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噗!”離別墅相很遠的某個房子的地下室裏,一個一身黑撲撲,幹瘦又陰狠的猥瑣小老頭猛的噴出一口鮮血。本就慘白兮兮的臉立時呈青灰色,好似死期将至。他的指尖本就因為施法使用心尖血,使得雙手鮮血淋淋。此時那一血噴出去,更有大半都落在他身上。使得他此時形象越發可怖。

“大師,您怎麽樣?成功了嗎?”

“師傅……”

邊上一直沒什麽存在感的兩個人立時急了。但卻不敢大聲,只敢小心翼翼的上前。

“該死的,我的拘魂鎖!!”小老頭說着,又噴了一口血。對方還是個陣法高手,為了突破那一層層陣法,他失了好幾滴心頭血。最後更是連本命法寶都失去了……這使得他一身功力毀了大半,連根本都受了損。

這次損失大了!小老頭滿臉限狠,一邊琢磨着,到底是哪個老家夥出的手,居然把他的拘魂鎖給搶了去。同時還用陰森森的眼睛掃不敢靠近的兩個人。最終,他的目标落在他的那個徒弟身上。

“師傅,您怎麽樣?”

“閉嘴。”小老頭萎頓在地,從懷裏掏出個瓶子,将裏面的藥倒進嘴裏,半晌才籲了口氣。只可惜,臉色并沒有好看多少。他看向其中一個男人,那是他的雇主,李先生:“他們請了個高手,肯定是哪個久不出世的老家夥。”小老頭目露陰狠:“你不是說秦家根本沒玄門的關系,我才接你們這張單子。現在怎麽說?”

能把他的拘魂鎖直接搶了去,斷了跟他的連接,非那幾個老怪物不能做到。

“不可能。”李先生連忙否認。事實上,李家跟秦家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他跟秦家有仇,不死不休的那種。若是他的家世足夠,又怎麽可能想出這種陰損的手段,而不是正面杠?可惜他自己不自知,只以為自己所知的就是一切。卻不知道,像秦家這樣的人家,多的是不為外人所知的秘密。

小老頭陰陰一笑:“不可能?呵。”不再跟他啰嗦,直接對着徒弟叫道:“還不過來扶我起來?”

徒弟連忙上前,伸手去扶小老頭。小老頭卻在他碰到自己的一瞬間,猛的擡手,幹枯的五指呈爪狠狠的抓上徒弟的天靈蓋,另一只手卻呈掌态,擊向他的丹田位置。

“師傅。”徒弟一聲驚呼,目露恐懼。

小老頭笑得更陰冷:“乖徒弟,為師這次受傷過重,借你的血肉補一補身體。為師将你養這麽大,也到了你孝敬為師的時候了。”

“師傅,饒……啊!”劇痛襲來,徒弟慘叫哀嚎,如鬼泣狼嚎,痛苦不堪。可惜卻無法讓他的師傅升起半點憐惜之心,饒過他。事實上,小老頭吸取他身上能量的速度反而更快了些。

李先生在邊上早已面如土色,渾身發軟,站都站不起來。就見那徒弟整個像是被放了氣的汽球一樣,一點點的縮小再縮小,一點點的幹枯……哪怕他曾買通眼前的人替他拘了秦景行的魂,可又何曾見過如此詭異的場面?整個人癱軟在地,直到那徒弟只剩下張人皮,輕飄飄的落在他腳邊,他才反應過來。不知哪裏冒出來的力氣,猛的爬起,向着房門沖過去。

Advertisement

這是個魔鬼,還是個吃人的魔鬼。

“砰。”在他離房門還有一步之遙的地方,房門無風自動,在他眼前重重的關上。

“啊!”他撲通一下摔靠的門邊。戰戰兢兢的看向那個魔鬼:“大,大師別殺我,我給你很多錢,很多很多錢,你別殺我,求求你別殺我……”

“呵呵呵呵……”吸了一個人全身的能量,小老頭的身體恢複了不少,臉色也不那麽難看了。有靈力的血肉可比那些丹藥效果好的多,“李先生放心,你是我的客人。對待客人,我一向是很客氣的。當然,前提是,客人也不要為難我,要配合。”

“那,那就好,呵,呵呵。”李先生看着一步步向他走來的男人,不停的往後縮。可惜,身後就是冰冷的牆,退無可退,躲無可躲。

“只不過,李先生看到了不該看的。”小老頭依舊在笑,只是聽的人只覺得毛骨悚然。

“你,你想怎麽樣?”

小老頭到是真沒想要這李先生的命,到不為別的,留着他還有用。慢騰騰走到他身邊,拿了張符出來,取了他一滴指尖血,落在那符上:“這樣就可以了。”

看似輕描淡定,可李先生卻是心魂欲裂。現在他可不敢小瞧這一張符,一滴血了。之前他就靠着一滴血,差點沒把秦景行給搞死。現在,他的血落到對方手裏,不就等于他的小命捏在對方手裏?他可沒有秦景行那樣深厚的背景。

“大,大師……”李先生差點直接哭出來。

小老頭眼神特別嫌棄的掃了他一眼:“給我找一個僻靜的地方,我要養傷。再過兩天有一個拍賣會,聽說裏面有一株五百年的人參,替我買了來。另外,你那個妹妹很是不錯,我身邊正好缺一個侍候的人……”

李先生臉色大變:“大師,我妹妹已經訂婚,馬上就要結婚了。”

小老頭一笑:“那是你的事。”陰測測的看着李先生。“至于後果麽,就看你承不承受得了了。”

李先生徹底癱了,不行,妹妹是他僅剩的親人了,絕對不能……可一擡頭,對上那雙不似人類的雙眼,他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第一次,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升起濃濃的後悔之意,如果他一開始就沒有接觸這個人,沒有請他,那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生?他也不需要将他妹妹送進火坑?

小老頭嘿嘿一笑,對着那沾了李先生的血的符掐了個訣。“還不快去。”

那符上一陣靈力波動,李先生心中百般不甘,卻還是老老實實的站起來,對着小老頭畢恭畢敬,“是。”

…………

阮秋這邊又等了許久,不見那人再動手,這才稍稍放心。她雖然面對這些攻擊手段都能一一打回去,可這裏面具體的情況她其實并不知道多少。她也認不出那拘魂鎖是什麽玩意,更不知道這居然是別人的本命法寶。也不知道,這拘魂鎖一次又一次爆漲的攻擊力是哪來的。

就像兩人對戰,她不知道對方的招式是什麽,可劍攻擊到眼前,她能擋回去,甚至斷了對方的劍,至于對方用的是哪一招哪一式,又是怎麽用出來的……她是完全不知道。

現在知道對方停了手,秦景行這裏沒危險了,她就松了口氣。然後,又取了002特別提供的尋蹤蟲出來,借着還未散去的對方使用的靈氣,讓尋蹤蟲去尋找對方蹤跡。

尋蹤蟲唯一的能力就是尋蹤。只要給它一點線索,上天入地都逃不過它的追蹤。現在有對方的靈氣波動,想要找到他,那就是早晚的事情。

做完這一切,她才跟秦景行重新坐下來,“這件事,很快就結束了。”

只要找到動手的人,那查到幕後主使就不難。剩下的,秦景行自己就能解決,根本用不到她。

“辛苦老婆了。”秦景行将人抱住蹭了蹭:“累不累,我給你放洗澡水,一會兒再給你按按。”

這一場架打下來,看着好似沒幹什麽,但其實危險只有他們自己知道。而她付出多少,他也知道。

阮秋搖頭:“不累。”又反問道:“剛才你可有什麽不舒服的?”

“我的靈魂在被往外拉,但同時又有一股力氣将我往回壓。”秦景行想了好一會兒,才将感覺仔細描述出來。那感覺并不好,別說靈魂被拉扯着,就是血肉之軀被兩股大力這般你來我往的拉扯,也不會舒服:“我的身體不能動。”他看向那個鼎,确切的說,是看向那鼎裏的拘魂鎖:“那東西對靈魂的影響很大。它一進到屋子裏,靈魂就開始往外跑……”

阮秋聽到這裏,心中暗道一聲好懸。

因為她不知道對方會用什麽手段,就算看到這東西也不知道它到底有什麽效果。所以只能防範于未然。将預防工作做到極致,也虧得是這樣,不然今天晚上他們兩人怕是要吃虧。

“找問心道長。”阮秋看了一眼那鼎:“這東西看着十分不俗,它的主人應該也有些來處。問心道長沒準會知道些。”

秦景行自然同意。

此時離天亮所剩時間不多,兩人便草草睡了一會兒,第二天天一亮,便起身去秦家老宅。

問心道長一看到那鼎,眼睛就是一亮,再看到裏面裝的那東西,臉色又是一變。反而顧不上那鼎,先将那拘魂鎖給取了出來。

“居然是那個老家夥,沒想到他還活着。”問心道長确認了拘魂鎖之後,才感嘆道。

秦景行與阮秋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聽了這話方問道:“這是什麽?那個老家夥又是誰?”

問心道反而講了一個很久以前,發生在玄門的事情。不巧,這事兒跟阮秋還有點關系。

“五十年前……”那時的玄門比現在的情況要好一些,天地靈氣也沒有這麽稀薄。因為國家動蕩,玄門的人也時常入世,為國為民出一份力。但在某一個特殊時期,對于玄門的人十分不友好。有一些感應到時局變化的,便早早的回了山避世,可有一些卻更希望熱鬧的俗世。也是沒想到,時局對他們何止是不友好,簡直是慘烈。

其中有一位,才二十來歲,剛剛娶妻生子。結果不知為何,身份被人所知,就被抓了起來。各種羞辱讨伐,不只對他,還對着他的家人。最終,妻死兒亡,好好的一個家,就這麽沒了。

男人恨,忍辱負重,直到時局慢慢好了。一切都不一樣了,可那個男人心裏的恨卻越發濃烈。然後,他開始報複。

當初害他妻兒慘死的人,只要沾上邊的,無不家破人亡,受到折磨而死。因此,他養了一大批惡鬼,殺人無數。

在玄門的人看來,他要報仇其實無錯。多多少少,這些玄門的人都有些看不上世俗的法律,更奉因有怨報怨有仇報仇。與他們更是因果,你殺我妻兒,我殺你全家……了結因果,再無幹戈。

可他殺人太多,且裏面有很多都是他那些仇人的親朋子弟,這些人跟當年的事情卻是毫無關系的。但他只要碰到,從不手軟。多到引起了各方的重視。人間法律饒不過他,便是玄門,也覺得他是入了魔。失了人性,只知殺戮。

這樣的人,法律容不下他,玄門也容不下一個魔。于是,就在三十年前,玄門和俗世組成了一支隊伍,一同去圍捕他。

當年那一戰,可謂驚天動地。同時也是死傷無數……結果,那人身死道消,而他們派出去的人,十不存一。便是活下來的,基本上也全都廢了。

阮泰當年就是參于人之一,也是那一場戰鬥,他回來之後,身上的靈氣卻在慢慢消散。想了很多辦法,都毫無辦法。再後來,阮泰突然就離開了玄門,無人知他去了哪裏。

直到阮秋出現,才讓他們重新知道阮泰的行蹤。可惜,一代天才,早已損落。

“這個人就是當年的那個人?”秦景行問道。

“當年那人,就有一件本命法器,正是這拘魂鎖。”問心道長點頭。

“可不是說,已經身死道消了?”

“本來我們所有人都是這麽以為的,但現在看來,所有人都被他騙了。”問心道長苦笑:“現在看來,這人必定是有什麽保命手段,騙過了所有人。”

阮秋皺眉,“您确定?如果他真的是當年那人?您怎麽跟他鬥法鬥了一夜,卻毫無損傷?”畢竟以他所說,當年那人可是以一抵十,甚至是抵百,廢了他們那麽多人,還活了下來。

問心道長搖頭:“這我卻是不知道了。但我知道,拘魂鎖是他的本命法器。若是人死,拘魂鎖必定也損毀了。可現在拘魂鎖好好的,那麽那個人,也只能是他了。”

本命法器跟旁的不同,那就是跟主人命脈綁定。法器毀了,主人要受損。主人死了,那法器必定也損毀。沒有意外!

他又道:“不過,聽你這麽一說,我猜當年那一戰,他應該也受了重傷,實力下降了。”

阮秋卻在想一件事情,如果這個人真的是當年那件事,那阮泰的死,會不會跟此有關。

在她的記憶裏,阮泰其實還是很硬朗的。而且,他也不像問心道長說的那麽年紀大,在記憶裏,他一直看着都只是中年人模樣,所以說她是他女兒,無人懷疑。在他死前一個月,原身還見過他。他的身體情況還很不錯,也不曾說過什麽臨終遺言之類的。可見對于死亡,他并沒有準備。也就是說,死亡是意外。

可誰能殺死他呢?

在她知道他并不是普通人之後,這個範圍被無限縮小了。而現在說的這人,卻是跟他有仇的。且這人還是一個睚眦必報之人。

秦景行握着她的手,看向問心道長:“當年那場戰鬥,活下的人還有多少?你能不能聯系他們,看看這段時間,他們有沒有什麽異常。”

問心道長微微皺眉,然後突的看向阮秋。又猛的收回視線,半晌才道:“我現在就去聯系。”

如果真的像他猜的那樣,那個人是回來複仇的,那就麻煩了。那個人就是個瘋子,還是一個為了複仇,什麽都做得出來的瘋子,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會做出什麽事來。

問心道長很快就有了消息,他的臉色十分難看:“當年的那些人,在最近這兩年裏,居然先後死的差不多了。”而且,大多都是突然死亡。

這就等于證實了,阮泰的死,也跟這個老家夥有關了。

“他果然是回來報複的。”

“從現在起,你們一定要小心。那個人,總是不死不休的。”現在他們搶了他的拘魂鎖,對方必定受了重傷。這就等于結了仇,而那人絕不會放過他們。“還要看着你爺爺和你外公他們。”那人複仇可不管是不是無辜之人,與一人有仇,總是對一族報複。

這一下,便是秦景行和阮秋都變了臉色。

果然是個瘋子。

阮秋突的道,“這裏有問心道長在,爺爺的安全無虞。景行,你去外公家,跟他們說清楚。我出去一趟。”尋蹤蟲有消息了。不管是不是那個瘋子,直接把人弄死就是了。

秦景行卻抓住她的手:“有什麽我能做的?”他十分痛恨自己的無能,關鍵時刻,只能站在後方,看着她去沖鋒陷陣。

“放心吧,我的本事你還不知道?”又将那鼎拿在手裏:“他若真有本事,本命法寶也不能叫我搶了來。何況,現在他還受了重傷。”

說是這麽說,可心裏的擔心卻半點也不少。

“你知道他在哪裏?”問心道長好奇問道。同時眼睛還在她手裏的鼎上打轉,也不知這是什麽法寶,居然能困住別人的本命法寶。

“不太确定。”阮秋不想讓秦景行更加擔心,“我只是大概有個感覺,至于能不能找到他,還不一定。”頓了一下又道:“說實話,就算碰到了,我也未必能認出他來呢。所以你完全不必擔心……”

秦景行哪裏她想騙就騙的,對她太過了解,可他也深知,他只能放她出去。他到是想跟着,卻只是她的拖累。再加上,外公家那裏确實也需要他去跑一趟。如今他也算是修行之人,再加上她給的那些符篆,若是那人當真找上門來,他也能應付一二。

“萬事小心。”

“恩。”

“若是你出了什麽事……”秦景行抿着唇:“我絕不獨活。”

阮秋湊上去親親他:“放心,我一定不會有事。”又道:“你也要小心。碰到可疑的人,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她給他準備了不少定身符,若是有可疑的,甭管什麽人,先定住再說。

“好。”

兩人依依不舍半晌,才終于一起出門,到了外面,才各自分開。

秦景行去了季家,相對于秦家只有秦老爺子一個是他擔心的,季家那邊的親人要更多些。所以,秦家有問心道長守着就行,而季家,就只能靠他了。

順着尋蹤蟲的信息,阮秋從城裏繞了大半座城,來到郊外農村。

離着京市這麽近,就算是農村,也是高樓別墅。

其中一座別墅靠近山根,據說這是當年村裏最出息的一個人在發財之後,回來建的。不只這別墅是他家的,連着後面的山,都是他家的。

阮秋開着車,一直開到別墅跟前。

別墅建得很漂亮,除了阮秋開的這輛車,別墅前還停着另外兩輛車,車裏俱都無人。別墅門大開,外面有幾個小孩正在好奇的看着這裏。

阮秋走到幾個小孩跟關,問他們:“小朋友,你們在這裏幹什麽?”

有個膽大的小孩就道:“阿虎進去了,我們等他出來。”

阮秋挑眉:“阿虎是誰?”

“阿虎是王叔的兒子,王叔去年在工地做工,摔斷了腿。阿虎說,昨天夜裏有人找王叔,被帶進了這裏,阿虎就來找王叔了。”

阮秋眉擰了一下:“阿虎進去多久了?”

“好久了。”

阮秋道:“你們都先回家吧,姐姐進去看看。如果看到阿虎,就讓他出來找你們。”

幾個小孩沒動彈,顯然很挂心那個阿虎。可他們都是有禮貌的孩子,不經主人家邀請,他們都沒想過自己直接找進去。

阮秋也不再耽擱,轉身進了別墅。

一門之隔,外面陽光燦爛,裏面卻是陰氣漫天。眼前彌漫着濃郁的陰氣,将五感都要遮避。她拿出幾張符,分別打起院子四周,又在門上拍了兩張符,防止有人無意中闖入。這裏顯然已經不适合生人進入了。

“救命啊,救命!”

往裏走了幾步,便聽到一聲凄厲的呼救聲傳來。

阮秋卻置若罔聞,按着自己感知的方向,繼續往前。只是每走幾步,便總要甩出去幾張符。

終于到了目的地,饒是阮秋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幕,也不由心寒。

只見一個幹枯的小老頭,一只手正放在一個女人的頭頂,而那個女人已然被吸成了人幹。之前的救命沒準就是她叫的,可惜現在已經沒了氣息,她身上的血肉也越來越少。慢慢的,從四肢開始,她的骨頭也在消失,只剩下薄薄的一張皮。連靈魂,也被他吸的一幹二淨。

而在那個小老頭的腳下,已經有了好幾張薄皮。

“咯咯咯咯,小丫頭到是有些本事。”

“你居然用活人來修煉?果然是魔。”

小老頭怪笑一聲:“魔又如何?天道不容,人間不容,我便毀了這人間,毀了這天……”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

同類推薦