人一開口,阮秋捏着他的衣角的手就是一緊。她眼前一黑,直接就靠到虎子身上,一大波記憶湧來,讓她再顧不上其他。

虎子因為她這一靠,渾身僵硬,但卻依舊一動不動,感覺到她似要歪倒,還伸手扶了一下。可一碰到她,又跟被燙了似的,急急的縮了回去。阮秋便繼續往下歪,他又猛的伸手,将她扶住,險險的扶住她,免了她一頭歪到地上去。

直到那個女人回來,阮秋終于接收了所有記憶,意識也回來了。她伸手扶着季行【虎子】的肩,讓自己坐直。記憶告訴她,她跟季行并不是什麽新婚夫妻,事實上她是走丢,确切來說應該是被走丢。她在野外走了不知多久,後來碰到小名虎子,大名季行的男人。季行答應要送她回家,原身叫林秋,聽了這話就覺得對方是好人,什麽都信,就跟着他了。

得到這些記憶之後,阮秋也終于知道自己是誰了。正是當初她進入這個世界之後所用的身體,只不過進這個世界時間要晚一些。她來的時候,她已經回了林家。她一過來就光想着病患的事,完全沒注意到季行這個人。

“阿晉。”女人回來,帶着一大堆行李。她從那堆行李裏拿了一個食盒出來遞給司徒晉,嘴裏還随口問道:“你們在聊什麽?”然後才道:“你好久沒吃東西了,先吃點墊墊。”

阮秋在看到那個盒子的時候眼神閃了閃,理療系統出産的物品,她絕對不會認錯。

所以說,她現在是進入了司徒晉的理療世界?而這個女人就是他的理療師?

“雪兒,辛苦你了。”司徒晉接過食盒,對着歐陽雪露出一個溫和的淺笑:“我們一起吃吧。”

歐陽雪激動道:“一起吃?”兩人同吃一份飯,這是非常親密的事情。

司徒晉又是一笑:“這些本就是你準備的,我又多虧了你才能保全性命。還是說,雪兒你嫌棄我?”

“不,怎麽會,我怎麽可能嫌棄你。”歐陽雪眼睛泛起喜意:“好,一起吃。”

兩人旁若無人的共食一盒飯,只讓阮秋覺得他們這邊兩人十分多餘。但作為先來者,季行沉默的,卻穩穩的坐着,始終反背着一只手,扶着早已能自己坐穩的阮秋。而阮秋靠着他的背,眼睑微垂,只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角。

司徒晉現實裏是個在戰場上歷經不知多少次生死,是年紀輕輕就成為上将的人。哪怕進入理療世界之後,意識不記得現實裏的一切,可本能還是在的。他的洞察力絕非常人能比。

她不敢看那邊,怕眼底露出些異樣來。

作者有話要說:求支持,收藏點擊,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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